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霍瑾年压根没想去“偷”,开这次会也只是找个借口下山而已。至于为什么要带人,只是为了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第62章
偷是不可能偷的。
“大家的热情挺高的,好事。”
相比于大家的热情,霍瑾年看起来明显有些不足。
“大哥你打算逮谁去啊!带我不!”
台下一壮汉举着手喊着嗓子看起来十分积极。
“啊……”霍瑾年看看那名男子,全身上下都是肌肉块,面相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啼,走在街上绝对全街焦点。
不要。他摇摇头拒绝道:“得找个身子小的,你太大了,不好偷。”
身子小的?
众位面面相觑,他们寨里还真没身子骨小的。要说唯一身子骨小的只有……
陈鸣。
众人的视线又纷纷向陈鸣的方位集中,正在专心碾药的陈鸣拿着药钹一脸懵逼。
“嗯,就你了!”
当机立断,霍瑾年从台子上调下走到陈鸣身边挽着他的肩膀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可可可……我,不……”
陈鸣嘴上磕磕绊绊想要拒绝,又被霍瑾年接了胡。
“诶,你别说我越看你越合适,走吧!”
霍瑾年用臀部撞了陈鸣的腰一下冲他眨眨眼。不过由于霍瑾年的长像实在是太成熟,像老干部一样,陈鸣怎么看怎么奇怪。
霍瑾年拢着陈鸣就要下山。走到了寨子口,突然他想起来了什么,扭头大喊一句:“小胖!帮我打理好寨子!”
远方的小胖没有听清。
“啥!大哥你虚了!”
霍瑾年眼皮一跳,原本还有点“俏皮”的笑容荡然无存。他脱下自己的另一只草鞋朝声音的方向扔去。
只听诶呦一声,小胖又喊了一句:“大哥!我接住你的鞋了!”
“鞋我不要了!你爱干啥干啥!”
霍瑾年光着一只脚,甩甩手,气愤地掺着陈鸣离开。
远处又传来声:“啥!大哥你肾不要啦?!大哥你别想不开啊!肾不好——咱——可以治——”
陈鸣随着霍瑾年下了山,听霍瑾年说今年的情况很乱,这一带的山路经常有各种怪人围堵,如果要一个人上山下山还是要走没有人开辟过的小道。
一路上霍瑾年为了不让陈鸣摔伤,主动牵扯着他下了山,陈鸣看着霍瑾年的手发现,霍瑾年的手虽然粗糙但并不大,而且他总有一种跟霍瑾年似曾相识的感觉。
霍瑾年领着陈鸣下了山,但他没有带陈鸣直接去南胡洋行。
陈鸣不理解地歪头询问道:“南胡,洋行?你,要去,哪?”
“啊——”火警年挠挠后脑勺,有些没精神气地回复陈鸣道:“我又不是工作狂,在工作之前不都应该好好犒劳自己吗?”
霍瑾年不是没有钱吗?在陈鸣眼里看来龙虎寨的房屋和镇上的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龙虎寨的居住环境非常糟糕,看样子就很拮据,霍瑾年是哪来的钱去消费这种东西?
看陈鸣愣住神情,霍瑾年开口解释道:“你不会觉得龙虎寨穷得连吃都吃不起了吧。虽然最近营销不太好但是还是有闲钱喝个酒吃个糖的。”
“不,不是,房子,房子。”
陈鸣上下比划,他觉得房屋是体现这家人富有程度最客观的代表,如果有钱的话不都因该囤着建一个更好的房子吗?
霍瑾年摸着下巴还是没理解陈鸣想表达的意思,他长叹一声:“啊,所以说像你这种说话都说不清的人真的好麻烦。也不知道枕惊鸿去哪里玩了,得让他治好你的病。”
霍瑾年有揣起陈鸣的臂膀,他露出一个他能露出的最和善的表情,微微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可以去带你玩一会儿。”
说实话,陈鸣并不是很清楚这个镇上各处的情况,他只能随着霍瑾年的任性陪着他东奔西跑。
先是去小摊贩那里买了两个狗不理包子,接着他搀着陈鸣去服装店挑了几件像他这个年纪少年该穿的衣服。
当即最流行的不过是黑色中山款的全套长服。
在霍瑾年再三强迫下陈鸣勉为其难的穿上了那件中山装。陈鸣是第一次穿如此好的衣服,他有些不适应的用手磨蹭着衣尾。
霍瑾年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磕了一口,他眉心微微皱起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不,好看吗?”
陈鸣上下抖着眉,脸上浮现一丝羞红,“我,没,穿guo,那么,好的。”
陈鸣是穿过的,在霍瑾年救下他的那一天,霍瑾年就认出他身上所穿的是镇上最好的刺绣坊“锦绣阁”的成衣。
想起枕惊鸿在离开那天所说“陈鸣可能有记忆缺陷”,霍瑾年心中又泛起一股苦意,闷闷沉沉的。
不再多想,霍瑾年打量着裁缝店的摆件,忽然有一顶黑色油刷的小军帽引起了他的注意,帽子的衔接口用着十分惊喜的流体花纹勾芡,让这顶小帽子看起来熠熠生辉。
霍瑾年穿过陈鸣朝那顶帽子的方向走去,陈鸣疑惑地也跟随着他的动作将视线移动过去。
霍瑾年摘下挂架上的小黑帽,转头间,他就把这顶精致的小帽子扣在了陈鸣的头上。
陈鸣下意识地揪住有些带歪的帽子。
霍瑾年插着腰拍拍他的脑袋哈哈大笑:“这样就合适了!”
霍瑾年高兴,陈鸣心里也高兴。只是他头上的帽子那么好看一定很贵吧,这么想着摘又把帽子摘下来想还给霍瑾年。
霍瑾年不管陈鸣的想法,他独自走向老板,在柜台前甩下三块大洋。
老板满心欢喜地拢起这三块大洋,对霍瑾年呵头点笑:“霍老板今天又来帮人买衣服啊。怎么自己不买件?我这边有刚好合适你的大西装。”
霍瑾年挥挥手,说道:“大西装你给我留着,我现在不着急穿。”
“好的嘞。”
老板又轻轻瞥了眼在研究新帽子的陈鸣,对霍瑾年问道:“话说,霍老板,这小孩是你谁啊?没听说你结婚啊,是你私生子?”
“呵!?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霍瑾年冲裁缝店老板打了个响指,“我就二十岁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儿子。记住咯,他是我弟弟。”
“诶!行,记住了记住了。”
裁缝店老板虽然嘴上那么笑着,可他一点都不相信霍瑾年只有二十岁的事情。
待霍瑾年拉着穿着新衣服的陈鸣走后,他摇着头喃喃:“二十岁,长成三十岁的模样,呵呵……”
鬼信。
第63章
接着,霍瑾年带陈鸣又往小吃街走去,他打算带陈鸣大吃一顿。
大街上,行人纷纷扰扰,这是一个文化糅杂的年代,出门的人穿着各式各样花俏的衣服。一件西服代表着他们有着开放的思想,一件旗袍,也许是哪家大少奶奶出来买贵重的装饰物品。
只有霍瑾年在这条繁杂的街道上显得尤为格格不入,特别是与穿着新做的成衣的陈鸣一对比,那感觉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
偶尔时候,陈鸣也会听到周围细碎的议论,但霍瑾年总扯着话题让他不要注意别人的言辞。
走到一家咖啡馆的店门口。
“卖糖葫芦咯,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耳边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霍瑾年经不住这样诱人喊叫,他耳朵一竖就要往卖糖葫芦的人的方向冲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吩咐陈鸣留在原地不要和别人乱跑。
陈鸣当然很乖的听从了霍瑾年的话,他主动站在咖啡店的玻璃墙旁,甩着小脚丫子等待着霍瑾年的归来。
咖啡店的门挂着一个非常大的铃铛,当有人进门之时,那个铃铛就会“叮叮叮”作响。
闫岳此时正陪一位很久没见的故人共饮咖啡。余光间,在玻璃窗后他仿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好意思我有事离开一下。”
闫岳冲那位夫人礼貌地弯腰暂辞。
他快走出咖啡店,门把手带着门铃咣当晃悠起来,叮铃铃的。
出门,闫岳的视线往刚才在咖啡店里余光所的身影方向寻去,然而并未看见一人。
他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是我眼花了吗?”
随后,他又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可笑,就算不是眼花,他还能对那个人说些什么,感谢他在他瘫痪的时候照顾自己,然后再一脚踹开他说“但是我觉得你恶心,不能容忍你”吗?
其实那天酒醒后他就后悔了。
霍瑾年在远处冲咖啡店前的陈鸣晃悠着手中两根长长的冰糖葫芦,陈鸣一老远就看见穿着迥异的霍瑾年。
陈鸣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向他奔去。
当然更多的是渴望霍瑾年手里的冰糖葫芦。
就这样,闫岳再次与陈鸣擦身而过,其实只要往前方再望过那么一眼,闫岳就能看见那个让他想见又不想见的陈鸣。
不期而遇,终有相遇,
霍瑾年将左手的冰糖葫芦自然地递给陈鸣。
在旁人眼里,这种动作不像兄弟,像极了老父亲关爱孩子。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霍瑾年侧眼睥睨陈鸣,他咬了口冰糖葫芦外包的糖衣,缓缓出口道:“我很小的时候没有朋友,只有镇后山里的动物与我为伴。某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小孩,小孩衣不蔽体很是落魄……起初可能是因为我单纯得他可怜,便带他回镇上,给他买了冰糖葫芦吃。”
说着,霍瑾年冲陈鸣摇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就是这个。”
陈鸣攥着冰糖葫芦的手一紧,心里打着颤。
“后,后来,呢?”
霍瑾年单手跨过陈鸣的臂膀,将他拉近些,他压着原本就很低沉的烟嗓:“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履行我走那天的承诺。”
“承,诺?”
“接你。我答应来接你的,带你逃离的承诺。”
霍瑾年忽而蹲下身子,他昂着头,眉间微微抖动,那双永远没睡醒模样的眸子此时竟闪着灼灼炙热,他说,“你能原谅我的迟到吗?”
原来,霍瑾年从一开始就认出了陈鸣。岁月和经历的坎坷可以在很多人脸上留下痕迹,甚至改变一个人的体格和外貌。然而,陈鸣没有,他的眉目,鼻梁,双唇,甚至连他的脸颊都不曾改变。恍惚除了身高,陈鸣这个人的一切都在霍瑾年12岁的时候停留了下来。
陈鸣眨巴眨巴眼,霍瑾年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带自己买冰糖葫芦的小哥哥。陈鸣不太相信霍瑾年的话,他将视线落在霍瑾年的脸上,霍瑾年的颧骨有些高,眼圈浓重挂在颧骨上,看起来像一个快入了不惑之年的老男人,这样的老男人与他记忆中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哥哥截然不同。
不敢相信,陈鸣死瞅着霍瑾年仿佛在他的脸上寻找记忆中的那点点真实。
陈鸣迟迟的呆愣,让霍瑾年很是无奈:“你别看我这样,我真的只有二十岁。你能不能相信我,你如果原谅我了,相信我了,就和以前一样叫我瑾年哥哥好吗?”
陈鸣当然相信霍瑾年,先不谈霍瑾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光他口中所述的故事,陈鸣就应该完全信任他。
只是,时间到底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让他长出了20岁不该有的模样。
陈鸣还是说了。
“瑾年,哥哥。”
听到陈鸣稚嫩的呼唤,霍瑾年打心眼里露出了许多年未曾拥有的笑容。
“走吧,哥哥带你去见枕医生治病。”
霍瑾年对陈鸣的断句一直耿耿于怀,既然枕惊鸿能找出陈鸣生病的原因,那就同样能把陈鸣治好。
这么想着,南胡洋行的旅行又被他往后拖了拖。
陈鸣甚至怀疑,霍瑾年是纯属不想去干正事才拉着他四处晃悠的。
望着前方披着泛旧工装外套,踏着漏空草鞋在前方大踏步跨走的男人,风扬起的时候还偶尔露出里面不知被烫了多少个烟头的白色汗衫的男人,陈鸣更加确定了霍瑾年的不羁和随心所欲。
霍瑾年嚼着他手中最后的一颗冰糖葫芦冲背后的陈鸣催促道:“枕惊鸿现在应该已经回医馆了,弟弟你得快点,不然等他关门,我们又要等明天了。更重要的是,蹭不上他家的晚饭!”
听着霍瑾年的呼叫,陈鸣快步跟了上去,他偷瞄了眼霍瑾年的手,跃跃欲试地想要触碰。
可没想,霍瑾年却直接反手握住了他。
“想牵就牵。当然不是我乐意被你牵的,对于哥哥弟弟来说,牵手很正常!”
陈鸣此时看不见霍瑾年的脸,不过光望着他的后脑勺落幕余晖在他短刺头发上跳动,陈鸣知道,这个男人一定又傲娇了。
霍瑾年的脸皮薄,但陈鸣的脸皮厚,他心满意足地挽过霍瑾年的臂膀。
望着霍瑾年泛着红意的侧脸,大喊:“嗯!”
“你喊的太大声了!”
嘴上吼着陈鸣,但霍瑾年躲避扯开陈鸣的接近。反而他还很亲昵地动手压低了陈鸣差点滑落的黑色小军帽。
第64章
嘴上吼着陈鸣,但霍瑾年躲避扯开陈鸣的接近。反而他还很亲昵地动手压低了陈鸣差点滑落的黑色小军帽。
“下次注意点!”
陈鸣不知跟着霍瑾年转溜了几个街道,走错了几个岔口。陈鸣甚至怀疑霍瑾年根本不知道枕医生的医馆在哪里,历尽千辛万苦,他们终于在一家茶铺的对面看见了正要关门谢客的枕惊鸿。
店铺的门关都是用一块接着一块的木板拼接而成的。非常简朴的门关制作,因为没有符合出口那么大的木门,商人往往会在门口上下凿出一行孔隙,然后用木板斜插入此,然后摆正,一块接着一块,就变成了守卫玄关的一大块木门。
枕惊鸿背对着他们正要斜入最后一块木板,忽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咯到了他的后颈又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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