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纪梦之情绪激动,追问道。
没等楚映回答,纪梦之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坐在附近的医生赶来进行处理。
“医生,我妈妈她是怎么回事?”楚映问医生。
“她有哮喘,需要休息一会。”医生解释道。
楚映一下午都守在纪梦之床边,为了让她情绪缓和下来,他说的都是自己的好消息和一些开心的事情:“妈妈,我考上了K大,我还写了小说,赚了很多钱。”
楚映心里关于楚狄的疑惑和猜想被他强行压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鸢没去找楚映,独自在外边闲逛,晚上同温启明一同去迎接从另一个城市赶来的纪明之。
“他父亲走得突然,留下很多资料和文件,都是他没见过的,他告诉我里边有和小映有关的东西,”温启明说,“还有小映的父亲和楚狄。”
沈鸢去叫了楚映过来,几人来到一间书房。
纪明之拉着楚映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开电脑:“这是你外公他留下来的资料。”
屏幕上出现几张照片,有楚映刚出生的照片,也有一两岁的,最后是他十岁那年春游时拍摄的。不同的是,随着年龄增长,楚映的穿着越来越破旧,从一两岁时候过年的全套新衣到六七岁的旧衣服旧裤子,再到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学生中格格不入的土气色调大码衣服,下摆有些赘余地扎进裤子里。
楚映对上面的照片没什么印象,甚至都不记得小时候老帮菜还给他买过新衣服穿,问道:“这是……?”
“楚狄拿来敲诈勒索你外公的证据。”纪明之说。
“什么?!”楚映大惊,“那他为什么还要给我买新衣服穿?”
“有别的原因,我也只能猜个大概。”纪明之叹道。
“还有这些,是你爸妈当时的照片。”纪明之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是两人的一些生活照,“你妈妈她那时候让我保存下来的,我登上她所有的账号全存了起来,后来她的照片被你外公删掉,所有的账户也都被注销了。”
楚映的父母也和楚映一样,就读于K大,他们是大学同班同学,就像现在大学里很多小情侣那样,他们留下了不少照片。楚映刚上高三的时候悄悄去过一次K大,他见过的校园风景还是父母照片中的风景,却早已物是人非。军训的时候两人穿着迷彩服坐在树荫下,运动会的时候他们在看台上,一人手里一块拼字翻板,还有图书馆里一起看的书籍,和纪念日时在学校互相交换的小礼物。
那些照片里的他们笑容灿烂而明媚,都是生动鲜活的,带着甜蜜的气息。照片上的纪梦之,和楚映今天见到的不一样——哪怕她见到自己的时候是高兴的、激动的,她也没有露出像照片上一样的笑容,能让她这样笑着的人只有他的父亲,早就不在了。
里边有一张拼接起来的红色照片,是拍下来的结婚证,上边写着闻桥和纪梦之两个名字。楚映看着他们的照片和自己小时候的对比,小时候他长得更像父亲,后来则更像母亲一些。
“楚狄为什么要这么做?”沈鸢问。
“楚狄和小映的父亲闻桥是发小,后来闻桥和梦之在大学的时候在一起了,他们赚了些钱,瞒着家里结了婚,这件事只有他们、楚狄和我知道。楚狄好赌,闻桥和梦之决定以后再也不借给他钱,过自己的日子,他就向我父亲告密,为了换来钱。”纪明之说。
是楚狄害了自己的父母,就因为他们不借钱给他让他去赌?!所以不惜向家里告密,也要获得那笔钱,一起长大的情分就这样可以被一笔勾销吗?楚映如遭晴天霹雳一般怔住,沈鸢去握楚映的手,在碰到他的手时感受到楚映不由自主的颤抖。
“楚狄撺掇他们到外地开始新生活,开车送他们走,实际上和我父亲这边联合起来,要把梦之带回家去,我父亲信不过他,他就在车里安了摄像头给我父亲看。结果那天他们的车半路被货车追尾……我前段时间看到了那段监控,楚狄在车上动了手脚,想害死梦之,闻桥却为了保护梦之重伤去世了,他就想掐死梦之。”
视频就存在纪明之的电脑里,他没有给楚映看,这对楚映来说太残酷了。视频前半段,楚狄不时借着车内的后视镜偷看坐在后座的两人,并在两人靠近时故意加速或者拐来拐去。楚狄千算万算没想到,他的行为导致高速公路后边加速的大货车和他们的车追了尾。
车祸发生的瞬间,闻桥用身体护住纪梦之,自己伤重不治。楚狄亲眼目睹这一幕,情绪失控,大声喊出他在车上动了手脚就是为了让纪梦之去死,结果她竟然在闻桥的保护下活了下来。楚狄掐住纪梦之的脖子要杀死她,救援人员及时赶到将人救出。
纪明之又调出当时书房的监控,得知在车祸发生的时候他父亲就离开了和楚狄摄像头信号相连的电脑旁,所以没看到楚狄要对纪梦之痛下杀手的场面。
纪梦之听到楚映提起楚狄时情绪激动以致诱发哮喘,竟然是这个原因。沈鸢还握着楚映的手,楚映的手心里都是汗,却是冰凉的,还在抖个不停。
“他要杀了妈妈。”楚映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句,沈鸢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想让他看着自己,楚映顺着沈鸢的动作看向沈鸢,眼神是空洞的。
纪明之缓缓道:“后来梦之被关在家里,听到消息之后一直不吃不喝,我父亲答应她让她把你生下来。楚狄说他可以把你送走,卖掉孩子的钱归他,再给他一笔封口费,他保证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再去找你。”
“你出生那天,我父亲告诉我们,你生下来就死了,连我都找不到你在哪里,你出生的消息只有我们几个家人知道。等你一两岁的时候楚狄又拍了你的照片来勒索,那时候我还在国内,家里怕他找上我,就给了钱,我出国之后他们就没再理过他。等你十岁他又不死心想敲诈,被我家里派人打了一顿,伤得很重,后来他就不敢再来敲诈了。”
最后一张楚映的照片是他十岁时,那时他的长相已经开始接近他的母亲,沈鸢联想到楚映十岁的时候被遗弃过一次,免不了想到一种可能。
楚狄年轻的时候暗恋朋友,自己嗜赌成性毫无吸引人之处可言,不去反省没魅力没本事的原因,只能通过恶毒手段除去“情敌”试图达到独占的目的,是个典型的仇女重症患者,可笑至极。
都不需要了解,跟老帮菜说过几句话就能看出来他的贪得无厌。老帮菜的贪得无厌深入骨髓,无论是原剧情中收东西毫不手软的他,还是现在卖儿求荣的他。
沈鸢想,这老帮菜没直接卖掉楚映一是为了后续继续敲诈勒索,二是……他可以把楚映只当成他朋友的儿子来养,后来楚映不那么像父亲,越来越像他当年想杀掉的母亲,他就把楚映丢掉了。
楚映猛地站起身,冲出房间。
“小映!”沈鸢冲到洗手间时,楚映正靠在洗手池边不停干呕。
楚映拧开水龙头,胡乱抹了抹脸:“他真恶心。怪不得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差,最后还要扔掉我,原来是因为我长得不如小时候像爸爸了。就因为这个,他还要杀死妈妈,还要拆散我爸妈。这么坏,我……”
楚映语无伦次,泪流满面。沈鸢抱着楚映,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我们报警,回去把证据交给警方。马上就回去。”
“好。”楚映无助地抱紧沈鸢,“我不知道,我重新活了一遍,才知道他这么恨我们,上辈子我会变成那个样子他……”
楚映泣不成声,沈鸢低声哄着楚映,安抚他试图让他平静一些,楚映的颤抖缓和下来,嘴上说着不哭,眼泪却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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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老帮菜也有春天(十一)
“我们回房间好不好?”沈鸢抱起哭到脱力的楚映往回走,“我去和他们说点事情,马上回来,乖乖等我。”
“等等。”沈鸢刚把楚映放下,楚映扯着沈鸢的手不让走。
沈鸢给楚映擦了擦眼泪,轻轻吻了他一下,楚映松开沈鸢缩回床上。已经过了十点,沈鸢到书房向两位长辈说了楚映的情况。
“等国内到了白天我们再报案,你们先睡吧。”温启明说。
“嗯,爸,你们也早点睡吧。”
楚映晚上吃得不多,沈鸢去厨房拿了些点心和一瓶热牛奶,又带上冰袋和毛巾回来,他刚放好东西,楚映就从背后抱了上来,紧紧搂住他。
“来吃点。”沈鸢又端起盘子。
楚映不出声,沈鸢手搭在楚映手上:“你这么抱我,我看不到你了。”
楚映乖乖松手,沈鸢剥开一个纸杯蛋糕:“吃一点,你现在饿了吧?”
楚映凑过去,小口小口吃着沈鸢手里的蛋糕,沈鸢另一只手理顺楚映凌乱的头发:“好乖。”楚映吃完蛋糕,沈鸢将牛奶倒进杯子,用小勺喂给楚映,又抱他去洗漱。
楚映回到床上眼睛还红肿着,沈鸢用包着毛巾的冰袋给他冰敷:“这样可以吗?”
“嗯。”
楚映睡着之后沈鸢还没睡,作为一个穿越者,无力感再次包围了他。上个世界里,他的行为能改变未来的命运,可这次楚映是重生的,他能改变楚映的这个世界,却不能改变楚映前世所经历的苦难。
就像温晗一样,温晗想重生之后多关心温曜一些,可心里也清楚他亏欠的是前世的那个温曜,心里永远都有遗憾。
沈鸢问系统:“我既然发现了你没提供过的剧情,是不是可以拿到奖励?”
“是的宿主,可以获得‘记忆’相关的奖励,在这个世界有三次使用机会。”
“是吗?我现在就要用,我要把你提供的原剧情注入楚狄的记忆里,时间就定在他判决结果出来的那天。”沈鸢说,“我要让他感受一下这份记忆的美妙滋味。”
“好的宿主,将按照设定时间进行传输。”系统答道。
沈鸢闭上眼睛准备休息,楚映动了动身体,沈鸢换了个舒适的角度让楚映窝在他怀里。楚映挪过去,轻吻沈鸢的唇。
“我马上睡。”沈鸢回以一个吻,和楚映一起闭上眼睛。
纪明之父亲走得突然,很多资料都没来得及销毁,其中提到楚狄当时开的车被运到某废旧汽车处理厂。找到当时的车辆,再加上敲诈勒索的证据,老帮菜牢底坐穿是板上钉钉的事。
回国报案后,沈鸢和楚映推后出游计划,等待后续调查,在报案后一个星期,他们接到了警方的通知,称在收缴楚狄物品时发现一个装有骨灰的罐子。骨灰的成分是无机物,无法进行检测以确认身份,有关人员检查罐子,在其中找到闻桥的照片和一枚戒指,他们从戒指上干涸的血迹中提取到DNA,需要与楚映的进行比对。
检测结果虽显而易见,但等结果出来的几天,楚映度日如年。
“我真想杀了他。可我知道,我这辈子好不容易才能拥有现在的生活,不能这么断送。”楚映这些天来一直都在照顾纪梦之,只在和沈鸢一起时会提起楚狄。
“不能让他死,你想想他做过的坏事,三针下去就一切皆空,这算便宜他了。”沈鸢说。
“也是。”楚映在门口拥抱沈鸢,“再见。”
“再见。”沈鸢吻别楚映前往公司,今天是他例行到各个公司视察工作情况的日子。
楚映深恨楚狄,除了法庭之外绝对不会再见到他,沈鸢在工作结束后独自来到看守所。
楚狄看上去头没那么铁,脸上有几道伤疤,头发刚剃过,头皮还泛青。算来楚狄才四十出头,岁月的风霜无情浸染了他,仿佛火气也在铁窗岁月中跟着下降不少。
这是被揍得老实多了。
据上次被沈鸢教训过的混混交代,他们找上门靠的是楚狄的消息。沈鸢见楚狄似乎习惯了他过来,假意“询问”道:“真想不到,你还喜欢男人呢?”
“你说什么!”楚狄五官扭曲,手铐重重敲在桌子上。
“瞧你这份心虚的样子,要不这样吧,你在看守所挑个顺眼的,等出去了再喜结连理。”沈鸢指了指附近的活动区域,“哦我忘了,你还得找个服刑长的,要不然人家出狱了你还关着呢。”
“是谁告诉你的?”楚狄试图靠近栅栏,被警察带回。
“你不承认还好,一承认你往后的日子更难过了吧?”沈鸢无所谓地笑笑,转身离开。据他所知,广播依然没关,不知道这次楚狄的“室友”听到会有什么后果。
“系统,我看那天很快就要到了,那段记忆他是当成梦还是真事,就看他的想象力够不够丰富。”
“宿主,您觉得楚狄算是病娇吗?”系统问。
“他哪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不过是个社会败类罢了。还有,以后不要问这种弱智问题。”说老帮菜是病娇,真是辱病娇了。
沈鸢回到家,楚映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
“小映,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改变你的记忆,你会用吗?”沈鸢问楚映,他的奖励还有两次可以用。
楚映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在沈鸢旁边。
“我是认真的,你想用的话,我可以做到。”沈鸢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能改变记忆也好。
“不。”楚映拒绝道,“前世很苦,但那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我努力的意义就是过上和之前不一样的、想要的生活,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
“我明白了。”沈鸢理解了楚映的决定。
鉴定结果出来的那天,楚映作为家属拿回了他父亲的骨灰。
一个人将心爱之人的遗物和骨灰放在自己家中十余年,要是个普通人,他人也许还会感叹一句痴情,但干这事的是品行不端的楚狄,沈鸢只想说恶心和变态。
沈鸢想起原剧情,楚狄没和追求者提过年轻时候的事,追求者们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受过情伤,才造就现在的沧桑落拓,屡次用“我配不上你”拒绝他们。想想他做过的事,岂止是配不上,只要没进过监狱的人都不会选他。楚狄越说自己配不上,对方就越挫越勇,想不到这老混蛋还会玩推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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