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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妖(近代现代)——白小粥

时间:2020-09-11 10:50:55  作者:白小粥
  这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在空隙中看到那边两位大佬把湖边当成了大型蹦迪舞台。
  失去神智的小肉团一从他们脚底冒出来,这两位非常就没有良心地撑着小肉团的头跳了起来,他们不仅愉快地欺负幼小,手头上还拿起绳子把它们捆了一排。
  最惨的还是小舞,她的号几乎没有任何伤害值,因为有梧桐的前车之鉴,杨涛惊恐地发现小舞被这两位大佬扛在肩上,像个炮弹似地轮流扔来扔去。
  杨涛:“……”能不能带他一个?他也想上天。
  底下是一排被捆起来嗷嗷大叫的肉团,两位大佬出手很准,总是能及时把天上的小舞扛住。
  她捂住嘴巴有点想吐。
  就是有时候丢顺手了,赵椁习惯性地摸了一把长矛,这才发现他刚才一不小心把小舞扔出去砸晕了一个怪。
  小舞的视角天翻地覆,正好对上了肉团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不过很快她又被顾衾及时地捡了起来。
  她宛如一个在天空中飞舞的蒲扇,被砸晕的怪又被赵椁捆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顾衾颔首道:“蝴蝶结不错。”
  他们没一会就发现了小舞的新功能,把她当沙包打怪既不会伤害到小肉团还特别抗砸。
  小舞嘴角一抽发自内心地诅咒,这俩注孤生的混账玩意。
  赵椁又一次准确地接住了被抛出去的小舞,他温柔地说:“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小舞:“……”求求你们,让她死吧。
  剩下的镇民常年都紧闭在屋内,他们被这些小肉团吓得落荒而逃,又一个个被拖进了湖里。
  不过,有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个年轻的男人举着火把大声叫道:“这群怪物怕火,烧死它们。”
  这些中年男女又纷纷聚集了过来,他们拿着火把去烫埋在地上的肉团,小肉团发出吱地——惨叫,它们的皮肉瞬间焦了一圈。
  “怪物。”他们没想到这招真的有用,一个个挥舞着火把兴奋地大叫:“我们被神明所佑护,将世世代代繁华兴盛。”
  他们在草皮间癫狂地四处放火,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湖边盛开了一簇又一簇。
  年轻男人眼眸里闪烁着狂热又迷醉的光,他正准备点燃下一片林地,手腕突然被一扭,他痛地大叫了起来,手上的火把没拿稳直线掉了下去。
  “怪物?”顾衾一手接住了往下掉的火把,一手用绳子把男人捆了起来,他嗤笑道:“我倒觉得你们更像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
  男人被打了个蝴蝶结捆在原地,他恶狠狠地瞪着顾衾道:“你会后悔,那些怪物会杀了你们。”
  “是吗?”顾衾扭了扭手腕,他顺手又从地上拔出了一个小肉团捆了起来,在男人不可置信地表情下非常好心地把一个肉团塞进了他嘴里。
  男人被恶心的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辛苦了。”顾衾把晕乎乎的小肉团放在了草皮上,这个恶毒的男人拍了拍手,非常满意地走了。
  另一边,赵椁从背包里掏出一盒糖,这些小肉团糊着血的眼睛又红了一圈,它们前赴后继地扑了上来,正好被赵椁捆了一大片。
  它们委屈地吱吱大叫。
  赵椁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暖男,他体贴地摸了摸小肉团的秃头还把所有的糖果都分给了它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吃过糖果以后,这些肉团似乎哭的更伤心了,但赵椁想,作为一个老实的商界新星,即使他已经足够谦虚,可他的好手艺依然怪尽皆知,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吃哭了。
  [系统:享乐主义制作的怪味糖果,荣获系统独家称号“救命,糖里有翔”一枚,请您尽快在系统主页领取,怪味糖果遇到小女孩触发了意料不到的神奇效果,小肉团吃了怪味糖果后心神失守,短暂地恢复了神智。]
  赵椁又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称号不太好听,但毕竟每一个优秀的男人都应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号,这也是打响商界传奇的第一步。
  一时间,被捆在岸边的肉团都迷茫地抬起头,他们浑浑噩噩地在湖底度过了无数年月,时间久远到几乎都忘了自己也曾短暂的在人世间活过一遭。
  有些孩子一出生就粉妆玉琢,就像楚莘笙,她生下来的时候娇小可怜,尚在襁褓里的女孩眉眼精致。
  可楚员外一看这孩子的面相却急红了眼,楚家乔在一个极偏僻的山坳里,每年中秋祭拜月神是他们镇上最神圣的仪式,为了保佑来年五谷丰登,他们会挑选出镇上标致的孩子跳月神舞,而这些被选中为祭品的孩子,他们都将成为整个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些祭品从出生就被镇上所有人尊敬,他们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久而久之,选中的孩子都以成为祭品为荣。
  镇上的村民举着一圈火把围在湖边,小女孩年复一年的练习把月神舞的每一个步伐都跳出了惊心动魄的美。
  那时候,这面湖清澈又干净,晚边的风在湖面上吹出了一层层褶皱。
  穿着华服的小女孩瑟缩地躲在她娘的怀里,她说:“阿娘,那水好冰,我害怕。”
  “不要怕。”她的娘亲不容置疑地把她推了出去,她说:“你生来就是为了这至高无上的荣耀。”
  小女孩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她在水里挣扎地大叫:“阿娘,我喘不过气来,好痛苦。”
  女人皱着眉,她回过头尴尬地说:“楚员外,让您见笑了,回头我再挑个懂事的姑娘送过来。”
  楚员外攥紧了手,他把那唯一一点私心留给了自己的女儿,这孩子一出生就标致可人,楚员外眉头紧锁,他在书房站了一夜。
  第二天。
  街头巷尾,每家每户都在传,“楚员外生了一个长满了红胎记的大丑女。”
  “可惜了,这么丑月神也不会要。”
  “楚员外真可怜,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
  屋外狂风大作,屋子里的煤油灯昏暗地打在墙上。
  “取名莘笙。”楚员外在厢房里抱紧了妻女,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他说:“我想要这孩子活着。”
  捆在岸边的肉团就像困兽一样发出了小声地呜咽。
  杨涛嗓子有点发干,他低沉着脸说:“楚莘笙是不是也在这些不人不鬼的肉团里浑浑噩噩地活了下去?”
  “她死了。”
  “什么?”杨涛被吓地蹦了起来,他躲在赵椁背后探出一个头说:“你们刚刚说话了?”
  这声音醇厚又温柔,实在不像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
  赵椁绕到林子后提起了一个只剩一点皮肉的怪物,这怪物骨头上长满了暗疮,只剩下一点皮肉松松垮垮地连在它的骨架上。
  偏偏这个怪物还非常有礼貌,虽然被提到手上,可他依然握着骨头作揖道:“你们好。”
  小舞被吓破了音,她抖着嘴哆嗦道:“这是什么……”
  “周兄好。”顾衾打断了小舞的话,他神色如常地说:“我们找你很久了。”
  “小姐,很抱歉吓到你了,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周咏背过身低声道:“我差点忘了我早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第8章 chapter8灰烬
  烈日把地皮晒的滚烫。
  楚家乔接连好几个月大旱,庄稼颗粒无收。
  镇子里委派了几十个代表人聚集在一起开了好多次大会,很多次都因为意见不合而闹的不欢而散,直到这次旱涝越来越严重,绝大部分村民都认定是“近几年的祭典让月神不满意了”。
  越是供奉过月神的人话语权就越大,他们享受着村里人羡艳的目光和高高在上的礼遇。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看了眼干涸的土地,他愁眉不展道:“祠堂里留下的文书上记载,天灾人祸往往不可预料也无法阻止,而楚家乔之所以数次免受天灾都是月神大人的庇佑。”
  “是祭典出了差错。”其中一个妇人痛心疾首地说:“月神大人降下了责罚,楚家乔每年有那么多孩子都渴望成为“金童玉女”,我提议把每年一次的祭典改成每月祭祀一次。”
  剩下的镇民都狂热地说:“唯有月神才能佑我楚家乔永世五谷丰登、人寿年丰。”
  “敬伟大的月神。”
  中年男人吹了口茶满意的点头,他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角落的位置,不经意问道:“楚员外,您怎么不说话?”
  热气源源不断地往上涌现。
  燥热在他的五脏六腑流动几乎就要喷涌而出,可一阵风轻轻吹过,屋外门帘上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
  火把在夜色里扬起了亮光,女孩赤着脚在地面跳舞,她手上的铃铛发出了清亮的声响。
  楚员外攥紧了手心,他举起竹杯轻抿了一口,神色晦暗不清地说:“敬伟大的月神。”
  这个消息立马不胫而走。
  很多村民听到后喜笑颜开,他们把去年落选的孩子精心打扮了一番又送进了祠堂。
  一时间,楚家乔整个镇子张灯结彩,比过年守岁还热闹,皇帝选秀还得三年一次,可他们镇却能人人享有这个光宗门楣的机会。
  只有住在村头,头发花白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敲击地面,他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干涸的土地,声音颤抖地说:“楚家乔会遭天谴报应。”他说:“这是不对的,月神舞错了、祭祀典礼也变了。”
  他的低吟蒸发在燥热的空气中。
  谁也听不到。
  “你说楚小姐死了?”杨涛盯着这群逐渐恢复神智蜷缩成球的怪物说:“她不在这里?”
  “死了。”即使只剩下一个丑陋的骷髅骨架,可周咏却文质彬彬地颔首,他的视线放空在不断翻涌的湖水上,他说:“是我亲手杀了她。”
  周咏一出生就被他爹娘裹上了好几层破布抛弃到了楚家乔的破庙门口。
  “真是晦气,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把一破小孩扔门口差点绊老子一跤。”
  破庙里的老乞丐挠着痒见怪不怪说:“踢远点,死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真奇怪,这小破孩眼睛眨也不眨,既不哭也不闹,好像知道自己被丢掉了似的。”
  庙里的乞丐哈哈大笑道:“怎么你这一身贼心烂肺还会同情小孩?”
  可是说来这小孩虽然命不好,但命很硬,他就吊着这么一口气竟然挣扎着活了下来,等到第三天清晨,他就像一只濒死的小猫一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小口喘气。
  “这么想活着?”老乞丐终于停住了脚步,他叹了口气,把讨来的米糠拿树叶包好喂进了这孩子嘴里,他皱着眉说:“死了多好,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活受罪。”
  周咏就这样活了下来。
  他衣衫褴褛地沿街乞讨,可偏偏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身“穷书生气”,庙里的乞丐每次看到他一瘸一拐地进来就揶揄道:“小乞丐,这是偷学又被教书先生赶出来了?”
  少年咬着发霉的馒头含糊道:“我叫周咏,不是乞丐。”
  庙里的乞丐嘲讽地笑道:“这个笑话真有趣,乞丐……竟然还有名字?”
  可是自从那一年楚家乔的祭典举办过后。
  周咏脸色苍白地回到了庙里,他蜷缩地躺在草席上,老乞丐撑着头躺在旁边,他把冰冷地脚伸到周咏肚子上取暖,随口问道:“祭典不好玩吗,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好玩。”周咏用袖子遮住脸闷闷地说:“还不如做个乞丐好。”
  他在广阔无边的天际里挣扎求生过,所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份信念已经随着他长大扎根在心口,成了一颗参天大树,不能动摇,也无法动摇。
  从那以后,庙里的人再叫他小乞丐,周咏只是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他再也没有反驳过。
  直到楚莘笙及笄那年。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从大院里溜了出来,这个女孩半边脸上都布满了大块丑陋的红胎记,楚家乔的人都知道她爹娘不喜欢她,也没人愿意和她一起玩。
  周咏无意中看到被选中祭祀的孩子拿着石头砸楚莘笙,他们拍着手大骂道:“丑八怪,离我远点。”
  她的额头被砸破了一个口子,血从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周咏叹了口气,他把这个女孩抱了起来,楚莘笙很瘦弱,也许因为是女孩的原因,她的骨架也很轻。
  “可没想到她以后经常到破庙来找我。”周咏虚弱地说:“即使有很多人暗地嘲笑她,可她却说……”
  楚莘笙毫不在意地坐在破庙里,她说:“反正你是乞丐,我是丑八怪,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我都听厌了,周大哥,他们就不能换点花样?”
  小舞抓着衣角紧张地问:“那后来呢?”
  周咏气息急促道:“后来——”
  即使过去那么多年,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祭典那么好看,你不去看?”庙里的乞丐啃着偷来的烧鸡含糊的问。
  女孩在冰冷的水里挣扎,周围所有人都举着火把狂热地看着这场仪式。
  周咏不耐烦地说:“不去。”
  如果那一天他去的话,其实也不会改变什么,只是他时常奢侈地期望,如果他去了的话,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又愚蠢——破庙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了,是一个平时和他关系很好的小乞丐,这小乞丐跪在他的面前,哭嚎着说:“她死了。”
  “谁死了?”周咏拉住他的手一愣,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楚姐姐死了。”
  “不可能。”每年有那么多人死,周咏在茫然间竟然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他想,每年有这么多人死,怎么会那么巧,偏偏是楚莘笙呢?
  他想站起身过去看看,可一时没站稳竟踉跄地跪了下来,他愣在原地,干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对了,你刚刚说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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