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直白,听的沈珂面容微微扭曲,却因为有求于人,只能暗自忍耐:“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明日午时,我会把皇帝引去浅碧阁。他身边有很多大内高手,你确定自己能从他们手中逃脱?”
“沈贵妃可真是小瞧我了。”雷猛有些不满,“您去江湖上打听打听,谁没听过我雷猛的名头?官府追在我屁股后面十几年了,连老子一根毛都摸不着!”
“那就好。”沈珂没耐心听他在这里吹嘘,蹙眉点头,“你去吧。事成后,答应给你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
雷猛却道:“我还有个请求。”沈珂:“什么?”
“能不能别给林谨之下药?”雷猛笑起来,“做那档子事,下了药还有什么意思?我还是更喜欢激烈一点的,林谨之那张脸,看起来就特别带劲儿……”
沈珂在心中暗骂一声蠢货,强自按捺着怒气冷声道:“你别小看他,他虽不会武功,脑子却聪明的很,只要有一丝力气反抗,说不定就能想办法把人招来。”
林谨之的聪明,沈珂已经亲身体会到了。
一开始的轻敌大意让他落到了如此境地,一而再再而三的落了对方的套儿,皇上对他的态度已经大不如从前,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沂水行宫不比大内看守的严,所以他才有机会想方设法地联络上雷猛。此人是个江湖地痞,贪财又好色,常年流窜各地为非作歹,却因有绝世轻功傍身,始终没被官府捉住,早已成为各地州府长官的心头大患。
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和别的男人苟合呢?更别说晏玉轩还是一国之君。若让他亲眼看到林谨之同野男人的龌龊场面,不管林谨之是不是自愿的,晏玉轩绝对会对他彻底厌弃。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彻底除掉林谨之!
——
虽说是避暑胜地,但临近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还是教人热的有些难受。唐久没什么胃口,贪凉喝了几杯冰镇梅子汤,斜斜躺在榻上看话本打发时间。
手上这一本他已经看过好几遍了,抓耳挠腮的想看续集,可晏玉琛不来,他不知道去哪里弄。
说起来,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晏玉琛了。
心里有些烦躁,唐久索性丢掉话本,闭眼准备午睡一会儿。
可不知怎地,心里却愈发烦闷,唐久翻来覆去好几回才发现,不是他心中燥闷,而是他的身子在不正常的发烫,头脑也开始发昏,喉咙又干又痛,好像有火在里面烧。
唐久不是傻子,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艹,居然有人给他下药!
他猛的坐起身,厉声喊:“来人!”
眼前一花,一道高大的人影凭空出现落在他面前,一看到这男人陌生的面孔和不属于宫中的服饰,唐久立刻明白了:“沈珂让你来的!?”
“果然如他所言,皇后您是个聪明人。”雷猛嘿嘿笑了笑,一步步走近他,“皇后别慌,小的这就来服侍您。”
唐久知道沈珂既然提前布了局,外面的守卫必然已经被解决了,他竭力保持大脑清明,镇定道:“沈珂答应给你的,我可以加倍予你。”
“听起来有些心动。”雷猛啧了一声,“如果换做以前,我估计就答应了。可对象是您,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想做个风流鬼。”
“你当真以为这宫中无人吗!?”眼前已经变的模糊,浑身愈发无力,支撑着身体的手臂在轻轻发抖,唐久狠狠咬了口舌尖,口腔中霎时泛起了血腥味,“你现在离去还能保全性命,否则待禁卫赶到,你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不用皇后您替我担忧了。”雷猛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没把他的威吓放在眼里,“我轻功很好,当然,床上功夫也不错,您要不要试一——”
一阵疾风掠过,雷猛面色微变,猛的后仰,凌空一翻避过三片柳叶刀,稳住身体骤然扭头看去。
晏玉琛面若冰霜,眼神阴冷,从唇间挤出的字带着浓浓的杀意:“拿下。”
他身后的两名青年齐声应答,身形鬼魅般向雷猛袭去。雷猛吃了一惊,心道不妙,纵身破窗而出,两名青年紧跟着追了出去。
晏玉琛大步走到唐久身边,接住他软倒的身子,发现他浑身皮肤烫的不像话,捉住他的手腕把了把脉,脸色顿时更沉。
久违的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唐久一下子安心了,警戒状态自动解除,连心中长久的空缺好像也一瞬间被填满。他的大脑已经被烧成一团浆糊,这段日子的顾虑纠结全都抛到了九天之外,只顾着遵循自己真实的欲望,整个人钻进男人怀里,红着眼又凶又委屈的质问:“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找我?你是不是变心了?”
晏玉琛无奈的抱住他:“不是你不让我来的吗?”
我不让你来,你就真不来了?唐久有些无理取闹的想,难耐的哼哼了一声,又觉得这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太热了,浑身烧的痛苦不堪,晏玉琛的怀抱让他安心又舒服,他搂住男人的腰,在对方怀里不老实的拱来拱去。
晏玉琛被他蹭的起火,手臂用力收紧禁锢住他的身子,唐久委屈的不行,迷蒙又不解的看着他。
“很难受?”
唐久用力点头:“嗯!”
晏玉琛捏住他的下巴,低声问:“想让我帮你吗?”
唐久晕乎乎的,脑袋迟钝的转了转,“……想……”
“那就回答我上次的问题。”晏玉琛趁人之危,逼视着他讨要一个答案,“你喜不喜欢我?”
唐久眼底湿润,呼吸渐渐急促。
“说。”晏玉琛手指用力,几乎要在他白皙的下巴上留下痕迹,“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唐久蹙起眉,像被捏疼了,也像被药力折磨的终于扛不住了,他声音带上了哭腔,喘息着告诉他:“喜欢的……”
“不是一点,是很喜欢……”
他被男人落下的唇用力的吻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小动物般呜呜咽咽的声音。晏玉琛像上次一样,又凶又狠的亲他,可这次唐久却很喜欢,他抬起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乖顺又热烈地回应着对方。
怕弄出太明显的痕迹,晏玉琛不得不硬生生控制住自己,暂时从怀中人的唇上离开。唐久却不乐意了,哼哼着追寻过去,声音又软又黏,撒娇似的:“还要……”
晏玉琛倒抽口气,又爱又恨的看着他,安抚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沙哑着嗓子道:“乖,别动。”
唐久不动了,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晏玉琛把他抱起来,一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撩起他的衣摆。唐久整个人随着他的动作剧烈一颤,带着哭腔哼了一声,脚趾不自觉的蜷起,红透着脸整个人埋进晏玉琛怀里。
……
第16章 皇嫂秀色可餐(16)
“再前面一点就是了。”沈珂笑着,“我也是偶然发现这避暑行宫中还有那么一处好景致,皇后前些日子生病,在屋里闷了这么久,正好带他出去散散心。”
晏玉轩慨叹一声:“你有心了。”
围场刺杀事件后,他对沈珂的态度淡了许多,虽然心里知道沈珂向来性子胆怯,在那种惊险场景下害怕退缩是人之常情,可有林谨之在侧对比,晏玉轩心里还是留了个不小的疙瘩。
沈珂也多次向他请罪,去寺庙给谨之祈福,现下更是主动说要请谨之一起去赏景,显然是在努力缓和他们的关系。晏玉轩对沈珂的懂事很满意,想着这段时间对他过于苛刻了,于是放缓了态度,正想安抚他几句,却见前方屋檐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影,足尖疾点飞跃而去,身后追着好几名大内禁卫。
周围禁卫立刻抽刀团团护住晏玉轩,晏玉轩又惊又怒,高声喝问:“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人?”
刘平楼赶来,跪倒在地大声道:“回皇上,行宫中混进了刺客,臣等正在全力捉拿!”
“又有刺客!?”晏玉轩身躯一震,惊怒交加,“快,务必给朕活捉!”
“是!”刘平楼留下一批禁卫保护皇上,飞身离去。那飞檐走壁的刺客已经看不见了,晏玉轩还在惊疑的想那是不是太平教余孽,没注意身侧的沈珂已经骇的面色发白。
那是雷猛!他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愤怒、悔恨、惶恐一同涌上心头,沈珂努力维持表面冷静,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拼命祈祷雷猛不要被捉到。
晏玉轩似是对太平教深恶痛绝,竟不顾自身安危,脚步匆匆往刺客逃离的方向追去。那刺客的身影很快再度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被几十名禁卫围攻,看上去却游刃有余,只因一身轻功出神入化,侍卫根本摸不到他一片衣角,只能靠着人海战术勉强拖住他。
眼见人越来越多,刺客像是没了耐心,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双臂舒展开像一对大鹏的翅膀,踩住一个侍卫的肩膀借力而起一飞冲天,眼见就要突破重重围困逃之夭夭。晏玉轩恨的直咬牙,却见在这紧要关头,另有一人从楼阁后飞跃而出,正正挡在刺客面前,一脚踹中刺客胸口。那一脚又准又狠,堪称毒辣,刺客整个身体霎时像断线风筝,喷着血从半空栽落而下!
禁卫蜂蛹而上,迅速制住了刺客,让他再无反抗的余地。
晏玉轩这才松了口气,正想着要好好赏赐那名拦住刺客的大内高手,却见那名“高手”轻飘飘从半空中落下,一撩袍角稳稳落在他身边,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晏玉琛!
“你……你会武功?”晏玉轩惊愕至极,脱口而出。
“是。”晏玉琛向晏玉轩拱了拱手,解释道,“臣弟常年游手好闲,结交过两三名江湖散客,跟着他们学过几招,想做强身健体之用,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了。”
晏玉轩盯着他,满腹狐疑,还想再问,晏玉琛已经道:“皇上,现下还是先审问这刺客的来路要紧。”
经他一提醒,晏玉轩才想起这的确才是要紧事,疾步走到那被五花大绑的刺客前,沉沉问:“你是什么人?潜入行宫,是想行刺谁?”
雷猛之前被钱财美色蒙了心,又自视甚高,认为绝对没人能捉住他才应下这桩事,没料到大意之下被人擒住,现下周围是一众虎视眈眈的带刀大内禁卫,大梁天子又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只是一个江湖小角色,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不由骇的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道:“不!我……草民只是想进来偷点值钱的东西,没想刺杀什么人,求皇上明鉴啊!”
晏玉轩冷笑一声,缓缓眯起眼:“哦?”
“是真的!”求生欲让雷猛的脑子转的飞快,要是让天子知道他本打算向皇后下手,他恐怕下一秒就会脑袋开花!思及此,雷猛的话编的越来越流畅,“草民听说这里是当朝天子的行宫,想碰碰运气进来偷些宝物拿去卖。草民名叫雷猛,当地官府都知道我,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贼,绝对没胆子杀人啊!”
晏玉轩沉默不语,心里却信了几分。他能看出来这人只是轻功好,并不怎么会武功,这样的身手,的确不像个刺客……
沈珂在一旁悄悄觑着晏玉轩的脸色,见他似乎信了雷猛的说辞,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安定了几分。只要雷猛不把自己供出来,一切就还有转机——
“此人在说谎。”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出声的人。
晏玉琛道:“启禀皇上,臣发现这刺客时,他正鬼鬼祟祟的潜伏在浅碧阁,臣疑心他要对皇后不利,一边派人捉拿此人,一边去探查皇后的状况,却发现皇后被下了药。”
“什么!?”晏玉轩一惊,立刻紧张万分问,“谨之现在怎么样了!?”
“臣已第一时间通知了随行太医,皇后已经无碍了。”晏玉琛道,“皇上无须担心。”
晏玉轩微微松了口气,目光狠厉的盯住雷猛:“还不说实话?一个寻常贼人怎会有胆子加害皇后?你到底有何居心,说!”
雷猛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白着脸否认:“不……草民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么?”晏玉琛的视线淡淡从沈珂身上瞥过,“还是说……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沈珂心跳如鼓,后背开始一阵阵冒冷汗。
雷猛低头咬住腮帮,一言不发。
晏玉琛用那双长眸看了他一眼,脚下突然动了。他走上前,一脚踩在雷猛按在地面的右手背上。雷猛霎时发出一声惨叫,拼命想要抽回右手,可踩着他的那只脚却仿佛千斤重,不疾不徐的在他手背上一下下碾着,骨头一根根碎裂的声音清脆的传到众人耳中,在场人纷纷骇白了脸。就连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刘平楼看着那端王阴冷狠戾的神色,也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寒颤。
雷猛的右手几乎变成了一滩肉泥,他惨叫不绝,涕泗横流,浑身几乎虚脱。晏玉琛漫不经心的把弄脏的靴子底在一块石头上蹭了蹭,问:“再不交代,就轮到左手了。”
“我说——!”
雷猛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着嘶声道:“是沈贵妃……是他给皇后下的药!”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将目光投向沈珂。
“放屁!”晏玉轩大怒,居然连乡野民夫的粗口都爆出来了,“大胆刁民,居然敢信口污蔑朕的妃子,朕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给我拖下去!”
“我说的都是实话!”雷猛红着眼大吼,“是沈贵妃给皇后下了媚药,再让我去对皇后行不轨之事,设计让皇上您亲眼撞见,好让您彻底厌弃皇后!这是贵妃之前给我的玉簪,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更多金银珠宝,若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罢,他用左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支玉簪,刘平楼拿过那玉簪,双手呈递到晏玉轩眼前。
那簪子看起来样式朴素,细细观察却能发现每一处做工都精巧到了极致,用的也是最好的材料,一看便是御赐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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