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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设计师[穿书]——青枫垂露

时间:2020-09-20 10:11:00  作者:青枫垂露
  他皱眉夺过夏谨亭手中的酒杯:“够了,别再喝了。”
  “不够,我还要喝……”夏谨亭下意识地去抢杯子。
  顾阙哪里会让他抢到,左右躲闪了一阵,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夏谨亭的手。
  夏谨亭拼命挣扎,无奈顾阙握得紧,令他无法挣开。
  “借酒消愁愁更愁,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顾阙一眼看穿了夏谨亭的心思。
  “顾先生……”夏谨亭忽然笑了,“我一直在解决问题,可问题……还是接二连三地来,从来就没有解决,我累了,不想解决了。“
  顾阙见他软倒下来,不再挣扎,也松了手,放软了声音:“既然累了,那便歇歇。“
  “歇?我歇得够久了,歇到被狗咬一口都不知道。”夏谨亭冷笑。
  “被狗咬了,就揍它一顿。”顾阙顺着夏谨亭的话说下去。
  “没用的!”夏谨亭摇头,“那狗跟路人摇尾乞怜,大家都以为,是我负了狗。”
  顾阙看不得夏谨亭如此消沉的模样,他扶着夏谨亭的肩膀,正色道:“你那么厉害,还能被一只狗欺负了去?别放弃,总有办法的。”
  夏谨亭盯着顾阙看了半天,忽然笑出声来,跌到谷底的心情亦逐渐变好。
  他没想让顾先生听他的疯言疯语,也没想让顾先生陪他演“人与狗”的大戏,可顾阙竟真的就陪着他胡闹。
  酒精上头的夏谨亭行事越发无所顾忌,他指了指桌上那被顾阙拼好的碎杂志:“你都看见了?”
  顾阙沉着脸点点头。
  那八卦杂志的措辞非常过分,言谈直指夏谨亭水性杨花,蒋宽还以受害者的身份添油加醋,字字句句无比戳心。‘
  就连顾阙这样的局外人看到报道都出离愤怒,更不要说夏谨亭本人了。
  “顾先生,那上头写的,你相信吗?“夏谨亭问。
  “简直是一派胡言。”顾阙说,“我一个字也不信。“
  “可有人信了,许多人都信了,顾先生……我忘了,这个时代,是不能退婚的,退了婚的男妻,那是活该被唾弃的。“
  顾阙怒道:“胡说!既能订婚,自然也能退婚,就算是结了婚,也能离婚,哪有为人唾弃的道理。”
  “顾先生……”夏谨亭怔怔地看着顾阙,眼中闪动着微光,“你的想法,总和大家不一样,只可惜,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想的。“
  “那你呢?”顾阙反问,“你后悔退婚吗?”
  夏谨亭果断摇头:“我不后悔!”
  “既如此,又何必理会外头的风言风语,退婚不过是寻常事,并不会就此低人一等。”
  顾阙的话,给了夏谨亭十足的安慰,尽管夏谨亭知道,如顾阙一般想法的,只是极少数。
  这一刻的夏谨亭,只需要一个挺身而出的人,告诉他他没有做错。
  而顾阙,恰恰完美地扮演了这一角色。
  得到了顾阙笃定的回答,夏谨亭心里好受了,酒酿的后劲袭来,夏谨亭双目微合。
  快要入睡时,他玩笑似地说:“今后,怕是真如那八卦杂志所说,再无人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顾阙沉默良久,轻声道:“放心吧,我愿意。”
  只可惜,说出那三个字时,夏谨亭早已陷入沉眠。
  将喝了酒的人哄睡了,顾阙脸上的柔情消失殆尽。
  “蒋宽……”他沉声念出这个名字。
  ————————————
  随后的几日,夏谨亭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照例奔波在面试的路上,眼看着打红圈的制衣坊一间间减少,最后招工广告上只剩了个通红的叉。
  事情的转机就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悄然而至,最初是丽都的经理陈胜权出面替夏谨亭澄清,言明夏谨亭只是在丽都驻唱,并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丽都这样的地方,三教九流聚集,多的是人想要巴结讨好陈胜权,他一发声,立马有人跟着澄清。
  也亏得夏谨亭在驻唱时期洁身自爱,丽都的熟客都知道夏天的规矩——“宁愿喝酒喝死在台上也不脱衣服”,纷纷站出来替夏谨亭说话。
  自此,舆论的风向悄然扭转。
  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有那文笔尖辣的新派文人冯呈烨替夏谨亭撰文,称“男妻退婚”一事开时代之先,其思想解放意味不亚于废止女子缠足。
  冯呈烨以敢言闻名,在青年学生中极具影响力,文章一经登报便引起了热烈的讨论。青年学生中许多人赞同冯呈烨的观点,认为夏谨亭有权利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一时间,夏谨亭成了自由的领跑者,青年学生热切地发声声援。
  这一切仿佛发生在瞬息之间,打了蒋宽一个措手不及,在蒋宽还未反应过来时,舆论的风向已天翻地覆。人们开始质疑蒋宽言辞的真实性,有人说蒋宽是得不到夏谨亭的心,便要将人毁掉,也有人说蒋宽求爱不成携私报复,真可谓是歪打正着说中了事情的真相。
  蒋宅之内,蒋宽气得将报纸揉成团,扔得满地都是。
  电话声响起时,蒋宽发疯般把电话往地上砸,电话被摔坏了,蒋宽仍不解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陈胜权多年来稳坐丽都经理的位置,最是世故圆滑,这样的人居然会站出来帮夏谨亭说话,怎么可能?!
  还有冯呈烨,性子向来愤世嫉俗,屡屡有人出高价请他撰文,愣是没成,此番他竟也发声了!
  蒋宽越想越不对劲,夏谨亭势单力薄,定然不可能请动两尊大佛,除非是……
  蒋宽心下灵光一闪,不知怎的就想到当日草场之上那个帅气非凡的男人。
  难道是他?
  蒋宽招来随从,命人去打听那男人的身份,却见蒋老太爷阴着脸走进来。
  “爷爷,您怎么来了?!”蒋宽一见蒋老太爷就怂成只鹌鹑。
  “你个混账东西,我打死你!”蒋老太爷抬起拐杖就往蒋宽身上揍,“段公馆方才来电话了,你为什么不接?!”
  蒋宽瑟缩着躲避责打,一张脸疼得皱成一团,讨饶道:“爷爷,我不晓得电话是段公馆打来的,还以为又是我朋友……”
  蒋宽出事,他的一群损友非但不同情他,反倒日日打电话来奚落嘲笑,蒋宽这才一怒之下把电话砸了。
  “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赶明儿你自个儿到段公馆给人赔罪去,要是南段北顾不愿注资,你我都得喝西北风去!”蒋老太爷怒气冲冲道。
 
 
第二十八章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受退婚事件的影响,蒋记这一季度的营业额跌至谷底,急需寻求投资。上回酒会,段正楠突击考核,蒋家来不及提前准备,错漏百出。
  段正楠虽未当场表态,蒋宽却猜到考核结果凶多吉少。
  蒋老太爷让蒋宽到段公馆赔罪,实则也存了寻求转机的心思。蒋宽自尊心强,并不乐意跑这一趟,却不得不跑。次日一早,他便备好礼单,动身前往段公馆。
  为了讨好段正楠,蒋宽特意投其所好,准备了价格高昂、造型精致、制材名贵的洋酒杯,指望段正楠看在杯子的份上救蒋记。
  公馆的下人领着蒋宽进了客厅,让他稍等片刻。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茶水续了好几趟,却始终没见着段正楠。
  换做平日里,蒋宽定要发作一通,可今日他没这个胆子,心里再不满也只能憋着。
  茶水喝多了,蒋宽忍不住一趟趟地跑茅房,当他又一次憋不住站起身时,段正楠终于露面了。蒋宽神情一凛,茅房是不敢上了。他满脸堆笑着奉上礼物,段正楠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段先生,您看这注资蒋记的事?”蒋宽试探着问了句。
  “我听闻,蒋记这季度的营业额又创新低?”段正楠刚洗过澡,身上披着松垮的浴袍,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蒋宽窘迫得抬不起头来,急切地拍着胸脯跟段正楠保证:“段先生,您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下季度营业额翻一番!”
  段正楠从柜中取出一瓶红酒,熟练地开瓶,他瞥了蒋宽一眼,嗤笑道:“就凭你?!”
  蒋宽被堵得不敢说话,缩手缩脚地站在一旁。
  段正楠皱眉道:“你就是在这儿站到天黑,投资的事儿也没戏!赶紧走吧,别碍眼!”
  “段先生,求您再考虑考虑!”关键时刻,蒋宽的求生欲极强。
  “蒋宽,你求我没用,谁叫你做事太绝,得罪人了呢!”段正楠一手握着酒杯,玩儿似的敲了敲蒋宽的脸,“罢了,你既不肯走,我便让你做个明白鬼,等着吧……”
  蒋宽忐忑不安地坐下,如同惊弓之鸟般,屁点儿动静都能让他跳起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把他吓了一跳,他匆忙抬眼望去,顷刻间手脚冰凉。
  “怎……怎么是你?!你来这儿做什么?!“蒋宽惊得声儿都变了。
  顾阙的长相实在太耀眼,让人见之难忘,蒋宽自然也记得当日在草场之上吃的闷亏。
  午夜梦回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忽然站在自己面前,蒋宽恶狠狠道:“是你,是你抢了我的投资!是你在段先生面前说我坏话!”
  “噗——”段正楠没忍住,喷出一口酒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蒋宽:“你知道他是谁不?”
  “是夏谨亭的奸夫!”蒋宽大声嚷嚷道。
  段正楠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顾阙,你也有今天……”
  “顾阙”二字,无比精准地将蒋宽打入地狱。
  全海城只有一个顾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蒋宽的脸霎时间白了。
  怎么可能,这男人居然是顾阙?!
  他虽心神俱震,反应倒还算快,嘴唇哆嗦着求饶:“顾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回!”
  顾阙不欲搭理他,却听蒋宽又说道:“顾先生,您别听夏谨亭胡说,他惯会使诈……”
  完犊子咯!
  段正楠在一旁看戏,当蒋宽提到夏谨亭时,段正楠就知道他要完蛋。
  夏谨亭是顾阙的逆鳞,谁也说不得。
  果不其然,顾阙发话了:“你想我注资蒋记?”
  蒋宽以为有戏,急切地点头。
  “那正好,你替我办件事。”说着,顾阙解下了腰间的配枪,“替我试试,这枪的准头。”
  蒋宽很快便明白了顾阙的意思。
  顾阙让他脑袋上顶个苹果,站在远处当人肉靶子。
  装了实弹的枪,就握在顾阙手中。
  蒋宽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尿意爆棚,止不住求饶道:“顾先生,求您,放过我吧……”
  顾阙用手帕仔细地擦着枪,根本不理会蒋宽的求饶。
  “顾先生……”蒋宽的脸皱成一团,两股战战,“我再也不敢了!”
  说话间,顾阙已将枪械上膛,枪口正对着蒋宽。
  蒋宽浑身抖如筛糠,脑袋上的苹果摇摇欲坠。
  “你若是敢让苹果掉下来,我就拿你的眼珠子当靶子!”顾阙沉声道,“不许动!”
  蒋宽根本不敢动,无奈生理上的恐惧无法克服,两条腿战栗不止。
  “我说了,别动!”顾阙低喝一声,彻底击溃了蒋宽的心理防线。
  “砰”是子弹射出的声音。
  蒋宽绝望地闭上双眼,下一刻,被四溅的苹果泥淋了满脸。
  他双膝一软,形象全无地跪倒在地,后知后觉地嚎啕起来。
  顾阙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滚?!”
  蒋宽怕极了顾阙,当真是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去。
  一旁的段正楠亲眼目睹了一出好戏,劈里啪啦地鼓起掌来:“冲冠一怒为蓝颜,精彩,精彩!”
  “你也想挨枪子儿?”顾阙看他一眼。
  “啧,吓唬谁呢,也就蒋宽那傻逼才不晓得咱们三爷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莫说是一颗苹果,就是在脑袋上顶颗枣子,也能毫发无伤地打下来!”
  蒋宽是实实在在被吓破了胆儿,回家后大病了一场,终日躲在房间里不出门。
  蒋老太爷前去探望,一谈到当日之事,蒋宽就止不住发抖。
  大夫说这是受惊过度的后遗症,需要慢慢调养,方能复原。
  期间宋凯霖前来探望过一次,见蒋宽蔫蔫的,渐失了耐心,轻声埋怨:“好好地去一趟段公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段公馆三个字是蒋宽的噩梦,他一听见,就拼命去捂宋凯霖的嘴:“嘘,你小声些,说不得!”
  “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宋凯霖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夏谨亭身后有人,招惹不得。”蒋宽说这话时,还机警地四处张望,担心隔墙有耳。
  “什么人那么厉害?”宋凯霖照蒋宽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他最看不得蒋宽窝囊的样儿。
  “是顾阙!”蒋宽的声音细如蚊蚋。
  “不可能!”宋凯霖眉头一皱,“绝对不可能!”
  正经说起来,顾阙还是宋凯霖名义上的表哥。
  顾阙生母早逝,父亲和继母生下了弟弟顾恩,而宋凯霖则是顾恩的亲表弟。
  对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宋凯霖所知不多,只知道亲表哥顾恩非常忌惮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顾阙能力出众,性子却很冷,从没听说过他对谁另眼相待,夏谨亭怎么可能搭上顾阙这条大船。
  “我指天发誓,那是我亲眼瞧见的,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蒋宽见宋凯霖不信,急得对天赌咒。
  宋凯霖心下疑惑更甚,蒋宽虽然不成器,却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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