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巴不得他们按兵不动,却还是依照自己以往的个性反对,不听众人言非要往外冲,而他表现的越暴躁冲动没有章法,其他人就越不敢动。
叶煊听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冲着面前家丁们做了个手势,然后继续“人事不知”的躺倒在地。
第二部 分计划,里头人的讨论被这群凶恶山民们察觉,浩浩荡荡的山民们闯进去要把这群看到他们脸的少爷们杀了,被金盆洗手的大哥阻止,然后鬼计多的小弟就开始献策让他们每人打昏迷的四皇子一顿。
期间讲义气的裴晟不服,被拖出来打到服为止。
门一关,叶煊和裴晟就坐在一起吃烤串,他一边吃还一般惨兮兮的嚎叫两口,装出奄奄一息的声音。
裴晟抽空问叶煊,“马上就要到第三部 分了,谢三郎那边没问题吧?”
“……比起你家这群戏很多的家丁,玉舒肯定没问题。”叶煊抽着嘴角说道。
这个剧本是谢玉舒提出来的,最后的结果就是四皇子的太监(泰安饰)逃了出去,谢玉舒带着裴家家丁前来支援,将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全部伏诛,丢到乱葬岗,扛不住打带头先揍了四皇子的裴晟会提出不要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给两位皇子。
裴晟会夸大四皇子的夺嫡可能,将这件事上升一个度,这群官家子弟自然都会心照不宣的保存这个秘密,因为他们是共谋。
谢玉舒临时想出来的方法,其实并不算多圆满,有很多漏洞,比如说裴家家丁、那群莫名其妙出现的山民,只要有心调查就绝对会发现问题。
但谢玉舒妙就妙在,将所有人都拉上了共谋的贼船,一旦他们应下这件事,以后就算察觉出不对,也会畏惧同四皇子道出真相,而四皇子爬的越高越有威势,他们越不敢说这件事,只能烂在心里。
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无法找到这件事情真正的主谋。
寻求谢玉舒帮助的,是四皇子的太监;裴晟从一开始就想正面救人,且他和四皇子“交好”,没必要做此事;至于叶煊,一无所有的七皇子可用之人哪里来?而且他还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而凶手和帮手,都会被毁尸灭迹,死无对证——虽然这都是假的。
这个局不需要多精湛,要的是他们就算堪破了此局,也无力回天。
整件事情都如同三人所想的那般顺利进行,最后裴晟还赶鸭子上架逼着这群纨绔子弟去乱葬岗抛尸,又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救他们的那群家丁。
“谁要是将此事泄露出去,谁就是这样的下场。”
裴晟说着还笑了起来,学着正阳侯世子的嘴脸把玩着那把染满了动物血的剑,吊儿郎当的道,“反正这件事说出去,我裴晟有裴家作保,命肯定能保住,但你们就不一定了。”
“而且我先前好像听柳伴读说过,四皇子宫里每个月都有被杖毙的宫女来着?淑妃娘娘,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
淑妃是今上还在王府的左侧妃,当时的正妃是渤海王族公主——也就是已故先皇后,而右侧妃则是现在的德妃。
当初德妃与先皇后是手帕交,感情很好,也几乎是同时怀孕,结果先有德妃失足落水小产,后有先皇后怀孕六个月早产差点一尸两命,德妃当时还在病中根本没有出过院落,素有传闻都是淑妃做的手脚。
后来江南私盐案爆出,今上登位,先皇后病逝。
德妃含着泪出了凤仪宫直闯皎月宫,口口声声要淑妃偿命,不惜得动了手,若不是德妃突然腹痛不止,被检查出已怀孕三月,她可能不会就此消停,先皇后妹妹进宫为姐姐守孝,反被今上看中封为了贤妃。
良妃进宫前,德妃同淑妃可以说斗得你死我活,李皇后和贤妃也互相不对付,几个皇子先后出生,朝堂党争频起,立太子的声音空前。
良妃进宫后……获得独宠的良妃就成了众矢之的。
自从越贵妃进宫后,宫中倒是平和了多年,众皇子逐渐长大,宫妃们也都过了期盼帝王宠爱的年纪。
听的裴晟提起,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宫中女人的阴私手段,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没经历过宫斗,但都有见过宅斗。
不由齐齐打了个哆嗦,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敢砍,男人也自叹弗如。
裴晟又是一番不动声色的敲打,几乎是没费什么波折的搞定了这件事。
没办法,到底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孩,没见过这般场面,裴晟一件事一件事的安排下去,也没留给他们过多的思考时间。
等到他们将昏迷的两位皇子都搬到床上盖好被子,又把地面的血迹都收拾掩盖好,这群人稀里糊涂的成了帮凶,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天快亮了,四皇子哼哼唧唧的醒了。
外面热火朝天的干着活,叶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闭目养神听着动静,计算着该什么时候醒。
门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脚步轻盈,声息微弱,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
等人快到床边,他猛地睁开眼一个翻身,果然把谢玉舒吓得倒退一步。
谢玉舒有些意外的坐在他床边,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出来的。你多年习武,已经养成了习惯,步伐轻盈微弱,而且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就是这样。”
叶煊说着手指在床榻上模仿谢玉舒走路的节奏点了点。
谢玉舒也跟着用手指模仿了一遍,语气迟疑,“我有这样?”
“有啊。”叶煊抓住他的手指在掌心把玩,漫不经心的笑,带着点懒洋洋的感觉,“就像有些人走路拖沓,有些人步伐较快,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跳起来了一样,每个人走路都有不同的节奏,只要有心听,就能分辨出来。”
“不过我只能分辨出你的。”叶煊道。
谢玉舒诧异,“泰安的呢?”
叶煊撇嘴,枕着谢玉舒的手侧趴在床上,抱怨道,“那家伙就是鬼,飞来飞去的,没有脚步声。”
谢玉舒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夸赞道,“子煊真厉害。”
正说着,某个鬼就推开了窗户,就着惨淡的月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谢玉舒被骤然吓了一跳。
叶煊将他拉上床,直接操起枕头就眼疾手快的砸了过去,被泰安反射性躲掉,枕头掉在草地上,支起窗户的木棍被小石头“哐”的砸下。
“玉舒莫怕。”里头,他主子正在小声安慰谢三郎。
谢三郎无奈的笑着,也没有反驳。
泰安:“……”
他抬头看着马上要西沉的月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夜风有点冷。
裴晟演戏演累了,躲着那群干活的人在角落加餐,听着动静寻出来,就见到泰安站在屋檐下仰头看天。
裴晟也看天,啥也没看出来,于是屁颠屁颠凑过来,“诶,小太监,你看什么呢?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泰安默默的低头看他。
裴晟伸手想勾他的脖子,结果发现自己太矮了,踮着脚艰难的把着他的肩膀用力,想要将他扯下来,然后……泰安纹丝不动。
裴晟:“……附耳。”
泰安:“……”
裴晟很想踹这木头太监一脚,但想起这太监那手易容的手法,顿时又压下了脾气,笑着打商量,“兄弟,你跟小爷我,小爷每个月给你开一锭黄金的月钱啊!”
泰安表情放空了一瞬:“……”
不仅叶煊听到了裴晟来挖墙脚,谢玉舒也听见了,在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耳里,一窗之隔普通人再怎么压低声音,那也完全不是秘密。
叶煊和谢玉舒对视了一眼,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等着泰安的回答。
泰安沉默着没有说话,反倒是裴晟不耐烦的咋舌,“你说话啊!你放心,我铁定不将这事跟叶煊说,我嘴严得很!”
谢玉舒听着裴晟的自夸,差点没笑出声。
叶煊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裴伴读,我在呢。”
裴晟:“……”
“好你个叶煊,你居然听小爷墙角!”翻车的裴小爷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掀开了窗,还威胁道,“听人墙角非君子所为,我一定要告诉你先生!”
然后打眼往里一瞧,他家先生就躺在他床上。
裴晟脑子也空了一瞬:“……”
谢玉舒笑了一声,温和的开口,“裴伴读,我也在呢。”
叶煊点头应和,“裴伴读,我先生在呢。”
裴晟:“……”
他关了窗,转身仰头看着天边即将西沉的月亮,突然也觉得夜风有些冷。
第32章
三个主子全受伤了, 又经过晚上惊险之事后,众人没有了玩闹的心思,几乎是用过了午膳,就收拾好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谢玉舒到底怕伯阳郡主担忧, 不敢多呆, 叶煊也干脆将梅花烙从马厩里签了出来借给他用。
“此马脚程快, 全速驱赶不出半个时辰便可上山, 且它好养活的紧,并不像其他马一样娇贵, 想来寺庙不养马匹定没有好的草料,你带着它, 随便喂些野草就可以了。”叶煊拍了拍白马的脖子, 白马不情不愿的低头在谢玉舒掌心蹭了蹭,喷了个响鼻。
谢玉舒不免失笑, “这马有灵性。”
“所以你便骑着走吧。”叶煊向他眨了眨眼。
谢玉舒本来还是要拒绝, 看着叶煊试探的神色,终究是点了头, 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
顿了片刻, 有些惊讶的道, “子煊长高了?”
“是吗?”叶煊没什么感觉。
泰安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面无表情的垂眸立在叶煊身后。
四皇子和裴晟一行人也过来给谢玉舒送行,四皇子对自己摔下陷阱的说话半信半疑,但无奈所有人都统一口供, 再加上裴晟和叶煊也是一脸伤痕(画的)的模样, 他不得不信。
裴晟下的迷药扰乱了记忆, 让他自己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昏迷的, 昏迷前又干了什么,他也实在想不到有谁能有这么大的人脉力量,跟他身边的人都串通好了骗他,所图难道就是让他不明不白的挨一身伤睡一觉?
不可能。四皇子不相信有谁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做出这么大的动静。
况且这是在裴家的地盘,除了裴晟谁能在裴家眼皮子底下搞事?他跟裴晟无冤无仇,裴晟素来讲义气,听说因为没能及时救出他还发怒赐死了一批家丁,然后不顾身上有伤,亲自带人将他救了出来。
如此爽朗行事之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机。
如此,四皇子只能自认倒霉。
而且比起追究这个,他认为借此机会跟谢玉舒、谢家搭上关系搭好线才最重要。
在众人面前,谢玉舒又变回他那个温和疏离的谢三郎,说话做事进退有度,谢绝了四皇子和裴晟的相送,独自驾马离开。
等人散了,裴晟凑过来拍了下叶煊的肩膀,“人都走了,还看呢?难道你是舍不得你的那匹汗血宝马?”
“草原马。”泰安在背后更正。
有一整个马场的裴晟笑得很不屑,“小爷连他什么时候出生的都看得出来,还能分辨不出汗血宝马和草原马?那匹马脖颈修长,体态纤细,哪里是膘肥体壮的草原马,分明就是出自大宛以速度著称的汗血宝马!”
泰安面无表情的坚定回,“草原马。”
“嘿!”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裴晟小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什么马都不重要,我们该回京了。”叶煊整了整袖子,转身往马厩走去,头也不回的道,“裴伴读,借你一匹马用。”
裴晟呲了呲牙,很是不满这个称呼,皇子伴读可不好做,皇子犯了错,先生可不敢打皇子,只能教训伴读以儆效尤。
“你叫谁伴读呢?小爷我同意了吗?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边儿去!”
叶煊随便找了一匹枣红马翻身上去,扯着缰绳将他驱赶出马厩,闻言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不想做便自己去找我父皇说,我没意见。”
裴晟一听又不满意了,站在马前叉着腰指着叶煊,“你这话什么意思?小爷我做你伴读你这么不乐意?嘿,我还就告诉你,你这伴读小爷我当定了!!!”
裴晟说到做到,当天还真跟着叶煊去国子监上课。
然后……一群没打招呼的问题学生被今日领着九皇子来国子监的皇帝逮了个正着。
全体罚跪,无人幸免,万籁寂静,别说跟着进来的一众官员不敢说话,就连九皇子玩九连环的动作都是一顿。
龙目一扫,皇帝眉头皱起,“煜儿,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禀、禀父皇,是儿臣不小心摔的。”四皇子有些怕皇帝,说话前还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哦?”皇帝声音听不出喜怒,转而看向叶煊,“煊儿,你来说,你脸上的伤也是摔的?”
叶煊点头又摇头,“煊儿当时摔昏了头,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且我与四哥不在一处,等睁开眼睛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这话说的很诚恳,主动先交代自己什么都不清楚,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真是将无辜单纯表演的淋漓尽致,丝毫没有昨晚上半分阴险欠打的样子。
裴晟叹为观止,终于心甘情愿的承认:跟这厮比,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又单纯,善良又纯洁啊。
“这可真是稀奇。”皇帝笑了一声,扫向有些懊恼的四皇子,“煜儿,你来给朕讲讲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皇子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前将伴读们说的版本给皇帝讲了一遍。
裴晟在旁佐证,“是,去年山上野兽袭人事件频发,山民猎户们上山安全得不到保证,小民祖父就买了那一片地,在那片林子里养了一些小动物,允许猎户们在里头设陷阱捕猎。”
“哦,此事裴太师有上过折子,朕有印象。裴太师年近古稀,还如此为国为民,主动替朕分忧,为朕的江山操心,当真令朕欣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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