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学校的地界,杜何开口道:“印章学会怎么用了吗?”
晏离一边点头一边从领子里将印章掏了出来,深吸了口起,捏住印章模仿之前杜何的样子用拇指在印章光滑的底上摩擦,随后指尖窜出火苗灼烧着印章,待火焰退去,本该如之前那般响起回应的印章却突然从晏离手中挣脱并伴随剧烈震动,幅度大到系着印章的长绳都勒住了晏离的脖子。
杜何反应奇快,立马出手割断了系绳,割断系绳的同时,晏离也伸手抓住印章,不论印章如何震动都死握住不松手。杜何皱眉出符,于印章却无半点作用。
晏离望着似乎快失控的印章:“杜哥,这印章究竟是什么?”
杜何眼神暗了一暗:“辨魂印。”
“百年法器辨魂印?”晏离没控制住音量直接叫了出来,这以后杜何随手扔给他的东西他是真不敢接了,第一次说捡的小玩意儿结果是个上古安魂铃,这次说是随手捡的东西结果是百年法器辨魂印,“能让百年法器失控……要么是法器使用人被异次元物质浸染,要么……”
杜何接道:“要么便是所对付物质超出承受范围。”
晏离当机立断撤了对辨魂印的施力,随后改御为护,勉强算是安抚下了辨魂印,只是辨魂印还是时不时震一下以示挣扎:“看样子,不能用辨魂印来辨别方位了。”
“也不需要辨了,咱这是捅了‘马蜂窝’了,走,遇上啥算啥!”
既然最早出现墨障的地方在模拟场的场地,两人不约而同往那个方向前行,晏离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视线穿过矮木落在远处:“杜何你看,这里竟然能看到度假村的景观河。”
杜何掏出手机定了定位:“果然选景观河落咒是有原因的。只是眼下景观河里的玩意儿被咱捞上来了,这封印已破,‘马蜂窝’里的东西蠢蠢欲动了。小孩儿,给我一把驱位符。”
只见杜何接过符纸,掏出瑞士刀割破自己手掌,放任血低落在所有的符纸上,随后将符纸抛向半空:“以山为质,以木为梁,以生魂为媒,以死灵为契……”
随着杜何嘴里的咒语越念越急,晏离的眼睛也越瞪越大,杜何念的根本不是正统符咒,而是强行逼出异次元产物的禁咒。可这种禁咒一旦开念,根本不能随意停止,不然很有可能遭其反噬。晏离是又气又急,偏偏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咬着嘴唇悬着心,生怕杜何出岔子的时候自己反应不及。
最后一音如重锤落地,山林同哭,那些混杂着人间悲欢困苦不甘怨恨的情绪化作山间烈风,直灌入脑,晏离整个人愣在当下,仿佛自己陷入了漫长的时空中被迫落在这情绪的漩涡里体验了一遍又一遍,无知无觉间已是泪如雨下。
杜何一看晏离的表情暗道不好,一伸胳膊圈住晏离的脑袋,将他摁在自己的胸前,封住他的耳朵,以灵音入脑:“我在A队院墙下第一次见到一个小孩儿,就在想,怎么会有人有这么清亮的眼神呢……我在莎莎锚地的公务艇上第一次跟小孩儿同战,就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能忍……我在江城的破船上第一次与小孩儿打配合,就在想,怎么会有人与我这么默契……”感觉到怀里人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杜何知道晏离已经从禁咒的影响中出来了,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再次吊起了心,这对付异能产物的禁咒怎么会对晏离产生影响呢?
杜何松开封住晏离耳朵的手想松开对方,却不想晏离反而伸手搂紧了他的腰,迟迟不肯将脸从他胸口抬起来,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后来呢?”
杜何眼神虚虚地落在远处,好像真的回忆起一点一滴:“后来啊,总是忍不住想观察他,想逗他,也想……保护他。”
“为什么呢?”
“为什么啊?”杜何语气低缓,似在重复又似在思考,随后攀着晏离的肩膀将他稍稍推开了一些,盯着晏离仿若刚被水洗过的双眸,前所未有的郑重,“因为喜欢啊!”
压根没指望杜何会回答的晏离,于猝不及防间听到一句最认真的告白,一时间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除了呆愣愣地看着杜何,竟给不出第二个反应。
喜欢啊……
原来心动的不止自己一人……
然后呢?自己该说什么?说我也喜欢你吗?可说了又能怎样呢?自己这一身的迷面尚且未解,谁知道需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我……”
不待晏离憋出句话,山间林木仿佛突然被点燃了一般,连空气中都卷起了热浪,随后漫天的鬼煞从天而落,晏离反应迅速,一把符纸瞬间离手,催动火媒介裹挟着符纸直冲天际。浓黑见好似被燃出了一方天井,隐约可见斑驳的蓝天。
杜何满眼怒气,以指尖凝雾,一圈一圈画着符咒:“不知道打扰别人告白天打雷劈吗?”说着符咒爆裂散开,如墨的鬼煞们仿佛受到了惊吓,于一瞬间开始回缩。
晏离拉着杜何急奔而去:“追!”
杜何脚步飞快,嘴里也不歇着:“我知道眼下这情形表白不适合,可是是你先问的啊!你敢问老子就敢答,怎么我答完了你却怂了,小孩儿,你好歹吱个声啊!”
“吱。”
“嘿,这时候抖什么冷笑话老梗,你倒是回句有用的啊!”
“别说话了,小心跑岔气了,我们得追着他们抄老巢去!”
看样子,晏离此时是铁了心不肯回答了,杜何利落地闭了嘴,脚下速度变快,本是晏离拉着他跑,他几步一倒换,就变成了他拉着晏离跑了。
两人配合默契,一路速度不减的同时还能时不时甩出些符干扰退缩鬼煞的速度,奔至一间破庙前,鬼煞消失,晏离喘着气看着眼前的矮墙:“这是个废弃的土地庙吧?神佛之地,这些东西也敢闯?”
杜何用力换了两口气,平复了呼吸:“必然不是。”说着抬脚便入,被晏离一把拉住,“咱不看看情况再进去?”
“你都说要来抄老窝了,管他里面是啥也得进啊。”
“急什么!”
“能不急吗?这事儿不解决前,你肯定不可能好好跟我谈风月了!”杜何说着便推门而入,晏离无语片刻也紧随其后。
刚一跨入,晏离便察觉有异,连忙两张固魂符贴在自己的双肩:“还真不是土地庙。”摆布安置倒与土地庙有几分相似,但本该供奉着土地公的地方却是一尊半哭半笑的雕像,这雕像私人而非人,有着人类的五官,却有着非人的身体,但若说是动物身体,却也不像。
杜何眼神阴郁,声音里都带着几分不可查觉的冰冷:“供的是灵邪像。”
“什么?”晏离不可思议地看向晏离,“三百年前封灵大战封的灵邪?”
“正是那具。”杜何说着飞身上前,手中气剑于瞬间凝聚而成,如长虹贯日般直劈雕像,瞬间将雕像一分为二,“这种东西,不配。”
“咯咯咯咯……天师是寻不回自己的剑了吗?”庙里突然响起了女人的声音,笑得仿若二八少女般空灵,语气却如地下泛起的鬼魅般阴森。
那雕塑的坐台后面闪出一“人”,无任何助力地悬于半空,咯咯笑着看着两人,杜何握着气剑表情阴沉地看着她,晏离一抬头,倒吸一口凉气:“孔伶伶?”
那“人“学着晏离的表情,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孔伶伶?”
晏离于瞬间结符成阵向那“人”飞去,却只见对方笑呵呵地避开:“你可不是天师。”
晏离沉下脸,低声问杜何道:“不是人,可为什么跟孔伶伶长得一样?”
杜何的眼底恨不得沁出冰来:“这是已然成型的灵煞,恐怕是养灵过程中,见到过孔伶伶,仿了她的样子。”
晏离抿着唇收起符纸袋,灵煞是抽含恨将死之人的生灵以法器养之而成,灵邪难成,灵煞却相对容易得多:“符纸派不上用场了,非法器不可了。”
“辨魂印不行,得需攻击性法器。”
“那怎么办?”
晏离话刚落,便有一人声音传来:“让你俩不带我们玩儿,看吧,关键时刻还得我们江湖救急!”
随着声音,苗临与姚丽姝踏了进来,二人身后紧跟的王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王更辅一踏入,二话不说,直接祭出手中的桃枝石笔,那灵煞竟不显惧色,保持着咯咯笑声,几乎没有挣扎就被王更的桃枝石笔击碎,瞬间灰飞烟尽。王更收回桃枝石笔冲着杜何跟晏离略一点头,苗临如同看到什么奇观一般眼都直了:“这还是我们那个目中无人的王更兄吗?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都已经好到值得他主动跟你们打招呼了?”
四人非常默契的一同无视了苗临的咋呼,姚丽姝径直开口道:“你们那天提到墨障,我跟苗临便担心会出现棘手的东西,没有法器恐怕不行,本想联系罗队申领法器库的法器,但是罗队去京里开会去了,还好联系上了王更。”
晏离闻言松了口气,好歹也算手有法器心不慌:“不过,也是奇怪,刚才这只灵煞似乎并没什么攻击性……”
杜何没有停下扫视的目光:“扔出来的前菜点心罢了,凭这只玩意儿撑不起这处地方。”
苗临搓了搓下巴:“不过刚才那玩意儿有点瞧不起人啊,凭啥说我们小离离不是天师?活该被扔出来当前菜点心。”
晏离心情复杂地瞥了杜何一眼,总觉得刚才那只灵煞的“天师”二字意有所指。然而杜何却毫不在意,一脸平静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王更随着杜何的视线也在这小小的庙中扫视着,突然眼神一凛:“晏离小心!”
尽管晏离保持着警惕提,可也没想到脚下地板突然下陷,眨眼间便掉落进去,连最近的杜何都未曾来得及出手。
眼见晏离消失在视线中,杜何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王更握紧桃枝石笔紧随其后,苗临咽了咽口水:“来都来了,不见识见识就亏了!丽姝啊,你就留在上头护……”最后一个“阵”字还没出口,姚丽姝已经翻完白眼跳了下去,“唉,一个个的顾头不顾尾。”苗临叹着气掏出手机连发数条信息,将手机扔在角落,这才跟着下去了。
晏离狠狠摔了个屁股蹲,脚也有点疼,只是眼前一片黑暗,他这会儿也没空理会这点儿疼痛,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打开手电筒,摸索了片刻便意识到,眼前的黑不是因为没有光。
一时摸不准眼下情况,干脆盘腿坐了下来,摸了摸两肩,固魂符还在,稍微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喊道:“杜哥?”
“苗哥?”
“王哥?”
“姚美女?”
每一声喊出去,都入泥浆入地,连回音都没有。如果是在土地庙的地下挖的地下室,以他刚才掉下来的感觉,深度并没有特别深,不该连自己的喊声都听不见,难道又是墨障?
晏离正思考着,冷不丁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手腕,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子没动起来,手已经下意识甩出了一把符纸,却没感觉到任何攻击到对方的感觉,随后耳旁似闷罩掀开,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这队里是个男的你就喊哥?就不能区别对待一下?”
晏离激动地站了起来:“杜哥!”话音未落当即手掌一翻,反拽住了对方的胳膊,掌中火媒介顺势而上,火符顺着对方胳膊缠绕而上,对方立马撤回胳膊:“自己人都攻击?”
晏离连退数步,忍不住搓着自己手腕,咬牙切齿道:“谁跟你是自己人!”
“说得对!”伴随着乍然间响起的第三道声音,晏离感觉到周身气温陡然变冷,似有霜雪回旋凝结成冰,伴随着一声声的破裂之音,眼前浓墨散开,四周回声逡巡。
杜何跨步上前上下看了看晏离:“没事儿?”
晏离摇了摇头,借着杜何手里的手机光亮这才算是看清了四周的环境,虽是庙下的地室,却巧妙地借助了山型,打眼看去,更像是一个山洞,除了他们掉下来的洞口,往前似乎还有通道,只是此时通道口处立着一人,遮住了散逸过去的微弱光亮,没法看清她身后的状况。
晏离凑到杜何旁边小声问道:“这个又是仿孔伶伶样子的灵煞?”
杜何掀起眼皮,似笑非笑:“是人!”
晏离蹙眉,抿着唇冷眼瞧着孔伶伶,颊边的梨涡因为抿唇的动作若隐若现,杜何的余光扫过,即便是眼下不得空的情形,也蠢蠢欲动想上手戳一戳。
“晏老师,我觉得我刚才模仿杜老师模仿得很像呀,就连手的大小我可都自觉模仿到位了,究竟是哪里露了破绽呢?”眼前的孔伶伶跟之前判若两人,若说之前是懵懵懂懂的女学生,此刻便如风情万种的女妖精,不仅语气轻佻,眼神更是柔媚。
“你出现前我自己喊了四声,连自己喊出去的声音都没听到,你一来便什么都听到了,若真是杜哥出现,必然会先解决眼前困境,确认周围环境安全的情况下再与我接触,断不会上来便拉我手腕。而且,当时我坐于地上,以杜哥的身高若要弯下腰拉我的手腕,施力不是你这样。”
更何况,杜哥的掌温与脉搏,你根本模仿不出。
只是这一句被晏离咽回了肚子。
“呀,那看来还是我学艺不精了。”孔伶伶笑意盈盈地看着二人,“罢了罢了,这模仿别人的事情,不精便不精吧,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让两位老师给批个卷评个分呢?”说完,孔伶伶双手祭出数十张攻击符,直冲二人而来。
两人同时运起媒介体,一火一水,卷裹着攻击符消散于空中:“难怪嫁祸给晏离的那些攻击符是伪劣产品,孔同学是害怕误伤自己啊?”
孔伶伶丝毫不恼自己的攻击符被尽数毁灭,反倒是笑得更欢:“方才为霜雪,此时为水流,可为烟雾可为火……无形无定,千变万化,不愧是帝启天师的媒介体,真真是多姿多彩呢!”
杜何的表情冷了下来,晏离小心地觑了杜何一眼,其实他自己也曾以为杜何就是帝启天师,然而帝启天师是参加过三百年前的封灵大战的大天师,可杜何的档案却是真真实实从孩童长到现在,于是改为猜测杜何是不是帝启天师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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