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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作顾源的警卫员沉声说是。
就在姚永昌正要走进船舱之际，忽然隐隐地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响。它源自于海平面之下，穿透了水流，朝着目标飞速而去……
几十年的从警经验告诉姚永昌，那是狙击枪射出子弹的声音。
货轮庞大的柴油发动机持续发出噪音，干扰了姚永昌灵敏的听觉，他扭头问起边上的几名下属：“你们有没有人听到枪声？”
所有人都面露茫然，均说没有听到。唯有走在后方的姚一弦心头一紧，他飞快地返回至围栏边，向下方浪涛汹涌的海面望去。
“看到什么了吗？”姚永昌问。
姚一弦摇了摇头，目力所及除了那泛黑的海水，根本别无其他。
在姚氏父子的背后，那一串刚被姚一弦抛在甲板上的戒指项链，已遭到了其他人的遗忘。焦震走过时无意踩中，丑陋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笑，顺手将之重新拾了起来。
血色黄昏，市局会议室内，孟然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主管刑侦和技侦的两名总队长，齐锋和章国鹏。
会议伊始，齐锋先行汇总了孟然给出的行动信息：“根据前方侦察员打探来的情报显示，姚永昌及其党羽的核心成员占用了一艘千吨货轮，起先停靠在极州岛上，但我方派出一组警力前去探查时，发现货轮已经另挪了位置。”他说完便问孟然，“侦察员的那条线，为什么不能继续跟？”
“跟货轮一样，一起失联了。”
“你派去的人是谁？”
“从监察委直接调去的侦察员，全程隐秘监视姚永昌一党的行动轨迹，我无权透露他的身份信息。”孟然另转了话题，“那艘船上就没有安装GPS吗？”
“船只想要在海上航行，必然需要安装定位系统，可他们设置了严密的反定位外墙，我和章老的团队一起研究过，技侦在短时间内没法清楚定位。”齐锋答道。
会议桌右侧，章国鹏从技术角度分析起货轮的定位追踪：“想要定位到船只在海上的具体位置，可用的方法共有两种。一个是从那四名追踪者的通讯设备查起，他们的手机及电话芯片都做过加密处理，第一步是要先做解密，查到上线的联系方式后，再进行二次定位跟踪。”
“在这两天里，83号集中审讯了那四个跟踪你的乌合之众，现在已经全都撂了，他们的上线就是姚永昌。”齐锋补充道。
孟然又问章国鹏：“从解密到定位，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三到四天。”章国鹏如实回答。
“潜伏在青城集团的特情已经发来了消息，核芯片即将在今明两天内开始运算测试。一旦姚永昌启动了测试，我们就必须立刻收网，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孟然沉吟着，“章老，你说第二种方法是什么？”
章国鹏的脸上显出为难之色：“第二种方法在理论上更快、更便捷，但操作起来却基本没有可行性。但凡在这一两天之中，那艘船上要有人打来了卫星电话，我们就能以分钟为单位，立刻定位出船只的具体位置。”
第二种设想一经说出，会议室内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
首先打破静默的人是孟然，他确认道：“也就是说，哪怕现在立刻启动了芯片测试，我们还是需要等上三到四天，才能定位到姚永昌的所在位置？”
“理论上确实如此。”章国鹏答道。
“要不要跟国防部联系，让他们派出军舰协助搜寻和拦截？”齐锋问道。
“安内，是一个清理门户、荡清黑腐的对内行动。一旦调动了军队，那性质上就会变得有所不同，万一被他国卫星拍摄到，进而断章取义，把不实信息发布上国际社会，又要招来更大的风波。”孟然摇头，一锤定音，“不能调用军队，只能使用警力。”
窗外的天色已全然黑了下来，会议桌旁的三人也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第267章 谁主沉浮 98
这个夜晚，星月当空，凉爽宜人。
齐锋进到小区的时候，习惯性地望了一眼自家窗户里透出明黄色灯光，疲惫的内心顿时升起了一丝温馨的暖意。
出了电梯，进了家门，就见安澜忙碌在厨房里的身影，客厅的饭桌上满满当当的，已经摆上了七八道冒着热气的家常小菜。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弄那么多吃的？”齐锋问道。
“是我的生日。”
回答他的是一个悦耳、动听的少女音。齐锋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梳着一头利落马尾的江安琪正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安澜出了厨房，调侃齐锋道：“我不是提醒过你，今天是安琪的生日么？怎么，不是亲生的就不当一回事了，是吧？”
“你一个当舅舅的，少挑拨！”齐锋笑着还击，从购物袋里取出一套洛丽塔风格的华丽套裙，献宝似的给江安琪做起展示：“来，安琪！锋叔叔可没有忘记，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少女接过了夸张的套裙，实话实说：“我不穿这个。”
齐锋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立即问她：“干嘛不穿啊？这裙子可贵了，你穿上再好看不过！你说你一个小萝莉，怎么就不喜欢洛丽风呢？”
像是为了安慰齐锋一般，江安琪话峰一转，忽然又道：“既然是你送的，我就勉强穿着吧。”
这种以退为进的说话方式让齐锋不禁笑了起来：“丫头，就你现在这风格，真是跟你舅舅越来越像了！”
饭菜上齐，一家三口围坐到了桌旁共进晚餐。
安澜师从了花园酒店的首席主厨，潜心学了几道私房小菜，对于调味料的用度把握，他味觉不够，克数来凑，严格按照食谱上的比例进行烹制，不断实践、不断进步，慢慢地从一个料理手残成长为了一名烹饪高手。
生日宴的重头戏一般都集中在许愿时刻，江安琪双手相握，站到了烛光闪耀的精美蛋糕前。
烛光映照下，少女抬起头，一左一右看了看边上的齐锋和安澜，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生日愿望：“我希望舅舅和锋叔叔能永远在一起，再也别分开了。”
两个大人俨然没想到这孩子许得是这样一个愿。
好在客厅顶上的吊灯已关，掩盖了安澜脸上泛起的红晕，他表面仍故作镇定，批评安琪道：“你的生日，许的该是你自己的愿。”
齐锋帮衬着江安琪，不忘调戏一把安澜：“诶，我觉得孩子能有这份心就值得表扬！不过，你跟我之间，这本就是即成事实的事情，确实用不着多浪费一个愿望，何况说出来，容易不灵。”
“就你能说！”
“实话嘛！”
“好好的孩子都给你带坏了！”
“你不懂，这父母之间感情和睦，才是孩子心理健康的首要基础。”
“谁跟你父母？我父你母么？”
“行啊，要不今晚先让你一回，明天再换回来？”
“……”
江安琪早已习惯了这两人抬扛式的调情方式，也不多说，也不多劝，耸了耸肩，一口气吹熄了眼前的生日蜡烛。
分蛋糕的时候，安澜隐约觉察到客厅里流动着一股“恶作剧”的气息，嘴里一句“别闹”还没说出口，就见齐锋已经抓起一块蛋糕，朝着他的正脸一下子糊了上来。
安澜不甘示弱，眼明手快地抄起塑料小铲，也冲齐锋的面门还了满满一泼奶油，两人随即展开了一轮你来我往的奶油大战。
江安琪身处在中间位置，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漂亮的小脸蛋上也被叠上了半块蛋糕。少女无奈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只感叹大人的世界实在是太过幼稚。
奶油大战胜负未分，江安琪率先举了白旗，说要赶回学校。
“留这里住一晚吧，锋叔叔明天一早开车送你去上学。”齐锋洗了一把脸，返回客厅说道。
“不用了，这房子也不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外甥女这话里夹带了几分言下之意，让安澜感觉到她似乎开过了一辆小板车，却愣是没有证据，又听齐锋在一旁恬不知耻地应和着：“打扰什么呀，我跟你舅舅年纪都大了，也不是天天夜里都扰民。”
“真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已经跟班里同学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齐锋听了，眼前一亮：“咱们安琪这是有朋友了啊，男的女的？”
谁料，那小丫头片子并不正面回答，只是冲他勾了勾食指。
“这是什么意思呀？”齐锋笑问。
“你靠近一点儿，我就告诉你。”少女扑闪着大眼睛说道。
等到齐锋弯下了腰，江安琪顿时张开了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耳畔低声说道：“好好照顾我舅舅，不许再欺负他了。”
这句话如糖似蜜，直接甜进了齐锋的心坎里，他和安琪相视一笑，同样用耳语说道：“知道了，好闺女。”
随后，江安琪又歪过头，唤了安澜一声：“舅舅，你也要好好对待锋叔叔。”
安澜咳嗽了一声，稳住了身为家长的高冷姿态，不予回应，只作提醒：“等你到了学校，记得给我一条微信。”
齐锋并不买账：“哎哎！姑娘这都交待过了，你能不能好好对待我？你得表个态啊！”
“肉麻！”安澜无语，送走了小的，扯回了大的，直接关门了之。
第268章 谁主沉浮 99
夜里睡觉，齐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安琪离开时的举动，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自言自语道：“我看着这丫头长大，今天还是她一次主动抱我呢。”
边上的安澜翻了个身，背朝齐锋，略带困意道：“别说没这么抱过你，她长那么大，也从没这么抱过我。”
齐锋支起半个身子，问安澜说：“这孩子算是彻底接受我了吧？”
“少嘚瑟，睡觉！”安澜闭上了眼睛。
“你不觉得咱们女儿长大了不少么？”
“废话！那还不是我的功劳？”
“拉倒吧，你就一个暴君！孩子真要长期落在你手里，出不了多久，那精神又得崩溃。她要不是向我敞开了心扉，哪儿能这么快茁壮成长？”
为了筹办安琪的生日宴，安澜几乎忙了一整天，这会儿早已睏得眼皮打架，只能由得齐锋一个人逞口舌之快，懒得还嘴，只求速睡。
“澜澜……”
睡意朦胧间，又听身旁有人低唤，安澜不睁眼，喃喃道：“又干嘛？”
“我想问你一件事。”
“有话快说。”
一阵沉默过后，背后传来了齐锋低沉的说话声：“相比过去的小锐跟何启言，你是不是对我的感情更深一点儿？”
这个问题丝毫不像齐锋三观炸裂的奔放风格，却让安澜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只听边上那人接着问他：“还是说……只是因为他们一个心有所属、一个不在人世，所以你才接受了我？”
“猜去吧，无聊。”安澜随口应了一句，但睡意正在渐渐消散。
齐锋侧过身，面朝向安澜的后脑勺，话说得有些语重心长：“其实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就想着知道了以后，心里能少点儿遗憾。”
安澜立即警觉了起来，转过身去和齐锋面面相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睡吧睡吧。”齐锋自顾自躺平了。
“是不是姚永昌已经拿到芯片了？”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齐锐呢，齐锐的下落呢？”
齐锋重新侧身，郑重地告诉安澜：“齐锐和姚永昌及其党羽一样，暂时全都下落不明。”
“你们是不是准备收网了？”
“快了，也就这一两天里的事。”
安澜霍然坐了起来：“我也要去！”
齐锋冲他一乐：“那可不行，你都已经不是安内组的成员了。”
“可我不放心！”安澜急着补充，“我不干涉你们的计划，我也绝不擅自行动，我只想在收网的最前线陪着你。我……我不能看着你跟齐锐一样，孟然他狠得下心接受，但我不能坐视不管！”
“收网是迟早的事，你的病还没痊愈，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风险。”齐锋跟着坐了起来，揉了揉安澜的头，“何况，现在也不是我说了算了，早就有更合适的人选青出于蓝了。你非要去现场观摩的话，不如去问问孟然？”
安澜明知这话是半是玩笑，半是甩锅，却还是执意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孟然拨了过去。
一次，不接。
两次，不接。
到了第三次，孟然直接给他摁了拒听。
安澜放下手机，静静地坐在床沿边，双手竟开始微微颤抖：“老狐狸，我怕……”
齐锋从背后抱住他，带有胡茬的下巴撑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安慰：“怕什么呀，怕丧偶啊？”
“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
齐锋嘿嘿一笑，执起安澜的左手，指尖一触，无名指上的戒指立刻显示出了当下的心率：“心跳每分钟79次，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安澜一耸肩膀，推开了齐锋，眼睛里却星星点点，亮起了两弯水光。
“你这辈子逼我干了太多违心的事，但今天这件例外，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齐锋，没有人比你对我更重要，我爱过的人不多，但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只会是你一个人。所以，你他妈必须要给我好好的！”
像是听见了这世上最深情的告白，齐锋微微一怔，继而掰过安澜的脸颊，凑上前去，从额心温柔地吻到了鼻尖，最后落在了那一双薄唇上：“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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