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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衣却盯着一棵古木，道：“很多灵植具有攻击性，如果这些树也成了精，没准就要攻击我们。”
柳纷云非常淡定地展开无怨扇，“那就先砍树。”
她倒是不怕古木成精，销愁谷既然是上古遗址，里面的动植物多少是有灵的，有灵就能交流，能交流就会避免很多冲突。
莲衣没想到她的决定居然会这么简单粗暴，愣神时，柳纷云已经冲向附近的一棵古木，照着树干一扇子划过去。
然而这一扇子并没有伤到古木，而是挑飞了一撮漆黑的东西。莲衣反应不慢，赶紧将那东西擒住，用妖气厚厚地裹了好几层。
“这是什么东西？！”莲衣惊讶地看向妖气里挣扎的“黑雾”。
“监视蛊。”柳纷云出手前就已经听系统科普过，“也许是遗址主人留在这里的。”
她接过莲衣递来的监视蛊收好，打量周围一阵，直接联系在药园里休息的司养神：“今霏，你可知青暮仙山内的销愁谷是什么类型的上古遗址？”
司养神既然能做上古遗址的看守者，对类似地点的掌控经验必定是丰富的。
今霏已经恢复了不少，好歹能不喘气地说话了。她借助柳纷云的灵识，观察片刻，道：“这里应该是上古时候魔族设置的试炼地，用来存放宝物和灵药，供强大的族人取用。此地遍布的法阵皆是致命的，遗址内的妖兽和灵植都是护卫，一旦让它们觉察到有人要来夺宝，定会纠缠到底，你们行动时切记多加小心！”
柳纷云一愣，“这么说来，此地当真藏有宝物？”
今霏没好气道：“你们还是别惦记宝物了，赶紧出去罢！这种地方的守卫可不是吃素的，你们打不过！”
柳纷云只是随口一提，她的首要目的自然还是采药，对宝物并无兴趣，匆匆谢过今霏，对莲衣道：“先去找不见愁。”
落雷区一变，系统只能给她们重新规划采药路线。柳纷云看着地图上标出的数字，发现当前所在地距离不见愁的生长地又远了不少，不禁皱了皱眉，“这座遗址怕是也成了精，居然能把我们带离原地。”
要真是这样，她们就得找到留下监视蛊的遗址看守者了，不然恐怕一直都没法到达不见愁生长的区域。
莲衣想了想，走到刚才差点被柳纷云削了的树旁，轻轻拍了拍树干，“要问问它们吗？”
柳纷云还没回答，那树却不自在地抖了一下枝干。
莲衣一惊，立即绕树观察了一会儿，时不时戳一下树干，笑道：“还是问问吧，这棵树已经成精了。”
柳纷云在她戳树的时候确实听见了轻微的“哎呀”声，不过她是能够聆听万灵声音的神，莲衣应是听不到的，闻言忙问：“你好？我们是为了采药救人进入秘境，能否给我们指一下路？”
“神为什么还要亲自采药救人呐……”树精小声嘀咕一句，显然不信她的话。
柳纷云笑道：“诸神各司其职，我是司医之神，自然要管采药救人。”
树精晃了晃枝杈，沉默几秒才道：“那您能医治谷主大人吗？”
“谷主大人？”柳纷云轻咦一声，“是这座秘境的看守者？”
“对的，您能医吗？”树精又问。
“抱歉，如果对方是患者，我必须面对面与对方交流，方能对症下药。”柳纷云耐心解释道，“你只说那人是谷主，却并不说此人得了什么病，或是因故沉睡。若你信我，倒不如带我去见见‘谷主大人’。”
树精却陷入犹豫，这次它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思索完，道：“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
“我快到化形的年岁了，您能渡我一些神息，帮帮我吗？”树精开始和她谈条件，“一缕就够了，一缕。”
柳纷云哭笑不得。她并不擅长和人做交易，正要跟莲衣商量，耳畔骤然响起一道严厉的女声：“暮梨！不得怠慢上界贵客！”
树精吓得惊叫一声，晃着枝杈连声道：“谷主大人息怒！暮梨这就带她们来见您！”
谷主大人的声音几乎从四面八方响起，莲衣也听见了，诧异地看向柳纷云，问：“是这里的看守者要见我们？”
“应该是的。”柳纷云点点头，看着树精疯狂地抽出嫩绿枝条，在她们周围环绕一圈又一圈，绕出入口处传送阵的形状，开始思考谷主大人得了什么病。
单从声音上听，她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但修炼者完全可以借助灵气进行传音，这样就和本音大有区别了。
莲衣狐疑地看着身边绿意越来越浓，收起五雷令，挽住柳纷云。
“你和树精都说了什么？”她用心灵感应问柳纷云，听柳纷云将刚才的交谈内容讲了一遍，顿时皱起眉，“谷主是不是不希望我们采到‘不见愁’？不然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插话，要你去给她治病？”
莲衣实在想不通这名看守者到底在打算什么，但直觉让她抱紧了柳纷云的胳膊，生怕“谷主大人”用手段将爱人抢去。
神的身份既方便又麻烦，爱人是神，在某种程度上令猫更加烦恼。
莲衣总感觉自己是只看守宝藏的猫，而柳纷云正是宝藏，谁都觊觎她的神息，一见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亲近，仿佛这样就可以飞升成仙。
想到这，她顿时对那名还未见面的谷主厌恶起来，默默将她划入了敌对的圈子里。
耳朵忽然被温暖的手揉了一遍，莲衣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看向柳纷云，却在对方脸上看到异常灿烂的笑容。
“她希不希望，无关紧要。”对视两秒，柳纷云道，“我来此地，只为了给你采不见愁，谁都别想干涉。”
作者有话要说：柳纷云：顺手封上醋坛子并且坐了上去
第106章 检查
树精的传送阵很快结成, 浓郁的木香萦绕在二人鼻尖。
得了柳纷云的保证，莲衣稍微放松下来，见传送阵开始启动, 还有心情逗树精：“你们谷主好相处么？”
“好相处！非常好相处！”树精生怕再被谷主训斥，赶紧说好话。
然而莲衣听不到它的声音, 只见枝杈迅速点晃，故意道：“真的好相处么？你不够真诚，上界贵客听了会不高兴的。”
树精顿时为难起来，说实话要得罪谷主，不说实话又要得罪上界贵客。它一犹豫，连传送阵运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柳纷云看着猫猫不依不饶的样子，哭笑不得, “好啦, 别担心，咱们去见见就知道。”
见她没有追问的意思，树精赶紧催动传送阵。二人只见眼前绿光一闪, 下一瞬便觉一阵晕眩袭来。
柳纷云下意识抱紧了猫，将灵识放到系统地图上, 盯着她们的光点，吩咐系统把移动路线记录下来。
哪怕她有着整座禁地的详细地图，还是要谨慎些，万一那谷主不好惹又修为高深, 将她们囚禁起来可就糟了。
似乎是印证了莲衣“不让采药”的猜测，柳纷云发现她们确实离不见愁的生长区域更远了。而系统也在这时候放大地图，圈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区域，“宿主，这里是谷主的魔气掌控范围。”
“谷主居然真是魔族？”柳纷云并不是很惊讶, 毕竟这座禁地是上古魔族的遗留产物，看守者是魔族也说得过去。
在这个凡界，魔族并不代表入魔者，而是一个天地初开就诞生于世、以天地浊气“魔气”为修炼内息的长生种族。魔族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但若是能保证活着，便能与天地同寿。
柳纷云的一位友人就是魔族，因而她并不厌恶魔族。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吩咐系统先规划逃生路线，觉得晕眩感没那么强烈时，便低头去看靠在怀里的莲衣。
莲衣双眼紧闭，看起来并不舒服。柳纷云顺着她的雪发轻轻抚了抚，感到猫猫在怀里低呜一声，忙安抚她：“马上就到了，别怕。”
“我没怕。”莲衣蹭了蹭她，“只是被晃得不舒服，头晕……这个传送阵也忒不稳当了。”
她们很快被送到一座山洞口，周围的藤蔓迅速钻入地下，逃也似的消失不见。莲衣再呼唤树精的时候，就看不到枝杈的动静了。
“它好像很怕谷主。”莲衣小声道，“看来这位谷主的威慑力蛮强嘛。”
二人携手走入山洞，洞内阴冷，却又不是阴森森的感觉，时不时能感到头顶的洞壁上滴下水来。随着二人的前进，两旁的洞壁上自动亮起火团，为她们照明。
“谷主应是魔族，她若放出魔气，你便放出雷灵气护身。”柳纷云用心灵感应叮嘱，“魔气有腐蚀性，千万不要误触！”
莲衣点头，一只手挽住她，另一只手放在衣袋里，握紧五雷令，心里已有打算。
如果谷主敢对阿云做点什么，她便杀了谷主。
然而洞穴内十分安静，即便莲衣打起十二分警惕，也没能生出多少危机感——对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敌意，更没有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放出魔气为难她们。
抵达山洞深处之前，柳纷云就尝试探查过谷主，遗憾的是谷主周围环绕着浓郁的魔气，她的灵识根本没法接近。
而在见到谷主后，柳纷云发现她撤去了周身魔气，独自坐于一方石床之上，在系统里的状态也从“不明”变为“友善”，稍稍松了口气。
谷主身穿一件如火的红衣，衣袍十分厚重，严严实实地将她包裹。她的衣服领口缠了一圈护颈绒，双手也戴着护手，连一根手指也不露，这么一看，倒的确有病人的感觉了。
柳纷云习惯地吩咐系统扫描石床，听到系统报告这是一座病人专用的暖石床时，轻松不少。
她最不怕的就是面对真正的病患。
见她们站定，谷主道：“鄙人暮青重，见过司医神大人。”
她仍坐着，话音刚落，柳纷云二人立即听到石头从土里钻出来的声响，低头看去，是两个模样普普通通的石凳，坐上去便能感到暖意，是和暖石床材质相同的暖石凳。
莲衣刚落座，就忍不住问：“青暮仙山的门徒都姓重，谷主名中又有个‘重’字，莫非与青暮仙山的开宗老祖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随口一问，暮青重却脸色顿变，讽刺道：“那人竟将‘重’作为门徒姓氏？竟以这种方式怀念我，那又何必将我伤至无药可医，困在这座上古遗址里！”
“这么说来，你的伤是那位开宗老祖干的？”柳纷云皱紧眉，“伤了多少年？伤在何处？病症又是什么？能否允许我用灵识为你检查身体？”
暮青重敛了嘲弄的神情，凉凉地道：“劳烦大人直接为我检查身体罢，时隔已久，我并不想再回忆旧事。”
柳纷云正要上前，却被莲衣一把拉住。
“神不可以直接与凡界住民接触。”莲衣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幽蓝眸中含着冷意，说完又转头对柳纷云道，“我是神大人的妖侍卫，自愿作为检查身体的媒介，还请您务必借用我的灵识。”
柳纷云感觉猫猫的醋坛子又倒了，但她觉得猫猫的防备确实有道理，便点头应下。
莲衣立即露出笑容，转向暮青重时，神情又恢复冷漠，淡淡道：“开始罢。”
柳纷云将手搭在她背上，闭目探入灵识。
莲衣只觉一缕凉意缓缓进入自己的识海，非常小心，在里面短暂地停留一阵，便裹着她的灵识离开。
下一瞬，面前涌来一片黑雾，而后是数不清的红色“丝线”，有完整的，也有断了半截的。她还没看清丝线到底是什么，方才经过她的红色丝线就被大片的暗红取代，这回她倒看清了大致的轮廓，猜到是柳纷云正在检查暮青重的脏腑。
嗵嗵的心跳声传入耳中，像是在紧张，又像正压抑着什么。莲衣一时分不清是她的心跳、柳纷云的心跳，还是暮青重的心跳。
“她的伤确实难办。”柳纷云的声音忽然响在她耳边，“处处都是险些致命，若说下手之人无情，却又不至于每处伤势都留有一线生机；若说留手，单看伤势就觉得不像。”
“你看出了这么多东西？”莲衣颇为惊讶，“刚才我被你带着走，一路上什么都是一晃而过。”
“这便是我的能力吧。”柳纷云笑道，如果她此时没有用灵识做检查，必定会揉揉猫猫的耳朵，“这是我的工作，你只要全程放松，配合我即可，不必为看不清东西感到烦恼。”
听说谷主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莲衣对她的敌意消去不少，乖乖放松了下来，见面前的景象又变，忙问：“那要怎么治疗？你应该有办法医治她吧？”
“能治，不过得看看禁地里有没有我需求的药。”柳纷云道，“要是没有，估计就不好办了，只能去药园里找找有无替代品。但你也知道，替代品的药效并不好。”
她现在全身心投入检查，灵识又不在本体，无法和系统取得联系，只能等检查结束，再去系统的资料库里寻找药材生长地的信息。
莲衣对暮青重没了最初的敌意，甚至还帮着出主意：“我就怕谷主还得了心病，你瞧她对我随口提的事都那么在意，估计跟开宗老祖矛盾不小，我们能去她的识海看看么？”
柳纷云立即拒绝：“不可以，除非她本人愿意。”
“那就问问她呗。”莲衣笑道，“既然要做检查，肯定要身心皆检查。我是觉得这个小地方困不住谷主，哪怕她有伤，外界灵气式微，修士的水平也不如从前，她出去也能大杀四方。万一她真的只是因为心结，不愿出去呢？”
暮青重平静地闭着眼睛，她自然听不见二人在灵识层面的讨论声，也没有对此次检查抱有什么希望。
她知道自己的伤是由何人造成，只是年月已久，那人恐怕已飞升或是死于雷劫，即便她想出去讨个说法，到底也没什么意义了。
听罢柳纷云的请求，暮青重不假思索地应下。
能接触到上界的神，是每位修士憧憬而又不可实现的目标，她自然也不例外。不论司医神的检查结果是好是坏，对她医或不医，这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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