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样子,秦瑄煌松口气,看来父亲的出场很有效,让这些股东们态度立马转变了。现在股东们完全没有追究他的样子,一个个笑容满面,表示不会撤资,对光云很有信心,对秦家也很有信心。
张股东看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冷不丁说了句:“秦先生,我真是羡慕你。”
秦瑄煌笑笑。
张股东握紧他:“我太羡慕了,上次我在医院检查,一身的病,都是累出来的,有时候真羡慕年轻一无所有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健康的身体,不像现在,为了赚几分钱,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唉。”
秦瑄煌以为他在羡慕自己年轻有为,于是笑道:“平时抽空多运动运动,身体才是大事,公司什么的,始终是虚的。”
张股东连声称是,以为找到知音,拉着秦瑄煌说了堆健康养生问题。
“有病就得治啊。”张股东真心实意地感慨,“你上次——”
秦瑄煌心里一堵,打断他:“大会马上就要开始,我先去准备。”
张股东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看着他的背影,叹气道:“真羡慕啊,不像我,除了公司和钱一无所有。”
会议终于开始。
秦瑄煌往下扫一眼,基本各大股东都来了。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嘴角上挑,心想,多半是父亲叮嘱过,对杨昉说的话更加信了。
这时投影仪不知道被谁打开。
播放的是电视上一段采访,柳夭夭站在摄像头前,梨花带雨,控诉秦瑄煌曾经对她凌虐、使用暴力,她还把自己被殴打几乎变成猪头的照片拿了出来——
当然不是她拍的,而是陈哥长个心眼,给她拍下来的。
秦瑄煌脸色顿时黑了,走过去关掉视频。
四周一片寂静,股东们的脸色都很精彩。
张股东笑着打圆场,说:“没关系的嘛,一个小明星,最会在媒体面前造谣骗人了。”
大家心里明镜似的,也都尴尬地笑两声,这事就算过去了。
秦瑄煌额头沁出冷汗,环顾四周,想质问希尔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已经摆平柳夭夭了吗?
那个女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媒体面前?
可是会场只有一些虚假微笑的脸,希尔早就没有人影。
意识到自己被助理摆了一道,秦瑄煌气得身子微颤,撑着桌子,恨恨地想,等拿到光云之后,再去找希尔算账。
一只小小的蚂蚁,居然也敢来咬大象?
他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朝在座各位股东笑笑。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找希尔,而是拿到光云,只要尘埃落定,什么也不需要怕了。
秦瑄煌拿起桌上文件,眉头紧皱,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材料都是希尔在准备,公司的报表什么的,他现在手头没有。如果要再去准备齐,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这混蛋,秦瑄煌暗暗攥紧掌心,把希尔骂许多遍。
等他拿到光云,他要让男人在圈里混不下去,为今天付出代价。
杨昉看出他的窘迫,上前替他解围,深鞠一躬。
各位股东和高层对跟在秦瑄煌身边的老人非常敬重,纷纷起身,不敢受他的礼。
“我也不多说什么,这次为什么聚在这里,大家心里都有数。”杨昉笑笑:“我也落伍,不懂新一套,长话短说,这么多年,光云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现在老爷年纪也大了,处理事情力不从心,决定把光云交给小辈们。”
秦瑄煌挺直身体,露出微笑,正准备接受众人的恭喜。
杨昉的目光看过来,秦瑄煌心中一喜,话说到一半:“感谢——”
目光掠过他,落在他的身后,杨昉伸出手,温和笑道:“小卿,过来吧。”
秦瑄煌身体一震,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往后看去。
秦卿站在门口,眼眸深深,不露锋芒,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身后跟着长身玉立的男人是希尔。希尔对上秦瑄煌愤怒吃惊的眼神,不自在地握了握手中文件,随即扬起个淡淡的笑。
杨昉走过去,牵住秦卿的手,把她带到会议室。
“小卿的能力大家都知道的,以后就承蒙诸位的照顾了。”老人看向秦卿,神色温柔,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我相信光云在小卿和诸位的手里能够更进一步……”
秦瑄煌打断他:“杨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眉头紧皱,血液一股脑涌上来,脸色又红又白:“不是说好,不是说好给我的吗?”
杨昉:“大少,我从来没说过。”
秦瑄煌嘴唇颤了颤,头又开始漫上像针扎一样的疼痛,紧紧撑着桌面,一头冷汗,眼睛充血红得出奇,像只气急败坏的兽:“你那天那个电话!还说让我不用担心,这是爸爸的意思吗,我亲自和他说,一定是你和秦卿,你们三个勾结起来,故意来陷害我对吧。”
他愤怒的目光从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脸上烧得出奇,感觉自己这几天一直都被愚弄了,前几天他特意去威胁秦卿简直像一个笑话。
这几个人轮流演戏,让他失去最后一点挣扎的机会。
但他仍不甘心,沉声说:“我不信,让秦离儒亲自来说,他明明承诺解决问题,他……”
杨昉表情淡淡,嘴角极轻地勾了下,双手交错站着:“老爷暂时不想见你,还有,把您撤下来,问题不都迎刃而解吗?”
为什么要解决问题?
直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不就好了?
第113章 2010
几天后,光云正式宣布秦卿成为新任当家人的消息,网上一片喝彩的声音。
本来秦卿呼声就高,人美能力强风评还好,不像秦瑄煌,回国短短几月,公众形象已经跌到谷底,还把公司股票弄得狂跌。
真·败家子本子。
“秦离儒活这么多年唯一干的件好事,把光云留给女儿。”
“这是秦瑄煌得多不争气,才能让一个封建重男轻女老顽固回心转意啊!”
“牛逼,这么多年的素质教育都没解决的事情,一个败家子就解决了,我建议把这件事记进教科书。”
那些沸沸扬扬的嘲笑议论在秦瑄煌耳畔炸开,像是蚂蚁顺着耳道往里爬,啃啮着他的大脑和血肉。沙沙、沙沙,他甚至听到蚂蚁爬动的声音。
“啪。”
杯子摔碎在地上,名贵的地毯被打湿。
家政阿姨瞥他一眼,安静地在后面收拾。
秦瑄煌捂着头,低声咒骂,口里念叨着:“开车,我去小汤山,送我过去。”
“大少,老爷暂时不想见你。”
他回过头,脸色青白,唇角长满胡茬,原来俊美的脸变得无比憔悴。“你算什么东西,我爹什么样要你来管,谁说他不想见我的?”
阿姨说:“杨管家吩咐的,他让我们照顾好你。”
秦瑄煌骂了声“草”,踉跄着往门外走,两个保安拦住他:“大少,管家让您好好待在房间休息。”
“你们是想软禁我?”秦瑄煌怒目而视。
保安不为所动。
男人似乎冷静下来,退了几步,冷冷笑几声:“杨昉,你给我等着。”
说罢就转身锁在自己的房间,准备打电话,但是刚拿起手机,他就紧紧皱起眉,发现手机信号居然没有了?
这时门外咔嚓一声锁响,家政阿姨的声音从外传来:“大少,老爷让您在家里好好待着,屋里有书,可以多看书修身养性。”
秦瑄煌扑到门上,狠狠敲打门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软禁我,你们这样瞒着爹,就不怕他知道吗?”
家政阿姨收回钥匙,淡淡瞥了震得砰砰响的门一眼,转身离开。
秦瑄煌颓然靠门坐下,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了。
周围的人全给秦卿收买,也不知道她不声不响,到底怎么做到。
难道是因为杨昉?
男人捶地,气得脑仁发疼。他从来把杨昉看成下人,小看这个管家,却没有想到过,一个在秦离儒身边待了几十年,事无巨细打理秦家的亲信,手里到底握着怎样的资源。
但是……就算他放低姿态讨好杨昉,也未必能够赢。
从小,那个男人就更喜欢秦卿和秦烛,对他总是很疏离。杨昉不会像秦离儒一样,因为他性别是男而更在乎他,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为了讨好他刻意做出谄媚的姿态。
他不知道杨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么也看不透。
血液突突涌上太阳穴,又疼又胀,搅得他头晕眼花。
秦瑄煌坐好半晌才想清楚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秦离儒,把杨昉他们做的事情如实告诉父亲。他不信秦离儒是真的放弃他,就算选择把光云交给秦卿,也肯定是受到杨昉他们的挑唆。
那个人猜忌心重,最恨背叛,只要让他知道跟了他四十几年的人,会为帮助秦卿而背叛他,那杨昉就算完了。
只是,他被杨昉困住,没法去找秦离儒。
秦瑄煌皱了皱眉,白着脸走到窗前,这是别墅二楼,不高,但是跳下去未必不会摔个断手断脚,而视线所及之处,又有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在走动。
他合上窗,走到床边和衣睡觉。
睡到半夜被雷声惊醒,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冷冷雨点毫不客气打在窗户上。
秦瑄煌伸手摁台灯,啪嗒一声,灯没有亮。
停电了?
他摸黑站起来,走到窗前,看到庄园外依旧亮着灯火,明白只是自己这间房断电了。望着天际蜿蜒的雷蛇,他想起了过去的事。
从前,有次秦卿犯错,被父亲命令关在琴房里。
也不算多大的错,只是弹琴的时候,弹错一个音节。
他知道妹妹一直怕黑,跟所有的小女孩一样,于是吩咐仆人断了琴房的电。深夜他站在琴房外,听到里面传来女孩隐忍的啜泣,忍不住轻轻笑了。
笑容正如现在。
秦瑄煌叩着窗,心想,难道秦卿在以这种幼稚的方式报复?
他可不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怕黑?这实在是幼稚又愚蠢,真想报复,断水断食也比这个好。
只是原来那个怕黑又胆小的女孩,居然神不知鬼不觉成长到如此强大,还能把他给害成这样。秦瑄煌倒有些后悔小时候对她不好,反而磨砺她了。
当雷蛇一闪而过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有个主意,一推窗户让冷雨在脸上,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像鬼一样。
秦瑄煌跌坐在地,大声地叫喊起来:“鬼!有鬼!!!”
——
秦家大少是真的疯了。
余心月刷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一怔,漂亮的眸子张大。
怎么回事?
秦瑄煌那种人,会疯?
然而豆豆八卦里传得有声有色,神乎其神。说他害死自己的妹妹,现在遭到报应,神志不清,成天大喊大叫。
余心月现在对豆豆八卦里的大佬心服口服,但看到这条消息后,还是觉得有点假。
她还不清楚秦瑄煌?
虽然心里很讨厌,但她不得不承认,秦瑄煌、或者说她认识的秦家人都不是什么精神脆弱的人,心理足够强大,面对风雨也不会害怕——
在秦家那样变.态高压的环境下,稍微一个正常点的人,早就被逼疯逼死,不会好好活到现在。
所以她只瞟到那条八卦的第一眼,就很快得出结论。
要么消息是假的,要么疯是假的。
这个时候《宫锁墙柳》的拍摄也快到末尾。
女主过关斩将,一路打脸,成功扳倒宫里的大反派,晋级成为四妃之一。
贵妃自知大势将去,皇帝宠爱难以如往日那般盛隆,选择吞金而死,死前空空望着公主府的方向,一枚带霜的落叶悠悠从窗口飘进清冷的宫室中。
她在这冰冷的深宫里,待得真是太久了。
就像一枚霜叶,在寒风中飘飘荡荡,一路回望,依旧寻不到落脚的地方。
现在所有都将结束,她回不到当年那颗大树上,也终于不要再漂泊。
也挺好的。
这九重宫阙,到底毁去多少女人的青春?她痴望远方,宫墙千万重,宫花寂寞红,几个白头的宫女,抱着盥洗衣物谈笑走过,也不知是不是在说故乡的山高水阔。
目光落在窗楹,那株名贵的海棠花已经枯萎,几片发黑的也在寂寞地挂在枯死的枝桠上,在寒风里不停打颤。
贵妃把花搬到屋里,心想,明年说不定还能再开呢?
她旋身回屋,坐在床头,把准备好的金生生吞下,粗粝的硬物划破喉管,鲜血如泉涌出,而向来娇气矜贵的女人,擦破点皮也要大动干戈不依不饶的宠妃,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
演完最后场戏,余心月就没有什么戏要拍,可以离开片场了。
这次她不像平时一样留在片场学习演技,而是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想赶紧和秦卿一起温存温存。
“月月,现在就走吗?”朱羲特意找上她。
余心月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嗯,什么事?”
朱羲叹气:“也不用这么快吧,就算是想和你家姐姐好。”
余心月手一顿,回头看她,眼眸微微睁大:“你怎么……”
朱羲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
余心月:“……”
行吧不告诉就不告诉,反正现在秦瑄煌的事情基本搞定,余山这个隐藏的危机也解决,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走到电梯口,朱羲也跟过来。
余心月瞥她一眼,默默挪开点。
走到酒店门口,朱羲还是跟了过来,跟个甩不掉的尾巴似的。
余心月奇怪地瞥她一眼,又默默挪开一点。
向雪开车等在外边,余心月上车后,准备关掉车门时候,一只手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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