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力自然点头,看着宋岩吃东西比自己吃饱还要开心。
东西只做了这么多,卖完了就收摊了。
回程的路上,木板车交给了二叔,宋家的三个汉子劳累了一天,竟还能跑得起来。
宋景文有意无意地拉开与他们的距离,半道拐去了谢家,“明日我们去镇上。”
谢风点头,捏着手里的五十文钱,这是他自己挣来了。有五十文那么多,总让他觉得有点不现实。
这钱拿的不踏实,他扯着宋景文的衣袖,嘟囔道,“多了。”
“多个屁,做生意赚钱呢。”宋景文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仰头看着星星,“好想现在就娶了你啊。”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
谢风瞪着眼睛到天亮,精神抖擞地做好早饭就跑了出去。
孙翠拄着扫帚站在院子里,“你死哪儿去,现在天天不蒙着你那张脸,还到处乱跑。怎么,外面养男人了?”
大清早听到的就是刺耳的骂声,谢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酸的发涩,“我去宋家帮工,这事前天就跟您说过了。”
孙翠嗤了一声,“要不是安儿跟我说,我还真当你是安安分分做工的。没想到是个不老实的,看宋家日子好了就想贴过去?”
孙翠伸出手,“昨天的工钱呢?”
谢风咬着嘴唇交了三十文,剩下二十文被他藏了起来。因而,到宋家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个霜打的茄子。
谢家糟心事儿真不少,宋景文心疼地抱着他,“不等到明年了,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让阿奶去你家提亲。”
宁昌镇还是一如既往地繁荣,卖包子的已经摆好桌子了。
宋景文将串串摊子并排设在辣椒酱的旁边,让爷爷先照应着,自己拉着谢风去了东林街。
车家的布局很有现代园林的特色,宋景文这一路表情没什么变化,没有农家子见着大户的吃惊的土包子样。他连故宫都见过,对着眼前的园林亭榭自然美什么触动。
带路的小厮不禁高看了他一眼,就连他旁边的这位也丝毫没有惧色。
谢风讶异车府的恢宏,脸上却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紧跟着宋景文。
车金吾刚刚起身,懒散地喝着今年新出的茶,身后两个婢女有节奏地摇着蒲扇。
他抬眼看向宋景文,越过宋景文将目光定在了谢风的身上。他是京都来的,比小地方的人有机会见到其他国家的人。
此刻也觉得新奇,灰绿色的眼睛,给他一种熟悉的怪异感。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人。
“这可是我媳妇儿,你看白小哥儿去啊。”宋景文哼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往谢风身前一挡。
车金吾笑了,他还以为是个汉子,心情颇好地问道,“说吧,那么早有何贵干啊?”
宋景文将手里的木板递过去,“上次说好送你的礼物。”
车金吾不屑地翻看木板,“就一块木板?你……莫不是在框我吧。”
“嗐,我就知道你不识货。小祖宗,展示给他看看。”宋景文右腿搭在左脚腕上,自在地抖着腿。
谢风轻轻一拉,木板变成了一个凳子,解释道,“合起来是一块木板,展开就是凳子。还有一个可也收缩的桌子,暂时没搬过来。”
车金吾来了兴趣,翻来覆去地摆弄手上的木板,“你这是哪来的,莫不是你做的?”
宋景文摇头,于是车金吾又将目光锁在了谢风身上,“这位小哥儿做的?”
谢风退到宋景文身边,忍着身上打量的视线,要不是看这人是个惹不起的,他一拳头就挥上去了。
“往哪看呢,看我。”宋景文恼怒地捶了下桌子,茶盏里的茶水溅了出来。
车金吾看过来,疑惑地挑眉,十分气人地说道,“你手中的是玳瑁盏,市价二十七两银子。”
宋景文哼了一声,偏要把茶盏转来转去,“别打图纸的主意了,我卖了。但是你可以找林木匠给你做,我知道你有路子运到京都。我就给你提个建议,这个钱赚不赚看你自己。”
宋景文将东西送到就溜了,留下沉思的车家大少爷,“哦,桌子你有空去运一下吧。”
出府的路上迎面碰上了白锦荣,脸皮有点绷不住,他赶紧拉过谢风,“这是我夫郎。”出于少一事的心态还特意加重了我夫郎三个字。
谢风伸出小舌头舔了下嘴唇,“我是谢风。”
白锦荣显然没想到这是个哥儿,他结结巴巴地握住谢风的手,语无伦次道,“我是白锦荣,那个,你平时都吃什么啊,我也想像你一样壮。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有些弱不禁风,我……我想跟你学学。”
白锦荣背过宋景文和谢风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激动得蹦了起来。
宋景文勾着脖子偷听又被谢风推回去,只隐约听到了上山,粗粮等字眼。
宋景文不高兴地抵在谢风的背上,撞着他往前走,憋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和白锦荣说了啥啊?”
谢风向前跑了一步,险些将宋景文摔到地上,“哥儿之间的事儿呗,你个汉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宋景文黏糊糊地粘在他身上,晃着脑袋,“不问就不问,跟他搞好关系也不错,他是白府的小公子,虽说只是京都四大家族中白家的旁系。”
谢风顿下脚步,拧着眉头抓住宋景文的手腕,神情有些慌乱,“你说,他是白家的旁系?是执掌工部的那个白家?”
宋景文思索了一下,单看白家和车家的关系,车家在京中有人,那么这个白家应该也是。
他点头,手腕被谢风紧紧锁住,手掌渐渐有些酥麻。
宋景文揉着谢风的手,五指插进对方的指间,“怎么了,他也就是个不起眼的旁系。”
谢风无意识地被宋景文带着走,他当即决定要远离白锦荣。上辈子的事他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白家被满门抄斩这么大动静他不想知道也不可能。
四大家族中的白家一夕之间被连根拔起,他不敢赌,万一自己和对方的交集过密,说不准也难逃一劫。
谢风嘴里突然被塞进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甜滋滋的,他的胡思乱想就这么被打断了。
转头,宋景文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将手中的糖葫芦放到他的另一只手中,“甜吗?”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四年 2.4日
媳妇特别爱甜的,于是我千辛万苦找来了甘蔗。
第32章 护短
谢风愣愣的点头, “咯嗒”一声咬到了山楂核,牙齿疼得一哆嗦, 五官不自然的扭曲在一起。
宋景文紧张地凑过去, 掰过他的下巴, 伸手接了山楂核,“吐出来,看看牙硌掉没?”
谢风乖乖地张着嘴,懵圈中被偷了个吻,随即捂着嘴巴傻笑。
宋景文转着手里的喵咪糖画, 不太高兴地说道, “想的那么入迷,要不是因为白锦荣是个哥儿,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哪有,”谢风见状踮起脚尖亲他一下,啃在了宋景文的下巴上, 偷偷地跟他说, “我们和白家不要走太近, 京都的白家万一出了事, 我们说不准会被牵连。”
宋景文轻轻地舔了口糖画,非要谢风也尝一口。
谢风“咔嚓”咬掉了喵咪的耳朵,宋景文立时心痛地捂着眼睛, “啊,你竟然把猫咪吃掉了,你好过分哦。”
谢风咀嚼糖块的动作顿住了, 迟疑道,“要不,我还给你?”
那个样子就像是委屈巴巴的小猫咪被抢走了小鱼干,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宋景文腹下如有一团火在燃烧,他鬼迷心窍地低下头从谢风的嘴里抢走了糖块。
谢风又不会说话了,指指宋景文,又点着自己的嘴巴,傻兮兮地说道,“进,进来了?”
宋景文着了魔,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似的。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甚至想要咬上一咬,看看是不是抹了蜜。
宋景文好笑地摸着他的后脑勺,手牵着手去摊上,完全将谢风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与白家不要走得太近,宋景文觉得谢风想多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千年的大树在倾倒之前必有预兆,现在当然是利用一切可用的资源为自己开路。
串串摊子都不需要宋景文去吆喝了,生意已经被宋兴平三人带起来了。
宋景文往摊子后面一坐,悠哉地晃着腿。谢风则与之相反,立马接手串串摊子。活不重,也就收个钱,还有补货。
其实客人都是自己动手的,你要上手他还要怀疑你是不是拿了小的或者不好的给自己。
谢风落得清闲,却也不敢像宋景文一般明目张胆的偷懒。宋景文是老板,他是个打工的。况且旁边还有宋家的长辈,他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宋景文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完全不插手,由着谢风在两个摊子之间跑来跑去的。
串串这边的生意比辣椒酱好多了,有些人只买个两串尝尝。不过,只要开了这个头,就会忍不住多吃几串。
宋景文等串串摊上的菜肉一清就拉着谢风收尾,“回家了。”
他晃到宋兴平的身边,瞅着摊上的辣椒酱和辣子粉,生意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火爆了。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辣椒酱就是个调味品,不易耗品。
大型的商户已经从其他地方得到了辣椒的货源,千奇百怪的辣椒制品层出不穷。宁昌镇的辣椒买卖已经趋近饱和了。
“爷爷,我去买头牛,再买个车板,咱们今天晚上自己驾牛车回去。”宋景文将卖剩下的芋头都放在宋兴平的摊位上。
宋兴平得了赵万泊赔偿的五十两银子,也打算去买一头牛。如此一来,宋家以后也是有牛的殷实人家,农忙的时候也不需要去村里借公用的牛了。
“你会买吗,我跟你去瞧瞧。”宋兴平实在不敢相信宋景文的眼力,那一窝的小鸭子已经死了三只了,让他去买牛很大可能性牵回来一头病牛。
宋景文连忙摆手,指着谢风道,“不用不用,我会买,再说了,我还带着一人呢,保准不会看走眼。”
宋兴平狐疑地看着谢风,还是将手里的木夹子交给了宋世海,“你们两个小娃娃知道什么,那些卖牲畜的生意人精着呢。”
宋兴平津津有味地讲着他这些年来的经验,宋景文一脑门的黑线,硬是听了一堂牲畜养殖课。
三人动作很快,挑了一头正值壮年的黄牛。黄牛不能牵到摊子前,宋兴平将黄牛交给了宋景文,随后神气十足地负着手先回去找两个儿子。
他们老宋家也有牛车了!真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这个大孙子带来了多少福运啊。
宋景文将牛车拴在宁昌镇的石碑旁,随处找了根小树枝在地上胡乱的划拉。
谢风探着头蹲在他对面,看不清他写的是什么东西,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他的左手边,“你在画什么东西,还有轮子?”
宋景文故作高深地看他,“这是不用吃草就能跑的车。”
地上的图画十分抽象,两个大轮子格外明显。如果是个现代人,也能连蒙带猜的看出自行车的轮廓。
“你说的手推车?”谢风白皙的手指融进黄土中,点着宋景文画出来的图案,像是在邀功,“你上次给我看过图纸之后,我做了一个小的,只有手掌那么大。”
宋景文诧异,他照着若基13号上显示的图片画出的手推车结构,甚至将传统的推动力改成了脚踏,完全是个笨重的单人踏板车。没想到谢风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谢风的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巧,会捏小点心,还能做木活。他顿时来了兴趣,“回去给我看看。”
一行人驾着牛车回村,倒成了一道风景,“宋老汉,买牛车啊。这牛看着真壮实,得花不少银子吧。”
“农忙的时候也能去你家借牛使使,我们也能用吧。”
“宋家起来了,就是光顾着自己发财,也不想着带带乡亲们。宋家要飞黄腾达了,咱们石坡村可还穷着呢。”
这话说得实在刻薄,宋景文心想自己也不是开善堂的,你们不努力,还指望做个菟丝子攀着别人?
宋兴平是个老好人,笑着坐在牛车上招手,“这不做了点儿小生意,离发财还远着呢。牛车能用,乡里乡亲的,有急事开口就成。”
谢风心头一梗,扯着宋景文的袖子,欲言又止,“你……”
“怎么了?”
谢风低声道,“平常出借黄牛还好,但是农忙的时候不要把牛借出去,牛会累伤了的。”农忙之后,村里的牛都累得四肢打颤。
谢风声音低沉而又嘶哑,酥酥麻麻的,平添了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宋景文拍拍他的手,跟他鼻尖对着鼻尖,笑道,“知道,到时候回家告诉阿奶,让她管着爷爷。”
有人一直盯着宋景文动作,此时从两人的举动中抓住了点儿什么,“谢风也在牛车上啊,你们瞧,他和宋景文那小子还挺亲密的。孙华强上次说宋景文当着一牛车的人夸谢风好看,没想到那么快就弄到手了。怎么样,抱着是不是硬邦邦的,跟个男人似的?”
谢风还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他当着那么多人夸自己好看?对于他来说,闲言碎语已经听的多了,不痛不痒的,还没有那句喜欢来得让他心潮澎湃。谢风闪躲着眼神,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地揪着宋景文的衣服。
‘弄到手’这种话明显带有侮辱的意味,宋景文闻言啐了一口,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满嘴乱喷粪。好不好看关你屁事,你要是觉得不好看直接把自己眼珠子扣下来,没人逼你看。赶紧滚远一点儿,什么玩意儿。吃不着甜瓜说甜瓜苦的倒霉鬼,再给我哔哔歪歪的,我非豁烂你那张臭嘴。”
宋阳单脚撑地,脱下鞋子就往牛车上扔。捡着根棍子冷着一张脸要往宋家的牛车上爬,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个没爹没娘的小杂种,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那时候怎么没把你淹死,竟然还让你捡回一条命。你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你爹娘。”
谢风“哗”地一下站了起来,眉目间透着一股煞气,他拧着眉头,从牛车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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