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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不爱我的男人结婚以后(近代现代)——圆圆圆圆

时间:2020-09-19 09:15:58  作者:圆圆圆圆
  顾惜文原本空泛的心,霎时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像是拿江澜没有办法,又像是爱极了他,用手背抹了他的眼泪,无奈地问他,“早就不疼了啊,你哭什么呀。”
  江澜吸了吸鼻子,“因为疼。”
  “因为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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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又絮絮地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去整理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两个过得一个比一个狼狈,外形早已经颓废得没法看。眼下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赶紧把身上的灰尘清洗掉。
  顾惜文手腕受伤,江澜本来并不同意他洗澡。但架不住顾惜文坚持,只能答应下来,但还是再三叮嘱他不要洗淋浴,并且手一定要包裹好,顾惜文一一答应下来,江澜才吻了吻他的下巴,去浴室给他放热水。
  浸泡在撒了玫瑰浴盐的温水里,顾惜文一直有些恍惚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他这才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江澜的身边。再也不用过丧失自由,胆战心惊的日子。
  但是顾长书该怎么办呢?
  他已经无力去想。
  正在放空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定了定神看过去,原来是江澜抱着一套家居服走了进来。
  趁着他洗澡的功夫,江澜已经打理好了自己,剃干净了胡茬,头发也松软的垂了下来,除了轮廓还过于瘦削,已经能看出之前几分活力四射的样子。
  顾惜文怕他担心,慌忙收敛起脸上茫然的表情,又挤了个笑容出来。江澜便半跪在浴缸旁边,膝盖支在坚硬的瓷砖上,却好像全然不觉得疼。
  他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顾惜文的脸,手却像安装了导航一样,准确无误地找到顾惜文放在浴缸边沿的手握住,紧接着,五指又绵绵密密地与顾惜文的缠绕在一起。
  他握住顾惜文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才问他,“有没有溅到水?”
  顾惜文笑他瞎操心,他也不为自己辩驳什么,只定定地看着顾惜文笑。他看着顾惜文的眼神实在太复杂,里面掺杂着爱意、珍惜、担忧,还有一些顾惜文看不懂的什么。
  猛地一瞬间,顾惜文觉得江澜变了。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当初的江澜天真快乐,不懂苦痛折磨为何物,甚至他所以为的爱情,也是一往无前的掠夺。
  可是现在,他再也不能在江澜的眼里看到那种无畏的眼神了。
  是爱情改变了他。
  他忍不住用手指蹭了蹭江澜的脸颊,轻声问他,“你后悔吗,江澜。”
  江澜像是畏痒,笑着缩了缩脖子,在肩膀上蹭了蹭酥痒的地方,才轻声问他,“后悔什么?”
  顾惜文想了想,说,“后悔和我在一起,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话,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的经历,也不会和家人有隔膜。”
  江澜想了想,才看着他极认真地回答,“老实说,现在的我比起以前,的确难过的多……”
  顾惜文虽然问了江澜后不后悔,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坦诚。
  他心里倏地一痛,江澜要说什么,说他后悔了吗?
  可是怎么办,他已经不想,也没有办法放手了。
  江澜却没注意到他情绪上的起伏,只是低垂着头,接着说下去,“但这些痛苦与和你在一起的快乐相比,全都不值一提。哥哥,你知道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难过的记忆,也是甜的。”
  或许是水太热了。
  一定是水太热了的关系吧。
  否则顾惜文怎么会觉得热气一个劲儿的上涌,蒸得他的眼角发涩。他像是想要哭了,却害怕江澜看到他的眼泪,便只能仓促地侧过头去。
  这个时候,江澜格外的体贴,没有指出顾惜文突如其来的脆弱。
  他轻轻将额头抵在顾惜文光裸的手臂上,接着说道。
  “被带回家的那段时间,我特别害怕,也特别后悔。我害怕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你,后悔还有好多事没和你做过。我们还没有手拉手的逛过街,也没有去店里吃过火锅,没有在情侣位看过电影,没有一起去旅游,也没有幕天席地的接过吻。这些事我们都还没有做,如果就这么看不到你了,我怎么都不甘心。”
  江澜话语里的颤音越来越重,低垂的眼睫好像随时都会滚下一滴泪来。
  顾惜文想到,江澜想必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流泪的,便慌忙用掌心遮住了江澜的眼睛。
  刚一覆上,本来就湿润的掌心瞬间更湿了。
  顾惜文凑上去绵绵密密地吻他的嘴唇,一吻结束,才在他耳边说,“以后的时间还长呢,一样一样的陪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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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两个人便极有默契地绝口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们像是要把之前荒废掉的时间补上一样,暂且搁置了工作。每天都出去游玩、约会,晚上便躺在一张床上,紧紧拥抱着彼此,宛如两株紧紧缠绕的藤蔓。
  这天,他们两个吃了火锅之后,打算去看之前说好的舞台剧。
  江澜开车,顾惜文极没正形地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吃棒棒糖,一边看一本随手领的电影的宣传册。
  正好经过便利店,江澜把车停在路边,说要去买水。顾惜文还把注意力放在宣传册上,挥了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谁料江澜下了车,没走两步,竟又折返回来。顾惜文不明所以,用眼神问他“怎么了”。江澜便从车窗外探进身来,他以为江澜要吻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谁知江澜却只拿走了他嘴里的棒棒糖,伸出舌尖来绕着半融的糖球舔了一圈,才含在嘴里,心满意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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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澜不到十分钟就买了矿泉水回来。
  可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的时候却一脸茫然。
  顾惜文生怕他又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问他“怎么了”。
  江澜怔了半晌才答道,“我刚才接到我哥的电话,他去那边的时间提前了,今晚就要起飞。”
  “我们……要不要去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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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文当然要去送他,那个曾经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男人,他曾爱过他,也曾怨过他,但是今天,他因为他的关系,要离开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国家。
  在声势浩大的分别面前,从前的种种都变得微不可提。
  见顾惜文点头,江澜便极默契地什么都不再问。调转车头,往机场开去。
  说来也巧,两人赶到机场的时候,正遇到江蔚往候机室的方向走。
  顾惜文一晃半个多月没见他,再见到他时,他照旧肩膀宽阔,腰背挺直,气质卓然,丝毫不见被迫远走他乡的落魄。
  这就是江蔚,无论身处何种境遇之下,看起来都怡然自得。
  顾惜文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走了两步,才发现江澜没有跟上来。顾惜文停下来等他,却见江澜极孩子气地冲他皱了皱鼻子,“我哥说再见到我就要把我的腿打断,我可不敢见他,哥哥你自己过去吧。”
  江蔚当然不至于在机场打断江澜的腿。
  江澜之所以会这么说,全然是在帮他和江蔚找单独相处的机会。
  顾惜文了然地点了点头,对江澜轻声说了句,“等我。”
  便大步向江蔚追了过去。
  174
  江蔚身高腿长,走得极快,顾惜文追上他的时候,已然有些气喘吁吁。
  他在候机室门口叫住了江蔚。
  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一切都戛然而止。
  他们或许应该有许多话要对彼此说,但以眼下的情境,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便只剩下无言的对望。
  还是江蔚先开了口,他语气礼貌而克制,就如同看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旧友,“惜文,谢谢你来送我。”
  他如此坦然,倒让顾惜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纠结了半天,才开口道,“我听江澜说,你这一去,或许就很难再回来。”
  江蔚顿了半晌,才点点头,“如果事务都步上正轨,当然要安定下来。但这样也不算,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似是已经完全释然,顾惜文的心便也跟着轻松起来。
  或许……如果他们两个都慢慢放下,几十年以后若有机会重逢,也能试试做朋友。心无芥蒂地唠唠家常,或者抒发抒发人到中年的感慨。
  顾惜文这样想着,又兄弟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遇到觉得还不错的人,千万不要放过。”
  毕竟感情这回事,错过一次就有可能是一辈子。
  江蔚困扰似的皱了皱眉头,“就像书里说的,我们终究会各自白头偕老?”说完这话,他像是被自己给酸笑了,“再说吧,谁知道呢,或许再也不会遇到了。”
  他垂眸看着顾惜文,深沉似海的眼神里像是浮沉着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时光,“毕竟我曾经遇到过最合适的人,是我没有珍惜。”
  顾惜文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嗓子里好像哽着些什么,连带着他的胸膛都阵阵难受起来。
  江蔚却恢复得很快,深情的眼神转而不见,化成了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笑容。
  他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不如再抱一下吧。”
  还不等顾惜文回答,江蔚便已经伸展开双臂,抱了过来。这个拥抱很短很浅,当真就像朋友般礼貌。
  轻轻在他背后拍了拍以后,江蔚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他拿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脚步也轻快,因此背影看起来格外洒脱。
  但他的心是否真的如同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惜文站在原地,看着江蔚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青春也画上了最后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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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再去看舞台剧自然已经来不及。
  两个人说好了下次再去看,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和这场舞台剧不对盘,刚要出门就又生事端。
  出门前,顾惜文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里,爸爸把他骂得不清,说他整天就知道到处浪,自己的弟弟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顾惜文被骂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从爸爸的话里萃取出一些要点来。
  他的弟弟出事了。
  顾长书出事了。
  他怎么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再也没听过顾长书的名字,当然不可能知道在他离开以后,顾长书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现在看来,情况不是一般的糟。
  顾惜文打断了震怒的父亲,“长书他怎么了?”
  爸爸又宣泄了一阵,才答道,“前一阵突然开始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谁和他说话都没反应,好好的一个人,就跟傻了一样,我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将他送到疗养院了。”
  看舞台剧的行程再次搁浅,顾惜文和江澜一同去了顾父所说的疗养院。
  其实说是疗养院,也不过就是提供高级服务的精神病院罢了。
  到了以后,江澜将车停在疗养院门口,像是在犹豫要不要一同进去。
  顾惜文想到,以顾长书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越少人看见越好。便摸了摸江澜的脸,让江澜在停车场等他。
  江澜抿了抿唇,像温顺的小动物似的点了点头,靠过来帮他把安全带解开,又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算作和他短暂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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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书的主治医生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留学归来,对治疗精神上的疾病很有建树。
  在得知顾惜文想要见顾长书以后,他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我很想安排你们见面,毕竟以病人现在的情况,多和家人接触有利于他的治疗。但是我的病人曾明确地向我表示过,不接受任何人的探望,病人有自己的意愿,我们必须尊重他。”
  顾惜文有些不解,“他亲口向您提出的?但我的父亲说他每天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根本没有办法与外界交流。”
  医生点了点头,“大多数时间是这样的。但他来到这里之后,曾意识清楚地和我进行过一次谈话,不只对我表达了这个愿望,还对我说,他更愿意留在梦里,因为梦里有他想要见到的人。”
  顾惜文猛然沉默下来,医生只能兀自说道,“所以,我觉得他的精神并没有问题,他现在的状态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将自己的外壳封闭起来,心却永远活在幻想里。”
  医生最后还是没答应顾惜文提出的见面的请求,聊了一会儿就让护士送他离开。
  顾惜文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未免有些失落。
  跟着护士往门外走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途径一间病房,顾惜文突然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门里传出来,他忍不住探头去看,竟看到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被绑在床上,六七个医护人员死死地摁着他,一名护士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硕大的针头,似乎要往他的手臂上注射镇定剂。
  虽然知道顾长书没有病到这个程度,并不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但他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深深震撼了。
  他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洇出一点血痕,可是他却浑然不觉得疼。他浑身颤抖着,森寒的天气里,额角竟滚落了大颗的冷汗。
  穿过花园便是出口,顾惜文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往门口走去。
  这时,空旷的花园里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顾惜文定睛去看,竟然是顾长书在护士的陪伴下走了过来。顾惜文像是被死死钉在了地上,足跟一动不能动,上身却以极扭曲的姿势,追随着顾长书的方向。
  错身而过的时候,顾长书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匆匆的,但也看得出来,那双眼里一片清明,哪有一点失智的意思?
  顾惜文如遭雷殛。
  只消一眼他就懂了,这是一场豪赌,顾长书把自己逼到悬崖的尽头,就是为了与他做庄。
  他仿佛听到顾长书在问他——
  “哥,你是要救我出地狱,还是推我进囹圄?”
  全看你的选择。
  -end-
  ————————————————————
  完结啦,下一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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