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文好笑地捏了一把他的耳垂,做主道,“能骑,一文钱骑一刻钟,给你们过把瘾。”
“还要钱啊。”有人不情愿地打量着自行车,“骑一下又不会坏,你太抠门了吧。”
“不骑就算了,谢风做这个容易吗?你看看这小手,都磨成什么样了。你以为这东西谁都能做出来?”宋景文作势就要推着自行车进院子。
谢风闻言戳了下他的手心,没想到这人连他手上的伤口都注意到了。
“骑骑骑,我骑。”林田氏顶爱凑热闹的一个妇人,赶紧塞给宋景文一文钱,生怕他反悔似的,往自行车上一跨,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咋骑啊,宋家小子。”
谢风跑过去,在后面扶着她,花了五六分钟才将她教会,从起初的歪歪扭扭到熟练。
但凡是女人和哥儿,谢风全都不让宋景文上手,自己不知疲倦地教他们。
宋景文笑得捂着肚子,这小气儿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宋景文忙着收钱的功夫,一辆马车徐徐使进石坡村。与周围的寒酸格格不入的雍容华贵,马车上的人在颠簸中终于到达了宋家。
“你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啊?”车金吾将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白锦荣小心地接在怀里,转头瞧着人群中笑得最得意的青年,“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宋兄。”
白锦荣则更为直接,向着谢风扑过去,让他捏自己的胳膊,洋洋得意道,“谢大哥,我现在可厉害了,能搬动二十斤的石头了。”
谢风有些尴尬,他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白锦荣,不知所措地抽出手,“挺好的,继续练习,你也可以身强体魄。”
他一方面觉得白锦荣本身性格挺讨喜的,让人不生厌。但是他又怕飞来横祸,砸碎了她如今拥有的一切。
宋景文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拉过谢风背着人替他掸去身上的尘土。
“没事,真的天塌了咱们就跑。”宋景文了解谢风的顾虑,搓着他的指腹劝道,“再说了,你看白家和车家关系那么好。我们就是一介平民,官家何必拿我们开刀。”
“用我们开刀也没威慑力,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你是在白家有相识的?”
谢风摇头,却是恍然如梦,上辈子车家可没倒。听了宋景文这话,心间豁然开朗。
“哟,这是啥啊,谢大哥,你快过来啊。”白锦荣惊呼着在原地转来转去。
之前将自行车骑出去的人看到宋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吓得脚一软,连人带车摔了出去,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宋景文摆摆手,送走一众的乡亲。
“这是大户人家吧,你看那马车,再看那两个公子哥身上穿的衣服,布料看着就比我们的舒服。”
“宋景文真是有本事,你没听高个子的跟他称兄道弟的。现在可惹不起宋家了,千万别像宋阳那小子干傻事。”
村民的讨论,宋景文丝毫不在意,高高兴兴地倚在门板上看心上人。
谢风笑着将自行车推了回来,教白锦荣骑车。白锦荣玩得不亦乐乎,霸着车不肯下来,“着多少钱,我买了!”
车金吾笑着不说话,显然也是这种打算。
谢风突然转头,像是守护珠宝的巨龙一般警惕地瞪着他,“不卖!”
这是他亲手做的,是他为宋景文做的,是人生中的第一辆车,怎么能卖给别人。
车金吾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目光坚定的哥儿,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你做的?宋兄,真的不卖吗?”
宋景文两手一摊,下巴搁在谢风的肩上,一幅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我夫郎说啥就是啥,听他的。”
谢风募地瞪大了眼睛,刚刚的气势立时软了下去,“你你……你叫我什么?”
宋景文坏笑着摇头,“没有啊,我说听你的。”
谢风气呼呼地打开他的手,委屈地转身就走,“明明叫夫郎了,臭不要脸的,小流氓。”
宋景文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亮,“小祖宗,叫了,我叫你夫郎了。”
车金吾受不了了,打断两人,“那就请这位小兄弟再做两辆吧,我和白锦荣一人一辆。”
白锦荣紧紧地攥着自行车,扭着身子求他,“谢大哥,风哥哥,再做两辆嘛,或者更多,我跟你买。”
一回生二回熟,谢风得到宋景文点头就接下了这门生意。
自行车也是“相欢”旗下的生意,所以生产的商品都要打上标识。因为谢风还没有嫁给宋景文,两人还不算是一家人。
谢风死活不肯白拿宋景文的图纸,两个商量后,谢风算是以技术入股“相欢”。
车金吾本来是冲着“鲁班凳”而来,结果撞上了个大惊喜。现在解决了自行车,几人才开始谈生意。
车金吾和白锦荣坐在上座,正色道,“我想好了,上次说的‘鲁班凳’可以合作,你有货源我有渠道,还怕事情不成?”
过了这么久才来,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找人研究了“鲁班凳”的构造,发现自己造不出来才来谈合作的,奸商。
宋景文有原则地摆手,“‘鲁班凳’的生意你得找林木匠,我不管这事。”
“宋兄,那就带路吧。”车金吾意味不明地折扇轻点手掌,“有钱都不赚。我没猜错的话,图纸是你卖给林木匠的吧。就像当初卖食谱给我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将东西抓在自己手中。”
宋景文毫不在意,“一个‘鲁班凳’而已,不算什么。”
林石丘没想到家里能请到这么大一尊佛,赶紧将苏辰叫了回来,“宋景文,你说真的?两位是来买‘鲁班凳’的吧,请进,稍等片刻。”
车金吾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将自己夫郎叫回来一起谈生意,一般人家都是汉子主外,十分不喜另一半掺和过多。
不过,乡下人不如高门大户讲究可能是一个原因。
哪知道林石丘完全就是个摆设,生意都是苏辰谈的。
宋景文送走了车金吾和白锦荣,磨着谢风在自己家吃了顿饭。
宋老太对谢风倒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毕竟宋阳骂宋景文没爹没娘的时候,谢风护着宋景文的心是真的。今天还知道谢风有那么一项出色的手艺,饭桌上都高看他一眼,“谢风,吃点肉。这孩子,把自行车送给我们家怎么行,太贵重了。”
“阿奶,这是谢风的一片心意,你就收着呗。”宋老太也就是客气客气,听了宋景文的这话,心里更是熨帖。
竹林外,谢风笑嘻嘻地踮着脚环住宋景文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你奶奶对我态度改观了唉,是不是说明她没那么讨厌我了啊。”
宋景文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夸他,“我家小祖宗真棒。先是把我收服了,现在又把奶奶拿下了。看样子不用我出手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三年 11.19日
路还没修好,先把车搞起来了。嗐,我可真是个小天才。别问为什么那么信任谢风将图纸交给他,问就是爱情,呿,别人是不会懂的。热恋使人盲目!
注:这种自行车可以参照法国早期出现在街头的自行车,有些许类似。
第35章 恶名在外
宋阳被宋家人随意地扔在了杂物间, 在湿冷的角落里度过了一夜。他暗暗地磨着身上的绳子,恨得牙痒痒, 竟然连一床被子都没有。自从被抓来宋家之后一口水米未进的胃开始不安分地抗议, 昨天吃的一只小鸭子都被消化完了。
宋阳使劲吮吸着齿间残留的碎肉, 饿了一天的人还有力气撞门,“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缺德的,不给饭吃是想饿死我吗?”
“你有本事直接砍了我啊,饿死我算什么本事!”
宋阳理所当然地认为宋家带他回来是不敢做些什么的,顶多饿一饿他, 还能真的要了他这条命不成?
“再吵吵小心我削你!”木板门轰然裂了条缝, 抖落了一地的灰尘。
宋阳吓得脖子一缩,仗着宋景文站在门外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宋景文,你个孬种,你能拿我怎样?告诉你, 我媳妇怀着身子呢, 你要是动了我, 我媳妇和孩子可就赖在你家了。反正你们老宋家也不缺这钱, 又不是养不起。”
“你听听,这小王八犊子说的什么话,哪有媳妇和孩子给别人养的!”宋老太气得走来走去, 显然觉得这是个大麻烦。
宋兴平吸了口旱烟,不说话,只拿浑浊的眼睛的看宋景文。
过了片刻才迟疑道, “要不把他放回去,咱们家这点儿损失就自认倒霉把。请神容易送神难,趁早把他送走也好。”
“死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都是钱啊。再说了,你要是把他放了,下次随便来个人都敢来咱家撒野,人家就当咱家是个软柿子,任捏任揉了!”宋老太到底没忍住,瞪着眼睛掐了宋兴平一把,又转头对着几个儿子媳妇厉色道,“咱们宋家的人可不能让人看扁了,都把腰板挺直了!”
宋景文对宋兴平老好人的程度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咂了下嘴,从灶房提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我可不吃这个哑巴亏!放他回去?我看他是在想屁吃,不服就打服了。他不是喜欢打老婆吗,我让他也体验一下这种待遇。”
宋景文冷着脸将宋阳从杂物间拎了出来,看他还是不老实地叫骂提起手里的木棍就给他来了一下,撑着木棍俯下|身语气不善地说道,“到我们宋家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咱们可能有点儿误会,呐,请你回来不是让你享福的,是来做工还债的,什么时候把你造成的损失补上了,咱再好好说话。”
宋景文指着院中的宋家人道,“你在我们家的地位还不如几个小孩子,有点儿眼力见。不做工就没吃的,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宋景文轻蔑地拍着他的脸颊,笑得十分邪恶,“你说,是吧?”
宋老太呆住了,张着干瘪的嘴巴久久不能回神,嘀咕着自己这个大孙子怎么好像有点儿凶。
倒是宋世山一点儿没觉得不适,毕竟宋景文上次在镇上收拾起张二全是一点儿不手软。凶怎么了,左右都是宋家人,人善要被人欺的。
宋世山这种思想完全得益于宋景文之前给他灌输的强盗思维,他甚至有些跃跃欲试,“大侄儿,那鱼塘的事交给他?这一批的大红虾和大白虾能卖了,好多酒楼等着呢。”
宋老太朝宋景文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宋阳肯定另有安排,她接过话茬,“那事你解决就行了,虾大概只卖这一季了。”
宋宇这时候突然冒头了,他翘着小尾巴狐假虎威地跟在宋景文身后,“大哥,他是不是也得听我的?”
宋景文没说是还是不是,拎着宋阳出去溜圈了,美其名曰强身健体,把宋阳折腾得够呛,“快点跑,就你这体格扔去山上,别把小命丢了。我可听说猛兽吃人都是一口一口撕碎了的。”
宋阳吓得两股颤颤,赖坐在地上就是被一顿狠揍,只能腿脚发软地继续跑,跟个鹌鹑似的一声不吭。
村民露出不忍的神情,刚想劝上两句,临了对上宋景文寒意森森的眼神均是禁不住退后一步。
“嚯,宋景文这小子也太凶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去宋家买东西的时候倒是笑容满面,和气迎人的。本来以为这小子就是嘴毒了点儿,今儿见了可吓人。宋阳跑得慢了,不由分说就是一棍子啊。”
林田氏闲来无事,拿上一个馒头兴致大发地尾随在他们身后,“你们别说,我住他家隔壁,上次杀水耗子的时候他满手是血的朝我笑啊,吓得我几晚上没睡好。”
林田氏察觉到宋阳总是看自己,就算跑到前面去了也勾着脖子看她,不喜地啐了一口,翻着白眼又咬了一口馒头。
这才发现宋阳的看的不是她,而是她手里的馒头,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有一种莫名的气愤,自己还比不上一个馒头。隐约还有着怜悯,“宋景文啊,宋阳是不是没吃饭啊。”
宋景文笑着踢了宋阳一脚,状似无奈地摇头道,“婶子,你是不知道啊。他不肯吃,他说对我们家有愧疚,不干活不好意思吃饭。我们家辣椒地加上被掐死的鸭子得有好几十两,他实在良心过不去。”
宋景文远远瞧着一个人,突然扬起嘴角兴奋地摇手,嘴里还在说,“所以我打算给他找点事做嘛,下午带他去山上,让他发挥一下个人价值。比如做做诱饵啥的,不是说大虫喜欢吃人嘛,看看能不能猎一头回来。”
宋阳两脚一软,踉跄着跪坐下去。宋景文当然做不出这种害人的事,只不过是编出来吓他罢了。
宋阳算是见到什么叫颠倒黑白了,他粗红着脖子支吾道,“我我……”
组织了半天的话被宋景文一个笑给憋回了肚子。
说话的功夫,谢风已经到了宋景文的身前,莫名有些羞涩地从身后缓缓拉出一个新东西,“景文,我用边角料做了个这个。”
做自行车剩下的木料谢风舍不得扔,受了宋景文的启发做出了一个类似于儿童滑板车的东西。
他叫自己景文,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这大概是谢风能想到的最亲近又不逾矩的叫法了。
宋景文倒是觉得谢风的叫法不够黏糊,略微有些不满地揪过谢风的衣领。
林田氏心下一惊,胆怯地退到村民的身边,“宋景文又要打人了!”
谢风莫名其妙地看了人群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打谁了?”
“地上那位。”宋景文一抬下巴,宋阳立马瑟缩着往后挪了一下。宋景文愈发坏心眼地提议道,“待会儿上山,去不去?给你找些木材,你回来慢慢弄,想造些什么就造。”
谢风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中穿过,连忙点头,“你怎么这么好啊,就,就好像时时刻刻将我放在心上似的。”
“爱你就是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你。”土气而又直白的情话足以使两个新手红了脸。谢风捂着眼睛见宋景文在偷笑,于是生硬地咳了一声,装作十分正经的样子踩上儿童滑板车,两手抓着扶手,“这个我会玩,不用你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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