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遇安回来,萧牧庭马上撂担子,“你来你来,你玩意儿脑子不进东西!”
眼看哥哥要被拉去给萧锦程讲题,明恕不乐意,双手抓住哥哥的手臂,冲萧牧庭说:“牧庭哥哥,自己的弟弟自己教。”
萧牧庭没想到明恕这小不点儿这么能说,“啊?”
萧遇安才懒得教萧锦程,笑道:“对啊,自己的弟弟自己教。”
上楼后,萧遇安洗澡,明恕就翻哥哥的书包。他不是小偷小摸的那种翻,哥哥背回来新课本,让他帮忙拿出来呢。
这一本本的,还挺厚。他一边拿一边想,等我上小学了,我也要背这么多书,我要和哥哥一起上小学。
书全都拿出来,底下还有什么东西。他掏了掏,一看,居然是溜溜球!
萧遇安洗完澡又去院子里洗衣服,夏末的晚风吹着很舒服。他不爱让别人碰他的私人物品,书本更是犯不着让明恕整理。小孩儿懂啥整理啊,说不定还会把书翻得皱巴巴的。
他只是想让明恕发现溜溜球。
这东西不好直接给明恕,不如就让明恕自己发现。
刚晾好衣服,他就看见明恕拿着溜溜球跑下来了,“哥哥,哥哥,球球!”
两个溜溜球都会发光,白天太阳大,还看不大出来,这下天黑了,那光就特别明亮,一闪一闪的,映在明恕的脸蛋和眼睛里。
萧遇安擦了擦手,装作惊讶,“啊,你拿我的溜溜球干嘛?”
明恕简直爱不释手,他今天下午刚为这溜溜球哭一场,现在居然就在哥哥的书包里发现了。哥哥的好多玩具他都玩过了,哥哥的就是他的!
“你也玩球球!”他一晃,溜溜球就闪得更快,“你今天买的呀?”
萧遇安说:“你想玩啊?”
“爷爷不给我买。”明恕当时还难过,现在一点儿不难受了,双手甩着球,但不得要领,被线缠了手,脑门还被撞了一下。
“笨。”萧遇安将金红色那个拿过来,蓝绿色那个留给明恕,手一提,球就跳到掌心,握住,再抛出,“这样,会了吗?”
明恕照着做,但抛得太用力,手没抓住,额头又被砸了一下。
“哎哟!”
“拿来。”萧遇安让明恕把蓝绿色那个也给自己,双手一起抛。
明恕看得津津有味,一边拍手一边跳,“哥哥好厉害!”
这年纪的男孩子哪里经得住夸啊,萧遇安甩得更起劲,还真像摊主那样甩出了一圈光带。
“想要哪个?”玩累了,萧遇安将两个溜溜球都放在明恕面前。
明恕想也不想就选了蓝绿色的。萧遇安说:“那这个给萧锦程。”
“要给锦程哥哥呀?”明恕抱着溜溜球问。
“我玩够了,你俩分。”
明恕盯着那个金红色的看了半天,手就伸过去了。
萧遇安在他手背打了一下,“这个也想要?”
明恕眨巴眨巴眼,“锦程哥哥都8岁了,不玩这个了。”
萧遇安心里笑,这小东西还挺贪心。
明恕如愿以偿得到两个溜溜球,跟萧遇安回卧室。萧遇安收拾书,他就在旁边没章法地玩球,说妈妈不来接他放学,爷爷不肯给他买幼儿园门口的好玩意儿,每天放学他就像个灰男孩。
萧遇安一下子没明白什么是灰男孩。明恕就说了灰姑娘的故事。萧遇安一方面觉得滑稽,一方面又觉得明家这样确实没必要,太压抑了。
明恕咕噜咕噜半天,忽然说:“我不是灰男孩,我是灰弟弟。”
灰弟弟和灰男孩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当弟弟那就有哥哥,明恕觉得灰弟弟比灰男孩幸福。他现在有溜溜球了,就是幸福的灰弟弟。
第24章
小升初是件大事,上了六年级,班上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萧遇安念的小学挺好的,全市数一数二那种,这种小学出来的学生大多想往更高处走,差一点的初中都不乐意去。
开学没多久,班主任就宣布了集中补习的办法,还单独找萧遇安谈了次话。
“你的成绩我不担心,肯定是往一中去的。但你是班长,搞好自己学习的同时,还得适当帮助一下同学。”
这就是给派任务了。其实不消班主任说,萧遇安也挺有身为班长的自觉。开学那几天,他就时不时督促一下程粤,谁找他问题,他也耐心讲解。
不过班主任给的任务还要重一些,六年级按成绩分了补习班,成绩最好的不用补习,自己有分寸就行了。班主任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几个班委在顾好自己的同时,轮流去补习班守守,做个榜样。
这就有点耽误时间了。
因为上次溜溜球那件事,明恕给他说害怕放学,他每周就去幼儿园接明恕两回,这事他跟明恕的爷爷说过了,但没说带明恕吃东西买玩具。
守补习班的话,他就来不及去接明恕。
不过反正也是轮流,可能一周就轮一次。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这阵子萧家没暑假时那么吵了,姐姐要参加中考,仨男孩都挺懂事,不在院子里打架了,萧牧庭被抓去上课外小班,每天晚上9点多才被他爸的车送回来,成天苦哈哈的。
萧览岳问萧遇安:“你上不上小班?”
“我不用。”萧遇安闷头写作业,回答得很淡定。
萧览岳在他头上拍了下,“不上就不上吧。”
萧览岳向来不怎么过问他学习,也没指望他考多好的分数,顺其自然,但回一趟家总得关心一下儿子,随手拿起写字台上的绵羊火车,“听爷爷说你多了个小弟啊?”
萧遇安被打了茬,作业暂时写不下去了,余光瞥见绵羊火车。那是上周明恕吵着要的,其实也不算吵,就放学时盯着人摊子瞧,他扯了下明恕的手,没扯动,问:“想要?”
明恕就冲他不好意思地笑。
还知道不好意思呢,简直满脸都写着“哥哥给我买火车好不好”。
他零花钱多,爸妈给,小姑也给,有时萧谨澜还从小金库里拨点钱给他,买绵羊火车纯属小意思。
明恕得到火车高兴极了,说了起码10遍“哥哥最好了”,可才玩了不到3天吧,就腻了,正好那天在他这儿玩,忘了拿回去,就一直放在写字台上。
火车不是明恕留在他这里的第一个物件儿,仔细想的话,他这儿明恕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明恕还自己折风车送给他,金色的,也不管他需要不需要。
见儿子不说话,萧览岳笑了笑,“你别欺负人家啊。”
“怎么可能?”他差点就说我对明恕可好了。
萧览岳也就过来办事,顺便回家一趟,看过几个孩子就又走了。
萧遇安写完自己的作业,楼下传来萧牧庭的声音,说累死了累死了,不想读书了,想这就去当兵。
爷爷就笑。
萧家两代军人,萧遇安他们这一辈将来也是要进部队的。但萧遇安自个儿倒不是太想入伍,更想当警察。这一点萧锦程和他难得地意见一致。
明天是周五,每个周五他都去幼儿园接明恕,这一点已经和明恕的爷爷达成共识。睡前他看了下班委轮班,明天轮到学委。
小东西肯定又想要新玩具,还要吃钵仔糕。他都躺下了还特意起来,从抽屉里多拿了两张钱放进书包,以防不够。
但第二天中午,学委却病恹恹地背着书包来找他,“班长,我发烧了,这马上去医院,一会儿你和我换一下行吗?”
萧遇安是班长,这活就得班长接,平时还好说,今儿周五,谁周五不想早点溜?
萧遇安没办法,只能和学委换,但他也没忘了接明恕的事,去老师办公室给家里打了通电话,让爷爷去给明恕爷爷说一声,今天他就不去接明恕了。
这么安排本来是妥了,萧遇安在补习班上尽职尽责当着榜样,7点多终于放学了,还把窗户和电源检查了一遍才走。
回家不用经过幼儿园,但他想到明恕前几天叽叽咕咕说钵仔糕,便绕路往幼儿园走去。
钵仔糕是外地传来的,除了幼儿园门口,他还没见哪儿有。今天反正带的钱多,不如就去买点回去给明恕。
他今天没去接明恕,说不定明恕现在正在他门口小狗一样守着。
可到了幼儿园那条街,竟然远远看见明恕和明恕爷爷站在幼儿园门口。门已经关了,明恕双手拉着门,明瀚似乎在说着什么。
走近了些,他才看清明瀚脸色很难看,而明恕正在哭。
再近一些,他听见明恕哭着说:“我不要爷爷,我要哥哥!哥哥说了要来接我!”
他惊得暂时停下脚步。
小孩儿嗓子都喊劈了,但居然听得出几分坚定的意思。
他赶紧跑过去,明瀚看见他了,问了句你怎么来了。这时明恕也转过来,看见他的一瞬,哭声当即就停了。
“我就知道哥哥会来!”
明恕脸都哭花了,还蹭了些铁门上的锈,萧遇安立即把人抱起来,跟明瀚解释是怎么回事。
明瀚始终板着脸,萧遇安印象里他就没笑过。听萧遇安说完,明瀚点了点头,看了眼明恕道:“他说你和他说好了,要来接他,不肯走,非得等你来。”
明恕不看爷爷,在萧遇安怀里嘀咕,“哥哥就是会来。”
“那麻烦你一会儿带他回来。”明瀚说。
“嗯,我先带他玩会儿。”
明瀚一走,萧遇安就把明恕放下来。这都深秋了,明恕穿得厚,个头没怎么长,比夏天更像团子,睁着圆眼睛望萧遇安,明明刚还哭得那么惨,这又笑起来了。
“还笑。”萧遇安戳他脑门,“怎么不听爷爷的话?”
明恕嘟嘴,“你说了要来接我。”
这事要追究起来只能算明恕不懂事儿,但萧遇安气不起来,明恕这等他呢,眼巴巴的,从放学等到天黑,还敢和爷爷犟,抓着铁门撕不下来,长脾气了。
萧遇安有点好笑,把手递给明恕,明恕马上牵住。
小摊儿都收了,但卖钵仔糕的是一家固定店铺,萧遇安过去给明恕买了几个,明恕边走边吃。
以防将来又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萧遇安把班委轮流守补习班的事说了,不免就要提到小升初。明恕想了想,脸忽然皱起来,“那我明年读小学,还是不能和你一起上学呀。”
萧遇安乐了。他比明恕大六岁,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都是注定不能在一所学校。
“萧锦程明年四年级,你俩一起。”
明恕不高兴,“可是我想和哥哥一起。”
萧遇安想,这是盼着我留级啊?
明恕说:“我就要和哥哥一起,我跑快点,就追上了!”
萧遇安摸他的头,“差六岁,跑再快都追不着。”
明恕想也没想就说:“追得着!”
小孩儿那表情太认真了,萧遇安都不忍心逗了,“吃你的钵仔糕吧。”
被萧遇安落了几步,明恕赶紧跑上去,一手举着钵仔糕,一手牵住萧遇安,“追得着!哥哥被我抓住了!”
第25章
萧锦程在自家皮惯了,在外面却挺会装的。早晨,他穿着白衬衣和短裤,脚上踩一双一尘不染的白鞋,冲着明瀚道:“明爷爷早啊!”
明瀚点点头,“明恕马上下来。”
小姑给买了最新款儿童防水表,天蓝色的,特别酷,萧锦程见人就要把胳膊抬起来,假装看时间。他那胳膊都举到额头的位置了,再举恐怕就要敬个礼,“明爷爷,快迟到了,我上去看看他在干嘛!”
大院里的小孩老是窜来窜去的,明瀚没阻拦,萧锦程脚上像踩了火箭,嗖一下就上去了。
明恕已经洗漱完毕,吃完早餐了,正站在床上穿校服。
他上小学了,和萧锦程一个小学。
开学已经一个月,一中离小学不算远,本来每天早上哥哥都可以顺路将他送到小学门口,但前两天哥哥参加军训去了,得去大半个月,每天送他捎他的就成了萧锦程。
锦程哥哥也不是不好,但他想哥哥,上学本来就累了,早上醒来想到来接的不是哥哥,就没什么干劲起床。锦程哥哥老催他,拖着他一通跑,他比锦程哥哥矮了那么一大截,哪跑得过啊,气咻咻地喊我跑不动了,锦程哥哥都不停一下。
昨天他都摔了,膝盖撞破一块,涂了紫药水,好难看。锦程哥哥还抱怨是他的错,怪他腿长那么短。
可是腿还会长的呀,今后一定会长长。
哥哥就从来不说他腿短。上次他耍赖,明明还走得动,偏要捶着膝盖说哥哥我走不动了,哥哥还背他呢。
想到这,他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一边抠膝盖结的疤,一边想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萧锦程冲到二楼一看,嚯,马上迟到了,小东西居然还在床边晃脚,马上气不打一处来。
他可是他们班的纪律委员,每天早上站校门口检查着装记迟到的,这官儿可大了,上学期他亲哥还没上初中,进校门衬衣扣子没扣好,他追着人喊“这位同学我要给你记过了!”
这周本来也该他执勤,他最喜欢执勤了,戴着防水表往校门口一戳,顶天立地的,那叫一个威风!
可就因为这小东西,他不得不和其他班委换班。萧遇安去军训前把小东西托付给了他,让他盯着点儿,早上有空的话顺路捎一程。
其实萧遇安没有说必须接送明恕上学放学,人家有爷爷有奶奶的,他不送明家老头儿肯定送。但谁叫他有责任心呢?人交给他了,他就天天催明恕,按照他站岗那一套,在家就把明恕收拾得妥妥帖帖的。
“你居然还坐着!”萧锦程进屋就发狂,“还想我给你穿袜子吗!”
明恕吓一跳,他胆儿可小了,经不住萧锦程吼,连忙抓过白袜子,“我自己穿,不要你穿。”
萧锦程像个监工,明恕这摸摸那摸摸,他都死死盯着。明恕心底直犯嘀咕,更想哥哥了。
小东西一穿好袜子,萧锦程伸手就去抓,明恕膝盖上一滩丑兮兮的紫药水,又被拽得飞快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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