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宁清大惊,布那为何突然亲自去战场?
“布那要在大军前亲手杀了陶吉。”苏沄玥忍不住落下泪来,“陶吉带上了头鸢,就藏在他身上。”
陶吉这是要与布那同归于尽!
——
布那带走陶吉前,让他们见了最后一面,陶吉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却要她将火鸢藏到自己身上。
苏沄玥不肯,他道:“沄玥,既然固有一死,比起死的卑躬屈膝,倒不如轰轰烈烈,也不枉我这些年的委曲求全。”
苏沄玥最终含着泪将头鸢塞到他的衣服里。
…
“来人,你们将她送出宫去,找个大夫医治。”宁清安排好苏沄玥便奔至宫外,骑上踏雪,向战场赶去。
两军此战打了两天两夜,伤亡惨重。布那设了一计,故意让魏尧带着兵马杀到军营前,让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私底下已经下令,只要大魏兵马一到便放出火鸢。当时苏沄玥告诉他们,火鸢飞出三百米左右便会炸开,因此他们只需在营地前看着,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战胜。
如布那所想,魏尧带着兵马到了营地前不足三百米处。布那心中暗笑一声,让人将陶吉带上来,讽刺道:“魏尧!当年你杀了孤的世子,今日孤礼尚往来,将你们的细作杀了,以作回礼。”
陶吉突然出现在此地确实出乎了魏尧的意料,他想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管如何,人还是要救的。
就在大军先前进发的那一刻,军营里的上万只火鸢飞了出来,直直飞向大魏的兵马。
布那笑了一声,拉起陶吉道:“孤白白养了多年的杀子仇人,如今就由孤亲手杀了你。”
他的剑正要抬起,便听到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抬头一看,那些飞出的火鸢竟不知何时掉了头,往军营这飞回来了。密密麻麻的,将天空都遮蔽了,已经有不少落到地上,炸开来,原本这附近草木就多,火一下子便着了起来,营帐很快燃起大火,哀嚎声此起彼伏。
布那反应过来时便是这样的惨象。他恍然大悟,指着陶吉:“是你和那贱人搞的鬼!”
布那正要杀他以泄愤,陶吉像是看到了什么,忽然紧紧抱住了他。布那还没挣脱开,便觉得什么东西撞到了背上,血肉像被炸开来了,疼痛的很,他还来不及躲开,便是接二连三的撞击炸裂,最终吐了口血。
陶吉忍着疼,将头鸢塞到布那的衣服里,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他推开,倒在地上。
魏尧赶到,将他扶到安全的地方,靠在树上,喊着让人叫萧远过来。
他道:“陶吉,你再撑一撑。”
陶吉摇了摇头:“我不行了。”
他看见布那在烈火中挣扎的模样,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杀了布那,这辈子也算无憾了,只可惜他见不到孩子出世了。
他觉得自己很累,正要闭上眼时,仿佛听到了马蹄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宁清跳下马来,直接冲到他面前,双手颤抖着摸上他满是鲜血的脸,含着泪道:“陶吉,我来迟了。”
陶吉费了些功夫才看出他,说:“兰誉,沄玥和孩子,你替我多费心看护。”
宁清哭道:“说什么混账话,那是你的妻儿,你怎么能托付给旁人。”
陶吉笑了笑:“我知道你会的。”
他的眼皮无力,好像下一刻便要闭上了。
他突然道:“兰誉,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自己的本名了,我好像快忘了自己是谁。”
“元辛,赵元辛。”宁清落下一行泪,强颜欢笑道,“是我母亲替你取的名字。”
陶吉点了点头,他说,“我初来北狄时,总梦到帝都,总想有生之年能再回去,终究是做不到了。”
他握着宁清的手,终究闭上了眼。
他背着陶吉之名十几年,最终如愿做回了赵元辛,他还是从前那个与宁清嬉笑打闹的好友,从未变过。
宁清闭上眼,泣不成声。魏尧抱住他,纵容他放肆哭泣。
萧远和赵旻赶到,看着此景都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发一声。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烈火渐渐熄灭,等到天边吐白,正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到了。
祥丰十三年,祥丰帝驾崩,北狄来侵,镇北将军领兵北上,大获全胜,北狄王布那与二王子巴奇战死沙场,北狄俯首称臣。庆安元年,元宵时节,北狄王子陶吉继立为王。
此后四夷交好,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偶尔茶余饭后闲谈八卦,以北狄王与镇北将军的爱情故事最为津津乐道。
—完—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完结啦!太不容易了,简直能掉几两心酸泪。
这文后面有些赶,但不管如何终究是写完了,感谢一直陪伴着的读者们。有时候我觉得你们也是真不容易,不管我怎么拖更,总有那么两三个积极分子时刻关注着更新,感谢你们的喜爱。
下一本不出意料的话开那本校园文,我会尽量全文存稿,避免像这文一样将战线拖的太长,也影响读者观感。
爱你们哟,后面还有一章番外。
第67章 番外 面圣
庆安五年,惊蛰。
北狄王宫里热闹非常,宫人们忙进忙出的,不为别的,只因北狄王要带着小世子去大魏面见庆安帝,虽说北狄王每年都会去大魏一趟,可这是头一次带上小世子,世子是北狄王宫的宝贝,一下子要出远门,让一众宫人都愁红了眼。
宁清一边吐着葡萄籽,一边看着这场景,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出个门,至于么,他父王还陪在身边呢,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听,世子的近侍宫女更伤心了,小声反驳道:“王上与王妃平日见到只顾亲亲我我,哪里还顾得上世子。”
他们说的王妃不是哪位千金贵女,而是大魏军威赫赫的镇北将军,魏尧。虽说宁清并未正式给魏尧名分,可宫里宫外都这么叫他,为此,赵旻和费添那些人没少嘲笑魏尧。
宁清被说的无言以驳。
当初他刚当上北狄王时,既有便宜兄弟和不知姓甚名谁的后母要安置,又得堵住朝堂上的悠悠之口,忙得他晕头转向,那顾得上儿女情长。魏尧虽说就在北疆,与北狄只隔了条河,可毕竟来往不便,又多有公务,两人见面次数少的可怜,直到前两年他命人在河上建了座桥,两国百姓可以自由来往,不受拘束,连带着他们俩也能夜夜相见呢。
许是为了弥补前几年的聚少离多,如今他们两个的黏糊劲竟更甚从前。
宁清是说不过这些宫人了,只好找个由头溜了。林荣跟在他身后笑道:“公子那能言善辩的嘴,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那时他继任北狄王后,在北狄举目无亲的,只到费添府里就说了这么一嘴,林荣便心疼不已,说要跟来,他便应了,后来费添总拿这事说他心思颇深。
林荣在王宫里并未担任要职,只是作为宁清的近侍,也是宫里唯一还唤他公子的人。
宁清转道去了一个宫殿,苏沄玥正与世子玩闹,两人笑的开怀。
“好啊,赵念念,宫人们都在找你,你竟跑这玩耍来了。”
世子,大名格保,小名赵念念,长的粉妆玉琢,一脸无害,惹得宫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对其宠爱有加,好在有宁清和魏尧同他母亲苏沄玥管着,这孩子养的并不骄纵,很是贴心。
“父王,儿臣知错了。”赵念念那珠子大的眼睛里闪闪的,眼泪要掉不掉,宁清适时转移视线,以免自己败下阵来。
“兰誉。”苏沄玥喊了他一声。
宁清坐到她身旁,道:“嫂子,过两日我带念念回帝都,你应该放心吧。”
苏沄玥看着赵念念,心里是真有些不舍,这孩子从出生起便没离开她出过远门,不过…
“他渐渐大了,也该去见见他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
三日后,宁清带着赵念念踏上了回京的路,途中到北疆接了魏尧等人。
赵念念也很亲近魏尧,一见到他便叔叔、叔叔的叫着。
说起来魏尧当初是极不满意这个称呼的,可孩子说了,他有一个母亲、一个父亲和一个父王了,若他不想当叔叔便只能当母后。宁清现在想起当时魏尧的那张黑脸都能笑出声来。
赵念念从未来过帝都,一进城便拉开车帘好奇地打量着所见所闻,进了皇宫,那眼睛更是恨不得将墙看穿了。
太子朱麟对这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很有兴趣,两个人很快便打闹在一起,好的似亲兄弟。
朱御笑着看着这场景,转头对宁清道:“朕想起当年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你那时无法无天,也经常同朕打闹。”
宁清笑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后来年纪长些便有分寸了。”
朱御感慨道:“朕当上皇帝后,便未再见到能同朕玩闹的人了。”
“陛下都是当父皇的人了,还想怎么玩闹?”宁涣笑着看着赵念念,“从前总听兄长夸这孩子,今日一见果然可爱,也聪明,像极了元辛哥哥。”
朱御这才想起一事:“兰誉,你已经有了世子,王妃之位却空虚已久,是否有什么想法?”
宁清感受到魏尧投来的眼光,忙澄清道:“不不不,陛下你可别害我,就空着挺好的。”
“你担心什么。”朱御笑道,“如今天下太平,朕想让安国公不必再这么操劳,可回帝都来住着毕竟不便,不如索性与你同住北狄,离北疆也近,若军中有事他也方便去处理。”
宁清愣了愣:“陛下愿意?”
虽说如今北狄与大魏交好,可从前毕竟打过几次,魏尧作为大魏的将军,身份特殊,正是担心这一点,他们才迟迟不同住的,弄得他们俩光明正大成过亲的两口子,每次见面都像偷情似的东躲西藏,别提多刺激了。
“这也算是大魏与北狄交好的证据,就像从前两国联姻一样嘛。”
宁清噗呲一笑,握住魏尧的手:“联姻公主,你放心,孤不会亏待你的。”
魏尧的手用力握紧,宁清便哎哎哎地求饶起来。
从宫里出来,他们便去了宁府,宁清指着一间屋子对赵念念道:“这就是父亲小时住过的屋子。”
“哦!”赵念念兴奋极了,冲那跑去,后头乳母和林荣忙跟着怕他出事。
几个大人便在厅里喝茶。
宁珂承这些年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看上去比从前温和不少。
宁清问道:“父亲,你真不想同我去北狄?”
宁珂承摇摇头:“你妹妹还在帝都,她也时常让我进宫见太子。再说北狄那么远,冬天天寒地冻的,有什么乐子。”
“这是什么话,冬天有碳炉,冷不着您。再说了,赵念念这么可爱,你不想时时见他?”
宁珂承果然有些动容。方才见他看赵念念的眼神,宁清心下便对此事十拿九稳了,赶忙再填一把火:“再说了,这孩子的祖父也在宫里住着,那老爷子下棋可是一绝,您若是去了就不用愁找不到棋友了。”
这可真是说到宁珂承的心坎里了,自他致仕后,别的乐子没有,就是好下棋,这几年在帝都是下遍天下无敌手,那些棋友如今见到他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以至于他都半个月没摸棋子了,就怕见了馋的厉害。
“那好吧。”宁柯承纠结再三后,终究是下棋的需求战胜了一切。
宁清得意地朝魏尧使了个眼色,就像在说:看吧,我多厉害。
魏尧纵容地笑了笑。
出了厅,宁清去屋子里找赵念念,见他愣愣的,便上前问:“念念,你怎么了?”
“父王,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小孩眨着好奇的眼睛。
“他是个英雄。”
“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赵念念像是要哭了。
“你父亲永远回到了他梦寐以求想回的地方。”他看着桌案上的牌位淡淡道。
赵念念疑惑地歪着头看他。
“你长大后就明白了。”宁清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起,“走吧,父王带你到街上买好吃的去。”
“好耶!”赵念念高兴地手舞足蹈的。
去见费添时将要将宁珂承一同带去北狄的消息一说,不曾想他竟不乐意了。
“兰誉兄,你可不能这样啊,自从你将林荣带走后,兄弟我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守着这大宅子有什么乐趣?年年去北狄找你们还白费路上那么多时日,倒不如直接搬到你那去呢。”
朱御封他为崇永伯,别的没有,给了一个老大的宅子,钱是多的花不完,可这生活是越来越没意思,他总是想念当年与宁清四处玩乐的日子,那叫一个享受。
他将这话一说,宁清无情道:“如今在北狄我哪还有法子带你四处玩乐?”
费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焉了。
宁清又道:“不过林荣可以带你去,还有去北疆时,那里认得我的人少些。”
费添反应了半晌才跳起来发出一声尖叫:“你说真的!”
宁清笑道:“宫里多你一个不多,只是你还得去问问陛下的意思。”
费添的动作倒快,第二日便进宫去面圣,朱御应了此事,他便欢天喜地地回来,准备着与宁清他们一同去南疆。
这是宁清与魏尧的习惯,每年回来都要去宣域关扫墓,费添整日闲着无事,每年也都会跟去,只是今年多了一个赵念念。
赵念念对新的事物很好奇,在野地里跑来跑去的,直到到了一处墓地,他不自觉地冷静下来,拉着魏尧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叔叔,这些死去的是什么人啊?”
魏尧蹲下道:“是从前在叔叔部下的将领,他们和你父亲一样,都是英雄。”
赵念念不懂什么是英雄,却平白无故地生了敬畏之心,不再玩闹了,端端正正地再墓前拜了三拜。孙宣当了南蛮王后,这些年南蛮与大魏也不像从前那样互看不顺眼,两方也有了商货往来,宣域关下有了一个集市,两方百姓常在这里买卖货物,好不热闹。
宣域关上轻风习习,每个墓都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在山顶上显的宁静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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