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碰过那个罐子,刚想看看里边有什么,他就冲我大吼大叫,还打我,那时候他对我还没那么差。”楚映记起了他人生中挨的第一次打,“甚至还算‘好’。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才知道。”
“……我还是很后悔。当时要是打开了,看到了,就不会被骗这么多年。”楚映拎起罐子。
“恶心的是他,我们把罐子丢掉吧。”沈鸢提议道。
“嗯。”楚映将骨灰放入骨灰盒中,“我现在就去扔。”
“你介意我暂时把它放在这里吗?等我妈妈回去的时候再带走,她想把它埋在她的后院里。”楚映有些犹豫。
“不介意,没关系。”沈鸢说。
楚映看着放在桌上的婚戒,最终还是将它放进骨灰盒中。
“你看,如果我改变了记忆,那我爸爸的过去要怎么改呢?改成他陪了我很多年?为了使记忆圆满,我要编造出更多的东西,都是从来没经历过的,要怎么编呢?”编造一个谎言,意味着会产生更多的谎言。
“是,改动一点就要牵连出更多事情。对了小映,就要报到了,想不想带你妈妈去看一看学校?”沈鸢从国外回来后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八月也快要结束了。
“她说不想去,是怕触景生情吧。我想带着他们的照片,和你一起去。”楚映说。
“好,一起去,我们也走一遍他们当年去过的地方。”
报到这天阳光灿烂,学校里人来人往。学校的广场搭起了报到处,不同的学院在不同的位置。
“人好多,我们走过去吧。”楚映看着附近在人流中缓慢前行的车辆,沈鸢赶在车位满之前将车停好。
沈鸢下车帮楚映拿行李,楚映把沈鸢要拿的箱子又放回后备箱:“我想和你住。我会赚到足够的钱,买一套我们的房子。”
“啊,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楚映关上后备箱,“我先去报到。”
楚映一个人排队填表,沈鸢站在队伍外边,不时有人问他什么,他们声音很小一直没断过。
本来人就多,声音高低粗细都有,各种方言和普通话混在一起,那些人跟沈鸢说话更让楚映听不真切。楚映回头的时候,刚好和其中一个对视,对方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楚映填完一系列表格,办好报到手续,人一多免不了拥挤,他被撞得后退一大步,连带重心都不稳,又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跌到走过去的沈鸢怀里。
“没事吧?”
楚映被阳光晃了一下:“没事。”他手里抓着上次沈鸢给他戴上的帽子,刚举起来又放下,“我们找个人少点的地方,到树下去坐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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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今天的更新提前到中午,初一歇一天,初二更新_(:з」∠)_
第27章 老帮菜也有春天(十二)
沈鸢在树荫下翻开手中的相册,其中有一张树下的合影,就是他们身后的这棵。
“很巧啊,我们刚来就找到了同样的地方,人少也很适合谈心。”沈鸢递过相册。
楚映看的是沈鸢的脸:“沈鸢。”
沈鸢经常听到系统提示黑化值在0到50之间反复横跳,瞬间起落。“怎么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我刚才想用帽子挡住你,你戴上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看你了,他们都围在你身边,你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呢?我……害怕自己变成楚狄那种人,或者更可怕。”
“你怎么可能会变成那种人呢?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也一样。”沈鸢说,“意识不到自己很受欢迎吗?刚才那些人都是来打听你的啊。你没发现有人和你对视之后跑掉了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哎?”楚映有些惊讶,“是有过人对我示好,我当时没意识到,以为他们想和我交朋友。怕追债的人来找,连累到朋友,我朋友也很少。”
沈鸢一指前方的篮球场:“意识不到的话,去和他们说几句话试试?”
“我不,我是属于你的。”楚映拒绝道。
“傻瓜,我们又不是从属关系。”
“我不管,我就是属于你的。”
“我也是属于你的。你看,这就是我们的烦恼,天天吃对方的醋都吃不过来。”沈鸢拿帽子挡住他们,靠过去吻楚映,“我也想像这样,一直都遮住你。”
楚映军训之后拿到了驾照,版税买了辆车,每天往返在家和学校。他和沈鸢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凡事都要说声谢谢的、有些羞怯的男孩不一样了——是真的很粘人。
吃饭的时候要互相喂,洗手和洗澡的时候要一起洗,衣服也要换着穿,对方一回家就马上抱上去,以上通通发生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只要是两个人相处的空间,楚映的手都会一直放在沈鸢身上。至于黑化值,现在成了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怎么不放了?”楚映搭在他肩膀的手收了回去,沈鸢问。
“时间太长。”楚映换了个躺姿,双手垫在脑后。
“我挺喜欢的。”沈鸢就喜欢楚映粘着他。
“我去倒杯水。”楚映一起身滑了一下,“好疼。我手磕在茶几边上了。”
沈鸢抱着楚映给他揉手:“我看看。别的地方还疼吗?”
“疼,伤到很多地方,我想回屋休息。”楚映皱起眉,眼角微微泛红。
楚映经常装作哪里磕碰到的样子,再让沈鸢帮忙看哪里又“受伤”,沈鸢习惯了他这一套,每次都尽力“嘘寒问暖”:“那我们回去吧,我帮你检查。”
“好。”
沈鸢对接下来的事情心知肚明,依然开始走程序:“要检查的话,我们的例行程序是……”
楚映在沈鸢面前打开一个首饰盒:“送给你。”
首饰盒里是一枚精巧的钻石戒指,楚映将它戴在沈鸢的左手中指上:“我之前买好的,那天因为那些事情就没有给你。我会努力赚钱,结婚的时候买更大的,二三十克拉的那种给你。”
沈鸢用手指刮刮楚映的鼻尖:“小映想结婚了啊。”
“想。但我想先赚够钱,这是我想认真经营好一个家庭的前提。所以,可能要晚两年。”楚映说。
“没关系,我们距离结婚就差结婚证而已。”沈鸢看了一眼日期,楚狄的案子因新的报案延后审理,明天开庭,“明天我们就要去法院了。”
“是啊,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楚映和沈鸢十指相扣,两枚戒指轻轻碰在一起。
“我也是。”明天就是沈鸢和系统注入记忆的日子。
第二天经过十余个小时的庭审,楚狄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因拒不执行法院判决裁定、敲诈勒索以及故意杀人等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
“我没有什么松快的感觉,这一切来得太晚了,”楚映走出法院,“但总算是恶有恶报。”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就当现在是从今以后最差的时候吧。”沈鸢安慰道,“至于有的人,只会越来越烂。”
楚狄进监狱服刑的第一天,不知狱友哪听来的他年轻时候的“光荣事迹”——出于嫉妒蓄谋杀害朋友妻子,又虐待朋友的遗腹子,还派混混去殴打对方。
总之,楚狄厚着脸皮试图融入狱友中,无一例外都是失败,其他犯人也有成了家的,除了罪大恶极的犯人之外,剩下的那些经济犯罪的、偷鸡摸狗的、打架斗殴的,总还有那么点良心,没给他什么好脸。
“呵,挺巧啊。”之前放高利贷给楚狄的会计因挪用资金罪正在服刑,和他碰了个正着。
“呦,你还得蹲几年吧,你媳妇跟人跑了没有?”楚狄挑衅道。
会计的妻子前几天刚来探过监,告诉他他之前的公司为她提供了工作。听到妻子被楚狄嘲讽和侮辱,会计怒道:“请你放尊重一点。”
“文化人?咬文嚼字的,你还想打我不成?不想减刑了?”楚狄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指不定人家现在就背着你偷汉子呢,孩子生出来都不是你的种。”
侮辱他可以,侮辱他妻子和孩子不行。会计挥起拳头要打楚狄,被眼疾手快的狱友拉住。其他犯人见气氛紧张,纷纷上前拉架又“劝架”。
一个因跟踪和偷窥入狱的犯人提醒会计:“附近有个摄像头刚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要打别在这打。”
另一个因斗殴入狱的犯人也提醒道:“一看你就没经验,听他的到那边,小点声,要不狱警来了。”
犯人们嘴上说着“别打了”,捂住楚狄的嘴,一群人一起挪到盲区处,会计对着楚狄一顿猛打。还没打几下,狱警发现摄像头故障,迅速赶到盲区,将他们分开。
楚狄年轻时仗着皮厚无所顾忌,四十多岁被照着不抗揍的地方打几下才明白过来疼,几下就成了一辆破旧自行车,哼哼唧唧还散架。
“嘶——”楚狄照着身上的内伤敲来按去,勉强睡着。
楚狄在梦里回到了那段皮厚岁月,当时闻桥还活着,也没处对象,他一个辍学的赌鬼找闻桥玩,闻桥新家的街坊邻居对他指指点点,他通通不在乎。
梦里的一切像重活一遍那样真实,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时间没有厚待他,连跳过某些日子的机会也不给。服刑第一天,他的梦境终结在闻桥将谈恋爱的消息告诉他的那天。
“这么快?”楚狄被铃声叫醒,以为一小时就完事的梦整整花了一晚上。
第二天晚上的梦连着前一天的,梦境终结在闻桥车祸去世,楚狄欲从梦中清醒过来,失败了。
紧接着第三到第七天,楚狄在梦里扼住纪梦之的脖子、用楚映勒索纪家、丢弃楚映、借高利贷,第七天晚上,他揍了会计几拳,在商场横冲直撞,被保安带到办公室。尽管被困在梦中,楚狄倒还习惯,梦到以前的事怎么着也比蹲大狱强。
这一切不过是冗长的梦境中最不起眼的部分。从第八天开始,他的梦境换了个奇特的走向。那个叫温曜的人没报警,反而把他带到自己的别墅里,并向他倾诉爱意。
“滚,老子对你没兴趣!”在温曜那吃过苦头的楚狄脱口而出,报以老拳。
温曜不光毫不退缩,还为他购置各种奢侈品,随便一样东西的价格就能抵消他的赌债,当然,赌债温曜也给他还上了。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楚狄这么想着,除人之外,温曜给的一切他照单全收。
温曜却很当真,当着他的面开视频将他介绍给父兄,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看到对面那个叫温晗年轻男人和温曜相似的眼神,紧接着,对方第二天就从国外赶到B国来向他表白。
温曜不是什么好东西,温曜的哥哥也一样,楚狄故意在他们两人之间周旋,引得他们兄弟阋墙,连带着父子失和,他暗自得意。
有一天晚上温晗带楚狄去参加酒会,楚狄百无聊赖坐在价值八位数的轿车中看着窗外,路边有个穿着破旧的年轻工人跛着脚,乍一看有点像楚映。楚狄没放在心上,因为接下来的酒会中,又有人对他一见钟情,将他直接带走,醒来就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
楚狄的梦这时开始出现了感官体验,梦中被称为公爵的男人和他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快感和战栗声嘶力竭爬上他的肌肤,每个动作令他又羞耻又享受,待他攀上高峰的瞬间,眼前又变回漆黑的监狱。
第二天早上狱友看到楚狄拿着裤子在水龙头下冲洗,眼神充满嫌恶:“变态。”
狱警找到楚狄,委婉地表示:“楚狄,你晚上的时候声音小一点,不要干扰到其他犯人。”
见楚狄一头雾水,狱警在电脑上调出监控录像示意楚狄观看,暧昧的喘息和呻-吟通过耳机传进楚狄耳中,声音还不小,连旁边的狱警都能听到耳机里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楚狄撇下耳机,窘迫地低下头。
一传十、十传百,楚狄做梦时发出声音的事传遍了大半个监狱。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更别说犯人们都是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过的,自然懂他们听到的声音意味着什么。
“我……”楚狄想和一个新来的无期徒刑的罪犯套近乎。
得知楚狄的事迹,联想到他的罪名,连同样无期徒刑的罪犯都绕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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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陈筱茜、九州的营养液~
以后的感谢名单我每周日的更新时总结QwQ,这个世界还有一章完结,下个民国世界是过渡世界,结局微虐,篇幅较短。
PS:监狱普通囚犯和重刑犯应该是分开关押的,设定在一起是想让老帮菜被会计揍_(:з」∠)_
第28章 老帮菜也有春天(十三)
楚狄惶惶不可终日,连着两天不敢睡觉,第三天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奇怪得很,梦里他又回到第一天梦到的场景中,他进而摸清规律,两周十四天一个循环。
在梦的内容不规则出现的第一天,狱警再次找到楚狄谈话。
狱警语重心长道:“楚狄,希望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想法,不要再在晚上打扰其他犯人休息,平时好好劳动,坚持改造,争取重新做人。”
“恶心。”
“都多少次了?”
“吵死了,我还离他最近。妈的。”
楚狄出现的场合,其他犯人自动远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楚狄听见。犯人们每日严格遵照时间表作息,白天劳动晚上休息,有人打呼噜是常事,像楚狄这样白天偷懒晚上妨碍他人休息的还真没见过。吃饭的时候他们宁可挤到其他桌再被狱警分配,也不想直接坐在楚狄旁边。
“够了!”
楚狄撂下碗筷冲向那几个犯人,犯人们不顾禁止喧哗的命令,边躲边大声向狱警求救。狱警经过处理,最后为楚狄单独配备了一间距离其他犯人较远的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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