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来了?”
赵椁牵着他的手说:“给你过生日。”
周末晚上人很多,不过他们俩在宽大外套的遮盖下一路牵着手上了公交车,直到上车后,顾衾才反应过来问:“你带我去哪?”
顾衾其实没想过要过生日,可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还是没忍住露出一点笑意。
车子摇摇晃晃地停在终点站。
这是离学校很近的一条街道,周围都是商品房,直到赵椁牵着他打开了一间房门。
这间房子看起来已经打扫过了,很干净,客厅里摆了一张长桌和很多试卷,而正中心的书桌上摆着几朵新鲜的香槟玫瑰。
赵椁甚至把他们在游戏里遇见的截图和校园论坛里的合照都打印了出来。
他把这些照片摆在桌面上,从他们相遇到现在,然后赵椁又抬起手作了一个“咔嚓”的姿势。
“还有一张照片。”
顾衾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可很快,赵椁就证实了顾衾的猜测,他点头道:“我租了一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这间房子里有他们所有的回忆,赵椁却在里面说:“学长,生日快乐。”
过往千丝万缕地缠绕在他身前,可如今……赵椁却给了他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
这是只有他们俩才知道,心知肚明般的小秘密,是最好的礼物。
这个人——
顾衾跨坐在赵椁腿上,房间里一片黑暗,他把衣领的扣子慢条斯理地解开,低声说:“哥,我成年了。”
赵椁的回复是低下头,用力把他压在床上。
“哥,我能亲你吗?”
俩人十指相扣,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他们肆无忌惮地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两个人的呼吸交错缠绕在一起,他们都有了反应。
赵椁的指尖顺着他的锁骨一路往下划,他说:“怕吗?”
手腕上的纹身被他摩挲得很红,赵椁低下头虔诚地轻吻。
最后意识停留在——
顾衾亲了亲他的耳根,呢喃道:“哥轻点,我怕疼。”
怕吗?
顾衾想,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只要是他,那就不怕。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懂的。
卉姐你们可能已经忘了,指路44章。
周卉:原来还有我的戏份(什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出自李清照的《南歌子·天上星河转》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出自《诗经·唐风》
谢谢观看。
第82章 Chapter82约
这次和往常又不一样,俩人之间的热度不断上升,周围的温度既烫又烧。
即使昨晚闹到半夜才睡,可次日,他们还是因为习惯性的生物钟准时醒了。
窗外传来小摊贩推早点出来沿途叫卖的吆喝声,汽车行驶过的喇叭声,以及单车清脆的响铃声。
这里和宛月小区不一样,赵椁想送给他一个人声鼎沸又热闹的世界。
是他热爱又喜欢的人间。
顾衾第二天就没能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腰还很酸,并且只要稍微一动尾椎骨,还会牵扯到身后某个隐秘的地方。
他只好又躺了回去,赵椁揽住他的腰,又把人抱在了怀里,他凑在顾衾颈窝里蹭了蹭说:“别乱动。”
背上还有好几道指甲划出来的划痕,顾衾拿起旁边的毯子就把这人裹住了,他挣扎着就想起来,“今天还有课。”
赵椁低头惩罚式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说:“请假了。”
另一边。
高二一班教室。
早自习。
江双看着身后空了的位置陷入了沉思,高宽在讲台上提醒道:“最近得流感的同学很多,昼夜温差大,你们可要记的带上外套以免着凉。”
王博:“这实在可惜,学神也感冒了,这不是影响学习效率吗?”
他们俩都请假了?
这一刻,江双和姚倩对视一眼,俩人又露出了心照不宣地微笑。
这……岂不是cp楼又有新料了?
不管校园论坛有没有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再添新料,总之,这俩个当事人都躺在床上请假了。
即使他们离学校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晨间风大。
赵椁把买来的早餐包进外套里,他拿钥匙打开门,被紧紧包住的早餐拿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外套挂在玄关旁的衣架上,这个衣架蔚蓝色,挂钩的位置就像挂住了星星。
他把早餐放在床头。
顾衾手机昨晚关机了,他躺在床上打开手机,里面有好几条祝他生日快乐的消息。
虽然他很久不过生日了,可知道他生日的人也不少,顾衾按照时间顺序把收到的消息都回复了。
赵椁把他半抱了起来,“别管他们,宝贝儿来吃饭。”
手机突然从顾衾手里被抽走扔到了床边,手机屏幕一亮还停留在最后一条消息上:
[小团子]:哥,本来还想约你出来过生日?
[小团子]:生病请假了,没事吧?
顾衾靠在他胸前说:“吃醋的话,不要牵连无关人员。”
他们又像以前一样坐在床边吃早饭,可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赵椁沉吟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你……感觉怎么样?”
顾衾还以为他是在问粥,他没怎么在意随口答道:“挺好喝。”
哪想赵椁拿勺子的手一顿,他沉默半响才开口:“我是说,你觉得昨晚……舒服吗?”
“你要听实话吗,哥哥。”顾衾吃好了就把餐盒扔进垃圾箱里,他躺在床上也不想动。
天花板是暖黄色。
顾衾倒在床上说:“真他妈烂。”
赵椁从善如流道:“那以后多练习,毕竟勤能补拙。”
顾衾:“……”
他们昨晚衣服扔了一地还没收拾,赵椁把地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说:“男朋友,再睡一会?”
顾衾丝毫不避讳道:“被你弄疼了,不过等睡醒了,我要第一眼见到你。”
赵椁揉了一把他睡乱的头发说:“好。”
顾衾听着男朋友的脚步声逐渐走远。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了。
他好像不怕了,顾衾想,只要侧过头就能闻到枕头上残留的柠檬味。
清凉又干净。
那是赵椁常用的洗发液。
阳光从拉开的窗帘洒了进来,和曾经装满防盗窗的窗户不同,他们的房间是视野开阔的落地窗。
透过窗户还可以看到人声鼎沸的人间。
顾衾以前从未奢望过可以装饰自己的房间,他甚至没有丝毫的念头,可当他陷入柔软的床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窗台上以后要摆什么花?
客厅还得买上一个置物柜,不然赵椁那些丑玩意也没地方摆,可以用来辟邪。
如果可以,他还想养一只牧羊犬,说不定狗儿子比男朋友还要聪明?
对了,他马上就要高考了,那可以考个附近的学校,江颜身体不好,也能一边照顾她。
男朋友的事——可以挑个合适的机会在告诉她,等到江颜可以接受的那一天。
没关系,他可以潜移默化慢慢让她接受。
赵椁送了他一个家。
以及……此刻就在他身边。
顾衾就这样意识陷入黑暗里,慢慢睡着了。
*
落在地上的衣服,以及昨晚情急下崩掉的扣子,赵椁把手上的衣服放进水池前先下意识地翻了一遍口袋。
他的口袋里还留了几颗糖,而顾衾的口袋就和他本人一样干净,他正准备把裤子也放进池子里。
可在他的手擦过裤缝之际,突然在顾衾的口袋内侧摸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
赵椁没想太多,还以为是什么尖锐的东西不小心卡了下去,他连忙把裤子口袋翻开,这才发现这块坚硬的东西不是掉在口袋里面,竟然是被人特意缝在了中间。
赵椁愣了愣。
他这才想起,顾衾无意间好像总会不自觉地摸裤缝的位置,而更让他怔愣在原地的原因——
不是别的。
这是一块小瓷片,虽然只露出了一半,可赵椁也能一眼认出来,他太熟悉了。
毕竟这块瓷片就是他亲手烧制出来的。
他好像透过这块破碎的瓷片又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候,他妈妈还没有去世。
在赵椁所剩不多的记忆里,他母亲总是身体不好,韩秋经常躺在床上不停咳嗽。
他经常在半夜还能听到女人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声,以及她低声地说:“我这病是治不好了。”
然后赵子军颤抖着嗓音说:“只有有钱,有钱就能治好。”
赵椁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想到“脆弱”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他爸身上,可那一夜,男人却绝望又痛苦地半跪在地上,他说:“别走。”
韩秋只是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腕,她难过地说:“子军,你怎么又瘦了?”
绝望的人总是很天真。
尚且年幼的赵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钱,他要挣很多钱。
这样他妈妈就再也不会走了。
他虽然成绩优异,可当时却不知道要怎么去挣钱,直到赵椁看到路边的小摊贩,他才心里一动。
他家附近有一个烧窑场,赵椁又会讨长辈开心,很快就学到了很多做手工艺品的技术。
可他做出来的东西实在……太丑了,除了他妈妈,只有一个人。
等等——
赵椁从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那是谁?
“妈,我新朋友说了,我非常有天赋,不出一年,必成大器。”
“终于挣到钱了。”
“虽然是新朋友给的,不过这是一枚幸运币,我舍不得用。”少年腼腆地把硬币握在手心,他说:“除了这个,剩下的都留给妈妈。”
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赵椁摩挲着手上的瓷片,他曾经……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他心里一阵慌乱,赵椁轻推开卧室门,抽屉最里面摆了一个生锈的小盒子。
而生锈的小盒子里只有一枚焦黑的硬币。
赵椁心烦意乱地想,这枚硬币对他很重要,可——到底是谁给他的?
可这时候一截白皙的手腕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熟悉的气息让他瞬间平静了下来,顾衾靠在他肩上低声呢喃道:“好哥哥,你在想什么?”
指腹交叠的一刻,顾衾顺着视线也看到了那枚赵椁紧紧捏在手心烧焦的硬币。
也是赵椁一直在用的头像。
这是——
那是一场好大的火。
那段时间,赵子军正好去外地出差,赵椁只记得韩秋为了哄他开心在家烧制陶器。
然后烟头、煤气,女人。
好大的火光以及爆炸声。
也许早就不想活了,这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鲜血顺着女人的手臂一路漫延下来。
“我就是拖累,早就不该活下去了。”韩秋在大火中那些怨恨的心思越来越重。
活不下去了。
赵椁永远也不知道——
那晚,因为缺氧,他大脑沉重地陷入了昏迷,而韩秋突然抓住他的手往火里挪动,她情绪终于决堤了。
别挣扎了,她想,死了才是解脱。
为什么还要努力活着?
你们所有人一定……早就觉得我是个拖累,沉重的医药费,抑郁的情绪,好痛苦。
她拖拽着赵椁的双手就往火光里挪动。
可在这只年幼的小手上还布满了烧窑留下的疤痕、蹩脚的针线伤,以及一枚普通的硬币。
钱。
又是这困扰她半身的恶心玩意。
韩秋在火光中几乎是发狠地把这枚硬币抓过来,赵椁攥的很紧,所以她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把
这枚硬币捏在手心。
她绝望地抬起手正准备把这枚硬币扔了,可临到关头却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义。
“妈妈,我以后有了它,就会变得很有钱。”
“你就会陪着我们了。”
她被病痛折磨地喘不过气来,他们又懂什么呢……韩秋攥着胸口呜咽道:“如果这玩意真能救命,它要是抛到反面,它要是——”
硬币在空中翻滚。
她屏住呼吸。
——是反面。
韩秋在火光中竟然低笑了一声,“赵椁。”她把这枚泛着焦黑的硬币又塞回了他手里喃喃道:“这……确实是一枚幸运币。”
她正准备离开,尚且年幼的赵椁却用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衣角。
“什么?”
火越烧越烈。
她低下头,这才听到赵椁小声说:“别走。”
一瞬间,韩秋愣在了原地,“你是这样想的?”她荒谬又可笑地想,她到底在怨恨什么?
这孩子……比她勇敢。
房顶的横梁烧断了。
可他在烈火浓烟里求生。
所以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光里,越高的地方才会让他想起那只伸晚了的手,但他在楼道口抽烟。
烟草中的火光却给了他求生的勇气。
韩秋把他用力护在怀里,她脚步一转就匍匐着往门口挪动,“真好,妈妈永远爱你。”
63/76 首页 上一页 61 62 63 64 65 6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