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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在德令哈(近代现代)——林子律

时间:2020-10-29 19:21:11  作者:林子律
  “他性骚扰。”奚山说。
  周恒文的长篇大论顿时被掐死在喉咙。
  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甲拖长声音:“哇哦——”
  民警上下打量奚山,表情复杂地问:“性骚扰谁?你吗?”
  奚山淡淡地一指池念,面不改色:“他骚扰我男朋友,不晓得从哪里搞的手机号,三天两头就发短信喊人家‘宝贝’,还非要见面。刚才在店里动手动脚,就当着我的面。那我肯定……不打他打谁?”
  民警脸色更精彩了,问池念:“你是他男朋友?”
  “我……”
  “他就是。”奚山挡在池念面前,一只手护住对方,“要做笔录吗,还是要罚款?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人是我打的,我去就行。”
  民警估计太久没见过这么自觉的“扰乱治安嫌疑人”,打完人,态度还好得不可思议,一时无奈地看向自己的搭档。
  另一个民警虽然也觉得这事离谱,但好歹还记得流程。这时听奚山主动说了,他点了点头,指向周恒文提醒道:“你们俩跟我走去那边做个笔录,那个……那个你、你男朋友就不用去了。”
  奚山诚恳地道谢:“麻烦您了。”
  没热闹可看,星巴克前很快平静,民警带着两个各有负伤的人去值班室做笔录。奚山配合跟着走了,抽空回头朝池念打了个“OK”的手势。
  池念:“……”
  他看看周恒文,又看看奚山,还没搞清楚状况。
  刚才不是正在要钱吗?……
  什么叫“他骚扰我男朋友”?
  池念蓦地反应过来奚山刚才当着民警和一堆陌生人胡乱造谣男女关系,脑子里嗡的一声,脸烧红了。
  奚山……大概为了让整件事合理化才这么说的?
  为什么祝以明的目光这么奇怪?
  池念尴尬又慌乱地对祝以明解释:“不是这样的,他在、他瞎说……”
  “哦。”祝以明点了点头,没忍住笑到肩膀发抖。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奚哥打人了。”祝以明语带怀念地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认错态度好得很,每次到派出所都一会儿就能出来。”
  “哎?”池念好奇,“他去过很多次吗?”
  祝以明揽住池念的肩膀把人往店里带,一边说着:“很多。你们家奚哥以前是沙坪坝出名的‘人狠话不多’,长得帅,打人也不留情……不知道揍过多少小流氓,从此俘获无数少男少女的芳心……”
  “不是我们家奚哥。”池念微弱地反抗。
  祝以明无视了他,继续说:“后来,有一次打架他下手重了,双方都被派出所抓去。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反正最后没事。另外两个小流氓先是被他打得哭爹喊娘,又被派出所拘了好几天,终身的心理阴影——不过毕业之后他就不和人动手了。”
  池念笑了笑,担忧暂且放下了。
  祝以明的话让他偶然间触碰到奚山鲜活叛逆的大学时代,他自行脑补当时的奚山——也是留的长发吗?短发应该也好看的。
  不守规矩,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人喜欢才奇怪。
  池念回到阑珊还意犹未尽,帮着复位桌椅,坐下来后想了又想,问祝以明:“祝哥,你们以前一起打架吗?”
  “我?我不打,我和思贤一般在旁边喊加油。”祝以明提起某个名字时,不知是释然了还是如何,竟不像上回那么磕绊,“齐星嘛,负责给奚哥拿药,然后我们四个一起挨江海的骂——他老担心我们成天惹事没法毕业。”
  “江海?”
  “他算我们这帮人里的大哥,学霸,现在人在成都十所。”祝以明笑笑,话锋一转,“……不好意思啊,上次,我太针对你了。”
  桌面的柠檬水换了新的一杯。
  池念其实有点想不起来祝以明口中的“上次”是什么时候了。他静默地回忆着,直觉可能是他们去扫墓之前……那天应该真的发生了一些事,然后奚山冒着快要下雨的昏沉天气来了黄桷坪。
  消沉的,强颜欢笑的奚山,对他说不要问,“让我靠一会儿”。
  池念到现在也没有问,尽管很在意。
  除了发生的事,还有奚山口中那个“小一届的学弟”。因为车祸离开了,然后奚山会愧疚、自责、遗憾……
  他们到底是哪种关系?
  奚山不想说,他可以问眼前的祝以明吗?
  “没什么的……”池念喝了口柠檬水,“不过祝哥,我能不能问你一点事啊?”
  “你说。”
  “就……”池念张了张嘴,实在觉得和一个已经走了的朋友没什么好计较,而且自己又不真的是奚山的哪个谁,“算了,感觉问了也……只是自欺欺人。”
  祝以明托着腮:“我猜啊,你是不是想问余思贤?”
  “哎?”池念吃惊。
  这么明显吗?池念皱起眉不可思议地打量他,心道:不只奚山,他身边的好朋友难道都会读心?
  “但这事比较复杂,奚山怎么想的我也不太清楚。”祝以明虚虚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齐星、他,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立场,我只能说自己的想法——曾经,我很希望他和思贤能在一起。”
  池念脚底轻飘飘,他内心酸胀地被捏了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感叹词:“这样吗。”
  “因为……我希望思贤能得到幸福。”
  池念诧异地看向他。
  “思贤爸妈离婚很早,他性格内向,也不怎么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所以当我发现他可能喜欢奚山的时候……很希望奚山也能喜欢上他,这样他会开心。”祝以明说到这儿,皱起眉,嘴角却依然带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们没有在一起吗?”
  “嗯,”祝以明耸耸肩,“奚哥一直把他当亲弟弟,后来思贤也没有再展露过类似情绪了。大概,他们俩都觉得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时候“在一起”只会成为单向感情的寄托,再辛苦的暗恋也无法打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祝以明以前觉得奚山冷漠,是个对谁都好、却对谁都不交心的中央空调,可他这天却突然被奚山的样子震撼。
  不管是,“念念住在我家”,或者,“他骚扰我男朋友”。
  这时祝以明反省自己,发现他真的在奚山身上要求得太多了——思贤会希望他们这样吗?恐怕只是他在借奚山抹平自己的一点遗憾。
  自私的是他才对。
  片刻无言。
  “我……我还是去派出所那边等他吧。”池念坐不住了,“谢谢你啊祝哥。”
  说完,他找陈绵绵要了一瓶矿泉水,很快又没影。祝以明坐在原处,尚且没消化池念那句莫名其妙的感谢,他撑着下巴,半晌后笑了。
  孟青路过,奇怪地问:“祝哥你笑什么呢?”
  祝以明摆摆手:“没什么,就感觉奚山这回老房子着火……要栽喽。”
  孟青:“……啊?”
  入秋后气温骤降,将住在雾都的人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观音桥商圈穿什么的都有,没衣服胡乱叠穿派、硬绷着美丽冻人派、提前入冬派……在街头擦肩而过,彼此看对方总会在心里骂一句“傻逼”。
  池念喝完了小半瓶水,蹲在派出所对面的奶茶店等了奚山两个多小时。
  想起有点尴尬,这都是他第二次看奚山进派出所了。
  奚山出来的时候,表情和之前打架时没什么区别,阴沉,有点不太好惹。他看见池念时,眉宇间戾气消散。
  “你怎么来了?”奚山说,顺手从池念那儿抽走了矿泉水瓶打开喝两口。
  池念一时语塞,后知后觉自己是有点多余。奚山在这片不至于迷路,而他一看就是专程等人,连“出来逛一逛”的借口都被抹消。
  “我没事做。”池念索性说实话,“想找周恒文要钱。”
  奚山笑笑,大拇指朝派出所一横:“他还在里面。警察估计觉得他精神有点问题,一直在说些听不懂的话,让他冷静会儿……嗯,大概会关个至少24小时吧。”
  池念:“……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才让警察觉得他有病?”
  “我是那样的人吗。”
  “……”
  不是吗,池念很想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走出两步,池念始终觉得这事蹊跷,问:“所以你到底怎么跟派出所说的?打架斗殴,不关你?”
  “嗯,我跟警察说,这人从网上认识我朋友,见面就提钱,可能是个网络诈骗惯犯,希望民警同志严肃调查一下。他当然要辩解,坚持说和你是恋人关系,我还没说话呢,刚过来的民警就怒了,让他老实点……”奚山笑笑,“然后就说这人可能真有问题,他们要好好调查一下,就放我走了。”
  “啊……?”
  这么简单的吗?
  “当然,我交了200块罚款,斗殴,影响治安。”
  池念:“……”
  “钱他会还你,我跟他说了如果不还,就让他只能坐三轮车回北京。”奚山说完,揉着手心那道已经结痂了的伤口,边缘红肿,他低头仔细研究了一会儿,递到池念面前,“喏,医药费麻烦结一下。”
  池念拼命点头:“结!医药费、破伤风还有什么蛋白……都包在我身上!”
  奚山满足地一挑眉。
  “对了,你脚趾没事吧?”池念看了一眼,他刚才心情像坐过山车,这时才记起来奚山的骨折还没好全,左脚一直穿着拖鞋。
  奚山抬起脚给池念看:“好得差不多了,放心吧。”
  “……什么鬼!”池念恼完,小心翼翼地想确认某个答案,“不过你为什么刚才要打他啊?”
  “想打就打了呗,那种人,你学姐和发小不都说了吗?就是欠揍。”奚山露出凶狠的表情,瞬间又变正常,“刚才在旁边看得怎么样?”
  池念踌躇一会儿,诚实地说:“挺爽的。”
  “那就行。”
  “奚哥,我马上就有钱了。”池念半开玩笑地向他亮出邀请,“要不然这样,今晚我请你吃酸菜鱼?”
  奚山斜斜地睨他,薄而锋利的嘴角挂起戏谑笑意:“心领了,但你现在不还是穷吗?先欠着吧,等你出息了再说。这顿我请。”
  “哎呀——”
  “别咿咿呀呀乱撒娇,惯得你。”
  雨后初晴,山城的秋在不久后也会被愈来愈冷的风刮去更温暖的南方,空气中湿润的雾气在黄昏悄然攀上了街灯的灯泡。将入夜而微入夜的时刻,像一天中的灰色地带,容纳了所有暧昧。
  “我有个预感。”池念突然说。
  “什么?”
  池念那双生动的眼睛眨了眨,像带钩子一样掠过奚山:
  “等实现了再告诉你。”
  ——29.35°N,106.33°E·完——
 
 
 
 
第三部分:南山有片云 
  一个吻,你就知道了我所有沉默的心事。
  ——聂鲁达
 
第43章 长江
 
  山水间的雾气萦绕,钢铁森林冷硬的线条也变得柔和。南方山谷的冬天就在这片朦胧的雾中悄然来临。
  阳光并不直接照耀城市与街道,被厚重云层折叠好几次后,稀薄地洒下来,透明的暖意微微烘烤十一月的常青树。长江水比盛夏时分稍微低了,露出蜿蜒的江岸线,两侧临水步道从早晨开始就有锻炼的人或跑步或骑车。
  工作日,牛角沱站换乘的人群穿过玻璃长廊,行色匆匆,脸上是疲惫的困顿。偶尔有人多看一眼宽阔江面,货船顺流而下,更远的地方,长江索道滑向南岸。
  池念站在新华路的索道站外,一手拿着两个包子,打了个哈欠。
  一股小凉风顺着他领口钻进去,冻得池念浑身一抖,清醒片刻又开始犯困。他咬了口包子,转过身去看身后的奚山,嘴里被塞满了,不清不楚地哼唧两声。
  “喝吧。”奚山把豆浆举到池念嘴边。
  池念叼住吸管喝了两口,奚山又拿开。
  不怪池念娇生惯养喝个豆浆都要别人伺候,实在是这天情况特殊。他左手拿着肉包,右手拎了个巨大的画材袋单肩包——本来背着啥事没有,结果运气不好,刚出门袋子就断了,只能用手拿。
  着急吃饭,奚山就充当了他的人形豆浆支架。
  现磨豆浆尝起来有点儿沙沙的质地,奚山嫌太甜,自己的那杯只喝了一口。他吃不了的甜品给池念,而池念吃不完的剩菜交给他扫荡,在一起居住满三十天后两个人俨然就这一点已经达成共识。
  还有很多地方,池念觉得这段日子他们算相处愉快。
  周恒文回来找他时,因为觉得池念消停了哄一哄,就可以让那一大笔钱既往不咎。没想到现在被新仇旧恨一起算账,进了一趟派出所,周恒文大约真的怕闹上征信后影响个人前途,两周内把钱打给了池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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