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甚至还看见江燃坐在车里,回头冲他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卧槽他什么态度啊!”齐烨瞪圆眼睛,看着那车跑没影了,才冲着大马路叫骂道:“好心劝他还不识抬举!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聂稚心在旁边凉凉道:“你追上去喊,在这里说人家听不见。”
齐烨:“………”
短短几分钟吃了好几次瘪,齐烨被噎得够呛,转头莫名其妙道:“老聂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而且江燃怎么会跟你在一块?”
聂稚心泰然依旧,反倒鄙视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这里是医院,人来医院当然是看病。”
听他这么说,齐烨的疑心消减了点,跟聂稚心抱怨道:“唉,世事无常啊!当初上学的时候,谁能想到周辅深会是咱们当中最早结婚并且也是最早离婚的那个?不过其实要说起来吧,他离婚这事我也不咋惊讶,就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都没点征兆的,而且江燃居然会这么风平浪静……”
齐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要跟周辅深这种人共度余生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而看婚礼上江燃望向周辅深的眼神,没人会怀疑他深爱这个男人,但毫无疑问江燃越是用情至深,他婚后要受的苦就越多——因为周辅深就是那种很会利用感情来操控别人的人。
因此,大家虽然嘴上不提,但实际心里都在等着江燃爆发的那一天,甚至有人猜他连半年都撑不过去,可却没想到江燃忍下来了,这个看似柔软脆弱的青年,不但没有被爱人的真面目击倒,反而很有一套的将周辅深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一点是齐烨从两人相处中观察得来的,因为在他们结婚后,江燃作为家属,有时也会陪同周辅深一起来参加他们这个小团体的聚会。
而那时齐烨印象中的江燃,总是在进门一番礼貌的寒暄过后,便不再过多言语,也不参与他们的吵闹,全程就是柔顺又文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十分贤良淑德,低调的甚至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但是每次等坐到酒局快结束,大家张罗着想去唱个歌的时候,这位贤妻就会图穷匕见,倾身附到周辅深耳边悄悄跟他说些什么,然后周辅深接下来就会毫不留情地拒绝众人的活动提议,并表示太晚了,他要和江燃回家睡觉了。
类似这种事情不只发生了一次,齐烨有段时间简直以为江燃真身是个魅魔什么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能控制周辅深。
思绪又飘回现在,联想到在结婚前,周辅深明明是个泰山崩塌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狠人,而离婚后却成了为爱远走他乡的怨夫,齐烨就更觉得江燃这人实在可怕。
“男人真是一旦结婚就完了。”齐烨最后摇头总结道。
“别拿我和你们相提并论。”聂稚心随口反驳道。
他说着,目光就投放到医院前来往的车流当中,因为之前察觉到的那抹异样,他直到现在心底还残留这丝丝警觉——之前周辅深说会派人盯着他,以及那句‘人类为了争夺配偶,能变得有多残忍’的威胁,换做别人的话可能会当作是虚张声势而一笑置之,毕竟身置治安良好的社会,已经让大多数人忘记了危险。
但聂稚心不会,他深知周辅深是个不能以世俗常理来揣度的人,比起齐烨他们,他跟周辅深相识的更早,几乎是从幼儿园开始,他们就时常在一起了,那时候周辅深还是个自闭的小哑巴,聂稚心常常被父母耳提面命要照顾他、事事带着他。
那时候聂稚心很不情愿,因为被同学们看到他和这个小哑巴站在一块,害得他也要一并被嘲笑了,因此每次放学后被迫和周辅深一起回家的时候,他都会远远走在前面,而周辅深也就一言不发的缀在后头,好像对周遭的环境丝毫不感兴趣。
“你真的好阴沉啊,难怪大家讨厌你。”
夕阳下,矮小的聂稚心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对同样矮小的周辅深皱眉道。
矮小的周辅深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平静而无光:“…………”
“在学校别靠近我,听到了吗?你得听我的,因为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肯和你做朋友。”
“………”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跟班了。”
“………”
回忆如同长在暗处的荆棘,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感到刺痛,**岁那个年纪时,聂稚心总以为自己身后永远都会缀着一个灰蒙蒙的影子,却不想时光荏苒,那抹不起眼的影子摇身一变成了他面前无法逾越的山峰。
周辅深居然活成了他想要成为的样子,随心所欲又轰轰烈烈,而自己则在岁月的蹉跎中,逐渐变成了平庸而面目可憎的大人。
拳头缓缓握紧,在原地站了半晌后,聂稚心转身朝医院大楼走去。
“诶你干嘛去?”齐烨叫道:“我可是专门来接你去喝酒的,别告诉我你们还没下班!”
“下班了。”聂稚心从兜里举起一只手:“我回去把白大褂换下来。”
……
江燃回家的路上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到处都在堵车,而这个网约车司机技术也不太行,总是急刹急停,搞得江燃有点晕车,好不容易等车开到了小区门口,他便赶紧结账下车了,连司机在身后叫着给个好评都没理。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江燃顿时感觉好多了,翻开手机看了眼外卖的进度,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酸汤肥牛……奥,对了,还有寄给鸡崽的饼干应该也已经到货了,等回家得问问他吃完后的感想。
脑子里一堆计划,江燃加快脚步走进小区,但在经过保安室的时候,却被看门的小伙叫住了。
“兄弟你是不是住9号楼3单元的那个……”
江燃纳闷的停下来:“是啊,怎么了?我们楼电梯坏了?”
“不是不是……”保安摇手道:“是刚才有只穿的像皮卡丘似的哥们过来找你,说是你朋友,正好我前几天也见过你们在广场上站一块儿,寻思他应该没撒谎,就放他进来了,现在那哥们正坐在单元门口前等你呢,你快去看看吧,咱小区一堆小孩围着他呢……”
第49章 蹲点的鸡崽
“不是不是……”保安摇手道:“是刚才有只穿的像皮卡丘似的哥们过来找你,说是你朋友,正好我前几天也见过你们在广场上站一块儿,寻思他应该没撒谎,就放他进来了,现在那哥们正坐在单元门口前等你呢,你快去看看吧,咱小区一堆小孩围着他呢……”
都不用去向保安询问那只“皮卡丘”的具体长相,江燃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只圆墩墩的鸡崽垂着呆毛、窝着肚皮坐在台阶上的模样,毕竟这年头把自己盛装打扮成黄色毛茸动物来朋友家串门的人不多了,江燃也是何其有幸才认识这么一个。
“那应该不是皮卡丘……”江燃下意识便脱口而出解释道:“是电影《新纪元》里的风暴鸡崽,其实正常来说身上应该有机械配件的,那样应该就会比较好认出来了。”
保安:“………”
气氛寂静了稍许,面对保安脸上露出的无动于衷与困惑,江燃强自镇定地又添了两句:“《新纪元》是个科幻电影,里面的风暴是个生化战斗鸡,还屠杀了不少人类……所以,我是想说这其实是个R18级的电影,不是皮卡丘那种……就……总之……谢了兄弟。”
佯装爽朗地拍了下保安的肩膀,江燃即刻转身,扶着额头快步离开了这个尴尬之地。
走到单元门口,就见鸡崽子果然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坐在台阶上蹲守,只不过姿势比他想得要深沉豪迈,颇有教父的风采,一看就是村里唯一混过社会的鸡,但给他糊了十八层滤镜的江燃依然觉得很可爱就是了。
而显然这么想的不只江燃一个。
这时小区内的幼儿园刚放学,很多还没江燃膝盖高的豆丁见了鸡崽根本走不动道,有那种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不点牵着自家家长,指着鸡崽一个劲儿的叫“鸭、大鸭子!”;还有那种比较皮的熊孩子,干脆绕到后面偷偷去薅鸡崽的呆毛了。
而这一薅可不得了,其他小孩见状也纷纷跃跃欲试,家长拦都拦不住,场面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但鸡崽却仍是岿然不动,不知道还以为这就是个玩偶呢。
估计这小子是在里面石化了吧。
江燃忍着笑,刚想走过去给鸡崽解围,谁想电光火石间鸡崽突然动了,他毫无预兆地站起身跳下台阶,张开小翅膀来了个大鹏展翅,把围在他身边的小兔崽子们吓得一个趔趄,几个小孩愣了一下,然后周围立刻响起了嘹亮的哭声。
江燃:“………”
别说小孩了,他刚才都吓一跳好吧。
这破鸡崽子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
这真要是他圈在家里喂养的,肯定一天打三回。
还好旁边家长也都是比较开明的小年轻,见孩子大哭不但不上火还笑得挺开心,边哄还边幸灾乐祸的说:“看见了没?乱摸鸭鸭,鸭鸭是要发脾气的!”小孩也抽噎着道:“鸭……鸭鸭坏坏!”
眼见把自家孩子唬得一愣一愣的,众家长心满意足,抱起还在揉眼睛的豆丁回家了,只剩下一个胆大的小萝莉还在鸡崽身边锲而不舍,搂着鸡崽道:“我要把鸭鸭带回家!妈妈我们养它吧,好不好?”
此刻的鸡崽已经改成单手掐腰站着了,对贴在自己脚边的小丫头片子不闻不问,当然,如果你能透视的话,就能看到里面周辅深那如顶尖男模般挺拔流畅的身躯线条,但遗憾的是没有人会透视,因此大家看见的就只是一只孤傲又独自肥胖的大鸡崽子。
站在一边的小孩妈妈看着这只不知为什么很是高冷的鸡,表情一言难尽,刚想说点啥,江燃终于登场了,在鸡崽陡然变得灼热的视线中,上前挎住鸡崽的翅膀道:“不行啊,小妹妹,这是我家养的鸭鸭,我要带它回家了。”
小孩妈妈也赶紧道:“是啊,看人家鸭鸭的主人找来了,咱们是好孩子,不能抢人家东西对不对?”
但小萝莉还是抱着鸡崽不撒手,只是面露犹疑道:“那……那就把鸭鸭买下来不行吗?我、我的小猪里有钱钱的。”
江燃弯下腰来:“光是小猪里的钱恐怕不够啊,这只鸭鸭很能吃的,哥哥都快养不起它了,经常把自己的饭饭省下来给它吃,但就算这样鸭鸭也没吃饱。”
说着他就拍拍鸡崽圆润的肚皮,道:“看把这胖鸭子瘦的。”
某胖鸭子:“………”
小萝莉听了很是不服气:“我也会把饭饭省下来给鸭鸭吃的!还有、还有爸爸的饭饭也可以给鸭鸭吃!因为妈妈说爸爸再吃就成猪了!我不希望爸爸变猪的!”
一旁的妈妈:“………”
江燃笑了,他原来对小孩子是持无感态度的,但现在突然觉得小孩子也挺可爱,于是摸摸小萝莉的头道:“算了,你还小,养这只鸭子的苦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小萝莉自觉受了欺骗,小嘴一瘪就仰头倔强的看向江燃,这一看就登时愣住了,只能说现在的小孩小小年纪就成了颜控,立刻撇下鸡崽子,把什么养鸭子都抛在了脑后,扯住江燃的衣角,眼睛亮晶晶道:“哥哥我不要鸭鸭了,我将来嫁给你好不好?”
江燃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而这时鸡崽也动了,用翅膀把江燃圈到身边,然后平板无波道:“饿了,想吃小孩。”
江燃:“………”
顿了顿,鸡崽又将大脑袋幽幽转向脚边倏然愣住的小萝莉,道:“这个就不错,我要吃这个。”
萝莉在他瘆人的注视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扑进了自家妈妈的怀里,旁边的妈妈见状也如蒙大赦的抱起小萝莉,边哄着边无奈地跟江燃他们笑笑,表示歉意,然后就走进了单元门。
咳嗽了一声,江燃从鸡崽怀里挪出来,然后道:“你怎么跑来了?”
鸡崽反问:“很奇怪吗?你在微信上话只说了一半,是个正常人都会想上门问个清楚的。”
他话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江燃常年与周辅深斗智斗勇,恐怕这会儿还真被他搞得无言以对。
“你的意思是正常人都会因为一句回头说,就穿着玩偶装招摇过市,跑到朋友家楼下蹲守吗?”
老实说,鸡崽对他这份关切是很奇怪的,远远超过了朋友间应有的界限,严重点说是跟踪狂或是精神病什么的也不过分,但因为早有了周辅深这个前车之鉴,又或者是鸡崽这个人本身性格就很特立独行的原因,江燃倒没往那么令人抵触的方面去想,只是觉得有点魔幻和啼笑皆非。
而此刻面对他的质问,鸡崽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道:“对。”
看他那副斩钉截铁的模样,江燃不由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呆了一会儿,才又重复道:“正常人都会吗!?”
“当然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难以置信。”鸡崽有理有据道:“除非你是想背着我做些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做贼心虚才会反应这么大。”
这句话槽点太多了,江燃一时不该从何吐起,半晌才道:“现在离我最后回复你才过了四个小时,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再说我做什么事才能对不起你啊!?在这四个小时里跑去郊外建了个鸡苗养殖场吗?”
鸡崽讳莫如深:“四个小时够做很多事了,威瑟堡行动里,德军也是用四小时就攻下了整个丹麦。”
江燃:???
说着,鸡崽用翅膀托起了江燃的右手腕,看着上面的纱布道:“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被看见了,江燃也不打算隐瞒,毕竟他也不是什么苦情剧主角:“没什么,就是用烤箱的时候被烫了一下,面积不大,刚才去医院抹上药以后就觉得好多了。”
鸡崽道:“所以是为了我对吗?你这一天其实全都是在为我奔波。”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江燃皱眉,但他以为鸡崽是自责,于是道:“不怪你,是我太久没烤小饼干就生疏了,是我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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