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们都说你是受,只有我坚信你是攻!严哥,我对你好吧。”
“……”严衍磨牙,琢磨着回去后视察女同志们的朋友圈,再狠狠地教育批评。
“真好,爸爸快感动哭了。”严衍没忘记正事:“帮我查个东西。”
张科坐直身体:“你说。”
“长宁市青阳村高全山庄,业主江高全,他妻子蒋丽雯,儿子江天源,我需要这一家三口的信息,最好是有疑点的。”
张科纳闷儿:“严哥,那不是你和颜老板度假的地方吗?”
“死人了。”严衍压低嗓音。
张科:“……严哥你知道你为什么全年365天无休吗?”
“哈?”
“你看柯南同学他休假了吗?”
严衍:“………”
张科飞快挂掉电话。
严衍同志一脸怀疑人生。
严衍回山庄,民警同志已经搜出了所有江天源的鞋子,放在一起,对着照片比对花纹。
颜溯贴墙站那儿,眼睛虚虚眯着,似乎睁不开的模样,额头布满汗水,左手屈指压太阳穴。
颜溯快忍到极致了,身体本能告诉他应该躺下休息。
但案子没破,颜溯不可能睡得了安稳觉,他只能强撑着,摇摇欲坠地站那儿,任由大脑深处疼痛肆虐。
严衍走过去,眉心拧成一道八字:“颜溯,还行么?”
颜溯怔愣,轻轻摇头,他朝严衍伸手,手轻微打颤,被严衍一把握住,全是冷汗。
“靠一会儿。”颜溯另只手攀上严衍肩头,倾身斜靠在严衍宽阔坚实的胸口。
没有墙壁那么硬,让他好受许多。颜溯呼出一口长气。
“怎么不坐下?”严衍搂着他,一低头就能吻上颜溯柔软的顶发。
“不行……”颜溯断断续续地抽气:“不能坐……”
一坐下…就要睡着了。
“案子没破。”颜溯眯着眼睛,汗水浸湿了严衍的衬衣。
颜溯到底怎么了,严衍不知道,但他知道颜溯现在疲惫至极,也许很痛苦,是他体会不到的疼痛。
颜溯有很多秘密,他只有耐心地等,等到颜溯愿意主动开口那一天。
刘巧倒了温水递过来,忧心忡忡地望着自严衍怀里露出半张脸的颜溯:“喝一点?”
颜溯伸手去接,没拿稳,杯子滑落。
严衍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送到颜溯发干的嘴唇边。
“对不起…”颜溯断断续续嗫嚅:“添麻烦了。”
“你才不是麻烦。”严衍鼻翼微酸:“别胡思乱想。”
“安东尼奥…”颜溯喝了水,额头抵在严衍胸前,贴在他锁骨间。
他的身体冰凉,而严衍温暖得像个大火炉。
严衍抱紧他,轻轻拍他后背。
“老师…”颜溯低声呢喃:“诱导杀人…我不知道……我以为…”
安东尼奥从来不亲自做这些,他不会弄脏自己的手,他是律师,有着属于自己的高傲。
“我真的不知道…”颜溯翻来覆去地重复:“对不起…”
“对不起…你…”
光线渐渐地,从眼前消失。
“别生气…”他哑声说。
严衍红着眼眶低头,颜溯已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
第46章 人肉小笼包(7)
当天下午,张科很快就打了回复。
江天源,男,二十一岁,高中辍学,离开学校后到外省打过零工,但没做多久就回到家,如此往复,直到去年,才没有再出过省,一直在家里待着。
张科在电话里说:“他是蒋丽雯人身意外险的保险受益人,这个你知道。从他的消费和转账记录看,他的零用钱都从家里拿。”
严衍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低头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其他人呢?”严衍问。
张科顿了顿,继续道:“他爸江高全四十四岁,他本来有一个兄弟,不过在二十多年前,他弟和弟媳死了,两人一块儿出了车祸,他弟家里只剩下一个半岁大的儿子。”
“当时他弟的车祸赔偿金给了江高全…江高全应该是利用这笔钱开了高全山庄……老大,江天源是他弟的儿子,我查到了领养过户手续!”
也就是说,江天源不是江高全亲生子。
可是看江高全的态度,对江天源极为回护,对兄弟的儿子那么好,甚至都不在乎老婆死活,这未免也太……诡异。
严衍颔首:“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张科说:“严哥,这个江天源,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严衍没告诉过张科,江天源是嫌疑人,他好奇张科怎么发现的,难不成有千里眼。
“怎么了?”严衍问。
“你知道他高中为啥辍学吗……虐待动物,偷窥女厕…在女生寝室放火……”张科啧啧感叹:“进过一次少管所,典型的犯罪胚子啊。”
严衍沉默,过了一会儿,轻声道:“行,我先挂了。”
“诶好,”张科喊住他,“等会儿严哥,你真在下边?”
“啥玩意儿?”严衍纳罕。
“我是说…和颜老板……不像啊,颜老板怎么压得住你……”张科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张科同志,”严警官沉着脸,一本正经,“等我回来,立刻给你安排省厅党委市局三方位全方面立体思想教育培训课。”
张科委屈巴巴:“………我只是问问而已…”
嘟——
严衍挂了电话。
张科冲着嘟嘟声龇牙:“严哥冷酷无情。”
他坐回办公桌前,鼠标滑动页面向下拉,有些疑惑:“江家不是四口人么…严哥怎么说是一家三口……”
说错了吧,张科心想,看着屏幕上女孩的照片,打了个哈欠。
过长的刘海下,女孩那双眼睛毫无情绪,冰冷地注视着屏幕外。
在张科看不见的地方,她轻轻咧开唇角。
晚上,刘春满的走访结果也有了眉目。
首先是颜溯提到的,大半夜碎尸,会有动静。
“这个我们挨家挨户询问过,”刘春满摊开笔记本,“农村里人少,问起来容易。没有宰肉剁骨头的声音,大点儿的声儿几乎没有,倒是大半夜的,听见高全山庄里女人尖叫……”
那应该是刘巧,意外撞上了白衣女。
严衍想起那半张脸是血的女孩,对着他森然一笑,后背顿时涌上寒凉。
其次是江家。
“江高全这个人风评不错,起初在城里边做生意,后来回乡下开了高全山庄。他的邻居都说,江老板为人老实,很溺爱他儿子。”
严衍点头,刘春满看着他,严衍一怔,回头望向刘春满:“没了?”
“没了。”刘春满摊开双手:“都说他老实、有本事,没了。”
“没有家暴、虐待老婆?”
刘春满吸口气,摇头:“没有,我们同志问起来,他们说不了解,看着这对夫妻关系还行,就是江高全在家里可能比较懒,事情喜欢甩给他老婆做,但这种事儿怎么说,还挺常见。”
“有老婆还不珍惜,”单身经验丰富的严衍同志忍不住感叹,“谁要敢当警嫂,我给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刘春满哈哈笑,严衍想到了颜溯,要是颜溯……
噫。严衍同志一个激灵,他在想啥。
……要是颜溯,不得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那么柔弱…又强大。
嗐,严衍制止自己,甭胡思乱想。
“至于江天源吧,特别不招人待见。成天跟他爸妈吵架,脾气大,稍有点不顺心就在屋里大喊大叫,爱玩游戏,找工作都嫌累,懒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江高全从来没说过他。”
刘春满道:“在外边,江高全从来都说儿子好话。”
“不过江天源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刘春满啜了口水沫子,将笔记本翻页:“死者蒋丽雯,江高全的妻子,两人结婚也有二十多年了。蒋丽雯平常默默无闻,存在感很低。”
“她近期经常去教会,据说蒋丽雯加入教会也快十年了。”
“什么教会?”
“天主教会,”刘春满答,“规模不大,就十几个人。当地政府对这种小团体管的不严。”
墙上悬挂的石英钟,指针指向了十二点,深夜了。
严衍揉捏眉心,几名警察同志都跑了一天,说不疲惫是假的。
刘春满合上笔记本,等待严衍指示下一步。
明明他才是本地的刑警大队队长,但严衍身上似乎有种很特别的威慑力,让人不由自主将他当作领导,就仿佛,此人非常值得信任。
严衍环顾大厅,窗外夜色浓稠。
“先休息,明早六点准时集合。”严衍起身上楼。
刘春满站起身,在他身后行警礼,带着其他同志也去休息了。
严衍摸出房卡,刷卡进屋。
刚进去就察觉不对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暗处似乎有双眼睛,虎视眈眈盯住了入侵者。
严衍没犹豫,插房卡取电,灯光骤亮。
颜溯坐在床沿边,一丝情绪也没有,危险而警惕的视线将他牢牢勾住。
严衍微弯身,放低了自己的姿态,竭力让颜溯感觉不到威胁,他柔声试探着喊:“颜老板?”
颜溯怔住了,严衍极缓慢地靠近他:“颜溯。”
“严…”仿佛意识从冰冷的壳里复苏,颜溯眼底露出迷茫,他张了张嘴:“衍…”
“是我,宝贝儿。”严衍进洗手间,将帕子浸满温水拧干。
颜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严衍上前擦拭他额间和双手的汗水。
颜溯指尖动了动,严衍握住他的手。
“案子……”颜溯下意识问:“破了吗…”
“快了。”严衍搂着他,小心翼翼将他压回床里,曲肘抵在颜溯身侧,用身体的重量压着他。
“我想起…”颜溯想说些什么。
严衍伸手,食指抵在他唇间:“嘘…别想,别说,睡觉。”
颜溯乖觉地闭上眼睛,严衍俯首在他眉心亲了下,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两人睡到翌日大清早,生物钟作用下,严衍到点就睁开眼睛,身旁的床头灯亮了一小盏。
严衍两腿绷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回头,颜溯已经醒了,正靠着床头玩手机。
严衍想也没想,爬起来,大长腿一迈,就挤到了颜溯身边,单人床狭窄,严衍又是人高马大的个儿,颜溯只能挤在他怀里。
严衍低头一瞅,又是贪吃蛇。
“宝贝儿,”严衍揽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问,“好点了吗?”
颜溯一脸冷漠,我自岿然不动地玩着贪吃蛇,淡淡地说:“好了。”
“真好了?”严衍低头,自下而上注视他的眼睛。
没有冷漠迷茫,没有疲惫疼痛。
又是他的颜老板。
“真好了。”颜溯放下手机,翻身下床:“案子进展到哪一步?”
严衍将张科的调查和刘春满的走访告诉他。
颜溯微微蹙眉:“你说江天源高中时进过少管所?”
“对,”严衍颔首,“从小恶行不断,虐猫…放火…偷窥女厕……”
“——很多犯罪倾向者早年都出现三种最典型行为,”颜溯弯身捡起地上的外套丢给严衍,“虐杀动物,纵火以及…尿床。”
严衍坐起身,明白他的意思:“可以将他列为重大嫌疑人。”
颜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我昨天晚上就想告诉你,被你打断了。”颜溯坐回床边。
严衍勾他手指头,顺嘴抹油,那架势好比当街调戏良家民女的登徒子,风流纨绔斜勾唇角:“宝贝儿,咱俩像不像事后?”
被调戏的颜老板:“……”一脸冷漠。
“江天源,”颜溯没搭理他的调戏,兀自说道,“我昨天下午一点半左右,回二楼休息,从楼梯窗户里看见,他出去了。”
严衍笑容一敛,坐起身,面带严肃:“跑了?”
“畏罪潜逃?”颜溯想了想,不大同意:“不像。昨天下午一点左右,并没有确定他是嫌疑犯,他有充足的时间逃跑。如果是逃跑,通常会收拾东西带身上,但他什么也没带。”
“应该不是逃跑。”颜溯忖度道。
“他从哪里跑的?”严衍凝眉。
“高全山庄后边的小山坡,那里有条山路。”颜溯撩起眼皮:“他爬上坡之后就走了山路,如果是逃跑,肯定不会明目张胆走路上,很容易被看见或者逮住。”
“他不是为了逃跑,那是为了去做什么?”严衍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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