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拍了拍谭正的肩膀:“好了,不说这个了,去看看你外祖母吧,她人已经清醒过来了,□□着你们呢。我呢,再去宋举人那里跑一趟,姓齐的既然收了钱,以后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们了。不过他肯定也教不了你们什么,我再去求求宋举人,看看能不能请他在闲暇之余指点指点你们。”
“好。”谭正的心情越发的沉重。
当天晚上。
昏暗的烛光下,谭正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挽起袖子,在手腕上一笔一画刻下了复仇两个字。
他咬紧牙关,拼了命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总有一天,他要让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只是没等谭父出手,孟则知讹诈谭家的无耻行径就传遍了小半个州城。
关节可不正是出在陈设身上。
陈设心里憋着一口气,他不明白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像齐廷业这样的无耻之徒竟然也能身居高位,朝廷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是把他放出来做了官。
许是郁结于心,回到家的当天晚上,陈设就病倒了,随后便发起了高烧。
“斯文扫地……无耻之尤……”
昏迷之中,陈设痛声骂道。
“你说什么?”
听见动静,负责照顾他的陈大二哥凑了过去。
大概是烧糊涂了,陈设迷迷糊糊地就把昨天在州学里发生的事给说了出来。
陈二哥是个大嘴巴,当天下午,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然后是十里八乡,州城……
再然后,谭正几人主动站出来,否定了这一消息,只说他们是自愿拜齐廷业为师的,既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又给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绝大多数读书人都觉得谭正几人必然是受到了齐廷业的胁迫才不得不站出来的,所以这件事情明面上虽然消停了下来,私底下却在读书人之间传开了。
孟则知和谭父的目的达到了。
而后没过几天,孟则知就又‘病’倒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他倒是乖觉,猜准了只要有淮安侯府和永城侯府在,武定州的那些人就不敢拿他怎么样。”老淮安侯夫人淡淡说道。
“母亲,”齐见敬眼珠子一转:“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那儿去。”
齐廷业一天不死,他的心就一天落不下来。
“蠢货。”老淮安侯夫人眉头微皱:“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他不过是欺压了几个商户而已,你以为圣上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治罪于他?京城勋贵子弟里面比他还放肆的多了去了,更别说那几个商户还都主动站出来替他澄清了,说不定圣上还会以为是那几个商户有心攀附他。”
“那、就这么算了?”齐见敬说道。
老淮安侯夫人说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对我们没有好处,只要我们装作不知情,就可以不用再管那小畜生的事。还是说,你想把你的月例和俸银都送去武定州给那小畜生治病。”
齐见敬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你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但凡遇事的时候多动动脑子,也就不会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了。”
“是。”齐见敬摸了摸鼻子,心下却不以为然。
他是没什么本事,但耐不住他会生儿子啊,只要他儿子都出息了就行。
“行了。”老淮安侯夫人摆了摆手:“以后别再拿那小畜生的事来膈应我。”
反正那小畜生现在三天两头地就要病上一回,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是。”
另一边。
第二天上午,谭父就把房契和这个月的二百两银子的束脩送了过来。
谭父给的那套院子就落在距离州学没多远的西水街上,整条西水街都是谭家的产业,出了西水街,往东走上十几米就是他家的宅子。
当天下午,孟则知就住了进去。
然后他抽空跑了一趟牙行,买了一辆马车,两个护院,一个书童,一个厨娘,还有一个粗使婆子回来。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打开系统商城,花费一千点功德购买了一个名师系统。
前身之所以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一是因为淮安侯府不竭余力的迫害;二是因为阴差阳错之下,当今皇帝认定了他在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做了弊,所以才会纵容老淮安侯夫人把齐廷毅过继给了他爹,把他的爵位和家产抢了去。
孟则知现在并不急着报复淮安侯府的人,因为前身和淮安侯府最大的冲突要在三年后才会爆发。
而且他觉得,只要能洗刷掉前身身上科举舞弊的污名,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这一点对于孟则知来说并不难,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曾经拿到过六元及第成就的人。
他想到了三种办法。
一是继续参加科举,二是慢慢经营,一步步地把名声打出去,三是培养出几个优秀的学生出来,毕竟学生这么优秀的话,老师怎么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首先,他现在已经做了官,而大乾律载有明文,已有官身的,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
其次,扬名立万需要的时间太长,淮安侯府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的,只怕还没等他的名声传出武定州,淮安侯府的杀手就该到了。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第三种方法可行。
加上他正好还缺一个来钱的门路,于是他找上了谭家,又费尽心思闹出了这么多事情来,为的就是打消淮安侯府的戒心,又不至于让谭正四人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谭正四人资质虽然不差,但也不能算好。要想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就把他们培养成才似乎有点困难。
好在系统商城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孟则知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名师系统。
这个名师系统是个野生系统,是前辈任务者从一个小世界的男主手里缴获的,男主原本是个刚从三流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的小□□|丝,因为偷看美女房东洗澡被人发现,仓皇逃跑的时候摔下了楼梯,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多了这个名师系统。在系统的包装下,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名牌大学毕业,手握重点高中教师录取通知书的社会精英……
名师系统的操作很简单,一旦男主的学生在各级考试中考出好成绩,系统就会给男主发放一定功德,男主可以用功德购买系统商城里的物品,也可以消耗一定功德在系统人物栏里继续添加学生的名字,被添进人物栏里的学生的智商、定力以及注意力都会瞬间增长百分之三十以上。
靠着这个名师系统,男主碾压富二代新同事,打脸老教师,教训猥琐副校长,教对家学校做人……最终成为了一名举世闻名的老师,顺便还收获了一堆红颜知己。
当然了,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在谭父的催促下,不明所以的谭正四人顺着家里的地道进了孟则知的书房。
看见孟则知的一瞬间,四人直接就懵了。
废话不多说,孟则知直接拿出一套四书五经来:“你们的水平我已经了解地差不多了,以后你们每天过来一趟,我给你们讲一个时辰的课,这是我以前用过的书,里面有我做的一些注解和心得,你们拿回去好好看看。”
谭正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几本书,翻开最上面的论语一看,目光落在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上,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眼前一花,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对此,他的第一反应是,手臂好疼。
第22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九月中旬,州学正式开学。
乾朝的府州县学始建于建武三年,时太/祖皇帝诏命天下:“宜令郡县皆立学,礼延师儒教授生徒,以讲论圣道,使人日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以革污染之习。”
于是各府州县纷纷建起了官学,使得乾朝学校之盛远超历朝历代。
各地官学的学官都是由朝廷任命的,府学设教授,州学设学正,县学设教谕,各学都有训导辅助,其中教授、学正、教谕均为正八品,训导为从八品。
除少部分文风昌盛容易做出政绩的府州的学官由大龄进士充任之外,绝大多数州县的学官都是举人出身。
朝廷每隔六年会在举人中举行一次大挑,一是为地方补充低级官吏,二是给予举人出身的士子更多的做官机会。
大挑在内阁举行,由钦命大臣主持,不考八股诗赋,只根据相貌应对选拔授官。
脸型上等的(国字脸)用为州判、知县(正七品),中等用为县丞、府学教授、州学学正、县学教谕(正八品),下等的用为训导(从八品)。
除此之外,各学的生员数额也是有限制的。
以武定州州学为例。
童生试每三年举行两次,济南府三州十八县,每次录取秀才不过九十人,其中前二十名为廪膳生员(朝廷供给米银,补助生活),但只有前五名才可以进入府学深造,后十五名只能回原籍官学就读。
起初州学的廪膳生员数额为三十人,先帝在位时,加设增广生员十人,允许他们在官学就读,但不给米银,当今圣上继位之后再加附学生员十人。
所以孟则知没来之前,武定州州学里其实也只有五十个学生,学官也只有四个,包括一个学正,以及三名训导。
原则上学正负责儒家经典的教学,这也是官学里最重要的功课。
三位训导,一位负责教授律法、算学、书法;一位负责教授骑射、礼仪、乐器;另一位则是在闲暇之余教授诏、诰、表、疏、论等杂科。
杂科是这些科目里面最简单的,也是最次要的。
“咳咳……”官舍里,孟则知脸色苍白,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润了润嗓子:“我这幅身体你们也看见了,三天两头的就要病上一场,只怕是难以胜任这般繁剧的教授任务。”
“这样吧,”孟则知说道:“以后就由赵大人负责经史子集的教授,陈大人接替赵大人教授律法、算学和书法,杂科就交给我好了。”
毕竟他要是真的接手了教授儒家经典的任务,到时候认真地教一定会暴露出他的水平,胡乱地教八成是要误人子弟,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碰这个烫手山芋,正好现成的借口就摆在这儿。
再有就是,这些训导好歹也都是举人出身,又都做了好几年的学官了,水平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说一句玩笑话,要是这几位训导长得再周正一点,指不定现在坐在学正位置上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把事情推给他们孟则知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听见这话,一干训导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怕的就是孟则知没有金刚钻,偏要去揽那瓷器活,到时候把州学弄得一团糟。
现在好了,孟则知病得这么严重,连州学的事都顾不上了,只要州学不乱,他们的饭碗甚至是肩膀的脑袋就算是保住了。
他们当即说道:“谨遵大人之命。”
一干训导心情好了不少,随后,几人移步州学,那位姓赵的训导给孟则知介绍起了州学的近况。
“州学现共有生员四十一人,包括廪生二十八人……”
“四十一人?”孟则知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不是五十人吗?
赵训导尴尬地笑了笑:“是四十一人。”
他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孟则知干的那点腌臜事传了出去,生员们知道他没什么本事,更担心自己步了谭家四人的后尘,所以家里有条件的,都另投名师去了。
拜孟则知所赐,武定州州学建成八十年来,第一次出现了连生员都没招满的情况。
孟则知也反应了过来,他笑了笑,故作不以为意。
赵训导也不敢和他计较,他继续说道:“州学现有寝舍四十间,讲堂十五间,学田三百三十亩,藏书阁一座,共藏书三千九百余卷,另配有储藏室,浴室,刻书库等各一座。”
“州学每月初一放一天假,每五日一次会讲,每十日授一次杂科……”
“眼下州学成绩最为优异的当属程绪,进步最快的是徐初之,我等皆以为此二人若是能勤学不辍,三年后兴许能蟾宫折桂,为大人添上一份治绩……”
中午的时候,三人把孟则知引进了公厨也就是食堂,公厨只在州学上课的时候才会开,食材都由乡绅捐献的学田提供,学官和生员的饭菜也是分开的,生员每日饭食管饱,但三天才能吃一顿大肉,学官每日的标准是三菜一汤,包括白米半升(一斤半),面两合(十两),油三勺,肉半斤,素菜半斤,瓜一个,茶叶一钱。
而且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回家,不在食堂吃的,可以折算成实物,月末的时候过来领取。
食堂大厨的手艺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饭馆里的,但至少比后世学校食堂里的那些大厨要强多了。
吃饱喝足,孟则知背着手,出了州学,慢悠悠地向家的方向走去。至于州学里其他的事情,自有赵训导他们去处理。
哪知道走到一半,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来。
孟则知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却不成想拐弯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迎面跑来的徐初之。
啪的一声,徐初之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裹掉在了泥水坑里。
徐初之面上一白,手忙脚乱地把包裹从地上捡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拆开包裹查看一二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正好撞上孟则知赤/裸裸的带着‘淫/欲’的目光。
——孟则知眼底的徐初之有着一张赏心悦目的脸,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湿漉漉的长衫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将他劲瘦的腰肢勾勒地淋漓尽致。
看见这一幕,素了一个多月的孟则知忍不住地眯起了双眼。
徐初之面上一沉,眼底挤出一抹厌恶来,抱着包裹头也不回的跑了。
孟则知挑了挑眉,也没追上去,反正来日方长。
当天下午,徐初之的资料就出现在了孟则知的书桌上。
徐初之,武定州人,年十九,承佑二年甲戌科秀才……家境贫寒,生父好赌,生母卧病在床……
不择手段恶霸老师,清纯无助穷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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