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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这么吃饭，真不知道他当年不辟谷时怎么就没被饿死。
凌煌看不下去，多事的就经常帮他把他跟前的菜跟其他菜调换位置，以保证他每道菜都能吃到。
结果就是凌煌忙着伺候他，却没能好好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看离悭吃的差不多了开始喝汤，凌煌才终于得空，稀里糊涂的每道菜都扒了两口。
离悭喝好了汤后将汤碗放在桌上。
整个吃饭过程里一句话都没有的他此时却看着狼吞虎咽的凌煌说话了。
他道：“这便是凌凰宫平日膳食？”
凌煌胡乱嚼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回他，“以前有你的交代天天只能吃竹子，今天想换换口味。”
离悭垂眸点头。
凌煌以为饭菜不合离悭意，客气道：“粗茶淡饭，慢待殿下了。”
离悭抬眼盯了凌煌片刻，“怎会？这饭菜，很好吃。”
“哦，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凌煌叼着块牛肉笑了笑。
离悭却认真的回道：“我很喜欢。”
呃……
就像是强逼着别人说好吃似的，凌煌干咳一声，“咳，那个，太子殿下找我有事？”
离悭一脸冷肃认真点头，“是有事，上神吃饱再说。”
也不知道到这会儿还没吃饱是谁害的。
凌煌再扒两口饭一抬头，却见离悭盛了碗汤，一手撩起衣袖，一手伸长了将碗放到凌煌面前。
第90章 洗白了灭世邪神18（10更）
所谓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大约就是说离悭这样的人。
凌煌吃完饭，宫娥收拾了桌子布上茶点，整个过程里离悭在石凳上端正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倒了两杯茶水，凌煌请他饮茶，他右手执起茶杯，缓缓将茶水送入口中，品了一品，再将茶杯轻轻放下。
一举一动都像是贵族的楷模，吃饭喝水都是一派稳重优雅。
虽然接触不多，但凌煌也知道离悭话少，便先开口：“太子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和煦的微风里，离悭发髻半束，那脑后未曾束起的长发中的几缕被风掀起，丝丝飘扬。
见凌煌问他，他又直直望入凌煌眼中道：“上神私下唤我离悭便好。”
复读机么？离悭好像很喜欢一句话来回重申强调，初次邀凌煌扶他胳膊也是，凌煌醉酒他要送人回宫也是。
“离悭，你找我什么事？”凌煌决定顺他的意，免得他再重复这句话。
“幽泽祭法，上神每逢入夜便前来助我度清瘴气，离悭特来谢过。”离悭说着抬手，手上出现一方木盒。
看着离悭把盒子放在桌上，凌煌不明所以，“度清瘴气？”
离悭却只与他相望，并未仔细解释。
但这码子事随便想想也能想明白，凌煌又不懂法术，唯一的解释就是冰凰自带寒气可以直接与黑龙腹内瘴气相抵。
自己想通了后，凌煌瞄一眼木盒，“这是什么？”
“烟罗氅。”离悭说着指尖掀开盒盖，“可将上神冰凰寒气封于体内。”
“嗯？”凌煌从盒子里拿出这衣裳，站起来抖开了看看。
薄纱一样的质地，抓在手里没什么分量，纱衣上不知道用什么丝线绣着一朵朵如云霞般的小花，漂亮是漂亮就是看着很娘。
要不是这衣裳确实是男子无袖氅衣的剪裁，凌煌真心很想问一句：你把我当成了谁家的姑娘？
想着反正是当睡衣穿，凌煌也就不纠结上面的花样了。
正准备把东西放回盒子里道谢，离悭却站起身，两步走近接过氅衣两手提着肩部，眼睛看着凌煌。
“不我现在不穿……”凌煌摇摇头。
离悭却还坚持着要帮凌煌穿衣的动作。
尴尬须臾，凌煌转个身背对离悭张开双臂，离悭便动作轻轻的将氅衣套在了凌煌青衫之外。
神奇的是衣裳刚穿好就隐去了，凌煌低头抚了抚胸口，感到新奇回头扬起眉看离悭。
离悭碎金的眸有那么一瞬的柔和，凌煌以为自己看错了，想确认的时候离悭已经又恢复了傲雪凌霜的神情。
又对坐饮了几杯茶，凌煌跟离悭无话可说，离悭坐着似乎也觉不出气氛违和。
一颗一颗往池子里扔鱼食，直扔光小纸包里最后一粒，凌煌实在忍不了了，再度转头看离悭道：“殿……离悭。”
抬眸，离悭看向凌煌。
被他直勾勾的碎金眸盯上，凌煌难以招架如此不经修饰的纯粹目光，抚了抚额，“你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要去藏书阁了。”
“**之内，并无魇月。”离悭仍直望着凌煌缓声道，“天界诸神，除却三位天尊、天帝，无人阶品高于上神。”
凌煌微微蹙眉，“你派人监视我？”
这一变脸，表情与恭敬不沾边，语气更是跟客气风马牛不相及。
第91章 洗白了灭世邪神19（11更）
离悭一怔，双眼微微睁大一些，“不……我……”
“你年纪轻轻做了太子，天帝抱病闭关你代为统领天界我十分佩服。”凌煌却彻底冷下目光与声音，“但你要弄清一件事，即便你父亲当今天帝，他也是要给我几分面子的，断然做不出这等无礼之事。”
说罢凌煌一甩袖子扭头就要出凌凰宫去。
身后有一道疾风掠来，手腕被一把抓住，凌煌拧着眉仰头怒视这人，“怎么？你还想下禁足令不让我出自己寝宫了？”
“我没有监视你。”离悭近距离低头，目光死死锁在凌煌眼内，“你在藏书阁自己报出魇月二字询问相关典籍，也是你自己说要看阶品高于你或与你相近的仙家谱录。”
凌煌眨了眨眼，“那至少你是去专门问过的。”
“我何须去问？”离悭放开凌煌手腕，“早起议政时藏书阁神官自会禀报。”
……
凌煌喉咙里咽了咽，没错，人家是坐在龙椅上代天帝理政的太子，下面的官员发现什么动静肯定要汇报上去的。
自己又是个涅槃刚回来地位不得了的上神，那些官员肯定把凌煌的事看的十分要紧，早起议政提出来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例行公事。
难受，别扭，误会了人却拉不下面子道歉。
跟离悭面对面站着，凌煌也没法理直气壮看人家眼睛了，视线在离悭左肩看到右肩，又从右肩看回左肩。
直到离悭往后退了半步，抱起拳颔首下去，“离悭失礼，上神恕罪。”
“……”凌煌抓了抓脑袋，“没有，没有……我……”
“离悭告退。”
“……”
凌煌愣愣看离悭保持抱拳颔首的动作往宫门退了三步，随即拂袖转身，快步离去。
【太子生气了。】系统说。
[靠……]凌煌手握成拳在脑门上磕了磕，[他说话没头没尾的，谁知道他什么意思？！]
【不知道，可以问。】系统又说。
[有什么好问，他突然提起来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质问，另一种是……]
【或许是想帮你忙。】系统补充道，【宿主，你还是老样子，翻起脸来六亲不认。】
[我什么时候……]凌煌话到一半翻个白眼，不明白自己跟这废物系统较什么劲。
回想刚才被自己误会之后，离悭那显得反常的情急之态，加上最后拂袖而去当中饱含的情绪。
系统说离悭是生气，凌煌却觉得那旋身一瞬离悭抿紧薄唇的模样更像是——委屈。
就是那种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的委屈，是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得不一板一眼彰显稳重被离悭自己强压下去的，少年人的委屈。
“哎。”凌煌用力叹出口气，拔腿跑出凌凰宫，朝净天殿方向狂奔了一路。
见到太子仪仗最末尾的侍卫，凌煌扯开嗓子蓄力喊了一声：“离悭！你给我站住！”
仪仗停下，凌煌缓两口气，提起袍摆又跑一阵总算是追上了。
凌煌当着一群侍卫对太子直呼其名要太子站住，离悭听了，站住了，等凌煌跑过来后，不发一语就把凌煌带回了自己寝宫的书房里。
魇月，凌煌以自己梦中所见一奇人，因梦境过于真实故而耿耿于怀想查一查看是否确有其人的说法给搪塞了过去。
查仙家谱录，凌煌直说，想找人拜师。
听完凌煌的话，离悭开始抚琴，弹的是一曲《沧海龙吟》。
心境难平。
莫名情动，此心可昭日月。
莫名心痛，此心却注定是错付的了。
第92章 洗白了灭世邪神20（12更）
不知何故，幽泽被凌煌指尖触及手背，心中起了波澜。
不知何故，一月祭法，离悭总期盼着凌煌抱住自己龙角，坐在自己头顶熟睡的那几个时辰的到来。
不知何故，诸多谢法中，离悭取了母后亲手绣上朵朵合欢的烟罗氅赠与凌煌。
不知何故，凌煌几句误解的话，令离悭乱了方寸，将“上神”尊称抛诸脑后，换成一串“你”。
惊觉失态落荒而逃，却又被人半路唤住脚步。
并非未有交集，那时他是水虺，对凌煌上神万分敬仰却绝无他念。
如今凌煌涅槃归来，却是性情大变，眸里少了温和柔软，多了戒备执念。
也多了让离悭自他涅槃归来第一眼看去，再挪不开目光，深藏的傲骨。
他戒备之人包含离悭，执念所在却只系贪狼星君。
他那一身傲骨，也只用来与离悭计较高低对错……
一曲奏毕，离悭双手置于弦上，止住悠远的泛音。
“大战，三清天尊虽不至身陨混沌，却也元气大伤，各自闭关修养。”离悭垂眸望着琴弦。
“我知道。”凌煌端着茶杯点头，“即便三位天尊没闭关，我也没那厚颜胆敢拜其中哪位为师，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所以我其实是想问，有没有阶品跟我差不多，比我低一些也可以，能让我拜入其门下做个徒弟？”
离悭思忖了片刻，微一摇头，“远古凤凰一脉重家族同修，从不拜入其他门下。”
“这个我当然也知道了……”凌煌叹口气将茶杯放回桌上，“可我家族里如今只剩我一根独苗，哥哥在时我可以跟他学，现在……”
“上神身份尊贵。”离悭沉声补了一句。
这太子说话有时候就像是打哑谜，点到即止，剩下的要让人猜。
凤凰一族，向来关起门来自己修自己的，跟其他门派不打交道。而凌煌，身份过于特殊。
涅槃这种事向来只存在于传说里，就连凤凰一族都有数万年没出现成功涅槃的长辈了。
哪知道到凌煌这里咔嚓一下就涅槃成了。
然后凌煌上神就尴尬了，没有家中前辈教他怎么重修，别的门派肯定不愿意将他收进去给自己添堵。
想想收个徒弟还要提心吊胆生怕得罪这徒弟，日子可怎么过？
“真的没有了吗？”凌煌心死之前，最后不甘的挣扎了一下。
“唯有。”离悭眼睫颤了颤，声音很低的回道：“皇室黑龙一族。”
“你有庶出的兄长吧？”凌煌眸子一亮。
离悭道：“阶品不足，难压众议。”
凌煌两条胳膊往身后一撑，仰起头苦笑一阵，“算了，此路不通。”
“上神且回答离悭心中一惑。”离悭从琴案后站起身对凌煌坐个请的手势。
“你问吧。”凌煌站起来随离悭到了他寝宫后院，见到一院子树上盛放着不知名的花，这花与烟罗氅绣纹一致，凌煌随手摘了一朵捻在指间。
“贪狼星闯上神神识蛊惑上神心境，上神并未追究。”离悭微仰头看着面前树上的花，似是在自言自语。
“哈。”凌煌笑了笑，心道：那原主凤凌煌一定不会怪罪的，我一个过客，何必计较那么多。
便道：“左右生生世世都要与他为伴，有什么好追究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有风拂过，吹落了一片云霞般的小花，这花却不长眼，飘飘然便落在离悭肩头。
许是离悭惜花，见他肩头一颤，再转头看来双目碎金黯然。
凌煌一怔。
离悭道：“去准备拜师帖吧。”
第93章 洗白了灭世邪神21（13更）
凌煌怎么都没想过，其实太子离悭就是自己最好的师父人选。
直到那人肩负落花，冷淡一句，才算把凌煌给点醒了。
与离悭约好的第三天午后，凌煌先沐浴再焚香，一切妥当后，将拜师帖揣在袖管出了凌凰宫。
到了净天殿后面的太子寝宫，凌煌在外头好好的吹了一阵风。
若原主知道自己拜了小他近四千岁的离悭为师，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对凌煌来说，这是他目前唯一走得通的路，相比之下调整心态反而成了最容易的一件事。
端着拜师帖进了寝宫书房，离悭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公文。
“你想清楚了？”离悭端坐椅内，一面写字一面头也不抬的问。
两手将拜师帖高举在头顶，凌煌双膝弯曲跪在地上，“师父在上，请收下徒儿的拜师帖。”
离悭抬头望凌煌一眼，淡淡吐出一个字：“念。”
“师道大矣哉。”凌煌一字一字将从典籍里摘抄修改的帖子读出，“入门授业投一技所能，乃系温饱养家之策，历代相传，礼节隆重。今有愚生凌煌，幸遇名师，愿入门下，受业养身，修德正道。自后虽分师徒，谊同父子，对于师门，当知恭敬，身受训诲，没齿难忘，情出本心，绝无反悔，空口无凭，谨据此字，以昭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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