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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敛心神，稍作调息。”离悭道。
把视线收回到离悭脸上，凌煌等着他继续说。
默然片刻，离悭偏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嗯？”凌煌挑了挑眉，“然后？”
“稍后离悭将化出真身上幽泽做祭法，需天宫诸神相助。”离悭沉声缓道。
脑子里一下闪过夜白说过的话，凌煌又捏了离悭手臂一下，“你这祭法，是要用黑龙一族吞噬瘴气缓慢度化的能力，去幽泽……”
说到一半凌煌转头看向咕嘟冒泡漆黑一片的幽泽，皱了皱眉，“这幽泽是怎么了？”
“聚集了过多尸骸与怨气。”离悭答。
所谓瘴气就是这么来的，幽泽上有不周山混沌钟，那钟想必是五百年前将大战尸骸都吸到了近处，抽走元神，尸骸便都堆积在了幽泽之中。
又想起天帝因吞噬瘴气病倒闭关，凌煌拧着眉再捏了离悭一把。
前面几下捏着捏着两人手都有些松动，最后这一把，凌煌手一滑，该隔着人家衣袖的食指指尖触到了离悭手背皮肤上。
然而好奇心正盛的凌煌却没察觉出异常。
“这瘴气你吞进去会损伤自身的，是不是？”凌煌盯着幽泽问。
离悭的眸子里本是暗光浮动，现下忽而亮起，碎金在内也骤然加快了涌动翻滚的速度。
第86章 洗白了灭世邪神14（6更）
凌煌余光是瞥见有什么金色的东西亮了，他转头去看，离悭却迅速垂眼以睫毛遮盖了眸子。
“天帝病了一百年，这一百年来都是你做祭法？”凌煌只当自己看错了，继续追问心中疑惑。
离悭草草点个头对凌煌抱拳，“祭法时辰已到，请上神回草屋歇息。”
凌煌向四周看看，分明就还有后来的仙官没开始打坐，怎么时辰就到了？
莫名其妙从这些打坐神仙当中空出的一条小道往外围走，见宫娥侍卫们正驱动法力调运树枝茅草造房子。
“不是。”凌煌站住脚回头，“草屋还没造好我歇什么……”
那高大的人似乎刚目送完凌煌，正巧同时一转身再度背对这边面朝幽泽站了个笔笔挺挺。
碎金眸就是牛啊，凌煌撇撇嘴心道：快速转身还有金色的残影呢。
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着，凌煌又觉着自己这空有神阶没什么法力的人就算来了，除了做拖油瓶也实在帮不上忙。
连宫娥都有法力，能把树木劈开搭出骨架，将茅草覆盖在骨架上，再把藤蔓调过来穿插其中绑紧固定。
凌煌就只能看着。
直到自己宫里的侍卫过来请凌煌回草屋，那离悭都还站在幽泽边。
如果盯着幽泽也算做祭法，凌煌觉得自己也可以的。
站起身整理下衣衫，转个头刚走到草屋门口，背后幽泽却有什么巨大的猛兽突然从地里钻了出来似的发出阵猛烈巨响，振聋发聩撼天动地。
连忙回头去看，只见一条状若山河巨大的黑色应龙悬在幽泽之上，盘旋了几个来回。
那龙沉沉嘶吼一声，凌煌感到脚下地面明显因它的吼叫震了几震。
吼毕，应龙便停在幽泽之上，缓缓吐息。
幽泽里黑色的瘴气开始被黑龙吞噬进腹，近旁打坐结印的神仙纷纷从手上释出道道青烟聚集到黑龙身上。
为了让逝去英魂安息，天帝与太子先后不惜损伤自己也要做这样的祭法，凌煌只觉得头皮微微发麻，咂了咂嘴进到屋里。
喝着宫娥刚沏的茶，隔着窗见大应龙持续吞着瘴气。
用膝盖想都知道那瘴气绝不会有什么好滋味。
据凌煌这些日子的观察，整个天宫对皇室黑龙一族都有着迷之崇敬。
现在看看，这一族如此这般损己利人的精神，确实值得所有人去尊敬。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凌煌隔了老远就注意到离悭巨大的龙睛内泛出红色。
脑海中又闪出一些画面。
当年凤凌煌初次去瑶山度水虺瘴气时，见水虺眼里是成片的红丝。
询问何故，水虺答道：瘴气所致。
瘴气这东西在黑龙体内积蓄到一定程度，若不闭关潜心调理，瘴气无法清除，便会反噬，损伤身体，亦会损伤元神。
这就是当年天帝请凤凌煌去助水虺的缘由。
祭法才刚开始没多久，离悭已经双眼泛红，瘴气在他体内积蓄的速度可想而知。
如此持续一个月，回天宫后身为太子的他还要忙于政务，哪能抽出时间去闭关？
这个离悭，分明就是硬扛死撑，毫无疑问。
就像是应了凌煌的想法，又过了两三个时辰，虽然离悭还悬在那里，但是他应当已经不太清醒了，以至于天色渐渐转暗。
第87章 洗白了灭世邪神15（7更）
口中“啧”了一声，凌煌咬咬牙站起来就要走出草屋去。
可这些神官之外围了一圈的天宫侍卫，凌煌刚靠近就被侍卫拦住，“祭法时殿下与诸神神识相连受不得打扰，上神请回。”
“……”凌煌只能又回屋里去干坐着等。
又过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天就要全黑的时候，应龙终于长长的吐息一次。
群神像是得了令，一同收起法术。
随后应龙低吼一声，在幽泽上再度盘旋一圈，渐渐落地，游动龙身围住这片临时搭建的茅屋群，龙头恰巧落在凌煌的草屋旁。
见群神陆续起身各回各屋，凌煌一溜烟跑出去，围着草屋绕了一圈，来到应龙头部。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天空洋洋洒洒下起了大雪。
宫娥们将早布置好的火把点燃，借着火光，凌煌瞧见大龙呼吸沉重且艰难。
龙的眼皮已经完全盖住眼睛，凌煌无法看到他眼里充血又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空中飞舞落下的雪花很快就积了起来，唯独离悭身上不曾有半点积雪，雪花落到他身上就“刷”的一下烧成了水汽。
凌煌伸手碰碰离悭脖颈处的龙鳞，极烫手的温度。
就在触碰的一刹，离悭那硕大的龙头往凌煌身旁靠了一靠。
再去碰碰他，他就又往凌煌这里靠近。
原主的根骨是冰凤凰，想起自己每逢入睡都把一整间房子弄成冰窟，凌煌琢磨着这滚烫的龙是不是需要来个寒冰疗法？
见应龙龙角尖端颜色烫成火红，这红色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凌煌心里有了主意。
叫宫娥搬了个蒲团过来，凌煌将蒲团往离悭大到离谱，分着枝丫，表面却毛茸茸的龙角旁一扔。
手脚并用顺着龙牙爬上冒着灼热气息的鼻子再沿着鼻梁上了龙角，喘口气一屁股坐到蒲团上。
龙头不安稳的动了动差点把人从脑袋上甩下去，凌煌赶紧两条胳膊上去紧紧抱住龙角，稳了。
【宿主怎么会关心这条龙？】
在噩梦级位面里系统形同废物，凌煌已经许多天没跟系统说过话了，这声音一出来凌煌肩膀惊的一抖。
龙却对这幅度很小的动作有了感知，眼皮抬了抬又沉沉闭上。
凌煌放开龙角伸长了胳膊用手去拍拍龙的眼睛，心道：[天帝病了，要是他也病倒，天界不是要乱套？世道乱了对我做任务也没什么好处。]
【宿主有什么计划？】系统又问。
[修炼，变强，免得费力找到魇月却被他一掌拍死。]凌煌懒懒心语，又叹口气，[谈何容易，要是有个师父带就好了，可原主地位太高，除了三清天尊还有谁配当我师父？]
【噩梦级位面请宿主自行探索。】
[滚！]
搭讪也是这破系统，泼凉水还是这破系统。
骂完凌煌想起件事，又道：[镜花水月怎么还没开启？]
【噩梦级位面，镜花水月未必在进入位面后马上开启。】
[那什么时候开？我就只能等？]凌煌很不爽。
【镜花水月与我不是一套体系，目前我还没有收到控制中心开启转轮的命令。】系统道，【我也只能等。】
“靠。”凌煌低声咒骂一句，[那这位面你也没强调人设，怎么，我随便OOC都可以是吧？]
【涅槃归来等于重生，可以无视以往人设。】
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凌煌撇撇嘴，往龙角上一靠，[本上神困了，你跪安吧。]
没多久，应龙呼吸缓和平稳下来，凌煌迷迷瞪瞪入睡前想出道菜名：冰镇小黑龙。
第88章 洗白了灭世邪神16（8更）
坐着硬睡，十分辛苦。
天光大亮凌煌迷糊转醒，仰头看看，雪停了，天晴了，龙角不再发红，恢复成玄黑色毛茸茸的样子高高的耸在上面。
等等……
天亮了？离悭醒了？
凌煌跳起来抓了屁股下面的蒲团从龙后颈滑下，脚一沾地拔腿就跑。
离悭细窄的金瞳周围碎金闪烁，目送凌煌抱着个蒲团如同被狗撵着咬一样慌忙跑走进了草屋，这龙睛才闭了闭。
待巨龙复睁开眼，徐徐升空，舒展身形后一声低吼，龙身释放滚滚青烟，将驻地草屋群的积雪震落一地。
一夜下来腰酸背疼的凌煌刚拿起茶杯想喝口水就听见吼声，又见窗外扑簌簌落下的雪，总觉得有那么点难为情。
爬人家头上坐着睡了一夜也实在是……咳咳。
宫娥准备的膳食太清淡了，凌煌味同嚼蜡，吃一口，对着窗外又开始祭法的龙与诸神发会呆，再吃一口。
“怎么成天吃这个？”凌煌放下筷子看向旁边宫娥。
粥粥粥，笋笋笋，各种叶子，都不见油腥，一个多月了。
在天宫里凌煌天天找典籍查资料顾不上管吃食什么素质，这会儿闲下来却有些不能忍了。
“回上神，太子殿下吩咐，上神一族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梧桐不栖。”宫娥直接拉了太子出来做挡箭牌。
微觉吃惊再看看幽泽上那龙，凌煌抿抿唇，再拿起筷子也不觉得人家按照凤凰习性安排的食物多么难以下咽了。
让宫娥去书痴神君那边借了几本书来，凌煌斜在宫娥用乾坤袋专门从宫里带出来的梧桐木床榻上，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又怕晚上那龙万一再烫，自己睡不着放不出寒气要误事，便怎么都警醒着不敢入睡。
好不容易扛到又一天祭法结束，黑龙再度圈了驻地，头还是稳稳落在凌煌的草屋边。
等到天黑了下去，凌煌便抓了蒲团重复昨夜的操作。
祭法一个月，凌煌晚上硬睡，白天腰酸背疼死活都不敢睡的坚挺了一个月。
最后一夜过后今年的祭法就算结束了，回天宫的云海上，凌煌绷了一个月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在文曲星君帮忙结的仙障里盘腿坐着就往旁边一偏，倒在了云堆里睡的人事不省。
当在云海最前方的太子回身一瞥，褪下身上最外层玄色龙纹大氅朝凌煌上神走去时，所有的神官和各宫的下人纷纷垂下眼帘不敢多看。
行至凌煌身旁，离悭单膝跪下去，将自己的大氅柔柔盖在了凌煌身上。
凌煌身形瘦长，在云堆里更显纤弱，沉睡时秀美的五官甚为柔和，右眼下小小泪痣为他略显清冷的一张脸增添了一抹灵动。
离悭伸出大掌，似是想触一触那泪痣，一双金瞳分外明亮。
“唔……”凌煌畏冷一般卷着离悭的大氅翻了个身，喃喃梦语出两个字：夜白。
金瞳骤然紧缩，离悭收回尚未触及凌煌的手，眸光暗了暗。
天宫掌权者的私事是容不得任何人议论的，在凌凰宫醒来的凌煌并不知道回宫一路发生了什么。
去捆仙塔跟夜白招呼过，碎碎念了些想他的好话，凌煌再跑去藏书阁翻了各路神仙的谱录，再次确定自己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师父。
宫里的侍卫宫娥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凌煌抓他们问如何调用仙力，他们都说什么参道法修元神修法宝修神兵渡劫乱七八糟的，要修个八百一千年才刚起步BLABLA……听的凌煌一个头两个大。
第89章 洗白了灭世邪神17（9更）
一筹莫展毫无头绪之中，凌煌开始自己做饭了。
他跟天宫里其他神仙不一样，别的神仙都辟谷，吃喝都是乐趣和调剂，凌煌是生存所需。
嘴里淡出鸟，就连宫娥都辟谷似乎对吃喝没有半点**，凌煌下了几次令，得到的结果就是清粥里多放了一点肉碎，竹笋里多了点蛋花，丝毫不能解馋。
所以凌煌就卷起袖子洗了手，自己冲去膳房，把又准备做饭的宫娥统统赶出去。
神奇的是膳房的菜窖里明明什么都有，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些呆头宫娥怎么就能放着这么多好吃的不去运用，偏要铁了心的要给凌煌减肥？
天界小辣椒炒白鹭蛋、红烧天界水牛肉、天界水牛奶煮地瓜泥、蟠桃蜜糖拔丝甜瓜、酸酸辣辣凉拌嫩竹笋竹叶、天界菌菇水牛奶浓汤。
一通忙活结束，凌煌看着亭子里石桌上布的菜色，又斜着瞄了眼在旁伺候的宫娥们。
她们都垂着头大概也知道自己伺候的不妥当，大气不敢出。
外头侍卫来禀报，说太子驾到。
暗忖黑龙一族嗅觉比哮天犬还灵敏，这离悭上赶着饭点就来蹭饭了。
到门口去把离悭迎进来，他依然是一身玄色。
这太子似乎就没穿过其他颜色，每次见他都是黑漆漆。
并着一起往院里走，凌煌问：“太子殿下可用过膳了？”
离悭摇摇头，“没有。”
“我正准备吃饭，一起吧。”凌煌客气道。
点下头，离悭不客气道：“好。”
离悭这言简意赅的耿直惹的凌煌一阵低笑，离悭的碎金眸看凌煌的眼神像是有那么一点不明所以的茫然。
可爱。
不不这人如此高冷怎么能跟可爱沾边？凌煌收起笑把人请去桌旁。
凌煌自诩吃饭还是挺斯文的，但跟离悭比，他简直就是个野人。
离悭吃饭，将饭碗端在左手，右手夹菜只夹自己面前最近的一道菜，且这道菜也只夹盘子里靠近他一侧的。
每次夹菜的量都较少，夹起后，嘴巴微微张开，把菜送到嘴里，再仔细的咀嚼，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往下咽的时候也是，凌煌只能看见他喉结处吞咽的动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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