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坡看他收东西,眼睛发亮,脸上的大瘤子都充血了。
陶颛迟疑一秒要不要把任乾坤那个帐篷里的东西收起来,但想到对方曾经自夸他的帐篷放在那儿也没人敢动,动的人自然会知道厉害,他就打消了多事的念头。
从赵坡屋里出来,陶颛就看到宫婷还站在他家门口捂着脸哭。
陶颛到底还是对她有一些同情,走过她身边时,最后点了一句:“我看你也不像是逆来顺受的软弱者,你有这个力气哭,不如趁着现在镇里顾不上你,赶紧去你说的地方看能不能救出你的孩子。之后你是回到镇子里,还是逃到其他地方,都随你。”
宫婷抹掉眼泪,“你呢?你去哪里?”
“我?当然是去镇外农田。”陶颛拉开小货车的车门,坐进驾驶室。
宫婷想说你带带我,可转眼陶颛就发动车辆驶向东边。
宫婷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她已经无法分辨谁是在真正为她好。
想不明白就什么都不想,她只要抓住一点,她要去救出她的孩子!
宫婷收起所有眼泪和软弱,一咬牙,转头就向西边跑去。
不一会儿,有人从附近冒出头。
他不知道宫婷有没有说服陶颛帮忙,但他亲眼看到陶颛开车离开,而宫婷也向镇西跑去。
他已经可以回去禀报他看到的一切,但是……
这人看向不远处的陶家两座房,再看向就在陶家大门对面的一座军用帐篷,咕咚咽了口口水。
刚才陶颛离开,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为了方便宫婷,他并没有把道路口子合围,也就是说现在有一条安全的没有地雷也没有捕兽夹的路可以直通陶家。
而这时大风已经弱了下来,不再发出可怕的呼啸声。
这人左看右看,确定周围再无其他人,再也忍不住,迈出了第一步。
一路非常顺畅地来到陶家门口,这人都要激动坏了。
陶颛的三轮车就放在家门口的院子里,他都不用考虑拿了东西要怎么带走的问题。
这人先跑进了陶颛的家,绕了一圈后,懵逼脸出来。
东西呢?为什么这家里什么都没有?就连一个破碗他都没看到!
这人又去了隔壁赵坡的屋,同样不可置信地走出来。
难道这两家建有地下室?
时间不多,他害怕陶颛随时返回,没有空去仔细搜寻两座空房,骂了句脏话,就走向了任老大的军用帐篷。
这人刚才进入陶家两座房太顺利,走向军用帐篷时就没有怎么仔细低头看。
于是,啪!
“啊啊啊——!”小偷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他的脚赫然被一支布满利齿的捕兽夹给紧紧夹住,血顺着他的脚踝往下流。
剧痛让小偷叫破了嗓子。
荒郊野外,浓郁的血腥味,还不能逃走,其结局……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任乾坤还沉浸在早上的出门杀中,到了矿场他突然问手下:你觉得我结个婚怎么样?
手下惊呆,脱口而出:您要祸害谁?
第53章 我就在旁边看着
陶颛把车开得飞快。
宫婷说的事他当然在意。
但是就如他和宫婷所说, 救了孩子后,他要逃向哪里?
他本来就在逃亡中,已经有一个脑子很抽、势力很大的大渣子在到处追捕他, 这还是对方不知道毛尖是他的孩子,更不知道他能生孩子, 如果让那大渣子知道, 他简直不敢想象后面他的人生会怎样混乱和糟糕。
如果此时他帮助宫婷母子离开英雄镇, 势必再多出一波势力找他麻烦。那个势力说不定会因此认定三个孩子有奇特之处, 到时肯定会花更多精力去寻找他们, 等他们有机会抢走孩子, 再查出毛尖……
他这是嫌自己活得太安稳了吗?
相反, 他要是暂时待在这个镇里,一来他有办法应对体检,实在应对不过去, 那再说。二来, 就是距离蒙顶满十八岁还有十四年, 真瞒不过去,带着快成年的孩子逃跑,总比带着三个幼崽逃跑安全得多吧?
再说,他好不容易办个新的真身份卡,逃走不就全浪费了?下次他要到哪里再能办到如此物美价廉的新真身份卡?
游民们嫌弃英雄镇办证入籍贵,那是他们没有去问过其他地方。
很多地方就因为办不到也办不起身份卡, 一个镇子甚至一个小城市的人都是黑户也不奇怪。
他要是打算当黑户,就不找自由之地, 而是找混乱之地。
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他和房崽辛苦弄来的中容石碎石料,如果他就这么仓惶离开,这些碎石料和没用完的整石材不就都要便宜别人?
胡思乱想间, 车子经过镇北门,看到了被封锁的路口,拒马被推出老远,地上放着铁蒺藜,镇北门两侧的屋顶全都架起了机枪,还有小型火箭炮。想来其他几个入口也全都如此戒备起来。
这实力,怪不得是能在荒野立足的人类聚集地。任乾坤也没猜错,英雄镇果然有大量军火储存。
宫婷说镇子里已经没人,看来是没说实话,这明显是留了一部分人手看守镇子。
车子从镇外走,刚开到镇东,远远就能看到大片浓烟和火光。
还好风势这时已经小下来,风向也不是朝这边吹。
有噪杂人声传来,田地间有不少人影在跑动。那是镇民在打河水灭火。
灭火的镇民们又怒又害怕,目前风向是往南吹,但谁也不敢保证等会儿风向不会改向,要是火势突然改向,把他们围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恶魔!丧尽天良!你们怎么能烧田地烧粮食?!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一个镇子的人啊!畜生!”
陶颛听到了清晰的破口大骂声。
日常腆着肚子讲究个风度的初老镇长,如今什么风度都没了,头发乱成一团,衣服被大风吹得卷到了腰部,鞋子也在刚才的纷乱中跑丢了一只,正跳着脚像个泼妇一样指着对面的游民队伍疯狂大骂。
烧粮食,这跟烧镇长的肉有什么区别?尤其在他刚刚失去一个高级石材矿场的时候。
陶颛把车在附近停下,有人注意到他来了。
许老板夫妇脸色都很难看,他们率先迎上陶颛。
“你怎么也来了?你来了,孩子怎么办?”身上飘了一些黑灰的老板娘责怪。
陶颛不以为忤,赶紧解释:“我把孩子留给赵伯了,他在家里看着。”
“太危险了,这些游民都疯了,他们竟然和康三炮联手。你小心他们派人摸到你家那边。”老板娘满是担忧。
陶颛安抚她,“放心,我把他们都藏好了。”
用布巾遮住口鼻的许老板,对陶颛点头,“你来了也好,这么大的事,你毕竟已经入籍,来一趟也免得大家以后把你当外人。正好也能把上次的事抵消掉。”
老板娘撇嘴,“抵消什么抵消,就那几个玩意,还怕他们?吴癞子他们挨揍,镇里不知多少人在暗地里拍手称快。”
许老板笑:“话是这么说,但是表面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毕竟以后小陶还要带着孩子在镇里生活。”
陶颛不是为了让镇民接受他才过来,他只是不想刚来的地方遇到粮食断绝的危机,想着能帮着抢救一点就抢救一点。
他可是听房哥说过,英雄镇这边夏季漫长,同样冬季也长,春秋季几乎短得感觉不到。等秋收过后,来一场冷风,十月底最迟十一月初冬天就来了,然后一直要到来年三月中旬,才能真正出冬。
大荒洲本身就不好种植粮食,天然食物少得可怜,可就算这样,英雄镇八成镇民都靠种田吃饭,他们不是种来自己吃,而是拿他们种的天然食物去交换价廉的营养粉和必要的盐、油等物。
就如同历史书上写的地球古时候,养蚕纺丝的人穿不起丝绸,种植稻米小麦的吃不起细粮,只能拿去做交易。
如果这一批农作物全都没了,英雄镇镇民未来一年的生活就会周转不过来,而镇民们过不好,同在一个镇子上生活的他,又岂能过得好?
“给你,你把口鼻捂上,灰太大了。”老板娘一手按着盖住口鼻的布巾,一手拿着另一条。
陶颛道谢,把那条一看就是女人头巾的布巾扎在自己脸上。
“情况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陶颛大声问。
风声、吵架声、焚烧声、喝骂声混在一起,说话声音小根本听不见,哪怕彼此靠得很近也一样。
许老板也提高声音回:“游民也不是真的要把镇上的农田全部烧掉,他们是在威胁。威胁我们出一笔粮食和物资给他们,现在镇狩猎队的队长宫俊和警长许颂正在和他们交涉。”
陶颛看向大火还在烧着的那边,那边靠近河道,也幸亏有了河道,否则火线蔓延到树林,里面的异兽冲出来,那整个英雄镇都要没救。
不过就算有河道也不能掉以轻心,风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火星子被带到对面林子里,偏偏现在又是秋季,天干物燥。
许老板示意陶颛跟他来,既然人来了,那自然要在大家伙面前露个脸,让镇民们知道陶颛不但能打,必要时也很可靠。
陶颛一路仔细观察,这才发现火势看起来猛烈,实际上并没有扩展到很大范围。
有人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弄出了隔离带,而且选择燃烧的农田靠在角落,和其他农田不靠在一起。
而火势会显得那么大,是因为游民在农田和河道之间的荒地上搞了几个巨大的篝火堆,现在几个篝火堆全部被点燃。
如今狩猎队的人和警长几个就在那边和游民队伍对峙。
有十来个看着就不像是游民的人,部分骑着摩托,部分站在一辆小卡车上,站在卡车上的人架着枪,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
陶颛猜测这些人大概就是康三炮派来的人马,就是不知道哪个是康三炮。
他还看到了陈医生,拎着个医药箱,貌似准备随时救人。
镇长可能情绪不稳定,被众人拦着不让他过去,他就在这边跳脚大骂。
镇长看到陶颛过来,跟看到亲人一样喊:“小陶,你来得正好,你和志高一起过去,和宫俊他们一起,把那些游民畜生都给我揍到死!我们镇的人不能这么被欺负!”
陶颛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还是应下:“我这就过去看看。”
许老板没理会镇长,只带着陶颛一路走到河岸边。
镇民们武力值较低的在一个接一个打水灭火和赶弄隔离带。武力值中等的就守在这些镇民和田地附近,防止游民扔火把或冲过来动手。
而武力值最高的一群,就都在河岸边和游民们面对面谈判。
快要走到之际,许老板一拉陶颛,走到队伍最后面。他们只是镇子的小人物,没必要像个管事人一样出头。
陶颛看情况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严重,自然也不会自己跑出去揽事。没见许警长和宫俊队长都在最前面顶着吗?
谁想,对面阵营中的游民们看到他,有人对歪鼻子王禄说了什么。
王禄心里不太愿意,但还是听令扬手对陶颛喊道:“陶哥,你怎么来了?”
很好,这个招呼非常有含义。
不止是游民和康三炮的人手,英雄镇的人也都向后转头,看向陶颛。
陶颛别看年纪不算多大,但他经历的事情可真不少,对于这种小儿科,他都没放在眼里,直接怼回去:“我是来看你们怎么作孽。”
己方人员安心感上升百分之十。
宫俊特意多打量了下陶颛,他上次看到陶颛,只看了个大概,这次总算能看个仔细。
是个硬挺的汉子,眉目疏朗,眼神坚毅,可惜口鼻被布巾遮住看不清楚,但只露出的上半张脸就让人看得很舒服。
宫俊对陶颛点点头。
陶颛回礼。
对面王禄听到陶颛那么说,对他做了个抱歉的神情,嘴里则嚷嚷道:“陶哥,你可别误会我们,你刚来很多事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在镇外过得太辛苦,往年每到冬天都得死不少人,我们跟镇子求救,镇子从来不管。这次秋收我们恳求镇长让我们帮忙做工,往年都有找我们,可今年他们说收成不好,死活不用我们,可我们没活干,又不能开垦田地,将近半年的冬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们也是实在过不下去了。”
“放屁!”警长爆喝,“别在那儿叽叽歪歪,每年镇上都找你们游民做工,什么时候不给你们工做了?冬天我们自己都过得勉勉强强,还怎么帮你们?你们不能种田,那就去狩猎,外面异兽诡族那么多,你们随便狩猎几个也能换成钱,不肯去还不是怕死!今年我们收成不好,地里的作物就是我们镇自己都不够吃用,再雇佣你们,我们这是没老爷的命还想当老爷,不是找死吗?而且你们今年真的会帮我们好好干活?难道不是想抢一把就跑?”
双方立刻又吵了起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游民认定镇民排外,不把他们当人看。镇民则认为游民偷奸耍滑偷吃扒拿尽干坏事,早就该滚蛋。
游民那边还专逮着镇长骂,很多事情都说得有理有据,说他贪财,说他滥用权力,说他抓着鸡毛当令箭,说他草菅人命,说他欺负游民中的女孩,说他拿游民当异生物的第一防线,还说他欺瞒了镇民很多事。
陶颛总算明白为什么镇长会被人拦着不让他过来了,就这些话,肚量再大的人听了都得气死。镇长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不得跟游民们对骂,说不定还会脑子发热,下达一些不适当的命令。
还好这个镇子还有个狩猎队长能撑场子,陶颛猜测应该是这位队长让人把镇长带到了后方。
康三炮的人一直在看热闹,他们也不多说话,顶多听到他们觉得好笑的地方哈哈笑几声。
“够了!”宫俊跨前一步,直逼对面的领头人:“吵来吵去都是那些车轱辘话,我们两方争的都是自己的活路,分个是非对错本身就很可笑!要我说,事情很简单,你们既然觉得在这里过不下去,那就离开。大荒洲这么大、地球这么大,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罗敬天,你说我说得有没有理?”
陶颛目光落到罗敬天身上。
罗敬天轻笑,神色游刃有余:“是,你说得很有理,我们也确实打算离开英雄镇。不过……游民们为镇子做了这么多年苦力,拿着最低的工钱,干着最辛苦的活,吃着最糟糕的营养粉,我们要走,你们就什么表示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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