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恭谨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谢嘉杭意识到事情不对,准备自称房主下车时,那个声音从车窗外相隔不过咫尺之处再次传来:“恭谨……我寻你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放弃。你就这么不愿见我吗?”
杨恭谨冷冷地说:“你走吧,我的宅子不租给人渣。”
“恭谨,你对我好像有许多误会。”
“误会什么?当年的事情陆远早都告诉我了,我不想听你的道歉,你可以滚了。”
“……”
那人沉默片刻,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那就当是这样吧。不过既然你没能忘记我,我也一直想着你,为何我们不能破镜重圆?”
谢嘉杭和鲁欣妤对视一眼,感叹人在车中坐,瓜从天上来。
尤其是谢嘉杭,夹在故事两位主人公之间听他们你来我往夹枪带棒,正想让出位置,杨恭谨突然说:“韩劭,你是不是有病?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么?这么多年我早就另有所爱,今天也是他陪我来的。”
一边说,一边凑过来挽住谢嘉杭手臂。
谢嘉杭:“……”
不要给他加戏啊喂!
车帘被人一下子从外面掀开,露出一张和韩修相似,失却几分含蓄,增添几分轻佻的脸。
谢嘉杭僵硬地挥了挥手:“嗨……啊不,幸会……”
韩劭挑起半边眉,冷笑一声:“牌王阁下不是皇兄的情人吗?恭谨,你当我瞎的,看见了你看不见旁边的人?你何必撒这么拙劣的谎言?”
被人无视的谢嘉杭:“……”
杨恭谨也很无语。忘了游街时谢嘉杭就在最前面了,今日来的人但凡换了冷宫任何一个其他男人,都不至于这么快被戳穿。
而且,他撒这样的谎,就像是……
对韩劭从未忘情一般。
到处勾引男人的浪荡公子杨恭谨当年还是个纯情少年,魏国最大钱庄东家的独生子,意气风发千娇百宠。
和邵家鲁家那种商人世家不同,杨家素有家学渊源,和官场的联系千丝万缕,杨恭谨身为杨家这一代单传独苗,自然被给予厚望。他虽然和邵斤琦鲁欣妤之流屡次在社交场合打过照面,却俨然高他们一等,并无太多交集。能与他来往的,大多是朝廷命官之子,皇室贵族之辈。
那时许昌有个姓潘的算命天师,铁口独断,号称通晓过去未来,被请来杨家给他算上一卦。
天师说他将来的确能凭借牌技平步青云,可一生中有个情劫,如果过不去,恐怕会前功尽弃,就此毁掉前程。
为了躲这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情劫,杨恭谨从此不被允许和异性来往,只好和王孙公子们越走越近。
随着年岁增长,杨恭谨眉眼越发艳丽,做了皇子韩劭的伴读。表面上是伴读,实际上很快被引诱着什么都做了。
纸里包不住火,杨恭谨和韩劭接吻被仆人撞见,跪在父母面前告诉他们自己和韩劭真心相爱,求他们成全。
那对望子成龙的爹娘怎么可能接受独生子变成断袖?
父母不愿让步,杨恭谨亦不愿低头。
闹到最后,他对杨夫人说:“我今日从这里出去,日后再不踏入杨家一步。”
杨家父母对他命里的情劫千防万防,没想到防错了性别。
这大概就是宿命,越是努力修正,越是踏入其中。
多年少轻狂啊,为了恋人可以与家人决裂,抛弃大好前程,一头扎进这潭看不见未来的深泉。
“后来呢?”
“后来,韩劭不是跟韩修他们争皇位吗?他为了得到几个大官的支持,把我卖给他们当玩物。谈好价钱,给我喝了下药的酒,站在旁边看完了全程。如果不是陆远良心发现放我走,我大概已经死了吧。”
芙荻听不下去,抱着杨恭谨大哭起来。
鲁欣妤冷着脸把茶杯一摔,“没想到长得这么帅,心居然这么黑!”
邵斤琦黑着脸把桌子踢翻:“要不要我帮你揍他?老子好久没跟人打架斗殴,正想找个人练练拳头!”
谢嘉杭拉住他:“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邵斤琦眼睛一瞪,谢嘉杭又说:“你一个人揍怎么够?直接找一群地头蛇把他打个半身不遂,亲妈都认不出来!”
黄舒掏出匕首塞进杨恭谨手里:“拿去防身,要是他再敢骚扰你就往他下三路猛扎!”
“这算什么?”沈辙辕吹一声口哨唤来白鸽写起信,“西凉从海外购入的火铳来两把?直接把他扫成马蜂窝,华佗再世也难医。”
李睿掏出不明药粉:“要不要给他试试这个?不管多猛的猛男,只要沾一点马上变成荡.妇……”
杨淑慧对韩劭的印象一落千丈,破口大骂:“死渣男!生儿子没屁.眼的烂货,我爹在北境的十万士兵把他轮一遍都不够解气!”
众人在院子里聊得热火朝天,把鄄城王编排得反复去世,鞭尸了一百次一千次,连故事主角杨恭谨何时站起身走了都没有发现。
杨恭谨走在回房的长廊上,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那人把头埋在他肩窝处,闷闷地唤了声:“恭谨……”声音带着哭腔。
杨恭谨感觉肩膀上的衣服一点点湿润了,自己的眼眶也有些酸:“白痴。干嘛?可怜我啊?”
“我喜欢你。”
真是笨嘴拙舌,一点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蠢货!是同情我还是喜欢我?”
“我喜欢你。”
杨恭谨凄然一笑,拉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去,“喜欢我的话,那就来做吧。”
话题转变太快,殷正期愣了一下:“啊?”
刚好旁边就是殷正期的房间,杨恭谨踢开门把他推倒在床上,骑在上面手脚利落地开始脱衣服。
殷正期手足无措,头脑混沌:“你……你怎么……我还没准备好……”
杨恭谨无视他微弱的推拒,手法娴熟地脱下他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一把扯开。
“恭谨,天都还没黑……”
“少废话!”杨恭谨微微一笑,显然是蓄谋已久,掏出从他那里收缴的小瓷瓶凑在他鼻尖下一晃。
西凉宫廷秘药果然效力非凡。
在床上唯唯诺诺的殷正期脑袋里“咯嘣”一下,某根紧绷的线断裂,彻底化身野兽重拳出击,翻身把杨恭谨压在下面。
“蠢货!连地方都找不到,还要我教你不成?笨蛋!就是这里,用点力……啊……”
“你是不是太粗了点啊?别,别抽出去,就这样,嗯……慢点……白痴!我叫你慢点你就慢点吗?给我快点!”
“唔……你到底是不是第一次啊?怎么这么舒服?看什么看!别停!啊……这里也要……”
房间的床嘎吱嘎吱摇晃起来。
九人一猫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少女们脸颊绯红,双眼亮晶晶的。
邵斤琦对西凉皇子竖起大拇指:“进口货,就是不一样!”
这药效果真的这么好?
李睿默默在心里盘算,昨天只买了一瓶怎么够?以后应该把西凉皇子发展为长期供应商才好,自己从中抽成……
谢嘉杭问:“都这样了,还要不要找地头蛇啊?”
……
诡异的沉默。
许久,邵斤琦打个哈哈:“还是算了吧,好歹也是个皇亲国戚。要是查出来是我们干的,岂不是要去天牢过年了?”
另外八双眼睛一齐看着他,含羞草用肉垫挠了挠猫脸。
邵斤琦嘴角抽搐,身体往后一缩:“干、干嘛?你们真的要干啊?”
谢嘉杭微微一笑,跟他勾肩搭背:“别躲啊邵公子,我们冷宫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你怎么能脱离人民群众?”
“别、别带上我!我不想去天牢过年!”
第52章 朱雀星君1
干还是要干的。
谁让冷宫众人都有一副古道热肠呢?
嗯,写作古道热肠,读作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
自古以来,帮兄弟教训人渣前男友就是为人的义务,虽然这次的人渣身份异常高贵,但他人品败坏的程度亦非比寻常。
为了不让这本小说的第二部 变成大魏天牢鸡飞狗跳日常,大家行事自然必须慎之又慎,绝不能露出马脚。
最首要解决的就是在哪里下手、什么时候下手的问题。
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韩修为给远道而来的鄄城王韩劭接风洗尘,在梅花园设宴宴请百官,谢嘉杭杨恭谨等人现在也是官方要员,各自收到一封请帖,谢嘉杭的请帖上还由大魏皇帝亲自加了一行小字:允许偕亲友参加,全场酒水免费。
杨淑慧看着这封特殊请柬偷笑,“哎呀,我们陛下怎么对你这么照顾啊?说不定以后抱着谢嘉杭这小子大腿,我还能跟陛下成为好闺蜜呢。”
“好闺蜜”一号谢嘉杭无语凝噎。
鲁欣妤和邵斤琦实地考察,梅花园坐落在许昌城西,从皇宫坐马车需要大约两刻钟车程,而韩劭目前住在宫外别苑,从他的住处到达梅花园则需要一刻钟。
就这样,痛殴鄄城王的时间和地点都有了。
下一个议题是揍到什么程度?
经过不记名投票,轻伤一票,重伤四票,断手断脚两票,半身不遂一票,直接打死一票。
少数服从多数,最后定为打成重伤。
谢嘉杭:“卧槽!直接打死是谁写的啊?我的朋友里怎么会有这种潜在杀人犯?”
杨淑慧:“卧槽!轻伤是哪个孬种写的啊?我的朋友里怎么会有这种胆小鬼?”
谢嘉杭默默后退几步。
怎么没看出来杨淑慧这丫头是所有人里下手最狠的那个?
时间很快到了宴会之前。
十一月末,许昌晚来天欲雪。
谢嘉杭对刚从外面回来的杨淑慧说:“我已经打听过了,宴会结束的时候会在梅花园放烟花,你的人看见烟花就可以准备接应了。”
杨淑慧悄悄告诉他:“我的人已经埋伏好了,就在那小子回别苑的路上,全都是我爹手下当过兵的,绝对把他悄无声息的做掉!”
谢嘉杭:“不要做掉啊喂!这可是故意杀.人,真的要去天牢过年吗?”
杨淑慧心不甘情不愿:“好吧,我让他们手下稍微留点情,给那人渣留口气!”
转过脸,她小声嘀咕:“哼,便宜他了!”
谢嘉杭:“……”
不知为何,还是很担心她会把韩劭直接打死。
邵斤琦从外面回来,鲁欣妤帮他掸去大氅上雪花,他说:“我的人已经埋伏好了,就在那小子回别苑的路上,全都是老地头蛇,干这种事熟练极了,绝对追查不到是谁干的!”
李睿从外面回来,一开口就是:“我的人已经埋伏好了,就在那小子回别苑的路上……”
邵斤琦和杨淑慧脸上挂着谜之笑容,把他吓了一跳:“你们笑什么?”
黄舒从外面回来,还没开口,谢嘉杭就问他:“你的人是不是已经埋伏好了?”
“……”黄舒点点头。
“是不是在韩劭回别苑的路上?”
“……你怎么知道?”
谢嘉杭望天。
天是青色的,等的不是烟雨,而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们到底埋伏了几波人啊?
想到那位鄄城王要被四拨人连续打出四倍的重伤,他就不禁担心对方会当场阵亡。
冷宫一行人到达梅花园时,已经有不少达官显贵觥筹交错。
白梅傲立枝头,雪中满目的翠羽琼花。
鲁欣妤从家里带来四个手炉,杨淑慧、芙荻一人发一个,毛茸茸的,最后一个塞进不断喊冷的邵斤琦手里。
邵斤琦得意洋洋,对形单影只的李睿炫耀:“看什么看?我老婆给我的,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
鲁欣妤的珍珠耳环从院子另一头飞过来砸在他额头上:“闭嘴!”
李睿笑眯眯地说:“全国赛后媒婆已经踏破我家门槛,截止昨天一共有二十七个待嫁少女等我回家去挑选。”
二十七个?这么夸张?
邵斤琦:“……你当你皇帝选妃呢?”
早知道他就不放弃京城大师赛的决赛名额……
当时看见鲁欣妤这死丫头榜上无名就火大,明明这是两个人一起离宫的大好机会,她怎么这么不争气!加上谢嘉杭因为上位者暗箱操作划掉了姓名,他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的名额给了谢嘉杭。
不过现在想想,要是给他这个机会,恐怕他也拿不到全国赛冠军。
如大多数人一样,三国杀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向上攀爬的阶梯,并非人生的梦想。
冠军嘛,果然还是应该属于谢嘉杭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在人群中找了找谢嘉杭所在之处,看见那家伙正坐在一树白梅下认真地抛光一只银戒指,芙荻坐在旁边一边跟黄舒聊天一边给他掌灯。
这只银戒指谢嘉杭已经打了好多天。鲁欣妤偷偷告诉过他,戒指的尺寸是按照沈辙辕的无名指做的。
邵斤琦凑过去,只见前几天毛料上的锉痕毛刺已经基本消去,银料表面的黑色也被抛掉了。边缘还不够圆钝,谢嘉杭正用砂纸慢慢把表面打磨光滑。
“这是送给谁的啊?皇子殿下?”
沈辙辕抬起头看向这里。
谢嘉杭头也不抬,只顾摆弄戒指,不假思索地说:“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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