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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俱全(古代架空)——柳生爱吃鱼

时间:2020-09-17 09:36:38  作者:柳生爱吃鱼
  一个烂透了的地方。
  纪绯川在这里百无聊赖地待了三个月,掐指算算还有三个月时间,每天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给自己多找点新乐子,起初瞄上那个意大利男就是因为那头纯黑的头发,现在看来,有更好的目标出现了。
  胸口的装饰性纽扣里传来“咝咝”电流声,十分微弱,是采用最新型科技研制的远程通讯设备。上面的人斥巨资花了两年改进才研制出这么一粒纽扣,也不能怪纪绯川吐槽那个往他底裤里塞钞票的老哥出手寒碜。
  纪绯川用指甲在上面迅速敲了一串摩斯密码,破译过去言简意赅四个字,“有屁快放。”
  接收到讯息的远程工作拍档一拍桌子,破口大骂:“奶奶个腿儿,亏兄弟我心疼你出公差出了三个月,好心好意慰问你一下,你这什么态度!”
  纪绯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暗巷里男人的一举一动,眼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提着手提箱、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放下手提箱,带着讨好与谄媚的笑容两手正要握上那人的手。
  纪绯川静静地看着对面两人的举动,压低嗓音开口道,“要是真心疼你就来替我好了,事成之后赏金三七分,多的我也不贪,就赚个中介费。”
  “我去!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最近雌激素摄入过度了吧?”
  “工作需要,”纪绯川弯了弯眼睛,“快夸我爱岗敬业。”
  “爱岗敬业你还扯什么三七分?是你三我七还是我七你三?”
  “滚蛋。”纪绯川翻了个白眼,打算掐断信号——他在这座人生地不熟的小城里窝了三个月,就是为了确保执行任务的时候万无一失,没道理中途换人。
  对面似乎猜到他要做什么,又连忙阻拦他,“别挂别挂!正事还没交代,这次是好消息,目标日程提前到一周后,地点不变,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收到。”纪绯川徐徐吐出一口烟雾,指尖掸了掸烟灰,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面,远远看着男人的模样。
  那个人身量颀长,肌肉紧致线条优美,爆发力和持久力应该都不容小觑,身体素质即使是放在他所接触过的雇佣兵队伍中,排名都可以达到百分位上前二十五。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有一头茂密的黑色头发,那种柔软的触感,握在手心里的感觉一定非常好。
  对面暗巷里,英俊的男人神情冷淡平静,没有回应中年男人的握手示好。中年男人搓了搓衣角,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男人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
  最后,中年男人讨好地笑着,将手提箱朝向他打开三十度角,看到对方幅度微小地点了一下头后,这才合上手提箱,恭敬地将手提箱双手交到男人手里。
  男人取下肩章递给中年人,终于开口说了句什么。
  中年人如获至宝,两手交握着徽章不伦不类地作揖恭维了一阵,又张望一番,见巷口无人便快步离开了。
  纪绯川看着男人手中的手提箱,先前蠢蠢欲动的觊觎与情欲忽然消退了大半,一时有些兴致寥寥。
  他撇了撇嘴角,将仅剩的一截烟头用鞋跟碾熄,小手指勾了勾软塌塌垂在肩上的红色吊带,踩着高跟鞋摇曳离去。
  他似乎是目睹了一场行贿与受贿的全过程,又始终游离在那桩见不得光的交易之外,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看客,即使见证了,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沈云灼提着手提箱走出巷口时,大街对面围了一群人,听声音像是刚才那对打架的男女矛盾激化,闹出了人命。
  他下意识地想要穿过马路去到对面,下一秒钟却想起自己的肩章刚刚借给了别人。
  于是他目光一黯,分别往医院和警署各打了一通匿名电话,随后将路人的嘈杂与混乱、声色场所的灯光与喧嚣的音乐尽数抛诸身后,神情麻木地离开了那个光怪陆离的街道。
 
 
第47章 番外 交易(二)
  纪绯川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会来得如此迅速——就在他完成狙杀任务后的半个小时,当天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当地警署的调查人员就敲响了他家的门,与之同来的还有ICPO中心局的国际刑警。
  而沈云灼在那群人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角色,当时的纪绯川还不得而知。
  至于他三个月来居住的地方,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处半废弃的地下工厂。这三个月来他与十几号从事暗娼行业的年轻男女混住在那一带,那些人白天打零工晚上去红灯区搭讪,盼望着哪天碰上个冤大头狠宰一顿,能混一天是一天。
  纪绯川也一直在物色这样的人,最好是住单身公寓,有稳定工作,性格散漫经不住诱惑,最重要的是,单身公寓距离狙击目标的下榻地点要在一公里以内。
  这样的冤大头并不难找,在室友们眼里,近半月他接活频率比起两个多月前刚来的时候显著下降,每过两三天都会在傍晚出门约会,周末更是清早就不见人影,大家纷纷吐槽他钓了个凯子,要上岸从良了,当中有人羡慕有人不屑。
  纪绯川没空思考这些,三个月来他满脑子任务目标,真正动手前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次,做了详尽的备选方案,尽管有总部传来的房间布局和坐标图,保险起见还是伪装成酒店清洁工实地考察过现场。
  他把身体彻底融入环境,思维却一分为二,一半警觉地做着准备工作,另一半支配着散漫放荡的社会生活。
  一周前同伴的传讯对他这次任务的成败举足轻重,好处是他可以提早收工,坏处是潜伏时间还不够长,他不太有把握全身而退。
  而事实是当他在冤大头的单身公寓窗台后架起狙击枪时,ICPO下达的红色通缉令已经通过I-24/7传遍了全世界。目标只有一个,对那个身负数项重罪嫌疑的政府高官实施拘捕和国际引渡。而ICPO的行事准则是,罪犯在经司法宣判有罪之前都视同无罪。换句话说,全世界各成员国中心局的国际刑警都将要与纪绯川来抢这条大鱼。
  不仅如此,各大杀手组织和雇佣兵集团在第一时间盗取红色通缉令的信息后,那位政治要犯的身价立刻水涨船高成倍增长,无论是提供保护还是先一步暗杀,都意味着他们将会得到一笔价值不菲的报酬。
  沈云灼被ICPO的反贪部门外派到这个城市两年,两年来隐姓埋名,一边暗中调查机关内部的贪腐情况,一边从事明面上的公职。渐渐地,后者占据了他更多注意,从一开始的愤懑抵触到后来的麻木,他似乎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那时他想,也许正义与邪恶的边界本就是混沌不清的。就好比一周前那个通过各种渠道联络到他的中年男人,变卖了房屋地契只是为了从他那里换取一枚监狱的通行证,去陪伴他那替渣男顶罪入狱的女儿。仅有通行证还不够,必须要有足够的金钱到处打点。
  沈云灼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心想不差这一次,并且以为这种意义不明的生活还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一周前的某个深夜,情况发生了变化,他的任务层级与种属突然变更了。
  上线提前传来内部消息,要他配合当地警署实施拘捕行动,并在必要时对罪犯的人身安全提供保护。只要能够顺利将通报人员引渡回国,这次外派任务就算圆满结束,至于原来的工作,等他述职之后,上级会另外委派新人接手。
  当地城市没有设立ICPO分局,邻国中心局的国际刑警在接到通报后当即与他取得联络,并且通过他与当地警署达成共识,迅速展开了拘捕行动。然而当他们刚刚踏出酒店电梯门的那一瞬间,震耳欲聋的枪声宛如一道惊雷劈向他们的神经,酒店服务人员的尖叫伴随着混乱的脚步与尖锐的口哨声一起疯狂响起。
  沈云灼瞳孔一缩,立刻上前踹开房门,不出预料地看见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的头颅被狙击枪剧烈的冲击崩碎了大半,厚重的羊毛地毯上沾染着迸射而出的脑浆与鲜血,附近一面窗玻璃全碎,外面的街道依旧五光十色人声鼎沸,仿佛人群听到酒店高楼上传来的枪声后只安静了一瞬间,又恢复到往常的喧闹中。
  沈云灼当即通知警署下达停港停航的警戒令,然后针对全市尤其是酒店方圆一公里内的地区展开地毯式搜查。刑警们锁定了那个倒霉工薪族的单身公寓,又顺藤摸瓜找到暗娼扎堆居住的废弃工厂,那时挂在全球警察通讯系统上的红色通缉令已经撤掉,并且换成了黑色通报。
  纪绯川没有急着离开,这种时候想走也走不掉,还是藏匿好作案工具比较要紧。
  “临时排查!”一声厉喝伴随着电棍滋滋的电流声从门口传来,偌大的废弃工厂里炸开了锅。
  暗娼们虽然生活扎堆,但为了方便接活还是划出了各自的生活区域,有需要时用木板或床帘简易隔开。城市里虽然有合法的营业设施与场所,但收入多半要被领头羊和资本家层层盘剥克扣,为了赚得更多也更加自由,他们宁愿私下揽活。
  警笛声远远传来时,厂房里已经有不少人坐不住了,警察的速度显然要比腰酸腿软的嫖客迅速得,他们从十来辆中型面包车里鱼贯而出,短短两分钟内控制住现场,没有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暗娼们普遍年龄不大,少数几个三十以上,最小的只有十一二岁,小小年纪就跟着母亲一起出街揽活,沈云灼对这些已经看得太多,习惯了赚快钱以后,规训并不能帮助他们改头换面开始新生活。
  为了防止泄密,警察们将包括嫖客在内的三十几号人一起带到临时拘留所进行盘查核对。暗娼这个群体没有太多油水可捞,警方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今天的状况完全在他们预料之外,大多数人直到坐上警车还是一副衣衫不整、状况之外的模样,少数人开始垂头丧气地暗骂倒霉。
  沈云灼坐在其中一辆车里,注意到车上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那个少年唇角撕裂挂着血丝,脸颊肿胀,脖颈上青紫的性爱痕迹一直蔓延到锁骨以下,睫毛湿漉漉的低垂着,整张脸显得脆弱又萎靡——与一周前那个画着浓妆、神情飞扬跋扈地靠在巷口抽烟的红裙女人的气质相差甚远。
  如果不是他恰巧被临时委派了这份任务,也许没有人会当场识破这样高明的伪装。而等到警方回过神来锁定目标时,这个人早已天高皇帝远地拿到赏金,飞往某个不知名的私人岛屿去围着篝火跳草裙舞了。
  当然,目前阶段他也只是怀疑,毕竟那个晚班期间公寓被人入室抢劫的倒霉男人无法提供有效物证,而作案现场的收尾工作做得滴水不漏堪称完美,目前为止还没有检测出更多有效的DNA信息,附近街道的监控设备也早就在机关人员的渎职下年久失修了。
  辨认与审讯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钟,所有人都开始陷入了疲惫困乏状态,有几个人实在不具备作案要素,当着国际刑警,警队队长为了彰显程序正义与体面只得将那些人当场释放。
  其中就包括纪绯川。
  经过医学鉴定,他身上的痕迹和体液是在三个小时内留下的,并且左腹肋下轻度骨折,明显遭受过实质性的性虐待,甚至连精神状态也存在一定的波动。
  做鉴定的女医生表示同情和理解,她也见过不少年纪小的跨性别者,心理的矛盾与痛苦并不一定能靠服药和手术缓解,而少年......不,也许应该称其为少女,靠着这样的方式快速获取收入,大概也是为了支付高额的医疗费用。
  女医生所在的单位与警署有合作关系,对沈云灼有些许了解,这次直接将他拉到一边嘱咐说:“这个孩子的问题十分严重,她需要一些照顾和心理疏导。而且我听说,她原来居住的地方被你们封索了......我知道你与其他警官不同,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为她提供帮助,我也会尽我所能配合你。”
  事情好像偏离了最初的走向。
  沈云灼不由扭头看向垂头坐在问诊床边的纪绯川,少年的双腿无意识地轻微晃动着,盯着某个点暗暗出神,当沈云灼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他似有所感地抬了抬眼睛,困惑而又毫无防备地对他眨了眨。
  沈云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受伤的这段期间,我会让他住在我家。”
  小纪同学戏精本精,就爱演w
 
 
第48章 番外 交易(三)
  沈云灼与警队同事打过招呼,又跟医生协商好定期复诊与拿药的时间,便驱车带纪绯川回自己住的单身公寓。
  路上,纪绯川一路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沉默。黎明到来之前的城市是最安静的时候,天色朦胧,路灯也熄了,笼罩在晨雾与朝霞中的古老城市似乎在隐隐孕育着希望与生机。
  “我可以先回一趟旅舍吗?”少年的口音生涩笨拙,夹杂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方言,小声请求道,“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在那里。”
  “旅舍”——是他们那一群人对那座地下工厂的别称,没有人真的把那里当成家,更没人打算靠出卖身体和色相过一辈子。青春最好的那几年一结束,他们各自都会散去,改名换姓到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生活。
  “不可以。”沈云灼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透过后视镜瞥了后座的少年一眼,“那里被查封了,四周戒严,你进不去的。”
  少年点点头,有些遗憾,手指一下下地卷弄揉捏着衣摆。他的衣服上残存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痕迹,呈现出半干涸状态,如果可以,其实沈云灼是想把他整个人都浸到巴斯消毒液里泡上一泡再带回家,遗憾的是警署和医务室都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浪费资源的举动。
  “机场与火车站也是全天候戒严,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不要做无用功。”沈云灼补充了一句,并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后视镜上,希望能从少年脸上看到些许动摇的神情。
  然而并没有。
  纪绯川反应了两秒,迷惑地抬起头,脑袋微偏,“机场?我们要去外地?可是我是跟着游轮偷渡来的,没有身份证明,应该乘坐不了公共交通工具。”
  “偷渡......”沈云灼将那两个字眼在舌尖上滚了一遍,轻呵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的演技真是精湛到了极点,每一丝神态变化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毫无痕迹——如果不是欲盖弥彰地多说了两句话。
  普通违法乱纪的少年都生怕被警察抓住小辫子,能隐瞒的尽量隐瞒,除非在警署里经受过刑讯逼供一类的拷问,绝不多透露半个字,他可倒好,随随便便一张嘴就是一项罪状,生怕自己进不了监狱。
  怎么?是觉得待在他身边比待在监狱里更危险吗?
  “没什么,只是忠告。如果你真的听不明白,那样最好。”沈云灼将车驶入车库,下车后替少年拉开车门,“可以自己下车吗?”
  少年点点头,撑着汽车座椅艰难地挪了挪身体,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身上的纱布也隐隐透出红色,他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实在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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