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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关系(近代现代)——霍知月

时间:2020-10-27 09:15:35  作者:霍知月
  冰蓝液体入口,凉意触及舌尖一丝清甜,接着从喉咙口燃起悠长辣意,我放下杯子,看了眼麋鹿。他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眼观鼻鼻观心,顺从垂下头去,压低声音,“抱歉。”
  自那晚被送回家后,唐稚毫无音讯地消失了八十……三个月,之后又不知道从哪天起,突然开始频繁出现在我视线所及处。
  就跟现在这样,也不讲话,也不靠近,自己安安静静待在一边,偶尔我视线扫过那一片,就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公司楼外、餐厅、停车场,甚至是像今天这样,什么地方也敢往里进。
  上电梯之前,我借侧身的空淡淡看了唐稚一眼。他大概没料到,愣愣跟我对视了几秒,才慌乱移开视线。
  长进了。没再动不动就红眼眶。
  从房间出来,重新回到酒吧大厅时,那边座椅处已经没有人了。
  麋鹿走在我旁边,好几次摸了摸自己后肩处,纠结了半天,即将经过T台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您今天……手轻了不少。”
  脚步一缓,我垂眼乜他,他赶紧解释:“您别误会,我只想问问,跟我没关系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没。”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将到酒吧门口时,我停下,转身看他,“跟你们这的负责人说一下,我上次带来的那个人,不玩这个,以后别放他进来了。”
  转过天来,上午秦章接了家里的电话,匆匆离开前把手头上的要紧事大致归了归,让秘书找我交接。
  前几天一时走神失了兴致,提前结束了跟麋鹿的见面。未能完全发泄的暴虐感潜伏着积压,蠢蠢欲动地膨胀,绷着那根高压线。
  额头又开始隐隐跳痛,视线虚落处手指攥着笔身,无意识地用力到有些发白。麋鹿身上的鞭痕大概还没养好,我放空意识坐了一会儿,够过车钥匙去了展岳那。
  拳击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冲掉一身汗更衣出来时,展岳正倚在坐推机旁横着屏幕玩手机,抬头瞥了我一眼,腿往前一伸拦住路,“哎,你还没吃饭呢吧,去喝两杯?”
  我无所谓,总归回公寓也没什么事。倒是展岳,我看了眼手表时间,“这个点你不回去?”
  “不用,你嫂子这几天出去旅游了。等我打完这一把。”他手上动作不停,游戏里很快响起胜利音效,退出锁屏扔兜一气呵成,才终于屈尊抬头,勾着我肩膀往外走,“你咋回事,最近这段时间天天跟我这报到,都快赶上我以前赛前集训那劲头儿了。”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回他:“会员费不能白交。”
  他在副驾驶上“啧啧啧”个不停,“是吗,原来你们有钱人也这么过日子。”
  待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对了,这两天那小朋友怎么不见人了?就老跟你前后脚过来那个。”
  信号灯转绿,我按了下喇叭,压下莫名躁意,“我怎么知道。”
  “你可别给我来一句你俩不认识,”展岳说,“我开健身房这么多年,办卡不练来拍照吃东西洗澡神游的见得多了去了,头一回遇到这种光坐那儿看别人的。”
  他说着话头一顿,犹疑道:“该不会是人家在追你吧?”
  都他妈分了。
  我分神瞥他一眼,“到了你们这个年纪,是不是都特爱给人说媒。”
  “这是来自已成家长辈的关怀,懂不懂?”
  “别关怀了,”我在展岳常驻的烧烤店前停下车,“先想想怎么喝完站着出来吧。”
  展岳好喝酒,但酒量一般,半斤将就七两倒。喝上头了也不耍酒疯,就开始逮着人念经似的唠叨。扯了半天最近碰到的奇葩,又无缝衔接到晋长斋跟他多年对象的八卦。
  我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也没记喝了多少,到最后头有些发晕,光隐约想着展岳非要送我只狗,被我拒绝后又非要送我个对象,怎么回来的都忘了。
  按着额角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原先那平层的卧室里。
  消息提示音从枕头底下响起,我翻身坐起来,靠在床头抓了把头发,摸过手机去看。
  除了展岳一看也是刚醒的生存状况确认消息,还有冯秘书发来的订票消息,按照既定的行程安排,下周得跟我爸那边派来的负责人去邻省考察调研,需要出差一段时间。
  动身出发之前,麋鹿通过俱乐部那边递消息约我出来了一次。
  市东区附近咖啡厅里,麋鹿规规矩矩坐在我对面座椅里,下意识地搅动调匙,整个人都有些愣神,显得局促不安,“抱歉……”
  “没事,”我抬手看了眼时间,“这种关系维系本来就是自愿。”
  “我不是,您……”他话里吞吞吐吐,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张口想说什么,犹豫半晌还是咽了回去,叹口气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
  苦衷还是难言之隐都无所谓,大多时候想要让自己过的轻松一点,很多事情就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
 
 
第29章 04
  他不敢做那只蝴蝶
  飞机落地临省,我去酒店办好入住,大致看了看发来的日程安排。
  酒店二层的健身室里没有沙袋,附近最近一家拳击馆离着两公里左右。
  这片地在新老城区交界处,天色将黑后车走得比人要慢,酒店正门街道上车水马龙霓虹交错,转个弯往后过了一条街,光亮就陡然暗下来,进入割接后的另一段地带。小路旁两排违章建筑,挂着各类简易牌子,再往里围着一大片施工工地,绕过去就是各种中高端轻奢品牌的创业开发区。
  ——这是酒店侍者给我指的捷径,走路过去不到二十分钟,只提醒我那片比较乱,可能什么人都有。
  临时办了张卡,缠好绷带热完身,刚打出一层薄汗,前台的小姑娘过来递给我张纸条,指指另一边休息区,“那边有位小姐姐给你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探究八卦的好奇。
  我咬下一只手套,接过来看了眼,上面是一串字母数字,大概是什么联系方式。随手折起来,刚要扔掉,突然想起什么,又重新打开看了一遍。
  那串数字是唐稚生日。
  我盯着那张纸看了几秒,抬头看向休息区那边,“是哪一个给我的?”
  “穿裙子的那个……”
  我没等她说完,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抬脚走了过去。
  跟来外地,穿着裙子出门,就他妈没有他不敢的。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被我居高临下捏住下巴,从黑色长假发中露出一张小脸来,手指白皙细长,搭在我腕间轻轻摩挲,怯生生又有点讨好,带着一点淡妆,原本就干净的眉眼愈发柔和,偏高挑纤瘦的骨架掩裹在柔软裙面下,乍一看的确像个气质挺拔的女生。
  我垂眼看他,略微俯身压低了声音,“唐稚,有意思么。”
  他被迫仰着脸,开口要说什么,大概又想起自己是女装,不敢出声暴露,只屏住呼吸无辜看我,眼睫细颤,一副可怜好欺负的模样。
  趁着我稍一松手的空,猛地站起来,踮脚搂住脖子往我脸上亲了一口,不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先按着假发提着裙摆,跟个兔子似的溜了。
  转去淋浴间里,外间镜子中映出脸侧明晃晃一个浅色唇印,我看了一会儿,用手指慢慢擦掉了。
  ?
  这次总公司那边来的负责人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姓梁,带着个小秘书,行事作风颇为妥帖干练。甫一见面,先就大致方案跟我从头到尾沟通了一遍,接着不做停歇地开始联系约见相关方。
  几天下来,谈完两轮意向,从饭局下来时天色已经擦黑。车窗滤去一层暗色,霓虹灯光被玻璃分解模糊,浮现虚假伪装的华丽。
  酒店门口到电梯处短短一段距离,梁女士终于流露出一丝工作暂告一段落的轻松,笑着跟我交谈了几句,准备怎么在回去之前安排剩下一两天假期。
  我大概说了些什么,应该是关于这附近哪里可去之类,记不太清了,余光里灯色黯去,只留下一道明晰身影,离得不远不近处立在那。
  长发,裙子没换,在我们进电梯门时安安静静垂下了头。
  电梯在21层停下,她出去后挡了下电梯门,回头询问性地看我。我压下心底突兀横生的那点烦躁感,若无其事对她笑了笑,重新按下一层的键,“有点事,你忙。”
  唐稚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接着出来,没来得及掩饰,在我经过时有些慌张地擦了把脸,一时踟蹰着不知该不该跟上。
  我在附近酒吧里开了个卡座,从按标准上的酒水里随手挑了杯,喝着等他。
  唐稚家里看他看得紧,一贯护着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就敢平白放人出来到处窜。
  喝完第二杯的时候,唐稚的身影才犹犹豫豫出现在酒吧里,悄摸瞄了我几眼,也不敢靠近,在吧台旁边自己寻了个散座坐下,侧着身子冲我。裙摆层层垂迤下来,隐约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踝。
  不多时,那边酒保端了杯特调鸡尾酒过来,说是有人给我点的。我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放在一边没喝,点了杯杏汁甜酒给他。
  那杯酒水端到他面前的时候,我清楚看到他微微愣了下,双手慢慢握住杯子,表情藏进灯光阴影里,整个肩背都微微垮下一些来。
  唐稚体质特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小毛病,比如跟杏子犯冲。
  刚跟我确认关系不久那会儿,被我玩过火了起不来身,头一回留在我家里过夜。送来的晚餐里有道甜点里混了杏汁,偏生自己也不知道,误吃了几块,当天晚上爬起来吐到几乎脱水。
  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贪凉伤了胃,不敢跟我说,等我听到动静醒来看时,他胡乱披着件睡衣缩在浴室地上,捂着肚子,裸露出来的皮肤遍布青紫,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白得跟纸一样。被我拎起来大半夜带去了医院,包得严严实实脱力蜷在我怀里,扎针时连眼都睁不开,只勉强从鼻腔里溢出几声吃痛的哼音。
  吊着水折腾了半晚上,才又攒了点力气。被问及时还摸着针眼处一脸委屈,说他父母哥哥都没人喜欢吃,从小到大家里就没见过这种东西。
  ……后来知道了,家里这两年也再没出现过。
  唐稚不傻,我这会儿给他点一杯这种东西,是什么意思他拎得清。
  空气被分离隔开成奇怪的空间。
  一面是酒吧的驻唱和气氛,暧昧暖调里混着斑斓灯光,闪烁间叫人目眩神迷。另一面把我和唐稚单独围着隔离起来,近乎一种赤裸裸的撕开的寂静,只一息扇翅间的扑动就能亘生波澜。
  他不敢做那只蝴蝶。
  大概是感觉到我在看他,除却肩膀耷拉那一下,撑着姿势再不敢动了。
  我把那杯酒倒进口中,等冰凉混着辛辣滑过唇舌。杯底跟玻璃桌面发出轻微碰撞的声响,起身往门外走去。
  路过时几乎擦着他后背,没做停顿,只略略低头看了一眼。
  他系在腰后的带纱跟随我走路间带起的风缠绵微动,似是眷恋不舍,而它的主人却只敢垂着头,身体不自觉地微微绷紧,蝴蝶骨从薄薄的布料下撑起一道流畅的弧度。
  惯知道勾人。
 
 
第30章 05
  理智有用的话,就不会有「冲动」这个词的诞生了
  翌日傍晚,我收到了唐稚几个月来唯一一条短信,不知道自己在那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发过来,只说他在拳击馆,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家。大概以为我删掉他的联系方式记不得了,还特意备注了自己名字。
  倒颇有些打算正式诀别的意味。
  我盯着那短短几行字,手指搭在上面无意识地摩挲,印在我的视网膜又刻进大脑,直到屏幕自己暗下去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情绪偏离理性伊始,就应当把它掐灭。省得念头在心脏里扎了根,略略一触及就扰的意乱不宁。
  到那里时,他已经在接待处那等着了,一副乖顺样子,还是做女装的打扮。换了一身裙子,领口处露出锁骨和半个肩头,不靠近也不跟我搭话,只自己在一旁找了个空旷处,安安静静看我打拳,从缠绷带热身一直到汗湿透衣服。
  冲完澡出来,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拳击室里没什么人,只剩下个值班教练等着最后锁门。
  唐稚在门口那里,等我走近后小声开口解释:“我东西还在酒店里……”说着侧过身让我先过去,自己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
  那条荒败小路里没什么灯,隔很远才在有处地方挂着个低瓦数的暗黄灯泡,映出周围无数道狰狞扭曲的影子。
  唐稚大概是有些怕黑的。我点了支烟夹在手指间,放缓了步子。
  路上少有人影,转角处偶尔风叶扑簌,夹杂着不知哪里的犬吠。
  拐出来到灯火通明的大道上时,我立在巷口处等了他一会儿。一直到手里剩下的半支烟燃尽,他还没出来。
  我松开手,让那截烟蒂掉落在地上,踩灭,垂眼看了几秒。反身转回了那条小路里去。
  巷子深处的角落里围着几个人,一半掩在灯光背面看不真切,背影间隙里隐约露出一截浅色裙摆。
  我顿了一下,踱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人肩膀,在他骂骂咧咧回头的瞬间一拳揍了上去。
  骨骼与肌肉撞击发出渗人声响,挥出时划裂空气带动破风声,肉体一次次摔打在地上,叫喊间每一根血管里都在沸腾,高度负荷的大脑空前暴躁,又在这明目张胆的暴虐感里生出一丝久违的诡异兴奋。
  过了半个世纪,也可能只是几分钟,我才从魔怔状态中清醒过来一点儿。
  那些人已经不见了,陋巷里一下子冷清下来,细风里一缕凉意,唐稚的长假发在刚才的混乱中被碰歪一点,凌乱地糊在额前脸侧,两只手抱着我小臂,手腕纤瘦,带着轻微的颤,稍一用力就能挣出来。
  “唐稚,”我抬手抚过他脸侧,顺摸下来握住那截脆弱脖颈,手背几处皮肉绽开,猩红血迹随着动作沾抹到他冷白皮肤上,一如颜料浸染画布般艳丽无端。
  “穿着裙子被人堵在巷子里,有意思是么。”
  他在说什么?他在哭什么?
  外界感官封闭模糊,力道失去控制,血液争先恐后涌入大脑,它在其中肆意欢呼、叫嚣纵火。那火焰在冰中跳动,于是情绪滔天泼来时也是冷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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