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惊鸿疑惑着脸转头向后眺望。
是霍瑾年和陈鸣。
霍瑾年此时正抛着一节拇指大小的麦芽糖,一脸风轻云淡地干着坏事。
明明枕惊鸿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可霍瑾年还是毫不客气地往枕惊鸿的脑壳砸去另一颗麦芽糖。
枕惊鸿对这个幼稚的大老粗无话可说,他一掌子接下霍瑾年丢过来的硬糖。
“哦呵!”
霍瑾年不得不承认,枕惊鸿的反应真不是盖得
“你以为你还小吗?”
枕惊鸿因为霍瑾年幼稚的行径,脸上有些微温怒:“连陈鸣都比你安分。”
霍瑾年指指枕惊鸿握成团的拳头,不满地哼了一声:“还我。”
明明是他自己扔出去的糖,霍瑾年无耻地还想要要回。
霍瑾年毫无反省地意思,枕惊鸿怒气地当着他的面一口吃掉了他的糖。
……
“以后别干这种幼稚的事情。”
霍瑾年疲着眼稍微抬起,枕惊鸿又是那一副快入土的老年形象:“你才幼稚。你说我幼稚,我打你哦。”
枕惊鸿不想惹霍瑾年生气,也不想在“幼不幼稚”的问题上和他计较。对于霍瑾年他选择了退让。
转移话题。
“话说,你怎么下山了?”枕惊鸿瞧了霍瑾年一眼又瞅瞅挽住霍瑾年臂膀的陈鸣,“还带着陈鸣呢。”
“进去说。”
提到正事上,霍瑾年彰显出了他这副模样该有的成熟和心计。
刚刚关上的门又被打开,枕惊鸿领着霍瑾年和陈鸣进了房。
药铺的设计如大门一般很是简洁。
右边是摆放中药的大药架子,前方是挂号的柜台,柜台上还摆着些许西药箱子。左边则是看诊问断的地方,平时来往看病的人都会在左侧的小木桌上拿到自己的医药方子。
药铺的前侧则是一块深蓝的幕布,枕惊鸿撩开幕布邀请陈鸣和霍瑾年先进去休息。
幕布后面是很惬意的小院,小院上有半截的天花木板,中部有一根极长的木棍横穿了整个院子,小院的地板上则摆着各种大小的箱子,接近箱子时既可以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药草味儿,那种和陈鸣身上的香味儿很像。
“我们坐那吧。”
枕惊鸿指指地上成圈的小凳,小凳前摆着大大小小的磨具。
陈鸣想,那应该是平时药徒磨药的地方。
陈鸣和霍瑾年坐下。
枕惊鸿为他们拿了一杯茶水,说道:“前几天我去南胡洋馆周边打听过情况。在最近,确实会有一场‘藏宝图’的拍卖。”
霍瑾年轻轻摇晃着茶杯,往里面抛了一颗麦芽糖,“不是说了,不要你去查这些的吗?”
“怎么说,我也是党里的一员。我总该做些什么。”
“你是为了我,还是党?为了我,应该听我的话。”
霍瑾年抬目,对上顿时因霍瑾年的话哽口的枕惊鸿。
被晾在一旁的陈鸣总觉得此二人的气氛有些微妙。
枕惊鸿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躲开霍瑾年的目光,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拍卖行这次的主持是镇政府新上的管理人,韩冉。在拍卖行当天,他会请很多名流,包括工党上层的指挥,闫岳。你如果去的话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尤其是闫岳。”
“哦。”
霍瑾年喝了口茶,茶水由于放了麦芽糖缘故,尝起来格外的甜。甜得他嗞了口牙,“闫岳不是残了吗?话说,你以后真的不要做这些事了。本来身体就不好,来回奔波,你嫌你死得不够快吗?”
枕惊鸿低头咬着唇间,低声说道:“你不要说死字……”
“嗯。我不说。”
枕惊鸿平时打闹自己,对自己开开玩笑,甚至骂自己都可以,但霍瑾年唯独见不了他露出任何的悲伤。
无视在一旁游神的陈鸣,霍瑾年牵起枕惊鸿,双目中含着浓浓的情深:“惊鸿,我不说这个事,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夜晚了,还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休息的地方。你也可以好好去休息一下。”
枕惊鸿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乐观,开朗,虽然不喜治病救人,但一旦有人陷入囹圄中,他必出手相救。
包括救了霍瑾年。
油然记得,是二年前闫岳指挥下西南军对土匪进行大围剿的时候。当时,他因为摔下悬崖免于被闫岳枪杀而死,但也差点因此送命。
刚好,枕惊鸿那时正在悬崖底采药,霍瑾年才免于一死。
枕惊鸿在救下霍瑾年的那时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在临死前他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邋遢的男人。他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为了能在他身边呆更久,在死前了解他更多一点,枕惊鸿也同霍瑾年一样,加入了党组织。
枕惊鸿为陈鸣和霍瑾年准备了双铺的平房,他还搬来两被新的棉被送给他们取暖。
棉被又软又暖和,陈鸣乖乖盖在身上,又拿起软和的角,欣喜地贴着脸狂蹭。余下二人见此都欣慰一笑。
临走前,枕惊鸿又突然想起什么,他转头对霍瑾年说道:“最近除了南胡洋馆的事,镇上还发生了大事。”
霍瑾年侧头问道
“什么大事?”
“连环杀人案。你们出门一定要小心。还有,你记得刷牙,”
第65章
与起初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不同,陈鸣在那时并未感到这个小镇有任何的不适。也许是昨天枕惊鸿临走前说的那句“最近有连环杀人案”的缘故。今早,陈鸣随霍瑾年出门的时候总觉得路边走走经过的人不是畏手畏脚就是神色惶恐的。
没准杀人犯就隐藏在其中呢……
霍瑾年看样子并不着急去南阳胡行,他领着陈鸣又出了门,出门的方向与南阳胡行的住址恰恰相反。
南洋胡行为一个高密集的一个商业行当,类似于高档的集市场,不过这个场子人员比普通人更高档,消费也比普通的人更多。金缕阁就是南阳胡行的一处丝绸售卖点,除了丝绸的售卖外,南洋胡行的内部还有金石,首饰,器皿,壁纸等上等物品。
当然这些物品的售卖不过只是其中的凤毛麟角,再往上走几楼便是大佬们休闲喝茶的场所,风靡的舞女歌女也常常会来这里演出,那曲调如掐了水的梦,夜夜在镇中响起。再往上走几楼,则是高级密会所,那里聚集的更多为政客。
高级会所的斜对楼,也就是六楼,是股票卷证兑换所。
这大概就是南胡洋行的格式布置了,
南胡洋行全面的布置和内部系统的优良,也带动了周边的商业。所以南胡洋行所在的街道每每晚闪着红绿的灯光从不停歇,响着最动听的流行歌曲也从不间断。
那里不是穷人该去的地方。
霍瑾年要去的则是和那处繁华恰恰相反的是穷人街。你很难想象,这个看似繁茂的小镇上居然还有如此脏乱的街道。
街道甚至不能称作为街道,陈鸣脚下踩的是淤泥和碎石头,没有经过任何的修理,这里的每一寸宽度和长度都是由穷人一步步走出来的路。周旁建立的是泥瓦土培的房屋,更差的居住可能只是漏风的木房,也许春天快要结束,今天的风并不大,可陈鸣的耳边还是听到了风穿过那些漏洞房屋的声音,呜呜呜得,像婴儿得哭声。
街上没什么人,高照的暖阳也无法照亮这处的阴霾。或许说,是陈鸣的心太沉重了。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陈鸣挽住霍瑾年的手又紧了紧。
“你在为昨天的事情害怕吗?如果你真怕,我可以勉强让你依靠我一下下。”
说着霍瑾摸了摸陈鸣的头。
不想让霍瑾年担心,陈鸣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我,们,去哪?”
提到接下来的路程,霍瑾年的散漫的脸上难得露出严峻的神色,他似乎对将要做的事情很重视。
“陈鸣,你要知道,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那张藏宝图,可,单单只有藏宝图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有能够找到宝藏的人,说来可笑,这样的人居然生活在这种地方。”
霍瑾年怅望着平民窝的萧瑟,口中泛起一股苦意。
“能,找,到宝藏,的。咳咳,是什么,样的人呢?”
陈鸣有些疑惑。
古时有两大盗墓管制,简称为发丘,摸金,记录于东汉《为袁绍檄豫州》一文,所谈:“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他们最初由官方认证,一时风光无限,像他们这样的人称为“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
而元后又踊跃出一批人间奇才,他们为了脱离混战的贫困又自然而形成了新的盗墓派【更具体的说应该叫做‘挖宝’】呼做“搬山”,“卸岭”,曾在后清书中有过详细记载。不过因为搬山卸岭属于民间派,对他的描写并未很多。
而今天霍瑾年与陈鸣要找的就是“搬山力士”黄铁和“摸金校尉”宁雨。
霍瑾年带着陈鸣推开了其中建筑尚可的矮房门,开门的一瞬,陈鸣的耳边忽而响起各种嘈杂的铃铛声。
一环扣着一环叮铃铃的不绝入耳,嘈杂的声音被迫让霍瑾年和陈鸣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可就算捂住了耳朵,那个声音也同鬼魅一般不听来回折磨着霍瑾年的神经。
霍瑾年一脚踹开了这整一块的木门,本就质量不过关的木门在霍瑾年的重击下踹了个粉碎。
转而露出了木门后的场景,陈鸣和霍瑾年眼前所见是满房的红线,红线上挂着无数个铜质的小铃铛,一个撞着一个发出嘈杂的声音。
除此之外,房内一短发带着单边耳扣的男子引起了陈鸣的注意,男子正望着门口不请自来的陈鸣和霍瑾年,当然陈鸣和霍瑾年也正盯着他。
男子缓缓开口:“是你。”
这话应该是对霍瑾年说的。
霍瑾年耳边满满都是铃铛的响声,完全听不清里面的男人到底再说写什么。
他捂着耳朵冲里面的男人大喊:“我完全听不清你在说些什么东西!你能不能把这玩意儿关了!”
这玩意儿指的是那些不断作响的铃铛。
宁雨叹了口伸出手用两指轻轻捻了一下这万千红线中的一根:“不成熟的小屁孩。”
宁雨的指尖触碰到红线的瞬间房内所有的铃铛仿佛失去了灵魂不再作响。
在门口张望的陈鸣吃惊地张了张嘴。
这个是什么操作!
霍瑾年听耳边的噪音随着宁雨的动作停下,也放开了捂在耳边的手,他牵起身边一脸状况外的陈鸣,大踏步地就往房内冲去。
他拨开阻挡在眼前,悬在空中混乱的丝线,丝线上挂着的铃铛也因为他的动作一颗颗碰到在地。
铃铛掉落在地上并未发出预计中响亮的声音。
实在是太神奇了。
陈鸣停住脚步看着满地金黄的铃铛不敢置信。
“都是他装神弄鬼的东西。”
霍瑾年见陈鸣对这些玩意儿如此上心,扯了他的臂膀一下让他继续前进。
明明很短的路,不知为何,陈鸣就算跟上了霍瑾年的脚步无法到那些红线的彼端,也无法接近那个穿着墨绿长袍,耳朵别着一只羽毛的男人身边。
霍瑾年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停下脚步,皱着眉死死盯着那个扬笑的男人。
因为霍瑾年脚步的停止,陈鸣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唔。”
陈鸣揉揉自己的脑壳,不懂为什么霍瑾年要停下来。
霍瑾年感受到陈鸣在他背后撞了一下,他将小屁孩拢到自己的怀中,环顾着周围漆黑的房间。
刚刚进门的瞬间霍瑾年和陈鸣的眼前只注意到了那千丝万缕的红线,却忘了观察周围。这会儿,霍瑾年停下步子后才发现他们所在的房子居然是一个没有边缘的黑色空间。
第66章
“你才注意到吗?”
坐在无尽空间里处的宁雨又用手指押了下悬挂在眼前的红线,手指碰到红线的瞬间,霍瑾年和陈鸣眼前又出现了无数悬挂着铃铛的丝线。
宁雨又轻弹红线一下:“宅者,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顺之则亨,逆之则否。”
那些安分的铃铛又开始“duangduang”作响。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霍瑾年捂着耳朵又冲宁雨大喊:“你玩够了就给我停了吧!是上面的事情要找你!”
听到“上面的”三个字,宁雨半阖眼眸瞟了一眼泥泞的地面,思量片刻便决定这次破例放了霍瑾年。
宁雨摆手在霍瑾年和陈鸣眼前挥动一下,一股猫草的麝香传入两人的鼻尖。
霍瑾年和陈鸣从催眠中醒来。
脑中一阵剧痛,陈鸣皱着眉摇摇有些沉重的头,“嘶。”
等到陈鸣完全从迷糊中苏醒过来,他便看着霍瑾年正冲向里屋那个短发墨绿袍的男人,霍瑾年拎起对方的领口,似埋怨的口气吼道:“老不死的,又玩老子。”
宁雨呵呵一笑,轻拍一下霍瑾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急躁。
说来话长,宁雨和霍瑾年认识的挺早的,大约是在霍瑾年十四岁的时候,也是宁雨三十二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宁雨的“摸金”一道被各方军阀强制充军,为他们寻找宝藏,宁雨被充军的伙伴们多数有去无回,为了保命,也是为了延续摸金门派的未来,宁雨投奔了当时并不被人看好的新派党——“靖党”。也是那时候遇到了霍瑾年,当时他很想让霍瑾年成为自己的徒弟,可无奈霍瑾年只想当土匪。
不管宁雨怎么在他面前(直接在霍瑾年身上)使用摸金秘术他还是不愿意。
宁雨搭上霍瑾年的肩膀,摇摇头,可惜地叹口气:“可惜可惜。你看你当初不给我当徒弟,现在长得比我还老。你这个脸啊,啧啧,太惨了。”
想起宁雨在靖党中心根据地强迫自己当他徒弟的那段时间,霍瑾年浑身战栗一下,他连忙松开扯在宁雨脖子上的手,止不住往后退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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