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尉迟离都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怎么办,她好像把一个羸弱的虐文女主教得越来越具有暴力倾向了……
柳罗衣看着尉迟离,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将扫把扔向了一边。
不知为何,柳罗衣心中有些懊恼。
尉迟离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不禁失笑,此时暗自懊恼的柳罗衣和那个冷冰冰的女主实在差别极大,甚至有一丝,可爱。
她压低声线,含笑说了句:“干得好。”
柳罗衣的眼神瞬间便亮了起来,一瞬间多了几分娇俏,她轻声说:“多谢。”
还有一句你是谁,她哽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
就当作一场随时会消失的梦吧,不管那人是何种身份,何种目的,她只想贪图这哪怕只有片刻的温柔。
第10章 奋不顾身
距离那黑衣人离开已经整整两日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就连陆云奎都没有。
柳罗衣静静地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睁眼看着天花板,感觉力气正在从自己体内一点一点流失。
她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了,不管是救出爹爹和弟弟,还是从前的安稳生活,曾经她也想过干脆委身于陆云奎,只求家人平安。
但她真的做不到,她虽然弱,但也有傲骨的。
虽然这种傲骨,确是不值钱了些,柳罗衣闭上眼睛,眼眶湿热。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柳罗衣猛然侧过头去,眼神却突然暗淡下来。
走进来的是个女子,模样端的是风肌秀骨,瞳仁乌黑透亮,身着一条淡青色衫裙,乌黑光滑的发丝垂在身后,分出两缕在胸前摇曳。
美则美矣,却有种风尘之气,一看便知久经风月,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哟,你还活着呢?”女子手帕掩着唇,咯咯笑道。
柳罗衣转过头去,不发一语。
来人正是楼月,她见柳罗衣不理她,却也不恼,仍一边嫌弃地躲避着地上的杂物,一边自顾自地说话。
“前几日陆郎可真是气坏了,我从未见他那般生气过,屋中摆设全都砸了个遍,我一猜,便知又是因为你。”
“你说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半点女人家的柔软都没有 ,他怎么就独独对你情根深种呢?而我陪他这么久,他却只肯在床上对我顺从一些。”
“真让人费解。”楼月走近柳罗伊,用力拍了拍她的脸,“还是说,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当真就天生高贵?”
柳罗衣偏头躲过她的手,冷声道:“我从未如此认为,也宁可不要他的情根。”
楼月噗嗤笑出声来:“好高洁啊,可惜最后还是会求着陆郎将你纳入房中。”
柳罗衣闻言,心中一阵恶寒,她抬眼看向楼月,斩钉截铁道:“绝不会!”
“是吗?”楼月望着她,眼中满是嘲笑。
柳罗衣心中气愤,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压下火气,闭上眼睛,决意不理睬她。
“你也不必恨我,今天是陆郎让我来传个话,他说,既然你先背叛了他,也就莫怪他不客气。”
“还记得柳玟裳吗,这一切都源于你,你会为他的痛苦付出代价,这一次,即便你真的像条狗一样求他收你做个通房,也于事无补了。”
此话一出,柳罗衣喉中立马便涌起一阵腥甜,气血上涌,让她眼前一黑,险些再晕过去。
柳罗衣用尽浑身力气爬起来,扶着墙壁向楼月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他要做什么,他要对裳儿做什么?”
“我方才说了,我只是个传话的罢了,此事可与我无关,只是看到你这幅模样,我心中畅快极了。”楼月轻巧地躲过柳罗衣的手,任由她踉跄着跪摔在地上。
柳罗衣想要去质问陆云奎,但是她的身子实在虚弱,就连爬都爬不起来。
她努力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顺着墙壁跪了下来,捂住脸哭泣。
没有人能救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因为她惨遭毒手。
悲怆占据了她的全身,磅礴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压垮在这里。
楼月看着她的模样,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想走,却被柳罗衣拉住了衣角。
楼月嘲讽地哼了一声,一脚便将她的手踢开,大步离开了这里,将门紧紧地锁上,柳罗衣吃痛,却呆滞着未发一语。
天色渐暗,落日西沉,最后一丝光亮也从门缝消失,一切仿佛都堕入了黑暗。
在这间院子外的树干上,趴着两个人影。
“公公公主……奴婢怕高……”辛然欲哭无泪地紧紧抱着身旁的树干,眼睛都不敢睁开。
尉迟离则大刀阔斧地站在最高的树枝上,叉着腰朝院子里张望,如履平地一般自在。
“你说姑爷会不会气急败坏,直接把她掐死了,否则怎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辛然闭着眼睛打着哆嗦问。
“瞎说什么?闭嘴。”尉迟离探头张望着,怒道,“若是真的死了,门口这么多人难不成是在守孝吗?”
自从那日后,她心里便有些不踏实,虽说她起初只是想阻止他们相爱,柳罗衣怎样其实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现在时间久了,她却总是狠不下心来,起码先潜进去看看,人有没有事。
要知道陆云奎那种男人,即便柳罗衣一直在拒绝,他仍然认为柳罗衣就是他的所有物,如今柳罗衣的“背叛”行为,是彻彻底底地打碎了他那点可笑的尊严。
他若不为此气得七窍生烟,她尉迟离便跟柳罗衣姓!
还是太冲动了,尉迟离有些自责。
辛然忍着恐惧睁开眼睛,看向尉迟离:“公主,您什么时候对她如此在意了,往常柳罗衣若是没了命,您定会激动得精神失常才对。”
又乱用成语了,尉迟离懒得理她。
自从那日之后,陆云奎便花高价请了不少守卫,将这座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严实,这些守卫又皆有武功在身,她一人根本对付不了。
需得智取。
“喂,我叫你下的药,你下好了吗?”尉迟离偏过头问。
辛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这几日她几乎什么都没干,整天便是想法儿给别人下药,一刻都不闲着。
“那就等着吧。”尉迟离说,她看向柳罗衣所在的屋门,攥紧了拳头,眼神逐渐凌厉起来。
时间的流逝变得很缓慢,尉迟离觉得自己几乎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些个守卫才都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进入了梦乡。
尉迟离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从树上一跃而下,单手撑地,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
附近的守卫似乎被唤醒了,稍微动了动,尉迟离便眼疾手快地给了他一个手刀,于是那人便又垂下了脑袋。
看四周安全了,尉迟离这才推门进去,屋中仍然黑漆漆一片,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息。
尉迟离按照记忆摸索到了烛台,用火折子点亮,然后看向了床,却惊讶地发现上面空无一人。
她皱起了眉头,心道不好,自己莫不是被骗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看见自己脚下躺着一具身体,她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人翻过来,心中咯噔一下。
只见柳罗衣躺在那里,一身白衣脏乱不堪,身子软绵绵的,脸色苍白透明,毫无血色,似乎一触即破。
她低声骂了一句,急忙去探她鼻息,等感受到微弱的气流后,这才放下心来。
柳罗衣若是真的死了,她未免要受良心的谴责。
“公主,又有人来了!”辛然从外面跑进来,凑在尉迟离身边说。
“带她走。”尉迟离果断道。
“啊?带去哪?”辛然十分惊讶。
“先不管这么多,治病要紧,她若是再烧下去,说不定明早就一命呜呼了!那个王八蛋,有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的吗,等老娘能动手了,定要把他脖子拧下来!”尉迟离啐了一口。
柳罗衣脸上满是泪痕,身体滚烫脆弱,尉迟离简直不忍再看。
辛然忙道了一声是,然后蹲下身子想去抬柳罗衣,却被尉迟离伸手阻止了。
“我来吧。”她说。
尉迟离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环过柳罗衣纤弱的肩膀,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膝盖,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
宽大衣袍下的身子,瘦得像柴火棍。
刚出屋门,便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冲着这里而来,随后院门便被轰然撞开,几个人举着火把闯了进来,为首之人冲着尉迟离大喝一声:“大胆小贼,还不速速停下!”
“你爹才是小贼!”尉迟离朝他们呸了一声,随后朝着院子一角冲了过去,架起轻功,轻轻松松便跃上了墙头,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还不快给我追!将这大胆狂徒抓回来送官!”陆云奎指着布满星辰的夜空,咬牙切齿道,气得几乎昏厥过去,“敢抢我的女人,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尉迟离顾不上理会他,她此刻的精神是紧绷着的,怀中柳罗衣的身体烫得吓人,像是随时会燃烧起来一般。
她刚刚才将这具身体的轻功练得熟稔了些,便扛着一个人上房揭瓦,实在有些危险,正巧这时身后射来几根暗箭,尉迟离无法躲避,只得任由它蹭过了自己的小腿。
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尉迟离倒吸了一口冷气,险些扑倒在地,幸亏辛然从后面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很快,她们便翻出了陆府的大门,如今已是深夜,街上空荡无人,唯有几个乞丐还在路边摸索。
尉迟离这才停了下来,闪身躲进了一个角落。
“公主,你可有大碍?”辛然急忙冲上前,担心地弯腰去看尉迟离的伤。
尉迟离将衣服下摆撩起,只见她的小腿处的布料已经被划破了,借着月光看到上面沾着血迹,看起来有些刺目。
“公主,您可是金枝玉叶,为了救她受这么重的伤,您怎么想的啊!”辛然看着尉迟离,心疼得不得了。
尉迟离忍着疼将衣服放下,心中也有些不解,为了救一个柳罗衣差点豁出命去,她这是怎么了?
身边的柳罗衣发出一声细碎的呓语,尉迟离愣了一下,发出一声叹息:“这附近可有医馆?”
第11章 依偎
身边的柳罗衣发出一声细碎的呓语,尉迟离愣了一下,发出一声叹息:“这附近可有医馆?”
辛然跑出去张望了一番,回来道:“如今这时辰,哪里能找到医馆?这附近只有一座客栈,公主不如先将她安置下来,待明日再做打算。”
尉迟离蹙着眉头,将手轻轻搭在了柳罗衣的额头上。
“都烧成这样了……”
“罢了,先找个客栈吧,更深露重的若是再着了凉,她这条小命恐怕真得搭进去了。”尉迟离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在怀中搂得紧了些。
客栈里面倒是灯火通明,人却不多,许是已经都睡下了,尉迟离穿着黑衣裹着面巾,怀中还抱了个女子,冷不丁闯进去,将那客栈小二吓得差点钻进柜子底。
“你躲什么,还不快给我家公……公子开一间上房!”辛然跟在后面,唰的一声将寒光锃亮的剑拔了出来。
那小二更是吓得够呛,哆哆嗦嗦地爬了出来,飞快写了一张单子,哑着嗓子喊:“贵贵贵客,一一一间上房!”
尉迟离懒得理会别的,抱着柳罗衣径直奔上了三楼,找到房间,将她轻轻平放在床榻上。
“柳罗衣,你醒醒,还活着吗你?”尉迟离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她的脸,用力往上提了提。
变了形的脸还挺可爱,她心想。
柳罗衣稍稍动了动,呢喃着:“别,别碰他,你们冲我来,我什么都给你们……”
“别碰裳儿,他还是个孩子啊……”
她又开始流眼泪了。尉迟离下意识地用袖子将她脸上晶莹的泪水拭掉。
“辛然!去找大夫,若是大夫都睡了,就把他从被窝里给我拽出来!”尉迟离突然厉声道。
辛然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忙蹦了起来,大步跑出了门。
她莫不是出现幻觉了,方才一瞬间,公主仿佛变了一个人,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心悸。
只是错觉吧……她安慰自己。
尉迟离一向身体素质好,平时在野外偶尔感冒,也都熬一熬便好了,从未当回事儿。
但是如今看着柳罗衣,她却不知所措了起来。
仿佛面对一个一碰就碎,却十分宝贵的瓷娃娃,捧也不得,放也不得。
柳罗衣开始发抖了,尉迟离这才惊醒过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怎么突然就变蠢了,不就照顾个病人吗。
她急忙从身旁拿起一床绣花棉被,轻柔地盖在了柳罗衣身上,然后笨拙地帮她掖好边边角角。
“好冷……”柳罗衣闭着眼睛,细细碎碎地说。
尉迟离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将贵妃椅上的绒毛毯子扯了下来,也盖在了柳罗衣身上。
“你怎么还在发抖啊……”尉迟离郁闷得直挠头。
柳罗衣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活像个毫无安全感的娃娃。
尉迟离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单腿半跪着坐到了柳罗衣的身边,伸手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滚烫的,柔弱无骨的身体,抱在怀中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她的头发毛茸茸地蹭在尉迟离的下巴上,痒痒的。
柳罗衣突然间不再发抖了,她甚至还将身子再次往她怀里缩了一点,尉迟离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柳罗衣再次纹丝不动睡过去后,她才伸出僵硬的手,把棉被裹在她身上。
都是为了救人,我真是个慈悲为怀的大好人!尉迟离心中默念。
不怪她瞎想,此时的气氛着实有些,旖旎。尉迟离靠在身后的床柱上,而柳罗衣靠在她的胸口,缩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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