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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国之君的日子里(穿越重生)——青渊在水

时间:2020-09-25 10:57:58  作者:青渊在水
  “我大学时就是入党积极分子,我的信仰是共产主义,communis、m。”顾励微微一笑,请他赶紧滚蛋。
  之后是一波又一波的人求见,成亲王跑来告状,说傻大兵踩坏了他家院子,户部尚书来诉苦,说太仓府库没钱了,问他要不要再加税,他刚走,兵部侍郎李燮文又来了,说北方的建州女真又来打辽东了,户部再不把辽东的军饷拨了,士兵们就要哗变了,再接着是顺天府尹来报告,抓住了几个在京城内造谣的宵小,怀疑这些人背后有人指使,然后兵部右侍郎李燮文又跑来说,宣府、大同、居庸关三路援军南下,张慈儿偏师北上拦截,援军赶到或许只在三五日。
  总算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顾励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只有京师北面的几路军,真定、保定两路军呢?”
  李燮文无奈道:“陛下,您忘了,张贼自南面北上,连破真定、保定两关,真定总兵周闻深战死,保定总兵计杀巡抚,开城迎贼。”
  顾励问道:“那还有南边的湘兵浙兵呢?!”
  李燮文讷讷道:“陛下,叛军在南方造反几年,早已把各处搅得一团乱……”
  还有未尽之言,李燮文没说,顾励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一个王朝到了末年,除了财政崩溃,官僚机构臃肿外,还有行政效率低下。地方政府就算有心组织军队前来救援,怕也是有心无力,更别说有的地方官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拥兵自重,浑水摸鱼。
  后楚这台老旧的机器,早就已经指挥失灵了。
  顾励没有办法,只得打起精神来一一处理了。这临时的住所,也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场所,待他终于能从繁忙的政务中喘息片刻,早已经是深夜,忽然听见站在高处的前哨发出警报,叛军派遣游哨攻城来了!
  顾励冲到外头,张目望去,不过片刻之间,便看见叛军黑压压一片汹涌而来,撞城门,架云梯,守军们分散在城垛间,架起鸟铳进行反击。
  四下里一片忙乱,开炮时震得脚下城墙都在颤动似的,不断有砂石流矢落下,军士们来往救援,抬下伤兵,顾励被撞了好几下,只得先退一步。回到哨所内,顾由贞被吵闹声惊醒,吓得抽噎,俞广乐正抱着他哄着。顾由贞见顾励回来了,立刻便张开手要抱抱。
  顾励抱着他,见他大眼睛里含着两包泪,委屈唧唧的模样,不禁笑道:“要做我儿子,可不能这么胆小柔弱,否则将来……”
  顾励正想说将来要如何继承大统,统率百官,又忽然想到这地方人多眼杂,立储关乎国本,不宜在此处说。
  顾励拍拍儿子,哄道:“别哭了,来让父皇抱抱。”
  顾励抱着顾由贞哄着,一边留心观察着外头的举动,一支流矢飞来,顾励小心躲避,流矢将将擦着他的脸落下。顾励心想好险好险,我这般英武不凡的脸蛋差一点就破相了。
  外头一片嘈杂,不知何处有人骂了一声:“干他娘!消息错了!叛军从南面火攻!快去回禀杨尚书!”
  顾励哟呵一声,心说南面火攻也没用啊,都说了今夜刮北风。他刚从门边露了张脸,小谭就适时地出现,将他拦住,说了句什么,无奈炮火喊杀声太大,顾励只看见他嘴巴在动。
  顾励不由得扯起嗓子嚷道:“你说啥?大点声!”
  小谭吼道:“外头乱成一团!流矢乱箭不长眼睛,陛下暂时别出去了!”
  顾励被他一声吼,震得耳膜发酸,不服输,吼回去:“杨尚书叫你来的?”
  小谭又吼道:“杨尚书命小人前来保护陛下!”
  这倒也是,皇帝上城头督军能鼓舞士气是没错,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当老板的倒下了,手下人必然也是作鸟兽散,卷包袱跑路,那这仗就没法打了。“行吧,那我不出去就是了。你也进来,戳在门口做什么。”
  小谭没动,许是没听见。顾励拉他一把,吼道:“让你进来呢!”
  小谭跟着进去,立在门边,黑煞神一般。顾励看着外头火光点点,听着隆隆炮火之声,问道:“是叛军开始火攻了?”
  小谭咬牙忧虑道:“消息错了,南边除了天坛与山川坛,便是民居坊市,若是走了火,那一片全烧起来……”
  话还没说完,顾励就哈哈一笑。
  小谭见他笑出声,怒了,骂道:“亏你之前说的好听,原来你压根不把大家的死活放在心上!狗——”
  他话还未出口,顾励竖起一根食指,抵在他唇上,温声道:“这里人多口杂,有的话可不能乱说。”
  接着顾励正色道:“谁说我没放心上。我笑的是叛军从南面火攻,怕不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将手伸出窗外,对小谭神秘一笑:“毕竟,要刮北风了!”
  “都开春了,怎么会刮北风——”小谭忽然住了嘴,因为,站在门边的他,感受到了一丝凉凉的风,吹在脸上。
  ——真的是北风!
 
 
第4章 
  起先只是一丝一缕,小气流似的,不出片刻,风越刮越烈,顾励冷得嘶了一声,喃喃道:“忘了带件棉衣,失算了。”
  小谭已经呆了,跑到外头张望一眼,眼见着南面攻城的火箭火油被大风吹翻了,又跑进来呆呆看着顾励。
  不装逼不是人,顾励微笑道:“这股西伯利亚来的寒流将带来小范围强降雨,同时伴随有大风天气,风力6-7级。小谭同志,快去为你们家杨尚书准备雨披吧。”
  北风乍起,越刮越厉害,从南面射向城内的火箭火油,都被北风吹翻,之前危急的情势总算得到缓解,杨鸿见却是心中冰凉,压根高兴不起来。
  陛下说会刮北风,怎么还就真刮了呢。
  他没听陛下的话提前布置,就算陛下不怪罪,言官们参他一本,也够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鸿见心头沉重,命人前往北门加派防御人手,以免叛军借助风势从北门火攻。
  然而南门冲杀的叛军中,将领正是张慈儿。他挑选南门火攻,正是因为南门是京城防守薄弱之处,眼见北风刮了起来,张慈儿一咬牙,弃了火攻,命主力军往城墙上冲,铁了心要攻下南门。
  张慈儿甚至划下道来,只许兵士们往前冲,若胆敢后退,格杀勿论。在此激励之下,叛军们竟有不少攀上了墙头,城墙上守军多用弓箭鸟铳等武器,离得进了,便没有发挥的余地。
  一年轻官员堵在城头上,战得力竭,手臂险些脱臼,却抵挡不住潮水般冲杀上来的叛军。一叛军杀上墙头,挑□□来,年轻官员杀得累了,反应不及,眼见要命丧枪下,他身旁一青年男子拉了一把,挥剑格挡,年轻官员总算反应过来,一枪将叛军捅了下去。
  “亏得随舟拉了我一把,这叛军人怎么这么多啊!”年轻官员不免沮丧。
  “叛军不过一时之勇,他们见久攻不下,心中自会生出退意。咱们撑过这阵便好。”
  这两人是太仆寺的寺丞,年龄相仿,年轻官员名叫聂光裕,字南浦,拉他的人叫傅少阁,字随舟。太仆寺设在宫外,不在顾励出宫之路上,是他们二人听说皇帝上了城墙督战,兴冲冲地赶来帮忙。
  然而傅少阁说的冷静,情势却已经是十分危急。叛军一味肉搏,不要命地冲杀,聂光裕早已疲敝不堪,动作稍一迟缓,便被一刀砍中!
  傅少阁连忙扶着他退后一步,城头破开一个缺口,三四人冲杀上来,又被守军们咬着牙打了下去。
  傅少阁扶着聂光裕,用力按住他的伤口。
  聂光裕痛到极致,死死抓着傅少阁的手交代遗言:“随舟,我为后楚捐躯断脰,死而无憾!我若是死了,墓志铭就请左尚书写……”
  “南浦,你撑着点,你可是快当爹的人了,舍得让你的骨肉连亲爹一面都见不到吗?”
  聂光裕想起新婚不久,身怀六甲的娇妻,勉强振作,煞白着一张脸,汗滚如珠,喃喃道:“你说的对,阿茵可不能没有我……”
  就在这时,一队士兵扛着东西快步冲了上来,及至近前,二人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堆堆青茅。只见士兵们将青茅点燃投下,被风一吹,青茅燃起滚滚浓烟,又熏又呛,还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鸡屎味,堪称生化武器,被北风一吹,燃起滚滚浓烟,往城墙外散去。爬在云梯上的叛军们登时被迷了眼睛,动作迟缓起来。守军们抓住机会,好一番打杀,叛军们不由得纷纷退避,这青茅束耐烧,一时半会烧不完,叛军们简直叫苦不迭。
  杨鸿见解了燃眉之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京城守军分了东西南北四路军,另有一支机动部队,看情势进行援助。南面永定门,右安门,左安门都暂时无虞,就要防备叛军从北边德胜门与安定门处借助风势火攻。杨鸿见命人带队前往北边,交代道:“千万当心,北边决不能烧起来。”
  就在这时,小谭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幽幽道:“陛下说了,北边不用杨尚书操心。”
  杨鸿见一惊,问道:“陛下亲自去北门了?”
  “不是,陛下说,马上就要下雨了,火箭便是能射进来,也点不着啊。”
  杨鸿见心头一梗,正想说话,忽然感觉到点点冷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居然真的下雨了!
  他看着小谭,想起一事来,问道:“不是让你保护陛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陛下命我为各位大人们送雨披来了。”
  今夜流年不利。
  不利火攻。
  张慈儿沮丧地得出这个结论。
  黎明时分,他把队伍撤回营地修整,点算一遍,这次火攻伤亡人数逾两千,尸首堆在城下,真真印证了尸横遍野四个字。
  雨已经渐渐小了,空气中那股恶心的鸡屎臭却弥漫不散,让张慈儿的内心更沮丧了。
  沮丧之外,是熊熊的怒火。他大步穿过营帐,越过一个个烟熏火燎的伤兵,来到林地内一处营帐前,粗鲁地掀开帐门,大步进去,抬脚就是一踹。
  张慈儿虽然叫慈儿,却是个心黑手狠的人。
  所以他踹的也不是桌椅板凳,而是一个大活人。
  那人一身白衣,一头栗色卷发披散着,愈发显得皮肤白皙如同象牙,高挺的鼻梁上,双眼蒙着一根黑色布条,在后脑勺扎了个结。
  这人被他一脚踹翻,摔在地上,显出单薄瘦弱的身形来,原来还是个少年!
  张慈儿一把抓起少年的头发,暴怒道:“你说昨夜刮南风,可真是一阵好风啊!你知不知道我死了多少人?!两千!陈天师,您当真不是朝廷派来的吗?!”
  少年挨了这一脚,受了他怒火,却依然从容镇定,将他的手掰开:“昨夜星象异常,妖风作乱,并非我测算之误。”
  少年柔声道:“我师父死于酷吏之手,我比你更恨那狗皇帝,又怎么会是朝廷派来的。自你起事以来,我帮你测算多次,十有九中,你怎能因一次不中便这般怀疑我?”
  这少年的声音有着魔力一般,让张慈儿渐渐冷静下来,问道:“那你说说,我死了这么多人,我现在该怎么办?”
  少年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走到帐前。他虽然蒙着眼睛,却显然已经习惯了,在账内行走时轻车熟路,一点不像什么都看不见。
  他走到帐前,仰起脸感受吹在脸上的北风,脸露诡异笑容:“现在么,当然是——里应外合。”
  杨鸿见跪在地上,惭愧道:“臣未听陛下的话,以至于昨夜交战时错失了良机,臣罪该万死……”
  顾励扶他起来,安慰道:“杨尚书,昨夜能守住京城,京中八十万百姓与我都应当感谢你!你何罪之有。”
  杨鸿见垂首,心里默默叹气,就算皇帝不计较,陛下命人收集青茅时动静大,稍一打听便能知道原委,言官们一拥而上参他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
  顾励见他郁郁寡欢,安慰他:“昨夜杨尚书与将士们都辛苦了,援军不日便将赶到,届时京师之围便可迎刃而解,你先好好休息吧。”
  杨鸿见迟疑不去,顾励问道:“杨尚书可还有什么事情?”
  杨鸿见说:“陛下,是臣命谭季纶入宫延请陛下,小谭行事鲁莽,冲撞了陛下,此事该当怪臣……”
  顾励恍然道:“原来是这事!小谭冲撞了朕,的确该罚!”
  杨鸿见面露焦急,连忙说:“陛下,小谭所作所为,都是受臣之命,陛下要罚,就罚老臣吧!”
  顾励洒然一笑:“小谭收集青茅,却也算立了功,功过相抵,朕不计较了。”
  杨鸿见喜出望外,一时间愣着了。
  顾励拍拍他的肩头:“小谭是个好兵,只是还需多□□,做事情不可太鲁莽。他既然是京城守卫军,平素与老百姓打交道最多,遇到问题要多想办法,莫要让简单粗暴的办事手段激化了军民矛盾。”
  杨鸿见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平素不学无术的皇帝,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杨鸿见心中五味陈杂,把话转达给小谭时,小谭也是不敢相信,顾励不计较他的过失,又说出这样一番谆谆教导,怎能不叫他心情激荡,思绪万千?
  顾励却是压根不知道二人翻江倒海的心情,他不过是公务员面试题做得多了,解题思维已成惯性罢了。顾励煎熬一夜没得休息,已是头昏脑涨胸闷气短,正想上床躺会儿,顺天府尹康启宗又来汇报工作。
  之前顺天府尹在城中听见几个宵小流民唱民谣造谣,经审讯,这民谣居然早在京中街巷内传遍了,他们也是听别人唱的。顺天府尹问,要不要再抓几个人来仔细盘问。
  顾励有些纳闷,问道:“他们唱的是什么?”
  顺天府尹犹豫不决。
  “你直说便是,朕不会怪罪。”
  康启宗还是忸怩不肯说,经顾励软硬兼施,终于得到一首民谣如下:老天爷,你年纪大,耳又聋来眼又花,你看不见人,也听不见话。吃斋念佛的活活饿死,杀人放火的享受荣华。老天爷,你不会做天,你塌了吧!
  顾励听完,神情一滞,难怪顺天府尹如此神经紧绷,这民谣中的老天爷,有影射皇帝之意。百姓传唱或许只是因为这民谣朗朗上口,尚不知其中深意,但是背后是否有别有居心的人推波助澜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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