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丹房,你好好休息。”邢祁甩了一句话,没等余黎反应过来就转身走了,余黎无法,之好自己去房里躺下,他手上的伤口还在疼,也不知道邢祁是不是属狗的,嫌伤口太小不好吸血,还咬了余黎好几口,明晃晃几个牙印留在手腕上,看着可怖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邢祁跟他们吩咐了什么,之后几天,他自己常常不见踪影,但是玄羽和天武每天都要来和余黎说说话,玄羽不似之前那样对余黎态度冷淡,但也不十分热络,每日里问完他还有没有感觉不舒服,便再没有多余的话。倒是天武,以往一直沉默寡言的样子,最近却一反常态,和余黎多说了些话。
余黎休息了几日,早就没有事了,他吃不消这两人每天的询问,可是邢祁又躲着不见他,一时苦恼的不得了。可他原本就不是很聪明的人,一时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让玄羽他们不要来看望自己了,他只想和以前一样,安安静静陪在邢祁身边。
“这样好的丹药给你吃都浪费了,怎么眼看着还瘦了。”玄羽嘟嘟囔囔的,将余黎从发呆中唤醒,余黎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自己并未感觉到有没有瘦。
“等师尊回来看到,又该说我们了。”见余黎一脸呆滞,玄羽又转过去跟天武抱怨,但天武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话,玄羽一时火气上来,丢下他们俩,自己跑到外面去了。
“玄羽,是不是生气了......”余黎站起来,担心的朝外面看。
“没事,小孩子脾性,当谁都要惯着他。”
“哦。”余黎复又坐下,依旧没搞懂玄羽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你在做什么?”天武朝余黎身边坐了坐,探头看他手里的东西。
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只是个五彩的络子,下边儿系着的那块玉倒是剔透,但是雕工一般,依稀能看出来是条鱼的形状。
“没、没什么,我自己雕着玩的。”余黎将玉鱼握在手心,有些不自在,这是他去后山取灵石的时候无意发现的,一见就十分喜欢,便捡了回来,自己摸索着雕成鱼儿的形状,打算送给邢祁的。
天武没再说什么,两人枯坐一回,眼看着太阳要落山,天武便站起来,道:“师尊应当要出来了,我去看看。”
余黎已经有好几日未曾看见邢祁了,闻言也连忙跟着站起来,本来拿在手里的玉鱼儿被他匆匆塞进了袖袋,想跟在天武后面一起往丹房去。
“师尊反正马上要回房间的,不如你就在这里等,那里有我和玄羽就好。”
余黎愣了下,估摸着他们师徒应当是有什么话要说,便点头应了,见天武走远了,自己便倚在门框边上,等邢祁过来。
“......妖修个个天生淫邪,留他在这里,白白污了师尊清白......”天武才走近丹房门口,就听见玄羽气急败坏的声音,似是要劝邢祁将余黎赶出如望山。
“果然是个蠢货!”天武不屑哼笑一声,他不过是激将了玄羽几句,玄羽就忙不迭跑来和邢祁闹脾气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粗陋玉鱼,将它系在了腰带上,往前一步,敲了敲丹房的门。
玄羽低头站在邢祁面前,低声啜泣,听见天武进来,略看了他一眼,抬手将眼泪擦了去,又哽咽着说:“师尊,那小妖修有什么好?自从他来了如望山,我们师兄弟两人更是难得见师尊一面了!若是,若是他用那些下流法子迷住了师尊,那我、我就去将他打下山去!”
“玄羽!”天武叱道,他早就知道玄羽性子天真耿直,又当邢祁是人生目标,是他心里的神,是一点污点也不允许出现在邢祁身上的,能在邢祁门下学剑术,是玄羽最骄傲的事情。哪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妖修突然从天而降,住进了邢祁的寝殿不说,前些日子邢祁叫上他们两个来照料,说是余黎练法术出了岔子受了伤,竟是直接住进了邢祁的房间!而且换药的时候,天武也看得分明,余黎手腕上的咬痕可还清晰可见呢。
什么剑神,什么几百年一遇的天才,美色当面,也不过如此!天武心里多有鄙夷,只是并不表露出来。也就是玄羽傻,什么都看不出来,被天武挑拨两句,就直愣愣过来找邢祁对峙。
“你若是觉得不满,大可自行下山去,收你们为徒,原也不是我本意。”邢祁面色淡淡,并未对玄羽不敬的话语有什么反应。
“师尊!”玄羽惊异地睁大眼,不敢相信邢祁会说出这种话来。
“玄羽,你先回去。”天武碰了碰他的胳膊,玄羽如梦初醒,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必定是惹怒了邢祁,当下不敢再言语,喏喏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你也是来教训我的么?”邢祁哼了一声。
“弟子不敢。玄羽年纪小,心直口快,言语不逊之处,还请师尊见谅。”见邢祁面色稍缓,天武又说:“余黎天真活泼,为人和善,就算在如望山长住,也不干旁人的事。玄羽是忧心太过了。”
见他提到余黎时,脸上一脸温柔笑意,邢祁蓦地心里一惊,生出了一些不舒服的想法来,不知道就让他们照看余黎几日,怎的关系竟如此要好了。
“过几日是我的生辰,余黎还送了我一块玉佩,虽然雕工一般,但心意难得,我很是喜欢。”
眼见着天武握着那块玉,轻柔抚了抚,邢祁心里的无名火越烧越旺,好在天武见好就收,见邢祁黑了脸,心里哂笑,面上仍恭敬:“师尊还有什么吩咐吗?如若没有,弟子就先行告退。”
邢祁挥了挥手,让他去了,自己在丹房发了会儿呆,本来有些不想面对余黎的,这会儿也全变成想要去看看这个小妖修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小妖修并不在房间里,邢祁坐立难安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外面有声响,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余黎正将一兜灵石化成泥,要给枯叶莲换水。
莫名其妙紧张,又莫名其妙松了口气,邢祁闹不明白自己的思绪,怔怔站在门口看着余黎忙活。
“邢祁!你回来啦?”余黎转身就看见了发呆的邢祁,一脸欣喜地跑过去,想要和邢祁说话,他好几天没看到邢祁了,这会儿猛一见人,满心的喜悦就跟山里那眼灵泉似的,咕嘟咕嘟直往外冒,挡都挡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直接扑到邢祁怀里去的,但又不敢,只好在邢祁面前刹住脚,仰着头盯着人傻笑。
“拿着。”邢祁从怀里摸出一瓶丹药,递给余黎,药瓶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被余黎紧紧攥在手里,关切的问:“炼丹累不累啊?我泡茶给你喝好不好?”
“不必了,我先休息了。”说罢邢祁便转身回房。
“哦。”余黎愣了下,“哦,好吧。”
往日里余黎总是死缠着要跟他住一间房,今日邢祁坐在床上好久,却迟迟没等到余黎,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太凶太冷淡,终于让余黎知难而退了?若是这样,自己本该高兴的,为何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还有天武,和余黎是怎么回事?想来这小妖修,都没有送过自己什么东西,送天武倒是大方......
越想越是觉得心里焦灼,但等到那阵子焦灼过去,邢祁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是不喜欢这个小妖修,相反,自己应该比想象的更加在意他。
说不清楚这点朦胧的感情是什么时候生根发芽的,细想起来,从松萝山水潭边的第一眼,到小妖修冒冒失失在自己眼前化了人形却没穿衣服,再后来,他看见了自己所有的狼狈和脆弱崩溃,日复一日的陪伴,掌心的温度,甚至,鲜血的味道......点点滴滴,终于汇集成网,将邢祁包裹在其中。
第13章 难不成,自己竟是看错人了?
“刑、邢祁,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休息去了吗......”余黎手忙脚乱将什么东西塞进袖子里,动作不小,邢祁看得分明,可余黎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你怎么还不睡?”
“啊?我、我马上就睡了,马上就睡。”余黎以为是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吵到邢祁了,忙不迭往床上爬。下午那会儿,等天武走了,他想把自己的玉鱼儿拿出来再琢磨琢磨,结果死活找不到去哪里了,袖子里的储物袋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整个房间也被好好找了一遍,那玉鱼儿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趁着邢祁还没回来,他只好往后山跑,去之前自己找到那块玉石的地方再碰碰运气。好在后山本来有一条灵石脉,灵石脉附近往往多出玉石,他费了点工夫,才又找到合心意的石头。
这块玉石不如之前那块水头好,但妙在有一缕红色贯穿其中,余黎想着刚好自己原身是红色的,大块红色的那边雕鱼尾,正是再好不过了。于是急匆匆赶回来,给枯叶莲换好水,就躲进了房间开始重新雕凿。
凤萝曾经给他讲过人间的戏文,那些才子佳人,互诉衷肠之后,往往都要互赠信物,余黎便想着自己做点什么送给邢祁,但他会的东西本来就少,思来想去,最后决定雕个小鱼送出去。
只是眼看着好不容易要雕完了,却又丢失不见了,余黎心里沮丧地要命,可惜这里没有人可以和他聊天说笑谈心事,只好自己闷在心里。邢祁最近好像也总是躲着他,原还想着送个礼物给邢祁,缓和下两人关系的,这下都要重新来过。
邢祁站在余黎床边,看着余黎将被子裹在身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只是眼珠子还在动来动去,睫毛也一颤一颤的,看得他又气又好笑。他想来问问余黎怎么不去自己房间里了,可见了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搞到最后,只好悻悻离开。
刚才余黎坐的矮桌旁边,落了一些玉屑,邢祁瞟了一眼,想到天武拿着那枚玉鱼的样子,顿时如鲠在喉,无名火再次窜起,他气冲冲回了自己房间,一夜未曾睡好。
兴许是回去之后想着邢祁说要赶自己下山,才后知后觉邢祁是真的生气了,玄羽一大早就候到了寝殿门外,见邢祁带着余黎出来,忙跪在邢祁面前。
“师尊,昨日是我失了理智,口不择言,冲撞了师尊,还请师尊责罚!”
余黎不明所以看看玄羽,又看看邢祁,并不知道这师徒俩之间发生了什么。
“起来吧,再有下次,自己下山去。”
“是。”玄羽眼圈红红,见邢祁要走,又说:“师尊可是带余黎去练武场?不如让我和天武同去,以后若是师尊不在,我和天武也可以指导一二,免得他又出什么岔子。”
邢祁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余黎乐道:“好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自作主张替邢祁作答了,吐了吐舌头,看看邢祁脸色,缩到他身后不说话了。
前一晚两人不在一处睡觉,邢祁是一晚上没怎么合眼,余黎则是雕刻他的小玉鱼,弄到天色发白才睡觉,一大早又被邢祁叫起来,说是好久没有练习法术了,要带他去练武场,谁知刚一出门就遇到了玄羽。
见余黎自己答应了,邢祁也没说什么,三人一起去练武场,天武已经等在那里,见他们过去,忙行礼问好。
四个人各怀心思,余黎本来就法术不精,更是练得乱七八糟,邢祁有心指导他,无奈玄羽一直跟在他身边,说是很久没有得到他的指点,想叫邢祁多帮他看看最近的修习成果,邢祁被他拖住,只得远远看着天武和余黎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时不时就听见余黎被逗得大笑的声音。
邢祁的心思越发乱了,眼神越来越多的落在那两人身上,见天武一时揽着余黎的肩膀,手把手教他法术,一时又站在余黎身后,看上去就像是抱着余黎一般,那小妖修竟也不知道避嫌似的,和天武有说有笑,好似已经忘了自己还在这边了。
一个上午,邢祁心不在焉,玄羽心怀不满,倒是天武和余黎都十分开心的模样,在邢祁叫了停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又约了下一次一起修习的时间。
玄羽和天武一起回他们自己的住处,余黎则跟在邢祁身后,显然心情很好,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诶,邢祁,天武说他和玄羽以后也可以教我呢,你就不用那么累啦!”
又说:“我之前还当天武不爱搭理人,但这几天他对我很是照顾,其实人也很好,就是不太爱说话,说起来,还是天武比较像你的徒弟,话都好少。”
说完自己叽叽咕咕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乐什么,邢祁憋了一早上的火气几欲爆发,只是想到一开始拒绝余黎的也是自己,自己与他之间,并无什么约定承诺,余黎本就没有必须等着自己的道理,他若是喜欢天武了......
不,不行!
邢祁阴沉着脸,在脑海里将这种想法扼杀掉,暗暗下了决心。
“喂,邢祁!”袖子被扯了扯,邢祁回过头,小妖修正睁着亮晶晶的一双眼看着自己:“我、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邢祁挑眉,小妖修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刚才累着了,还是这会儿正在害羞。
伸到他面前的白净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玉鱼。
是温润细腻的白玉,一缕红晕从鱼身上蔓延开来,到鱼尾处,已是血般浓艳鲜红。邢祁突然想到自己曾见过的余黎的原身,就是这样的红艳夺目。
他伸手将玉鱼儿捏了起来,那鱼的鱼嘴处打了小孔,系了一条红色的络子。
“好看吗?我雕了好久呀,还怕雕坏了呢,你喜欢吗?”余黎一脸忐忑,实际上他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尽想着怎么雕才最好看。
“......喜欢。”邢祁面色淡淡,并无多少喜悦的样子,余黎不知道其中缘由,想着怕是邢祁不喜欢这种不值什么钱的小东西,便伸手想将玉鱼儿拿回来:“要不,以后我再送你个别的东西吧......”说着,声音里已经没有刚拿出礼物时的喜悦,只剩下沮丧。
“送人的东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邢祁手快,已经将玉鱼儿攥进了掌心,余黎摸了个空,但见邢祁收了礼物,他又开心起来,傻呵呵笑着看邢祁回了房间,自己原地乐了一阵,又跑去拿了篮子,去后山取灵石,给枯叶莲换水。
邢祁独自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余黎送给他的玉鱼儿,他如今非常迷茫,不懂余黎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什么同样的小鱼,送了天武,还要送自己?虽然每每看见余黎的眼神,依旧澄澈,自己也能从和他的相处中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仰慕和爱恋,难不成,自己竟是看错人了?
玄羽气急的时候跑来大闹,说余黎妖修淫邪魅惑,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法迷住了自己,可是他修为低浅,万万没有在自己面前做手脚的本事,眼下这种情形,邢祁真是一万个看不懂,想不通。
叹了口气,邢祁将玉鱼儿丢进储物袋深处,不愿再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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