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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夫人的声音却让池七殊想到了刚刚的场景，家国天下到底哪一个重要？让谈家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国重于家！
可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谈光谷！
“这么多读书人为难一个妇道人家，难道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吗？！”
只一句话，将酒楼中参与的还是未曾参与的读书人得罪了个遍。
衍砚饶有兴致地站在楼上看着，论起得罪人的本事，这天下人谈光谷论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
“小儿勿要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池七殊指着一楼所有的人，“当我们谈家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的时候，怎么没人说我信口雌黄？当我们谈家的人埋骨城门的时候，怎么又没有人说我信口雌黄？”不待众人反应，池七殊先冷笑一声，“反而是在你们欺负我母亲的时候，你们来指责我信口雌黄？”
一句话，让本来想要骂池七殊的人满面羞愧，他们似乎现在才想起来谈夫人身为谈家人的身份。
“谈家人确实值得尊敬，可你不配为谈家人！谈光谷，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如果当初不是你打开城门，我们大肖怎么会灭亡！”
“呵呵，”池七殊冷笑出声，“现在传言居然已经这么可怕了吗？让我没想到的是，相信这种话的居然是即将参加恩科的你们！可笑！”
“你！”众人大怒，“当日破城之日，无数双眼睛都看见了，是你！正是你打开城门让大衍的军队进了城！”
“哦？”池七殊闻言反而平静下来，他斜眼看去，眼角轻蔑地盯视着角落发话的那人，眼若寒霜，“那么请问这位同好，城门重达千斤，我一尚未弱冠的少年，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将城门推开？”
那人被池七殊的视线盯着，一时有些诺诺无言，旁边的人见状，站起身将好友护在身后。
“守着城门的人都是谈家军，你是谈家的少爷，他们自然会听你的！”
“对对，正是这样！”
“如果不是谈家军，我们现在就不会亡国。”
无数的言论如同刺耳的钟鸣一般袭来，谈夫人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话，一时间悲从心来，她竟然感觉此刻已经有些站立不稳。
池七殊连忙扶住谈夫人，他手上的动作温柔，但是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里面的不屑、愤怒以及失望。
“娘亲，这就是谈家人护着的百姓，如果爹爹看到这些人，听到这些话，他可会后悔……”
可这些池七殊终究没有问出来。
他将谈夫人小心护住，等到周围讨伐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只见他突然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酒碗，一用力摔在了地上！
酒楼中瞬间安静下来。
“我以为，哪怕你们不辨是非，追在我身后骂我恨我，但是对于保护了你们几代的谈家军，心里应该是敬重的，今日谈家军的人尚未死绝，各位在这里所说的言论终会流传出去，我只希望，到时候你们别再说谈家军再也不护着大肖的人。”
说完，池七殊看也不看楼下众人的表情，他低下头看着神色难过的谈夫人，柔声说道：“娘亲，我们走吧。”
“你站住！”不知为何，看着即将走远的池七殊，书生们心中有些恐慌。
池七殊站住，护着谈夫人，却没有回头。
“无知、愚昧，这样的你们即使读了再多书……也不配为官。”
第12章 废柴的逆袭
衍砚这是第一次见到谈夫人。
谈夫人虽相貌温婉，但是当她看到衍砚的时候，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也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谈夫人。”衍砚说。
谈夫人神色微敛，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礼，“陛下。”
衍砚意外地发现这位谈夫人态度居然不错，按说……
咳咳，她的公公、老公以及儿子皆因他而死亡或者重伤，那么谈夫人见到他的时候，即使不是怒目而视，也不应是如此平静的姿态。
可当衍砚目光落在谈夫人身后的谈光谷身上时，他目光微眯，遮掩住其中复杂的神色。
等到三人重新落座，池七殊这才向衍砚重新介绍了自己的母亲。
“谈夫人，谈将军的身体如何了？”衍砚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
“不劳陛下挂念。”
谈夫人不冷不热的态度丝毫没让衍砚放在心上，只要能得到虎将一名，脸皮又算什么？
正当他打算再次追问的时候，池七殊端起茶杯，神情自然，手中却暗含劲道地放在衍砚手中。
“陛下，喝茶。”
衍砚似笑非笑，虽然接过茶杯，却一口未喝，“可朕并不口渴。”
池七殊低着头，语气中压抑着愤怒，“陛下今日出宫，哪儿也没去直接将我带到了这里，这一切难道不是陛下算计好的？”
谈夫人一时有些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是想到楼下发生的事情也让她恍然间猜测一二。
衍砚闻言有些不悦，“朕想要人才，你跟大臣们都推举自己亲近之人，朕让大臣们将他们所荐之人名单写成奏折，而你所说的天下学子……”衍砚将茶杯放在桌上，“朕亲眼来看看，有何不可？”
池七殊抬头，定定看了衍砚片刻，突然冷笑一声。
他转过头去看谈夫人，神色已经柔和了下来。
“娘亲，爹爹的身体可曾大好了？”
谈夫人虽然不懂此时儿子为何在大衍的皇帝面前这么问，但她知道此时儿子问出来必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谈夫人也无意隐瞒自己的儿子，她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见此，衍砚目中划过失望的神色。
池七殊手指攥紧片刻，目中隐有泪光闪过，衍砚忍不住看过来，却见池七殊猛地一锤桌子，他咬牙切齿地问：
“陛下，这就是答案，不需要试探！”
衍砚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低低应了一声。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池七殊收回手，上面一片红色的印子，他一向怕疼，此时却面不改色。
将谈夫人扶起来送出房间，楼下的人群已经散去了。
池七殊一路沉默，一直将谈夫人送到了谈府的大门。
“娘亲……”
如果来时谈夫人还不明白小儿子的处境，刚刚的那一场对峙让她明白了小儿子在宫中的艰难，大衍的君王……
并不信任谈家！
想到这里，谈夫人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亲手为小儿子整理了下被风吹皱的衣裳。
“娘都懂，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父亲那里……你不必理会。”
站在谈府的大门口，只需要往前一步就能够进去，池七殊却后退了一步，他抬头看着大门上已经换下来的镇国将军府牌匾。
谈府
“如果父亲想要离京的话，我会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池七殊语气平静，此时他的身上丝毫没有在宫中的张扬跋扈。
如果谈府覆灭前他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本事，那么现在，他已经是大衍皇帝面前的红人，满朝文武百官虽然对他成见颇深，但是也对他敬佩三分。
谈光谷的身上丝毫看不出谈家人的痕迹，他娇气、冲动，但是这样的他反而比征战沙场的谈将军更加让人忌惮。
讽刺的是，这个道理大肖的百姓不懂，懂的反而是大衍的朝臣。
谈夫人闻言皱起眉头，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离京，今日那人必定会不再信你，”停了片刻，谈夫人继续说道，“再说，我们老家也没有什么人了，在京城当中，娘想见你的时候只需要抬头往北看，娘知道你就住在那里。”
而远离京城千里，她这一生，可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
目送着谈夫人走进了谈府，池七殊才回到了酒楼当中。
衍砚自饮自酌，颇为悠闲洒脱，见池七殊回来了，他举了举酒杯。
“一起？”
径自坐在衍砚的对面，池七殊抿着嘴，神色不悦。
这孩子气的样子倒是逗笑了衍砚，他放下酒杯，屈指敲敲桌子，见池七殊抬头看来，他往前凑了凑，凝视着池七殊的眼睛。
“小公鸡又炸毛了？”
“没想到陛下还有给人取外号的雅兴。”
“性格高傲，一戳就爆，可不就是小公鸡？”衍砚眼中含笑。
“呵呵，陛下说的难道不是炮仗？”池七殊对小公鸡这个称呼极其不满，决定暂时放下成见，严肃着脸企图为自己正名，“我明明是稳重可靠，头脑灵活……”
“噗！”
“……的人”
“抱歉抱歉，朕在听，你继续！”
“……”
两人之间气氛渐渐轻松，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池七殊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不由疑惑地向衍砚看去。
衍砚笑意满面，眼中却泄露了沉思，见池七殊皱着小眉头苦思的模样，他无声回答，“于峰。”
于峰？！
他不是被调往井区训练士兵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你召他回来的？”
衍砚摇了摇头，于峰做事过于睚眦必报，难成大事，放任下去恐怕会加深两国百姓的矛盾，以致酿成大祸。
所以衍砚在攻入京城后不久就将于峰派往井区训练士兵，虽然看着是一个尊荣无比的职位，可是这个职位却没有实权。
最近各地乱军叛乱，衍砚焦头烂额，还真忘了这个人了。
而旁边的池七殊并不关心衍砚此时在想什么，外面的于峰显然是偷偷回京，他也足够小心，只不过运气不好让自己碰到了。
而原身，与于峰有不共戴天之仇！
想到这里，池七殊直接起身，上前就将门推开了，外面的于峰下意识看过来，见是池七殊立马脸色一变，他将手放到刀柄上意欲将池七殊灭口。
而池七殊不闪不避，甚至悠闲地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略微抬头，他的神态是蔑视的。
“于将军，好久不见。”
于峰视线往池七殊身后的屋内一扫，虽并未看到什么人，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将手缓缓离开刀柄，他硬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谈光谷，你为何会在这里？”
“喝酒、聊天、会见老友？可无论哪一个理由，似乎都比于将军要来的光明正大。”
于峰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房间，里面正有一个人在等着他，而如果在酒楼当中将池七殊灭口，一旦池七殊反抗势必会引起骚乱，到时候如果让陛下知道他偷偷回了京，恐怕也会凶多吉少。
所以现在他虽然想直接将池七殊杀了以绝后患，但是却不得不与池七殊虚与委蛇。
“今日如果你当作没看到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于峰冷声威胁道。
可池七殊完全不吃这一套，闻言他嗤笑一声，“想必于将军离京许久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池七殊用手指着自己，往前走了两步，“而于将军你，则被陛下撵出了京城，现在即使回来还要偷偷摸摸，犹如丧家之犬！”
“你！”于峰拔出刀就要砍过去，池七殊侧身让开，嘴里却没停下，“于大人如此不冷静，就不怕你身后的大人不再答应跟你合作？”
砍出去的刀将将停在池七殊的颈侧，于峰眼神闪烁，“你知道什么？！”
见于峰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池七殊微微勾唇一笑，压低声音冷声说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于将军，欠下的命……总归是要还的。”
说完，池七殊退后一步，也不怕于峰在他身后暗害于他，走到门口，池七殊回头微微一笑。
“对了，忘了告诉于将军，如果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将军今日回京，最好还是不要推开这扇门。”说完，啪一声他就将门关上了，态度十分嚣张。
衍砚正饶有兴致地听戏，见池七殊进来了，他指了指门外，“走了？”
池七殊走到衍砚对面，面无表情地坐下来，他看着衍砚，心里不满，“陛下今天利用我做了多少事？”
“外面那个，他偷偷跑回来我也意外。”衍砚表示自己的无辜。
“可是今日楼下的流言呢？”池七殊追问，“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动，普通的读书人能知道什么？”
衍砚收起脸上的笑容，“你在怀疑朕？”
池七殊分毫不让，“陛下也在怀疑我。”
两人针锋相对地对视片刻，彼此都没移开眼睛。
“陛下，你如此希望我的父亲出山，不过是因为各地的乱兵乱民没人镇压，且镇之不尽，导致国库空虚国本动摇，我猜的可正确？”
衍砚答：“是。”
第13章 废柴的逆袭
于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关上门时眉头皱的死紧。
“谈光谷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一直坐在包厢当中未曾说话的人此时开口，语气当中忧心忡忡。
此人的话呼应了于峰心底的猜测，他连忙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道：“袁军师，你可有办法将此人除掉？”
早在郭兆回宫之时，袁军师就与于峰取得了联系，此时眼看着两人越来越不受陛下重视，两人就密谋商量着搞事。
可惜出师不利，一回来居然碰到了认识之人。
袁军师何尝不想将谈光谷除掉？
隐隐中似乎有种感觉，现在谈光谷的位子应该是他的，而为陛下出谋划策得到重用的人也应该是他，这种预感让他越看谈光谷越不顺眼。
“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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