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本来也人多,叶隋珠一家都过来了,还有其他在叶氏有股权的叔叔婶婶也来了。叶隋琛应付这些亲戚还来不及,也没空想别的。
正月初一,叶隋琛前一天陪亲戚喝了一个晚上,睡到快中午才起床。他原本是想直接在叶家住的,但是亲戚们把客房都占满了,他只好回了他和方嫌雪的居所。
他睡衣半敞地在屋里走了一圈,门口摆放着方嫌雪替他找好的鞋子,桌上也备着热牛奶和面包,但他却没看到方嫌雪的影子。
大年初一还出门?出去也不打声招呼。
叶隋琛眯着眼睛打开手机通讯录,滑到X的一栏,找到“小雪儿”。以前他仅仅是看到这三个字眼,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翘起,此刻却面无表情。
他用手指飞快地点了下屏幕上的那个备注名,按了拨打键。
忙音嘟了很久,传来机器女声:“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方嫌雪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他到底在干嘛?叶隋琛忍不住叉着腰爆了句粗。
又打,又没接,重复三次之后,他终于坐不住了,想叫人去调查方嫌雪的行踪。可大年初一大家都回家了,即使是南山,也没空管他的事儿,他只好作罢。
正烦心着,叶隋璐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来接他们。
叶隋琛这才想起来,每年初一,他们一家都是要去山上的寺庙烧香的,他忙换好衣服,开车往叶家去。
带上叶隋璐一家三口,叶隋琛就驾车往山寺开去。早几年的时候,他们都提前一晚上出发,去山上住着排队,抢寺庙的第一炷香,今年却懒了点,没有刻意去赶。
这初一登高、烧头炷香的风俗,是方辞冰说给叶隋璐听的,取来年步步登高、收获最大功德之意。叶家洋派作风,不兴这个,但叶隋璐一直把方辞冰的话当圣旨听,每年都吵着要一起去。
叶隋琛向来很注重家庭活动,觉得出门一趟也挺不错,就当一家人散散心,于是叶家就有了这么个初一上山烧香的惯例。
在山脚下的停车场停好车,走到山门的时候,叶隋琛却遇见了他本以为不会遇见的两个人——方嫌雪和花筏。他们两人都背着轻便的登山包,带着水壶,边聊天边往前走。
看到他们一家四口,方嫌雪微微怔住,片刻后打招呼:“哥,琛哥。”
“叔叔。”叶兰果正坐在叶隋琛的肩膀上“骑马马”,看到方嫌雪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嫌雪怎么也在这儿,还有这位.....小花先生。”叶隋璐惊奇地问了一句。
方嫌雪道:“我陪他来爬山。”
叶隋琛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所以当现象一大早就跑的没影,是来陪花筏了?
他觉得方嫌雪和花筏之间太不寻常了,绝不会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方嫌雪不会对他丧失兴趣了吧,撩到手了所以不想珍惜了?
可方嫌雪是吃饱喝足了,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呢!
叶隋琛生了气,闷头往前走,对果果道:“果果,我们先走,做第一名好不好?”
果果高兴地指挥他:“好——舅舅加油!”
见叶隋琛不搭理他,方嫌雪垂眸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和他们维持着一两个台阶的距离。
“妈妈快跟上!”叶兰果回头冲叶隋璐喊。
“来啦!”
叶隋璐也笑着跟上去,留方辞冰和花筏殿后。
方辞冰本想快步走到前面去,却被花筏拦住了,他疏淡地抬眼,便见到花筏笑容无邪地看着他:“方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叶隋璐他们已经爬到了前面,不会听到他们两人的话。
“小筏。”方辞冰迟疑着叫了声。
“我还以为方大哥忘记我了。”花筏望着眼前的俊逸男人,把发抖的手指背到身后。
“怎么会。”方辞冰浅淡又带有歉疚地笑笑,下意识地抬手想摸摸对方柔软的头发,伸到半路却滞住了,进退维谷。
花筏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动作。一只蝴蝶悄无声息地停在身边的竹叶上,闪动着黑色的翅膀。
太奇怪了,北地最冷的时候,居然能看到蝴蝶,也许是最近出了太阳吧。花筏在那一瞬间,竟然有空思索这个问题。
他太紧张了,却又不敢动,只有在脑中想些有的没的。他生怕自己一个呼吸,就把那人瞬间的忘情给惊动走了。
曦光透过竹林,照射在他们身上,越发衬出方辞冰的芙蓉肌理。
他风雅又良善的方大哥,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
天知道他有多想再站到这个人的身边,让他再抱抱自己,摸摸自己的头,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方辞冰的手在空中悬了一会儿,生硬地转向花筏的肩膀,他轻轻地拍了拍,温柔道:“一起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花筏愣着没动,一瞬之间红了眼眶。
啊,真没出息。他强忍着眼泪抬头,发现竹叶上已是空然无物。
那只蝴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飞走了。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作者有话要说:冰花糖or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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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君子重名
古寺香烟袅绕, 越往上爬,越能听到雄浑悠扬的钟声,整个修葺都是庄严肃穆的。
叶隋琛顶着果果, 爬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才到山顶,就想把孩子放下来歇一会儿。
叶兰果却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舅舅,累了吗?”
“是啊,舅舅没电了, 你自己走吧。”叶隋琛英俊的脸庞上汗如雨注。
叶兰果想了想,也不嫌弃叶隋琛脸上脏, 吧唧一口就亲在他的脸颊上:“现在有电了吗?”
叶隋琛笑笑,把他扶正,继续往里冲:“现在电量满格啰。”
沿着阶梯入寺, 禅院的窗镂空雕着花,隐隐约约地透出绿竹的倩影, 有种园林美。
叶隋琛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花筏已经重新走回方嫌雪身边,两人又开始交头接耳。
方嫌雪还真挺够意思的, 陪花筏烧香拜佛都没有怨言。叶隋琛啧了一声,脸黑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偏殿被改造成卖丝织品和书画的店面,好像都出自寺里的人之手,叶隋璐很感兴趣, 抱着果果去看,方辞冰陪同着一起。
场面只剩下方嫌雪、花筏和叶隋琛三个人,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花筏,你家也有初一上香的习惯?”叶隋琛挑着眉,带着些许挑衅意味。
花筏并不局促, 神色如常地绕过佛像:“不是我家有这习俗。只是之前听我一个朋友说,他|妈妈生他之前,到这里来上了香,后来就有了他。我很好奇,一直都想来看看,正好嫌雪有空,就叫他一起来了。”
叶隋琛斜睨方嫌雪一眼,花筏口中的空,还不是从他身边削减过去的?
“听你这么说,你和那朋友关系不一般啊。”叶隋琛话是对着花筏说的,眼睛却没离开过方嫌雪。
花筏明摆了有心上人,方嫌雪还特稀罕似的往人身边贴,他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方嫌雪却只是皱着眉,不知道叶隋琛想做什么。
“我很感激他来到这个世界。”花筏在香油处取了三盏平安灯,点燃后放到灯池里,敛眸道:“两盏给远方的爸爸妈妈,一盏给他。”
他脸上浓重的悲伤让叶隋琛和方嫌雪都愣住了,叶隋琛不是有意要触碰人的伤心事,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默然无言。
花筏自我缓解了一会儿,笑着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佛在灵山’?”
叶隋琛潇洒道:“这种很玄乎的东西,还不是人编的?都说佛在灵山,谁知道灵山在哪?而且到底有没有这座山还存疑。”
花筏却一脸深信不疑:“当然有,有人和我说,灵山就在我们心头。”
叶隋琛自知自己是没有什么悟性和慧根的,遇到有人打禅语就说不上话,笑了笑不回答。
两人说话间,方嫌雪已经进了大殿,他跪在蒲团之上,背影萧疏落寞。每磕一下,僧人便撞一下钟。
他并没什么心愿,仅仅是处于尊敬而已。
叶隋琛望了他一会儿,转身去给家人和公司请几柱高香,上完香又捐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善款,就当是新的一年行善积德了。
叶隋琛做这些,也不是完全是因为信这个。
其实他对宗教的想法难以说清,他什么都信,又什么都不信。十方神佛,只要能有点用处的,他都愿意信。
但他又对这些个神啊鬼的很宽容,毕竟也没指望他们真的帮到自己,即使烧了香事情办砸了,他也没怨恨的情绪。
他先保证自己能有解决事情的能力,如果信仰能搭把手,就算锦上添花。
他也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人,每年初一登山烧香,是家风,也是做给别人看。
有时候礼数周全,也是种安定人心的法子。都说心诚则灵,形式做足了,就能让人真的相信新的一年会风调雨顺。人心一稳,事情多半不会出大岔子。
叶隋璐她们出来和叶隋琛汇合的时候,方嫌雪正陪花筏在树旁挂东西。每个景点都有这种赚钱的铺子,卖锦囊、同心锁什么的,写字、刻字,然后挂到一个地方。纯粹是赚钱,叶隋琛见多了,心里只有不屑。
“走不走?”他催促道。
“来了!”花筏挥挥手。
把叶隋璐一家还有花筏送回去,叶隋琛一进门,脱下外套就开始对方嫌雪发火:“你怎么天天跟花筏屁|股后头转,我今天要是不遇到你们,我被你带了绿帽都不知道!”
方嫌雪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觉得叶隋琛这火来得莫名其妙:“我说过,我和他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你天天去见他?比你回家还准时。”叶隋琛想起他前段时间等方嫌雪吃饭,方嫌雪总是被实验室的事情耽搁,心里难免不平。他甚至开始怀疑,方嫌雪是不是去找花筏了,只不过骗他是在实验室。
“琛哥,你别这样。”方嫌雪觉得他说得过分了。
“行,那我给你个机会,你解释清楚我就信你。”叶隋琛语气强硬。
方嫌雪垂了眼睛,低低道:“我坐牢是被陷害的。”
叶隋琛原本等着方嫌雪和他解释他和花筏的事,却突然听到方嫌雪主动提及他坐牢的内情,满腔火气突然消散,转而被惊诧代替。
叶隋琛想起自己之前曾经叫小李去调查方嫌雪坐牢的原因,但是花筏告诉他方嫌雪是因为古董盗窃案坐牢的,所以他后面也就没再让人继续调查了。
居然是被陷害的吗?那文物是什么?青铜器?
“然后呢?”他松缓了语气,想听下去。
方嫌雪沉声道:“花筏身上有我需要的线索,只有他能帮我找到真相,洗刷冤屈。”
“为什么只有他能?我不能吗?”叶隋琛蹙眉。
“他是惟一的突破口。”
方嫌雪这样说,叶隋琛反而更不理解了。如果这事儿只有花筏知道,那他在花筏身边这么久都没问到,不就证明花筏根本没想告诉他吗?
叶隋琛觉得花筏就是存心吊方嫌雪胃口的,指不定对方嫌雪有什么非分之想。这样一考虑,他也不那么想让方嫌雪调查真相了。
他扳正方嫌雪的身子,柔声道:“嫌雪,你已经出来了,就不能彻底放下,跟着我好好过日子?”
“琛哥,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方嫌雪捏着他的手执拗道。
“是真相重要还是我重要?”叶隋琛的语气变重。
方嫌雪轻叹一口气,眼眸清澈:“这不只是真相,还是我的清誉。我不敢说它比你重要,但它一定比我的命重要。”
叶隋琛不再问了,说到底不过是方嫌雪重名。
“你和花筏,在牢里同寝吗?”他沉默半晌,讷讷道。
方嫌雪见叶隋琛憋了半天问出这么一句,无奈道:“他和我不一间屋子。”
“那就好......除了打听线索,不许和他有太多的接触。”这是叶隋琛最后的让步。
“我不会的。”方嫌雪拉过叶隋琛的手,“我想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站在你身旁。”
叶隋琛揽过方嫌雪,掩藏住眼底的不屑:他才不在意这些,他俩再情深意重,玩个几年还不是各奔东西,只有方嫌雪才那么幼稚,想着朝朝暮暮长长久久。
既然提起这事儿了,叶隋琛便忍不住追问:“花筏身上的线索,你准备怎么找?”
“他不会轻易告诉我的,藏宝对他来说是人生最有趣的游戏。”方嫌雪知道急不得。
“他和你的事儿,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怀疑是他将你检修的文物掉包了?”
“有这个猜想,但也有可能是别人利用了他。”
“万一真是他,你打算怎么报复他?”叶隋琛有点好奇像方嫌雪这样的人,会怎样对待一个害了他的人。况且,这个人还和他有很长时间的友谊。
“我不想报复他,我只想知道真品在哪儿。”
“真品还没找到吗?”叶隋琛惊讶道。
“没有。我当年看到的那个,是假的,而且我确定是出自花筏之手。”方嫌雪暗自捏拳。
“我帮你打听真品下落,等打听到了,我陪你去找。”
叶隋琛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把这件事办成了,方嫌雪对他的信任和依赖都会上一个台阶,离主动献身就不远了。
方嫌雪却摇头温柔道:“考古区域都是荒郊野岭,花筏又偏爱把东西藏在山上,不适合你去。”
“那我派几个人跟着你。”
“八字都还没一撇,等花筏松口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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