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余心月已经重新躺倒,拨通秦卿的电话。
——
计长亭收拾好东西,从车上下来。
她撑起阳伞,看着面前的小洋楼,脸上带笑:“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吗?挺漂亮的,要是等春天花儿都开了会更好看吧!”
秦瑄煌挽着女人的手,看到洋楼时,表情冷了许多。
等看到穿旗袍的女人时,他瞳孔微缩,脸色有些扭曲。
计长亭很热情地上去打招呼:“小卿,我们来啦!”
秦卿转身,放下浇花的水壶,腕上两个镯子撞得叮铃响。她微笑,“张姨已经摆好下午茶,我们去后花园吧。”
计长亭弯起眼睛:“好啊,你这两个镯子真好看呀。”
她上下打量秦卿,心想,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姑子,脱下非黑即白的西装,稍稍打扮起来,竟是这么有女人味——
稍稍描眉,樱唇抹上水红胭脂,婷婷站着的时候,就像上世纪画报上的女人,精致而完美。
秦卿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喜欢吗?”
说着,她褪下手腕上的镯子,递给计长亭:“送给你。”
计长亭有些受宠若惊,摆手推辞着,目光却一直往镯子上落。
真的好漂亮呀,要是自己戴上,肯定很好看吧。
想戴QAQ
秦卿笑道:“这本来就是我母亲留下来,准备给她儿媳妇的,我翻修这间房子的时候突然找出来了。它本来就是你的。”
“啊,是这样吗?”计长亭不再推辞,笑吟吟地接过镯子,戴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微微摇晃,两个镯子相撞发出叮当的响。
她表情难掩欣喜:“真好看呀!”
“瑄煌,你说好不好看?”女人直起手腕,像招财猫那样晃了晃。
秦瑄煌立在日光下,金丝眼镜闪烁寒光,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瞥见两个镯子后变得更苍白了。叮当,叮当,玉瓷相撞的声音咬噬着他的耳膜,让他心烦意乱,冷声说:“别晃了,吵不吵?”
计长亭瞪圆眼睛,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这是什么态度?刚回国就给她脸色?
她忍住想吵架的态度,冷冰冰地说:“关你什么事?”
秦卿打圆场,挽起计长亭的手,轻笑道:“你不是说想看看里面的装潢吗?我们进去看看吧。”
秦瑄煌在门口站了阵,透过雕花彩绘的窗户,能瞥见里面的陈设。
过去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他拧紧眉,还是不敢走进去。
那抹旗袍的靛蓝仿佛穿过时光的长廊,在屋里静静看着他。
两个女人根本没理他,兀自走到屋里看新买的壁画。
计长亭:“这里真好看,好有古典的感觉!我爱了。”
秦卿只是笑着附和。
计长亭原来以为她冷淡不近人情,现在接触发现不是这样,心里有点高兴。一路走到二楼,她看到窗边摆着架钢琴,笑容更灿烂:“我可以去弹弹吗?”
秦卿点头:“当然可以。”
计长亭拂过黑白琴键,扭头笑道:“你想听哪首?”
秦卿:“《致爱丽丝》吧。”
泉水般轻快的琴声穿透厚重窗帘在阳光中飘散。
秦瑄煌听出熟悉旋律,脸色更白,抬起头,一道女人的身影坐在钢琴前。他转身走到后花园,这儿已经摆好一架白色小方桌,桌上几碟精致糕点。
钢琴师悦耳好听,落进他的耳朵里却变成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女人的哀泣,魔鬼的低吟。秦瑄煌太阳穴传来针刺般的痛楚,随手拿起一块饼干,刚吃第一口就吐出来了。
椰香味的,还带有浓浓的牛奶香。
仿佛记忆里的味道。
他脑海中浮现一双婆娑泪眼。
那个穿旗袍,戴双镯的女人,总是含着泪看他,软弱无能,令人憎恶。
他一拳打在桌上,饼干四下散落。
半晌,男人慢慢把拳头收回来,擦了擦自己的眼镜,表情恢复往昔冷淡镇静。
只是想起点不愉快的事,想起个讨厌的人。他戴上眼镜,看向门口。
计长亭和秦卿手挽手,仿佛一对好闺蜜。
秦瑄煌嘴角轻扬,想,自己的好妹妹想干什么呢?
几秒后,他笑容凝滞,笑不出来了。
计长亭眼睛发亮,高兴地说:“我们也跟小卿一起住在这儿吧!”
第102章 2010
到最后这个话题不欢而散。
计长亭眼里压抑怒火,冷着脸,离开庄园时没有再挽秦瑄煌的手。
她转身,热情地和秦卿拥抱告别,“今天真开心,饼干也很好吃,改天我可以再来玩吗?”
秦卿微笑:“当然可以。”
说着,她看了秦瑄煌一眼。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与她对视。秦卿离开计长亭的怀抱,笑容意味深长,轻声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秋天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粼粼镀上层金,荒草池塘,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她扬起矜持端庄的微笑,旗袍勾勒玲珑曲线,细高跟踩着碎石嘎吱作响,弯眉红唇,像极二十年前的那个女人。
秦瑄煌捏紧掌心,眉头拧得极紧,冷脸看她一会,转身就走,背影有几分仓皇。
计长亭奇怪道:“他今天怎么了?”
秦卿:“因为母亲。哥哥一直很害怕母亲。”
秦瑄煌倚在车边,拿出一根烟,摁下几次打火机,没有点燃烟。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太阳穴又开始疼了。
计长亭言笑晏晏地走过来,没有察觉到男人半点异样。在车上,计长亭尝试修复下夫妻关系,毕竟这么久没见面了,好几次找秦瑄煌聊天,被男人恹恹地敷衍过去。
敷衍的态度太明显,让计长亭蹙眉,咬咬唇,别开头不再和他说话,只是垂眸玩弄自己腕上两个手镯。
锦瓷和玉镯相撞。
叮当、叮当、叮当。
秦瑄煌手攥成拳,太阳穴又开始滋滋作痛。
窗外,光影斑驳,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女人。
穿着旗袍,柔弱地半跪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有道明显的巴掌印,男人拽住她的头发往屋子里拖,女人抓着门框不松手,苍白脸上泪珠点点。
细白的腕子上两个手镯剧烈撞击,撞得叮当响。
像一场荒诞无声的哑剧,在他的眼前慢慢回放,他抱着球,站在走廊另头,眼睁睁看着这场凌虐。他不敢憎恶强者,只好把怒气洒在弱者身上,于是他开始憎恨,憎恨女人的弱小。
阴冷的目光落在计长亭的手腕上,秦瑄煌看了很久,心里想,如果把这细白的手腕折断,画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像在雪白画布上挥弄笔墨……
他揉揉眉心,隐藏在心里,阴郁而隐秘的愿望被勾弄起来,让人一想到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男人的目光刻骨明显,像把淬毒的小刀。
计长亭察觉到不对劲,转头问:“你看我看什么?”
秦瑄煌摇摇头。
计长亭晃晃镯子:“这么好看的镯子,为什么你不喜欢的样子?”
秦瑄煌声音沙哑:“我喜欢。”
——
几天后,柳夭夭回到片场,身上带有明显的伤。
她的脖子上总系着抹米白色的丝巾。于是片场中有流言传,女人脖子上有明显青紫的痕迹,像是被谁狠狠掐住过咽喉。
那张漂亮的小脸浓妆也掩盖不了半边的青肿,墨镜下,左眼肿得变了形,甚至要陈哥搀扶才能走路。
一时间片场议论纷纷,谣言乱飞,导演下几次封口令也止不住。
但向来盛气凌人的柳依依没有做出回应,一回影视城就缩在酒店里,连请好几天假。拍戏的进度被一再拖慢,主演不在,大家没有办法,只好也跟着她缩在酒店休息。
向雪切开柚子,分一瓣给余心月:“你说她到底是怎么了?”
余心月耸肩:“遇到变.态呗。”
向雪疑惑地皱眉:“不对,要真有变.态敢来打她,事情早闹开,那个人肯定被抓进监狱了吧。柳夭夭捂得这么严严实实,好像不想让这事见光,”她的目光突然兴奋:“是不是和传说中的大佬玩s.m,嘿嘿。”
余心月:“你倒知道得挺多的。”
向雪:“嘿嘿嘿,你说起这个我可就兴奋了。”
余心月笑:“怎么兴奋?”
向雪拿出手机:“你看,豆豆八卦的姐妹都已经传开,都在扒她身后的男人呢。”
屏幕上是一张柳夭夭的路透照。
大明星裹得严严实实,墨镜丝巾帽子,全副武装,还是抵不过网友的火眼金睛。
“你们看!她的手背是不是有点颜色。”
“对,好像是被人打了。”
“不会吧,这小公主谁敢打她啊,是拍戏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烫到吧。”
“辣鸡剧组,连安全都做不好,起诉它!”
“我哥哥的老同学在影视城工作,他说柳夭夭这几天根本没在拍戏,偷偷跑出去了。话说现在她也应该在影视城啊,怎么在外面被拍到?”
“你们看看那锁骨那里,也有块青紫,这总不是被烫了吧。还有她用纱巾遮住半边脸,但你们把图放大,看看眼角的地方,肿了是不是!”
“我去,真被打了?”
网络谣言漫天飞,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柳夭夭是在剧组拍戏时发生事故,不慎摔伤,也有人说她外出时遇到场小车祸,顶着伤继续回片场继续敬业拍戏,而一部分人把她突然离开剧组和传说中的金主爸爸联想在一起:“不会是金主打的吧?”
这话一出,大家讨论可就更加激烈了,话题朝更刺激的方向展开。
陈哥拎着包车厘子,独自穿过酒店长廊,想到网上飞来飞去的流言,就觉得脑瓜子疼。走着,又遇到向雪,他苦笑着打招呼。
向雪有点担忧地问:“你们那位,没事吧。”
陈哥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事故,磕着了。”
向雪沉默片刻,心想磕哪能磕成这个样子,这是从喜马拉雅山峰顶一路磕到吐鲁番盆地吗?她笑笑:“导演说了,让她好好休息,多擦点药,不要担心工作的事,身体最重要嘛。我家月月也很担心她。”
虽然余心月是托着腮,惆怅地说:“少了一个人扇耳光,这个恶毒反派当得甚是无聊呢。”
陈哥点头:“谢谢你们。”
向雪叹口气:“怎么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陈哥手指攥紧,指节因用力泛白,须臾,他嗤笑了下:“自己选的路,能怎样呢?”
他告别向雪,推开柳夭夭的房间,“车厘子我买过来了,身上还疼吗?”
柳夭夭躺在穿上,半张脸肿起,手里拿着手机在刷论坛微博。她抬起头:“他们都在网上嘲讽我,说我欠打!说我背后有金主,肯定是自己作了被金主揍得鼻青脸肿!”
陈哥熟稔地安慰她:“网上什么说法都有,不要放在心上去,谣言飞一会就自然没有了。”
柳夭夭急得在屋子里打转:“不行!得立刻澄清这件事,让公司来发通告,说我没有事。”
陈哥摇头,在水池前洗水果:“这个时候发越显得你欲盖弥彰,而且你看看那张照片,放大以后像是没出事的样子吗?”
柳夭夭沉默了。
陈哥叹气,递给她颗鲜红的果子:“好好演戏吧,不要再惹上那个人。”
他还想问,你还想着他结婚,还想着上位吗?但这话说出去显得太冷酷,毕竟大家共事这么久,他知道自己这位只是有点蠢有点毒,也不是什么大坏人,太过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柳夭夭抓紧手机:“秦先生跟我道歉了,他说他只是一时心烦意乱。”
陈哥怔怔,觉得荒唐:“你真信?夭夭,这么久我也把你当妹妹了,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家暴……奥这不是家暴,总之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柳夭夭咬牙:“我的事你别讨论,你一个打工的,也配在我面前指东指西?真当自己是我哥?”
陈哥半晌没说话,被她一句话堵得脸色又红又白。
柳夭夭拿手机发消息:“赶紧澄清我的事,就说我在片场受伤了嘛,摔楼梯跌一跤,什么都可以,非要让人指着鼻子骂我?再不澄清我自己发微博吧。”
陈哥看她几分钟,勾了勾唇:“好吧,你自己发吧。”
半个小时后,柳夭夭的微博:“谢谢大家的关心,请大家不要担心,我只是演戏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呢,最近一直在抹药[可怜][可怜]。”
配图是阳台上,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一条带点青紫淤痕的手腕做个握拳的手势。
显得阳光坚韧又健气。
后面还配一张图,是遭遇大风却百折不挠的小草。
评论清一色的:“夭夭没有事我们就放心啦。”
“注意身体哦宝贝,我们好担心你[流泪][流泪]。”
还有很多人破口大骂“什么狗屁剧组,连安全都不能保证,让我家小仙女受伤了!”
柳夭夭看到这些评论,满意地笑起来,收回手机,刚拿起颗车厘子放嘴里,动作突然凝住。
余心月:有人在片场受伤,真的吗真的吗?只有我不知道吗?
朱羲:哎呀好巧,我也不知道,我是失忆了吗?//@余心月:有人在片场受伤,真的吗真的吗?只有我不知道吗?
几分钟后,导演点了个赞,编剧点了个赞,制片人点了个赞,片场各色演员和工作人员齐刷刷都给这两位敢和柳夭夭正面刚的勇士点赞。
又几分钟,柳夭夭把微博删除了。
网友们:哦豁,吃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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