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楼感受了一下,他大腿其实原本就一点皮肉伤,这几天已经好了许多。昨天晚上新换的药,好像到早上还在起作用,有微微麻痒的感觉。
“好像比之前的更有用。”
孙子初满意地点头:“那就好,到时候路上我们坐不了船,就雇一辆马车。行了,你赶紧洗漱,今日跟着我进宫去。”
褚楼穿好衣服站起来,纳闷地看他:“先生,您今天不是去给太后取血什么的,我跟去做甚?”
“自然有你的用处,”孙子初笑骂他,“还不赶紧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褚楼忙不迭溜了。
他溜溜达达走到后头的耳房,一掀开竹帘,就看到浴池里泡着个果体美男。
“嚯!”他连忙捂住眼睛,手指岔开缝望出去,“你大早上泡什么澡?”
秦凤池长发微湿,仰头靠在池子里,闻言冷哼一声,也不搭理他。褚楼见状顿时来劲了,完全忘了昨天晚上的尴尬和纠结,走到池子边蹲下,手贱兮兮地去戳对方的喉结。
“你还挺傲娇啊,竟然不理我?”他戳了一下,看秦凤池没反应,便又戳了一下。
秦凤池懒洋洋地睁开眼,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让褚楼愣住了。
“……”褚楼红着脸,默默地缩回了爪子。
“你喜欢姑娘家你脸红什么?”秦凤池嘲弄他。
“你还母鸡孵小鸭!”褚楼当仁不让地嘲回去。
秦凤池哑口无言:“……什么意思?”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俗语??
“没文化了吧?”褚楼站起来,叉着腰居高临下,“说你多管闲事呢!”
他冲着秦凤池得意地挑眉,自顾自到一旁洗漱去了。秦凤池刚准备站起来,这厮便跟火烧了屁股似的,一溜烟掀开帘子逃窜出去。
秦凤池低头看看自己,又哼笑了一下。
慈安宫里,吴大监见到褚楼就乐呵呵地笑,褚楼仿佛就有这种本事,特别讨中老年男子的喜爱(?)。
“小将军可用了早饭?”他温声细语地问候褚楼,“要不,我让人给你端点来?”
褚楼面对这种对自己好的人,自然也开朗可爱,态度温良:“大监对我太好了,不过我可不敢耽搁大事,来之前就吃饱啦。”
吴大监心里更觉得他识大体,喜爱之情都多了几分。
一行人守在太后的床前,硬生生等到了中午。孙子初算准了时辰,也不知用什么法子,便让众人看到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肿块从脚踝迅速挪动,太后盖着被子,但他们都看到那肿块到了颈子,又迅速往下去。
孙子初似乎早有所料,将薄被轻轻往下卷了卷,大家就看见那肿块移动到了锁骨下面。再下面的位置就不适合众人围观了。
“这岂不是要取心头血?”秦凤池疑惑。
“差不多,”孙子初点头,“不过略有所别,这里的是蛊毒最剧的地方,一针下去虽然损伤不了蛊虫,却能取出混杂蛊毒的血液。”
他轻轻取了几滴黑紫色的血,将其放入专门的容器里:“把它带去苗寨,自有医婆能够分辨。”
新泰帝忍不住问道:“孙大夫,你的意思是,他们绝对能找到法子?”
孙子初很笃定地点头。蛊虫并不是天生天养之物,而是被认为培育出来的,故而只要蛊虫出现,那么肯定有应对之法。
寄生在太后身上的这种,除了令太后昏迷,逐渐衰弱死去,并没有特别奇诡的作用,那就证明这并不是珍惜独有的蛊虫。
“实在太好了,”新泰帝大喜,精神不由振奋,看向孙子初道,“孙大夫,你救了卫家和白氏,若有什么想法尽可以提出,朕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孙子初淡定得很。那可不是吗?
他可不就是知道今日会有论功封赏,这才把幺儿带进来。
“小民倒确实有个想头,”他对新泰帝拱手,诚恳道,“小民生于乡野,如今托天下太平吏治清明,得以悠然度日,所牵挂唯有这自小精心养育的小徒弟。此次和秦大人一路进京,也算有些小小的功劳,不知官家能否两功折一攻,也瞧一瞧我这小徒弟?”
在场众人都愕然。
这孙大夫可真是不拘一格,就这么直白地向官家讨东西?还折算起功劳来了!
新泰帝却不以为忤,哈哈大笑起来。太后的事情能解决,就是解了他一大困境,他只是不好直接封赏,想要听听对方的想法。
他目光柔和地看向一脸呆愣的褚楼,心道,倘若不是孙大夫表明了不愿做官,他还真想将人抢回太医署,这人实在聪明。若是孙大夫想将功劳给别人,他恐怕还会犹豫一番,但给褚楼,却是合了他的心意。
近日来西海子那边的边境也比较乱,朝廷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候。不说褚楼家学渊源,本人也是武学馆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拨学生,就算他身无所长,新泰帝也愿意看在褚志海的面子上提拔他。
“孙大夫的想头并不过分,”他笑着示意褚楼上前,“这孩子此次和秦大人进京确实吃了苦头,也立了功。让我想想——”他回忆片刻,问褚楼,“我记得你大哥在侍卫所?”
褚楼回过神,机灵道:“臣的大哥袭了三等侍卫的衔。”
新泰帝满意地颔首。按规矩应当如此。
“你身为幼弟,也不好超过你的大哥,便擢升你为四等侍卫正六品,你看如何?”
褚楼当然欣然接受,立刻行了拜礼。
四等侍卫在恩荫里是最低的一级,但好处是可以白拿品级的薪酬,却可以不打卡上班。
他对此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他将来很可能要和武学馆的同窗一起,进军队历练实习,到时候在四等侍卫的基础上晋升,也会比同期要来得快。
新泰帝解决了这件事,目光又转向秦凤池。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送这毒血去苗寨,秦指挥使,这事重大,只能托付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短小的过渡章节……
哎哎,好想写褚小楼团子时候的番外啊,睡觉腆着小肚子,结果被拐啦!
第71章 意外请求(虫)
秦凤池表情并不意外, 他昨天听到孙子初说要去苗寨,心里就有预感。
往日,他和赵义清总要留一个人在皇爷身边, 然而以皇爷如今的处境, 能信任的人实在不多,赵义清还没赶回来, 只能靠他去办这件事。
“皇爷, 臣这就清点人马,即刻出发,”他又看向白国舅, 抱拳道,“至于国舅爷,您那边人手还请尽量精简,我们须得轻车简行。”
白国舅忙道:“秦大人尽管放心, 我这就去安排好人手,决计不会拖慢大人的行程。”
他们刚准备离开, 褚楼忽然单膝跪下,开口道:“官家, 臣想加入秦大人的队伍!”
秦凤池震惊地转身看他, 下意识地反对:“不行!你伤都未好, 岂不是拖慢我的速度?”不是大家的速度, 而是他的速度。这话语中的细微差别, 一般人觉察不了,但在场熟悉他的人却能听得出来。
于是新泰帝没看褚楼, 反而看向了秦凤池。
秦凤池立刻发觉自己的反应太急切了。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对新泰帝拱手道:“皇爷, 褚楼不是鹰羽卫,臣不放心他,皇爷明鉴。”旁边的白国舅等人听了,还以为他担心褚楼拖后腿。
褚楼十分不服气:“官家,臣虽官职低微,但武功不弱,计较起来,与秦大人相比也是五五成算,这一路定然艰险,多一个帮手有何不可?”
他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这番言论自信张扬,一点也不谦逊。不过新泰帝有九府衙门的消息,自是知道他所言不虚,难免开始认真考量。
孙子初在旁听得着急,心想,还好老宁今日没跟着进宫,不然这会儿不得在皇帝跟前失态?他本身虽然不反对褚楼同秦凤池来往,但是扑汤蹈火什么的……唉,这孩子!
新泰帝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秦凤池,对方却正巧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眉头一挑,沉吟片刻,对褚楼道:“既然你早前已经参与此事,与秦指挥使也配合默契,那就与他同去罢。”
秦凤池抬头想要再说什么,被他温和地制止。
新泰帝笑道:“褚侍卫的伤不是快好了吗?此时运河虽然快要封运,但事急从权,你们便乘船南下,你看,这样如何?”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秦凤池和孙子初再想反对也没有理由了。而对于白国舅和魏王他们来说,多个人少个人都无关紧要,如果能添一个得力的帮手,当然更好。
最后众人定下傍晚出发。
一拨人在宫门外分道,魏王特地走到褚楼跟前,郑重道:“褚……侍卫,先前小王心系太后,疑心孙大夫和你,实在很抱歉。”
褚楼惊讶于他的直白,摆摆手:“殿下不必如此,您担心亲娘,那不是人之常情嘛!”
魏王也不多言,冲他微微低头,转身便走。
孙子初见魏王和白国舅上了同一辆车离开,这才气得拿手去拍褚楼的脑门:“你这孩子真是混不吝!你知道那苗寨在多远的地方吗?那里蛇虫鼠蚁瘴气四溢的,多少比你本事高的人都陷进去,你——”
他怒极反笑,“还有你爹娘哥哥,你当了侍卫,吏部派人到你家通知,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你回来京城却不回家,还跑去那等鬼地方,到时候我看你要如何应对!”
褚楼眼角偷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某人,舔着脸哄孙子初:“先生,我不怕师父,那不是还有您嘛!您帮我和师父说说嘛,我这好容易当个微末侍卫,难道不该趁热打铁再立点功劳?搞不好回来就超过我大哥啦!”
“别给我撒娇,”孙子初板着脸,“我没本事劝服你师父。”
他现在一看这小子的脸,就想叹气。还跟他装呢,当他不知道这小子是冲着谁非得去云贵?孩子真的是长大啦。
褚楼丧着两条浓眉,又偷看秦凤池,样子无辜又可怜。
岂料这混蛋冷冷瞪了他一眼,竟然转身就走!
“唉呀妈呀——”褚楼痛呼一声,弯着腰就要往地下倒。人刚往下倾,眼前人影一闪,就有人一把将他扶住,力道里透着焦急。
他故作痛苦地抬头,就见秦凤池抿着唇,眉头紧锁看着他低声询问:“怎么了,又不舒服?”
就在这时,孙子初在旁幽幽地提醒:“秦大人,他心跳都没变化呢。”
“……”
褚楼捂着胸口和秦凤池你看我,我看你,随即慢慢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胡闹!”秦指挥使怒极,甩手就要走人。
“哇,你好胆竟然凶我!”褚楼几步上前,咻地扑到某人背上。
“褚楼!”秦凤池被他扑的往前趔趄一步,又气又无奈。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托出背上挂着的家伙,任由对方就这么黏着他。
褚楼笑嘻嘻地歪在他肩膀上,就这么被他背着往近卫司走。两人路过一棵老桂树,褚楼伸长手臂拽下一支带着细小鹅黄香花的枝子,随手插戴在了秦凤池的三山帽上,浓郁的甜香散开。
秦凤池嗅到桂花的香味,目视前方,眼里带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
孙大夫掏出折扇一边扇风,一边跟在后头慢悠悠的踱步。他嘶了一下捂住嘴,纳闷地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牙疼得慌?”
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腻歪得紧!
三个人回到小院,褚楼赶紧从秦凤池背上跳下来,一本正经地去找宁雄飞。果不其然,他话还没说完,宁雄飞就跳了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他猛地拍桌子,怒道,“你不顾自己安危去冒险,问过我和你爹娘没有?!”
他心痛不已地捶胸顿足,“你这个不孝儿,我把你从那么丁点大病恹恹的养到现在活蹦乱跳,我容易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你,你现在就去跟官家告罪,说你不去了!”
孙子初听到这里忍不住讥讽:“就你脸大!那可是圣旨,你想让幺儿欺君罔上啊?”明明是他费尽心血把幺儿身子骨养好的!
褚楼一看二老对杠,就不慌不忙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秦凤池默默在他对面坐下,举着杯子却喝不下去。
“你不该提出要去。”他放下杯子,表情低沉。
褚楼浓眉一挑,喝干净杯子往桌上一敲:“瞧不起人是不是?再说我们只是去送个物件,又不是去打仗,云贵又不是龙潭虎穴,那不也是咱长历人的地盘吗?”
“就你小嘴叭叭!”宁雄飞正好听见这一句,斥他,“我看你是翅膀还没硬,就扑腾那点小翅膀尖想上天窜!你才去过几个地方,知道云贵那是什么模样吗?”
当年他爹带人走镖,才只是经过十万大山,就险些把人都折进去。要不那样,威远镖局也不至于到他手上时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这次他们大半路程还可以同行,等到宁雄飞和孙子初下船,剩下的人再行三五日,便要离船走陆路。如此一路往西南去,虽然比从路上走节省大半时间,但剩下的这四分之一的路程,恰恰最为艰险。
“行啦,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还是早作准备,”孙子初摆手,“驱虫药和清瘴祛毒的药我都有,只是幺儿,你最好回将军府一趟,跟你娘打个招呼。”
他暗自可惜,要是老褚在就好了,还能借些家将护着幺儿。
褚楼一听要回家就苦脸。
他也不是没心没肺,家里自然惦记,可是他一想到回家,就想到先头他离家出走,还放了他娘亲的鸽子……他老娘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按照宁女士的性格,只怕在他走之前,都会锲而不舍地逼他去相亲!
孙子初看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我看你伸不伸脖子都是一刀,你娘不管怎么说也是向着你的,还是回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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