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被打怕了,不知不觉都用上敬称。
态度从张扬跋扈,一秒切换到小心翼翼。
转变太明显,印家人也察觉不对劲。
可从舒子虞的语气里,听不出他与余心月有半点旖旎。
比起暧昧情侣,更像是,小弟对大哥的畏惧?
余心月直截了当“你和印江涵分手,是因为我插足吗?”
舒子虞心里把印江涵骂了无数遍,那婆娘作妖找死干嘛要扯上自己!
“是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舒子虞快哭出来“我怎么配得上您呢,我想都不敢想啊。”
现在他晚上都不敢睡觉,一闭眼就想起迎面而来的拳头,都快心理阴影了。
余心月轻轻笑了声“可有人说是因为我当小三呢。”
舒子虞真的被打怕了,加上早厌倦印江涵,所以才顺势提出分手。要是他早知道会被阎罗爷找上门,怎么也不会提了,至少现在不会。
“谁说的?他瞎说!”
余心月瞥了瞥印江涵,她埋在外婆怀里,连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也没有了。
印鸿飞点燃一根烟,沉着脸不说话。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点尴尬。
季昭华打破尴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们去睡觉了。奥对,”她扶住扶梯,回眸浅笑,“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凭空污蔑造谣的人,是不是也要道个歉呢?”
印鸿飞沉默半晌,“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季昭华反而笑了,“你脑子被车撞了吧,还是被门给夹了。”
印鸿飞额上青筋迸发“在长辈面前不要无礼。”
季昭华“呵呵。”
印外婆看着余心月。
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生气也无愤怒,一脸冷漠地站着,像这里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心月,涵涵那么说你是她不对,她也是太难过了,人之常情,你理解一下。”
余心月的眉毛挑了挑“哦?”
印江涵转过头,眼泪巴巴,“我没有想污蔑你,只是……”
话到一半,余心月突然出手,扇过去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印江涵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印鸿飞站起来“你疯了吗?”
余心月甩甩手,力度太大,打得自己的手都有点疼了,“我只是太生气了,人之常情,你们要理解一下。”
说完,不管后面惊天动地的哭声与怒吼,牵住季昭华的手一起上楼。
季昭华笑眯眯“干得漂亮!”
余心月倚着栏杆,与季昭华一同看了会戏。
印江涵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尖锐像指甲划过黑板“外婆、外婆!”
“别哭别哭。”印家外婆搂住她,吩咐男人“还不快去拿药。”
印江涵撕破脸皮,边哭边跺脚“我不要她在我们家,让她走啊!她来了我们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印家外婆捂住心口“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楼下乱成一锅粥。
楼上的人却在悠哉悠哉地看戏。
没几分钟,余心月就索然无味,也许是看了几十年,她早对印江涵种种扮傻卖泼看厌,跟季昭华互道晚安,就准备洗漱洗漱睡觉了。
等梳洗完再回卧室时,才发觉印江涵的手机在自己桌上。
拿起一看,屏幕亮着,通话还没有断。
舒子虞不敢贸然挂电话,捧着手机苦苦等了一个半小时。
再次听到余心月声音,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我不分手了,您别来找我行不?”
余心月“滚。”
舒子虞愉快地滚了。
她摁断后直接把手机丢到门外。
路过的徐姨叹口气,默默捡起来手机。
房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姨,我房间里你来过吗?”
徐姨摇头,“没有。”
“那是印江涵进来了?”
徐姨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
余心月合上门,目光沉沉,片刻,轻轻笑了起来。
没想到重来一世,小偷变成强盗,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明目张胆把别人的成果抢走。
她今天有点困了,不想去“后花园”查账,早早睡下。
刚眯一会,就被叮咚的手机铃声吵醒。
余心月闭着眼睛拿过手机,声音里满满倦意,“喂?”
手机那头的人沉默半天,一直到余心月差点没耐心挂断电话时,才轻轻开口——
“歪?”
轻轻柔柔的声音像一片羽毛拂过心房。
余心月顿时清醒,“雅雅?”
“恩。”女孩声音很紧张,“吵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余心月坐起来,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还在看书呢。”
童雅也躺在被窝里,惊叹一声“你好努力呀!”
余心月笑着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
童雅顿了顿,试探性地开口“你说,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可以做朋友。”
余心月笑起来,像是看到只绵软无害的小白兔,一蹦一蹦朝自己跑过来。
“当然。”
“我要来思源读书了,你在哪一班呀?”
余心月突然哑住。
颜霁是在哪一班来着?
第24章 2000
余心月本来想给闺蜜送个老婆去。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假闺蜜。
“阿霁啊,你老婆暂时先放我这里了。”
余心月默默给颜霁道歉,报上自己的班级。
第二天就在讲台上看到穿着制服,朝她害羞一笑的女孩。
思源学生最近在议论三件事——
一是奥数班的丑小鸭突然变成白天鹅,思源校花一夜易主。
二是校霸舒子虞听说被街角的混混殴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三是奥数班来了个转学生,贼拉漂亮,而且和校花成了同桌,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不知道多养眼。
挤在奥数班窗户前偷看两个校花的学生络绎不绝。
“那个大美人是从前的丑八怪?”
“她以前不是这样呀,整容了吗?”
“你两天给我整一个试试!”
“太奇怪了……这么个大美人,以前居然没有姓名。”
“新来的小美人也好漂亮,我要追!我追定了!”
余心月习惯众人目光,处之若素,气场强大,也没人敢对她冒犯。
但童雅和她相反。
这孩子太羞怯,也太好欺负了,脸颊粉粉的,像一个粉嫩团子,好像谁都可以肆意揉捏。
外面男生朝她吹口哨,肆无忌惮的调笑让女孩不敢抬头。
余心月拍拍她的肩,“不用怕。”
说完走出教室,给那群挤眉弄眼的男生一个“小小”教训,等回到教室,正对上童雅的目光。
女孩眼睛发光,小脸写满崇拜,像是把她当成救命英雄。
余心月微微笑起来。
逆着光,眉眼温柔,十三四岁稚嫩的面容,却让人感觉格外可靠。
有些人身上总能有这样的安全感,就好像在她身边,天塌下来也不需要害怕。
她人真好。
也真好看……
童雅呆呆地想。
不止童雅一个人看呆,教室内外刹那鸦雀无声。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这张脸一次次刷新了他们对美的认知。
所有人都在看她。
余心月利用上课前的一小段时间立了威。
现在没人敢对她无礼,也没人敢随便上前调笑她,只是这样的美丽太耀眼,冒着被打的风险,他们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余心月并不在意,眼睛里只装着童雅“你不要怕,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她知道童雅因为某些原因,从小备受欺负,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常与人相处。
幼时遭受不公正的伤害总会伴随一生。
而在受到伤害后还能保持赤忱善良显得尤为可贵。
童雅怔怔看着她,小鹿眼里沁出晶莹的水光,看上去软绵绵白乎乎的。
余心月终于理解季昭华为什么总揉自己了,女孩软乎乎的模样,真的让人很想撸一把。
她抬手捏捏童雅的脸,笑道“以后不用再怕了。”
这辈子,有她在。
她曾发誓要变强,就是为了让自己亲近的人不再遭受黑暗。
童雅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你真好……”
余心月“还有一个人比我更好。”
童雅好奇道“那人是谁?”
余心月弯起眼睛,凑到她耳边“是你命里的老婆。”
童雅听完,两只耳朵红红,羞得无地自容,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开、开什么玩笑?”
余心月眨眨眼,“等放学后就带你去找她。”
童雅瞋了她一眼,咬住樱唇,把小脑袋埋进书堆里。
学校不准早恋,老师知道会骂人的。
而且说这、这种话……
让人怪害臊的。
然而余心月雷厉风行,放学铃声响,就拉着童雅去找颜霁。
班上的人可能误会什么,听说两人是去找颜霁,开始低声议论——
“新校花要去找颜校花?!”
“要撕头发了吗!又到了我最喜欢的环节!”
“女人真是可怕,为了个校花的名头,至于嘛。”
“那可不至于,相当至于,非常至于。”
……
这个年纪的学生精力非常丰富,最爱看戏吃瓜和八卦。
在余心月牵着童雅的手去国际班短短一段路里,后面跟着长长一串吃瓜群众。
颜霁收拾好书包,就有人通风报信,告诉她这件事。
纤细漂亮的手指一顿,随即提起书包,扬长而去。
报信的人茫然张望,颜霁班上的人倒习以为常,笑着解释“咱们班长就是这样的,习惯、习惯就好了。”
“什么新校花,就算长得好看,能有咱们班长成绩好?”
“就是就是,班长可是真白富美,谁能比得上?这种没有意义的比美,咱们班长才不care。”
报信的人喃喃“可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国际班的学生置之一笑,不屑地说“能有多漂亮……”
话还没说完,忽然哑住。
女孩进门的刹那,整个昏暗教室似乎都亮了起来。
发若乌云,眸似秋水。
惊艳至极的美丽扑面而来,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余心月扫了圈,没看到期待的人,“颜霁不在这儿吗?”
声音清脆像山涧清泉。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指了指门口,“她刚刚走。”
余心月点头,继续去找颜霁。
童雅拉拉余心月的袖子,弱弱地问“颜霁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找她?”
余心月轻笑,压低声音“不是说了嘛,你未来的老婆。”
童雅羞红脸,觉得她说的实在没有道理,“你、你都不认识她,我也不认识她,说什么老婆呀。你再说、再说就自己嫁给她,不许把我抬出去!”
余心月脱口而出“那不行,我嫁出去了,我老婆怎么办?”
童雅歪头“你老婆是谁?”
余心月耸肩“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她们身后跟着一列人,浩浩汤汤,声势浩大。
连开始嫌弃的国际班学生也口嫌体直加入。
等到后来,许多人不知缘由,只是看着人多,就凑热闹走进去,混入其中。
追上颜霁时,女孩刚准备上车,从车窗反光里看到一条长龙。
她的瞳孔微震,这群学生要造反?
司机也被这阵势吓到。
在他的眼里,小姐刚迈出校园,后面大群学生追杀,蓝白制服翻滚如潮,来势汹汹。
这是什么?
校园恐怖势力吗?
难不成小姐惹到什么事?
吓得他连忙开启引擎,“小姐,我们走吗?”
颜霁回头,瞥了身后一眼。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张漂亮的小脸。
就算颜霁天天对着镜子,养得眼光极高,看到女孩时也不由一怔——
像个瓷娃娃。
她目光很快被站在后一点的那个孩子吸引。
小鹿眼温良无害地睁着,全程羞答答缩在瓷娃娃后,只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见她看过来,小脑袋也慌张地缩了回去。
——像只小白兔。
可爱。
颜霁得出结论。
余心月初见挚友少年时候,在微风中站定,深深凝视眼前的人。
颜霁这时就已经很高了,混血面容,深目薄唇,用二十年后的眼光看,就是标准的渣女颜,几乎把不好惹和不care写在脸上。
可只有余心月知道,这人有多好。
她们几乎互相扶持走过生命里最黑暗的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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