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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家南狮,师哥师弟(近代现代)——晒豆酱

时间:2020-09-25 11:04:29  作者:晒豆酱
  “现在才来?你们伏家班不练早功啊?”张一柳站在院里,手里拿着一个桶。
  “张师傅早。”蒋白看了一圈才进来,“旺财呢?”
  “什么旺财?那是我的大黄和二白!”张一柳只穿棉衣,可中气十足,“伏弘儿子还不快过来帮忙,别以为来我这里好吃好喝!”
  蒋白给伏城搓了搓手。“去吧,我陪你。”
  “我又不怕他。”伏城跟着狮子张走进西屋,突然分辨出上次闻到的香味是什么,“糯米!你熬糯米浆?”
  “废话,不亲自熬浆子,怎么固定竹篾?”廖程明扔给伏城一把弯削刀,“竹篾做的框架就是狮子头的骨,骨头固定不好,狮子大半废掉了,只能重做。你爸没教过你?先说好,伤着手我不负责,你自己看着办。”
  伏城拎着刀摇头。“我爸没来得及教完,走了。”
  “张师傅,您别总在我师弟面前提起我师父,他……”蒋白语气突兀地插进来,“他心里不舒服。”
  “嚯,你师弟心里不舒服你就不让我说了?我偏说!”张一柳扔给他一个筐,里面全是闪片,每一个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红黄黑,狮批和裤子的闪料你来筛,看见墙边那个筐没有?”
  蒋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每个筐,挑满,要整片的。”张一柳下定决心要出当年的气,“你可别马虎。将来这些闪料都要用在你们身上,挑出颜色错了的,大小不够的,可别怪我手下没缝结实。”
  “我要是挑不出错的呢?”蒋白捏住了筐。
  “哼。”张一柳有手艺人的派头,“你不出错,我拿天桥狮子张的名字打包票,只要不撕不扯,亮片绝不开线!”
  “好,一言为定。”蒋白拎筐走向小山一样的闪料堆,“张师傅,我师弟将来是要舞狮头的,您让他干活,可以,但是别让他伤着手。”
  张一柳蓬头垢面,像个出世的疯子。“我要是伤着他了呢?”
  “伤着他?”蒋白无所谓地笑了笑,“伤着他,您门口那个柳树坑就别想留了。”
  “你!”张一柳气得身体打颤,“你!”
  “我怎么了?”蒋白找一把椅子,坐下挑选闪片,“我失忆了,什么事都想不起来,要怪您就怪蒋白吧。”
  张一柳气得没话说。“行,你行,这就是伏弘收来的好徒弟。你!伏城!开始削竹子!”
  哇,师哥刚才耍无赖啊,帅炸了。伏城看得眼睛挪不开,小时候只觉得师哥特别好,原来长大了这么混蛋,还能把张一柳气死。不过自己老爸确实得罪了人,伏城也不扭捏,找小马扎,规规矩矩坐稳,开始动手。
  张一柳快要气炸,在院里走了几十圈才回来,洗干净手,开始挑选伏城的竹篾。“这不行!太厚了!”
  一句话,伏城刚才十几分钟的工作白干了。
  “重新削!”张一柳非常严格,“我都帮你把竹子长短砍出来了,你削都不会削?要你这双手有个屁用!”
  伏城气鼓鼓的扔下这一边,重新开始。
  “宽4厘米,厚4毫米,少一分差一微都不行。”张一柳痛快极了,“你爸爸不是说佛山狮最好吗?行,我就给你们做传统佛山狮,你继续削,手底下别停。”
  伏城一根一根削着,倒不觉得无聊,只是很快会累。以前老爸也是这样削竹子,每一根竹篾亲自比对。两小时后,张一柳勉强挑出几大把,又去看看蒋白,金色的闪片已经挑出小半筐了。
  “怎么样?还刨我柳树坑吗?”张一柳问。
  蒋白闭了闭眼,眼前一阵光一阵暗,看什么都是金色的。“我不刨,但您的坑哪天没了,就是以前的蒋白干的。”
  张一柳一听,气得又去院里走了几十圈。
  伏城完成削竹子任务,又开始用大锅熬浆糊。浆糊全是大米和糯米现成熬出来的,很甜香。熬完了浆糊,又去帮狮子张裁韧纸,好几次差点被裁刀压到指尖。
  “滚滚滚。”张一柳让他闪开,主要是怕自己的柳树坑没了,“长这么高大,没一点用处,你爸连个狮头都没教会你,还想让你当班头?”
  伏城不说话,闻着浆糊味,肚子里咕叽一声。
  这时,许久没有人来敲响的院门被人叩响,张一柳激动得站起来。“怎么又来人了?也是做狮子的?”
  “外卖!”门口喊,“胡同里18号是您家吧?您点的肯德基到了!”
  “哦,我的。”蒋白淡定地收好手机,“到时间了,我师弟容易饿。”
  张一柳气得怒发冲冠,又出去走了几十圈。
  仍旧是两个全家桶,蒋白给了伏城一个,另外一个给狮子张。“您吃不吃?”
  “不吃!”张一柳指着院子,“你们要是吃这油腻荤腥的,滚外面吃干净,洗了手再进来,这是做狮子,不是闹着玩儿!”
  这么一说,蒋白不再多留,带着师弟上院子里吃鸡。旺财和旺财围着他们转圈,他们一边吃一边喂狗,两个全家桶清扫干净,和狗也培养出感情,大概下次翻墙不会被咬。
  吃完这顿,蒋白去打水,准备给师弟洗手。伏城偷偷遛进西屋,张一柳已经开始扎狮头了,动作飞快,一双手像某种漂亮的舞蹈,不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干出来的活。
  动作好快,太会了!他太会了!伏城忘乎所以,竟然不顾恩怨凑到张一柳眼前,着迷地看着他扎。
  “滚出去。”张一柳眼皮子都不抬,先用伏城方才削好的竹篾,按照规定大小和尺寸用韧纸固定,扎成圈框,再自己亲手削2毫米宽厚的小竹篾扎出拱穹顶。
  下一步考验功夫,一手捏住固定处,一手将韧纸沾浆糊,要沾透,十字型粘好将穹顶绷住,粘牢。狮架子做出来,眼睛和耳朵却是可以动的。
  伏城看傻了,这就是……按照自己肩宽订制的狮子头,大框架出来了。
  “你可别嚷嚷辛苦,让你师哥知道,砸了我老窝。”张一柳手下越来越快,有些炫技的成分在,开始绷扎狮角,“你给我干活,我给你散些零花钱,省得说我欺负了你。”
  “给零花钱?”伏城瞬间来了兴致,“真给我钱?给钱的话我什么活都干。”
  “缺钱?”张一柳斜看他,“班子倒了,吃不起饭了吧?”
  “不是。”伏城看得入迷,眨眼都不舍得,“我想攒攒钱,给我师哥买生日礼物。以前他说要送我的,后来……他出事了,估计以后也想不起来。问题不大,他不送我了,我送他。”
  张一柳手下一停,又飞速工作起来。“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种呢……”
 
 
第98章 狮头扎手艺
  蒋白打了水回来, 伏城正在西屋和狮子张说着什么,看见自己,他像小鸟飞出来, 站在冬天的阳光里冲自己笑。
  瞬间, 蒋白仿佛被谁打了一闷棍, 画面感朝他扑来,一个小男孩,也是这样着急,从伏家班的屋里飞到院子里, 有些扭捏地喊嘶哥。
  “嘶哥,爸爸教我打鼓了, 嘶哥你会吗?”
  一个小男孩……太小了, 小得蒋白好想抱抱他。那时伏城还没有剃圆寸,没有妈妈照顾,爸爸工作忙, 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别人不管他,我来。
  “师哥。”长大了的伏城出现了,替换掉小时候那张脸,“你看旺财和旺财,它们都被全家桶收买了, 不叫。”
  “我那是大黄和二白!”张一柳喊, 手里拿韧纸的动作一直没停下。
  蒋白动动手指,把师弟拉过来:“别听他的,师哥说的才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狗都叫旺财。”
  “嗯!”伏城一边洗手一边笑,洗完手故意不擦,把水往师哥身上弹。蒋白一开始不理会, 弹着弹着开始还击,一边弹水一边把水往地上泼,两条狗绕着他们激情转圈,以为还有好吃的。
  破旧的小院里迎来了久违的热闹。只有张一柳嫌吵闹,呵斥一声,蒋白才带伏城进屋去,继续忙闪料。伏城嘟嘟囔囔地坐下:“笑两声也不行……狮子张,一个狮头你要扎几天?”
  张一柳聚精会神:“几天?呵,要论速度,要让我赶紧出活儿,一天扎3个没问题。你们这个狮头我好好做,一周出两个。手工扎的狮头和工厂出来的不一样,每一个都有特色。特别是灵活关节,这眼睛、耳朵、口,该留出来多少空余,功夫全在狮头扎手艺人的心里。”
  “一天……3个?”伏城眼里是不可置信,“3个……能用吗?还是扎完就坏?”
  “狗屁!扎完就坏那叫狮头吗?一个狮头1300个结口,做好后要能站一个人才算合格。”张一柳做出用竹篾扎人的姿势来,想了想自己家的柳树坑,算了,“滚一边去,继续削,把另一个狮头要用的竹子削好。”
  伏城蔫叽叽去旁边干活了,蒋白继续和那堆闪料拼命。红黄蓝绿白各色闪片掺在一起,要一片片挑出来,避开错色,比削竹子还要难。
  到下午,伏城的狮头框架完全扎好了。圆且高的颅顶,大框架扎得非常威风,又因为比一般的狮子头大一号,更凶猛。头顶上是2毫米竹片绷扎的狮角,尖锐,朝向正前方,狮口宽厚呈W型,内行人一看便知,这是正宗的佛山醒狮。
  眼眶、狮鼻、下颚……还有灵活的狮子耳朵,五官完整,构造流畅。蒋白不禁伸手触碰,这就是一头南狮的骨骼,不用钉子和螺丝帽,更不能用金属,完完全全用竹、纸,再加上一双高超的手。
  “这才叫南狮。”张一柳说,满头大汗,满手浆糊。
  蒋白摸到了圈框交合处,半根细绳都没有,全是韧纸粘牢的。“只用纸?”
  “看不懂了吧?”张一柳讥笑着,“狮子是纸艺艺术,除了竹篾就是纸。韧纸也要亲自熬制,用的是上好的糯米浆和麻料浆。糯米你们都知道,麻料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原浆了,那都是亚麻,亲手打浆弄出来的。还要掺杂纤维料,最后才能出一张轻软的韧纸,贴敷了浆糊,经久耐用。”
  “只用浆糊,结实么?”蒋白拿起狮头框架,不禁感叹,“好轻啊。”
  “废话,能不轻嘛,全是空心竹子身上的东西,和薄薄几张纸。”张一柳洗了洗手,“老祖宗的手艺,越轻越好。谁不知道尼龙绳、纤维扣结实?可这几百片竹子,上千个节点,用上那些沉不沉?不是我吹牛,一个狮头圈框做好,不贴纸料,我做出来不到6斤重。要是超过这个数,狮子张这个名字我送给你!”
  “您的名字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相信。”蒋白小心翼翼试重,果真不沉。这一刻,他手里的不仅仅是一个狮头,而是几百年舞狮手艺人的智慧结晶。
  狮子张负责狮头,伏家班这边,是紧锣密鼓的集训。预赛动作由廖程明来选,邱离和青让亲自上阵,逐一纠正狮鼓队的节奏。大头佛更难,看上去只是一个逗趣的角色,实则需要扎实功夫,徐骏还充当后勤部门,给大家端水送饭。
  廖程明满身大汗,并不看好这乱七八糟的小班子。节奏感不行,两个钹,高昂还稍稍好一些,李丛简直对不上鼓点。女孩子负责敲锣,倒是认真,可力道又不够。
  “休息,休息一会儿。”廖程明喊停,“邱离,青让,从桩上下来,喝口水。”
  邱离和青让纷纷跳下桩阵,穿的是伏家班旧班服。“蒋白他们还不回来?”邱离问,“我们练得要死要活,他们跑出去躲着了?”
  “他们去找……狮子张。”青让上气不接下气,邱离骨架小,身高比自己矮10厘米,举一套动作还是累够呛。他真替蒋白担忧,伏城的身体条件太不适合当狮头,上了桩好比举着一个不稳定因素。
  高桩比赛用的桩阵是全国统一布置,每一根都有编号,高度、跨度全部统一。最矮的两根分别是1号、2号,高1米2,是用来上桩阵用的。只有这两根的脚踏圆盘直径是32厘米,其余的落脚点全是38厘米,就那么一点大的圆盘,怎么跳、怎么踩,全印在狮尾的脑袋里。
  精神高度集中,体力消耗速度加快。一个狮头15斤,再加上伏城……青让已经不敢想那是多大的压力了。
  “我也想去找狮子张,说不定还挺好玩儿。”邱离翻个身,“让他们练桩,换我。”
  “谁说想去找狮子张?”邱离话音刚落,蒋白进来了,后面跟着伏城。
  伏城指头全部包上创口贴,削竹子的时候没受伤,帮张一柳绷韧纸的时候一个没留神,一大把竹片从头滑到尾,除了大拇指稍稍逃过一劫,其余全部流了血。这才懂得为什么当年老爸扎狮头不让自己参与,那削好的竹片比刀子还快。
  “我我我!”邱离自告奋勇,“明天我去,你们来练狮子?”
  “你去?”蒋白扔了一个编织袋过来,“自己看。”
  邱离一接,非常轻。“什么啊?”他好奇打开,“我艹,我的眼睛!让让!我的眼睛瞎了!”
  大家围过来,编织袋里全是闪料,各色闪纸和大闪片混搭。
  “你不是想去狮子张那里干活么?”蒋白按着眼角睛明穴,瞎了,看什么都是亮晶晶,闹鬼似的,“现在挑出一斤重的红片来,再吃饭。”
  邱离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青让。凭什么啊?又端水?说干就干了?
  “挑吧,我帮你。”青让不敢反驳,去拿椅子了。
  当晚,邱离和青让挑到神志模糊,再也不想提狮子张这个人。还是练功舒服些。
  接下来两周时间,蒋白都在复习、练舞狮、挑闪片这3件事中反复,背累了就去舞狮运动一下,舞累了就坐下来挑红片,抽空做针灸。周六,他们再去张一柳家帮忙,旺财和旺财已经混成面熟,不仅不叫,还围着摇尾巴。
  狗比猫好,狗可以用全家桶喂出感情,猫就不一样了。蒋白看着自己新添的抓痕,又给旺财和旺财买了一份原味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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