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围的人惊呼一声。
男人向旁边拱手,“各位乡亲们,也不是我也不合作,实在是……唉,你们也知道我家里那婆娘……这就留点面子嘛。”
这男人的媳妇儿是个厉害人物,一言不合就吵架,家里的男人经常被罚。街坊邻居们也都清楚,这会儿只笑笑,以为他是又被媳妇儿罚了。
村长同意了。
安安看着男人跟在村长身后,经过他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刚准备回瞪过去,村长的柴刀便“一不小心”甩了出去,“刷”地一下砸在了男人的脚跟前。
“村……村长”,男人打着哆嗦,差点吓出病来,脸色苍白着,惶恐看着深入土地的柴刀。
娘……娘啊……!
一个没忍住安安笑了出来。
村长进去后,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妇人还想闹,起身便向安安走去。
还没走到,房门猛地打开,村长见着婆娘狠狠瞪了她一眼,凶光立现,“都站在原地不要惹事。等我说完话出来,谁要是动了,我就天天去她家里吃饭再给她们家做点检查。”
这话一出来,谁也不敢再动了。
妇人脚提在半空中,僵直地吊着。
房门“啪”地一下关上。
妇人脚也不敢放下,苦着脸额头冒出了汗。
旁边围观的人都笑了,安安正对上妇人滑稽的样子,“噗嗤”一下,咧开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妇人见了,怒目而视,“你个没……”
“谁又在外面说话?!非要我去找你麻烦?”
房门内一声及时的大吼穿透门板,把院子里的妇人吓得一个激灵,身体抖了一下,单腿站立的身体也禁不住倒了下去。
“哎呦!”
腰啊——
“哈哈哈哈”,安安实在忍不住跟着其他人一起大笑出声。
门内,温暻正在跟另一个人打哑迷。
老实说,他有点没看懂这俗间的人在说些什么?
对方伸出一根手指。
他没看懂,沉默了。
对方见他不回话,默默又加了一根。
温暻还是没看懂,仍在沉默。
对方加了一根、两根……加到了五根。
温暻始终不回话。
男人“哇”地一下哭了,跪在地上抱着村长的腿,“没有了,我真的一点儿没有了!”
站着的人冷漠着,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哦”。
听到这声,男人抹一把眼泪,从袖子里掏了半天,衣兜里也掏了掏,抬头又见村长冷冷地向身下望,哭得更加厉害了。
终于他把鞋底私藏的也全都拿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递了过去。
银两湿淋淋的,上面沾染了不知多少男人的汗。
眼中闪过一丝嫌弃,温暻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男人出去后,之前跟他一起冲出来的女人也进来了,见着村长气焰便小了不少。
最开始见村长不说话,她还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后面见村长一个字不回只冷冷地看她,心里便惶恐极了。
“村……村长,昨晚的事你怎么看啊?”
温暻摸摸下巴,“你身上有股味儿。”
女人听完,吓得浑身一哆嗦,双腿“啪”地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村长我错了,我什么都给你,求你不要说出来,我再也不和那男人有牵扯了……”女人满脸的汗和泪,从袖子里鞋里掏出来银两放在了温暻手中。
听完女人因为害怕而无与伦比的话,整理了一番。
温暻微怔。
哦?还是刚刚的那男人?
某一瞬间,他后悔不已。
上一波的钱他终究还是要少了。
女人把鞋底也拆了,从缝里扣出钱来递到温暻手中。
浓烈的臭味袭来。
低头沉默地看了眼沾了汗水的银两,温暻摆摆手赶紧让她出去了。
温暻默默叹了口气。
刚刚他就想对那女人说了,你身上太臭了,麻烦站远一点。
哪里想到她那么诚实呢?
成年人,果然还是得同他这般,沉稳,胆子大。
妇人是最后进来的,一进来很是嚣张,“你要多少钱?”
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袋银两,看起来重量就不轻。
妇人横着脸,本身就很胖让她的脸盘显得极大,仰起头用鼻子对着温暻。
温暻瞧了瞧妇人,总感觉她有点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你跟我徒弟养地猪好像。
嘲讽还没说出口,妇人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饶命啊,求村长不要告诉我仇家,我的钱都给你!”说着从身上搜刮了一番,哗啦地往温暻手里堆。
重量比刚刚两个的总和都多。
温暻幽幽地低下头,他好似记得刚刚两个俗间人还往鞋里藏东西的。
向她的鞋看了看,语气毫无波澜,“你的鞋子里……”还有吗?
没等他说完,妇人哭着把鞋一脱,使劲倒了倒,从里面掏出来两块金饼。
黄澄澄的,整块,看起来就值钱。
妇人递过去的时候手都抖了,紧拽着不肯松手。
最后还是温暻无情地一拔,把那金饼给拔了出来。
轻声安慰道,“钱财嘛,乃身外之物。”
妇人看着失去的钱财和面前冷酷无情的村长,泪流满面。
她哽咽着,“明明以前还去过我家吃过几次饭的……还说互帮互助的。”
对面惊讶,眼睛微微睁大,“哦?你是说你家里还有钱?”
帮一下?
每等他说完,妇人眼一黑,晕了过去。
见她晕了,温暻缓步走到院子中。
没见到妇人出来,众人纷纷向后望去。
温暻一咳,“刚刚她已经向我坦白了,昨晚都是她儿子做的。”
妇人的儿子一惊,大叫着,“不可能!”
众人眼中的村长脸一冷,对面的孩子便哆嗦起来,突然大哭着把事情全交代了,其中还包括昨晚他的两个同伴。
院子里热闹起来。
“心黑啊,自己家去抢别人的,还污蔑别人。”
“我就说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想不到那男人老实,儿子竟然这样。”
“能包庇儿子诬陷别人的,也不是什么老实男人吧。”
“……”
院子里的一对男女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见找事儿的家长也都晕了。
温暻摆摆手,“这事儿就完了,散开吧。”
听见村长发话了,众人也只能离开。
屋子里还剩下三个晕倒的人,温暻招了招手,“小冯,把他们丢出去!”
小冯一听颠颠跑过来,动作飞快,长臂一边捞起一个人,绕臂转了几圈,手倏地一松。
安安便见着他们慢慢升了天,越过院墙,飞往了不知名的场所。
第三个妇人也是如此被丢了出去。
没一会儿,远处一声大吼,“谁往我猪圈里丢东西啊!”
那方,群鸟惊声飞起。
安安站在院子中,正对上高大的村长。他现在的个子刚刚到对面人的腿。
对视许久,安安倏地一笑,跑过去扑倒对方身上,“哥哥,哥哥!”
温暻刚想应。
“啵”地一声,脸颊一片柔软,旁边伸过来一个小脑袋,凑在他脸边慢慢地蹭。
带着小孩子身上特有的香气,浑身软乎乎的,让人禁不住便会心软。
有些别扭地扭过头,温暻从袖子里捞出一堆银两,粗鲁地塞进了怀中的孩子手中。
“都是你的了。”
怀中人咯咯地笑起来,脖子被紧紧搂住,耳边全是小孩子讨好的话。
“安安最喜欢哥哥。”
耳边听着,又似是恼羞成怒一般,伸出手手点在对方眉心处,忿忿地说,“你就会说好听的。”
对面的孩子也不恼,傻兮兮地笑起来。
笑容似是感染一般,男人扭过头,嘴角微微上扯,勾出一个无奈而温柔的笑。
作者有话说:
安和逸:你买的东西为什么总是这么坑?
温暻:这得问你的好友——卓盛。
卓盛:这是给出模板全复制人格型傀儡,只不过……还有点失误。
安和逸:……
温暻:……
卓盛:不过不要生气,我这里有一款新的东西,特别适合道友你,我免费送!
温暻:什么?
卓盛:全自动可刷新脸皮,给你永不褪色的脸皮。
安和逸:谢谢,他多,不要。
温暻:……?
第92章
白天的时光越缩越短,黑夜无限地拉长。
树上的叶子稀稀疏疏,挂在枝头的最后一片也已经摇摇欲坠。温暻陪伴了安安整个秋季,踩过山里的落叶,爬到悬崖边的树上摘果子,直到连绵不断的雨季来临。
“我得走了。”温暻拨开草丛,露出后面的山洞。里面空空的一片,曾经放置在内的东西全然不见。
安安愣在当场,温暻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好像这样便不会察觉对方的失落。
“以后被欺负了要记得打回去知道吗?”
“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给你的钱够你和你弟妹长大吗?不够我再你拿点?”
“别哭了,我就是去忙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还男子汉大丈夫呢!”
“去干啥?我去打一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带你?带你干嘛啊,你又不会打架。”
“……”
温暻使劲揉弄安安的头,像是泄愤一般。见着对面通红的眼睛,终是叹了口气。
蹲下来对上安安的眼睛,“你乖点,好好长大,别想我了。我要是不回来了,你就好好生活,我跟你不一样,我修真,你生活在俗世,我们俩不是一路的。”
对面的孩子不回话,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温暻脸一冷,“不准哭了,哭了我现在就走。”
安安抽噎了一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温暻平静地望着他,过了良久,伸出手去擦过安安脸上的泪,“我走了,我叫温暻,字修远。有缘再会吧。”
冬季刚开始的时候,温暻离开了百里村。
整整一个漫长的冬天,春节都已经过完了,安安仍然没见到他。
初春是被一场大雨唤醒的,夜里妹妹突然发起烧,安安和弟弟一起抱着她下山。
雨里山路湿滑,两个人没少摔跤,却也都好好护着生病的妹妹。
山下的医馆很远,安安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直到腿脚酸软,也不敢停下。
到了地方,医馆还开着,急匆匆地跑进去喊醒了大夫。待大夫揉着眼给妹妹喝看完病开了药,安安和弟弟便留下煮药照看妹妹,熬了整整一晚上。
这一场折腾,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大中午,烧终于退了,大夫嘱咐着安安后面再来开两副药,便让他们回去了。
松了口气,安安领着弟弟妹妹欢欢喜喜地回家。
空气湿漉漉的,不知何时便又会下雨,安安加快了脚步。
刚到山附近,却见熙熙攘攘的人围坐在一堆,号啕大哭,每个人脸上带着沮丧还有麻木的绝望。
安安在人群中看到了邻居大娘,着急地跑过去。
大娘脸上挂着泪。
“下大雨了啊,山里突然开始落泥,村里人一下子就全跑了,泥就冲了下来,房子也冲垮了。我回家省亲,还没到山上就看见哗啦啦倒下来的泥,也吓得赶紧跑了。”
旁边有刚经历过这些的人坐在地上大声哭嚎。
“房子财产全没了,一辈子的积蓄都埋在了泥底下。”
安安这才反应过来,他给弟弟妹妹留地银钱也都还埋在那泥之下。
来时带地钱都拿去看病了,他再没有积蓄了。
眼睛瞬间便红了,抬腿就要往山上跑。
“安安!”大娘反应过来,立马扑上去抱住他,“安安你听话,山上危险你别过去。钱财啥的没有了还能再挣,人没了就啥也没有了啊。”
安安突然大哭起来,“我没了那些怎么照顾我弟弟妹妹啊。我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了,我妹妹病都还没好。”
大娘听着哭声心里也发酸,流着泪抱着安安一起哭,声音凄惨,仿佛哭尽了世间的委屈。
“你还有弟弟妹妹啊,你要是没了,你让你那么小的弟弟妹妹怎么活啊。”
弟弟妹妹两个词一下子抓住了安安的心。
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他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小安看见兄长这般,眼一红跑过去,拉住安安的手大哭着,“哥哥,你还有我啊,小安也可以努力挣钱的,小安可以少吃一点的,哥哥你不要哭了。”
“哇——”
像是吃了未熟的山楂,酸涩漫过味蕾涌上心头。
搂过弟弟,兄弟两人抱着痛哭,手臂紧紧环着,仿佛这样就能产生勇气。
“不怕,哥哥在。”安安哽咽,嘴里安慰着弟弟,内心咽下丧气的苦楚。
他不知该去哪儿,也不知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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