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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州闲话gl——林平

时间:2020-11-03 17:45:03  作者:林平
  芙竹点了点头。
  「你能出去一会儿吗?我有些话想单独同我夫人说。」
  芙竹一开始不敢做主,后听关雨霂半晌都没个动静,也就听从大人的吩咐到檐下站着去了。
  一座庙,一堆火,一厢情愿。把自己幸福压上的赌局,把江山社稷挑上的担子,前者赌得太重,后者背负太多,忙里忙外,到头来竟是皆输。是谓,两个人,两颗心,两手空空。
  关雨霂也曾在这庙里想过,方致远要怎样做自己才会原谅他,才会把那颗心捡起来,缝缝补补,把它一点一点地满上。要千百般的温言款语,要言辞恳切的赔不是,要声泪俱下的懊悔,要别致得要死满是心思的致歉。
  可哪里想到,竟是一句「夫人,回去吧,是我对不起你」,就让自己软了心。
  关雨霂特别恨自己没出息,本来觉得求自己原谅他这事要难到天上去,哪料就这么一句「夫人」,自己便什么也不怨了,想同他回去,同他说话,同他诗词歌赋,直至月满西楼。
  女儿,交出去的心,当真是泼出去的水。难收。
  「我对你恶语相向,刀枪相逼,不会你意,今念起,不知世间是否还有比我更无耻无情之徒。且先还家?夜里冷,你身子本就不好,眼见着在京城养好了些,又来抚州陪我受苦受难,我还这样同你说话,我真……我真不是个东西。雨霂,你就先同我回去吧,万事皆可谈。」
  一时风萧萧贯堂而入,火光凌乱,裂柴声噼啪作响,衣服尽湿,任风再大也牵不起衣袂。方致远看她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索性在那里等她。方致远不善于道歉,更不消提懂人心思讲些世故圆润的温言款语。错了,便认错,骂自己不是。天冷,便心疼,想让她快些回家。若这样都还不行,便只有再这里等她陪她。有雨,她淋过自己也淋过;夜深,她不寐自己也不寐。
  你曾受过怎样的苦,我想一同受着,也尝尝那滋味,好知道那时的自己,有多么让人心碎。
  对峙无声。二人意虽合,然无形,哪叫人心不悸?好在关筱秋不在此处,不然定是在那檐下拍遍栏杆。
  而那小丫又哪里晓得,这情爱,常做作。更何况是文人的情爱。哪里不想求一个「我不言你便懂」?古来佳话皆如是,郎情深深深几许,妾意浓浓浓几多,情深意浓,唇未启,意已达,细思量,怎一个美字了得。
  然非当下。情未至,又怎能强求一个「懂」字?
  四下安静,了无人声,就这么过了许久,只见关雨霂从像后探出个脑袋,眼里都是泪:「你说要我回去,你倒是过来拉我一把啊。」
  方致远这才明白,一扫愁容,忙上去扶她起来,问她地上坐久了疼不疼冷不冷,又把怀里的绢帕给她,说:「我看你落在桌上了,就给你带来了。」
  关雨霂接了过来,拭了拭泪。
  一行人回了驿站,方致远说二人先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之后的事可详谈。关雨霂低头一笑,说:「大人是嫌弃我?」方致远惶恐,称不敢不敢,要论嫌弃,这两个淋雨的人岂非要两厢嫌弃。待二人梳洗完毕,桌上姜汤两碗,配着小菜几份。便是要看对方把姜汤都饮尽了,方才能安心说话。不想换来的竟是一时沉默,万语千言,当从哪句说?
  方致远低着头,摸着白瓷杯感受着茶透来的热度,说道:「我有愧于你。」
  关雨霂也低着头,轻声回着:「今天我也是多有冒犯,只是…我说那番话只想让大人明白。」
  方致远一个抬头看向她,恨不得抓住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明白都明白,可一想不行,便捏着桌上衬布说道:「嗯。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只是我放不下。你今日同我聊了,你既然懂我,也定知道我会怎么做。」
  「大人都已经告诉我了,我自然明白。」关雨霂看着他点了点头,疲倦与无奈浸了双眼却不知怎地透着一丝暖意,想来这志不同大约是碍不了人相依。说到扶持二字,也不过如此。该说的我已说尽了,该听的你亦听明白了,情已深种,事已至此,既已决定一路相伴,便莫再问前程。
  「嗯。我放不下。不撞南墙,不会回头。如果今后我遭遇了什么不测,也是我一人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她说着,话声陡然停了,迟疑地放下刚拿起的茶说:「但是我现在却很怕。」关雨霂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忙相问。方致远看她那副关切的样子,不觉苦笑一下,答道:「我曾经以为我是孤身一人,但你如今……如果我遭难,受难的是方府,是海晏河清,是王家老小,还有……你。我想,当年你爹也是为此而退居归园田居的吧。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家有妻子有孩子。一旦有过什么,便很难放手一搏。」
  沉重瞬间没过女儿家的小欣喜,如今论起的,绝非逸话。
  「大人的心愿会因方府的人而左右吗?」
  「不会。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是不是个小人?」他问这话问得很急,不像是在问话,反像是在求你应一个「是」字。铁骨坚石实是徒有其表,关雨霂看着不忍,却无可奈何。关家曾处在同样的境地,那时爹娘扛下了所有的担子来保全闺阁烂漫的无知年少。若当年爹真问起自己此事,自己又是否会因为自个儿的安危而劝爹改志呢?不知道若是换了娘,会如何作答。关雨霂沈思前事并没有回话,只听方致远继续说道:「你们关家被抄时,又何尝不是众人流离失所呢?我怕。比我一个人死了都怕。」
  「但大人又不会放手。」关雨霂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只是听到他说他怕,便将此话脱口而出。这样说,该不该算是应他那句「自私小人」呢?可关雨霂心里又明白得很,知道他不是那种人,若真是一己私欲之徒,又怎么会独自背负着这样的担子。她不知道娘当年是如何同爹讲这件事的,也不知道爹当年是如何告诉娘自己的决议的,她只明白,此时此刻此地,她关雨霂并不希望方致远会因为这些外物而放弃了自己心中所想。
  何其矛盾。今儿下午还想劝他放弃,如今却在鼓励他继续走下去。若是不懂,怕是你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一个孤注一掷,看到一点光就会去追的人,忍不住让人想去帮上一把,不论结局。关雨霂自以为自己审时度势,深谙权宜之理,不料对上眼前这个人,还是没了造化,毁了修为。
  细想想不都是因一个字吗?
  是谓,情之所向,理之所违。
  方致远听到她如此回答,也是愣住了,虽明白她如今不会再劝自己了,也不想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听着像是在责备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很是触动。她有些不敢看关雨霂了,扭头看着茶水,说道:「是的。其实你看,已经定下的主意,即使是在你同我讲过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我现在感到内心时分的澄澈。往日我闭着眼试图对一些事视而不见,如今睁开眼,看那些好的坏的同时列在眼前,竟是在心间成了一种清明。」
  关雨霂笑着,虽有些勉强但已无了苦意,回道:「大人若是真的能因此放宽心,那我便没什么再强求的了。」
  方致远起身看了看窗外,灯火雨夜。
  窗启,她的声音随着南风响起:「嗯,吾意不悔。便是尽人事以听天命,至于成败兴废,就交由老天来决定罢。」她说这话时眸子里清亮亮的,还带着几分笑意。素日里见惯了迷雾,哪里这道迷雾之外,竟是有这般的碧海蓝天。关雨霂看得有些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心头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股清风,携着魂魄神游四海,穿行云间,其空明绝世,不可胜道也。
  再得明镜。明明如镜,愈加静。
  「所以谢谢你。」她端着茶杯,有相敬的意思,关雨霂还愣在那里,哆嗦了一下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也拿起了茶。饮着不知茶味,心头细思量——爹,你莫怪女儿不肖。
  ***
  嘉化十五年夏,盎盂相击,苦极遇雨,故作此词。今拾琯,暖玉不知寒,空奏一曲,遣这子虚词话。还家。
  苏幕遮·雨纤纤
  关雨霂
  雨纤纤,妆红散,泪满阑干,一时相思乱。残云凄风奏寒琯。玉碎心头,明火不觉暖。
  一声长,一声短,情深载满,听得肝肠断。汲汲戚戚长相伴。至今犹念,可端一家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解释一下最后那首词。
  琯是一种乐器,关雨霂这里只是借来做个意向,并不是真正的奏寒琯。
  词是在雨中边跑边在心里做的,写得是恨自己没出息,整天悲悲戚戚地花空了心思换来了这个结果,却还念着今后能不能和方致远端一家之碗(也就是过日子)。
  上面那几句是事后对词的解释。我简单翻译一下。
  “嘉化十五年的夏天,我同方致远吵架了,人淋着雨,心里十分悲痛,所以做了这首词。如今拿起这根琯(继续借用词里的梗),玉质温润并不让人感到寒冷,就让我空奏一曲,送别我当初写的这首满是谎话的词(子虚:参考子虚乌有)。回家。”
 
 
第26章 章二十六
  临行前,关雨霂在房里同芙竹一起收拾着行李,突然想到自己那天跟芙竹说不要叫自己夫人这般话,不禁念着好在是芙竹在身旁,若是换了筱秋,自己或许还不能这样任性地发脾气。关雨霂嘴上虽是不说,可心里总是忌讳着关筱秋,不因别的,就因这丫头太伶俐,唯恐她看出来个什么。这次不带她来,也不过是美其名曰让她留在京里继续打探消息罢了。这假夫妻有时候怕是比真夫妻还难当,若不提着心吊着胆做人啊,还真指不定哪天就出个纰漏捅了窗户纸呢。趁着方致远还没回来,关雨霂忙嘱咐了芙竹,说那日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同他人讲。芙竹应了自然是不敢说,也不琢磨琢磨自个儿在方府的处境——关筱秋一直不喜欢自己,而晴平话少不善同人熟络,至于烟霞看着是待人极好,却不知怎地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想来想去这地方也就只有夫人可以倚靠了。芙竹清点着东西,闷声为自己点了点头。
  一去,十天,一回,十来天,中间再耽搁个四五天,一算这从离开京城到回到京城啊中间怕是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自筱秋进了关府,这主仆二人几乎每天都见得着人,一下分开这么久,竟是十多年来的头一回。虽说这些日子是发生了好些事,来的路上颠簸得很,无暇想她,到了抚州事又多,也无暇,如今准备回去了,忽然静下来心头却是有些牵挂,关雨霂叠好了衣服,看着绣帘发怔,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在京城过得怎么样。
  ***
  关筱秋哪里有过得不好的道理?
  西厢房里,关筱秋独自一人坐在桌子旁缝着衣物,烟霞晴平一道进来了,看到她在穿针引线,表面上是二人你看看我啊我看看你,互使眼色,心头都是不约而同地笑开了花。
  烟霞往筱秋肩上挥了挥帕子,说:「哟,不想我们筱秋妹妹今个儿还有这绣花的心思?」
  关筱秋知道她在打趣自己,遂是瞪了她一眼,回道:「呸呸呸,绣什么花,我缝的是衣服,衣服!」
  所谓天高皇帝远,自关雨霂离了这方府,关筱秋说话也越来越放肆了,估计她也是个憋久了的主儿,平日里被人盯着要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如今自个儿当家了自然是急了啐人不讲情面。
  烟霞捂着嘴一笑,真是不要太懂这小丫。她先拉着晴平一起在桌旁坐下了,又凑近了些细瞧筱秋缝着什么,扯着衣角一看,杏眼一抬,笑意盈盈地朝着关筱秋说:「还是男人的衣服啊?」
  关筱秋急了,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把眉一皱,眼一圆,目一瞪,嘴一瘪,手里用上蛮力,一个劲儿就把衣服给扯了回来。烟霞看她要使劲,赶忙松了手,还一边说笑道:「也不知是哪位小哥这么有福气啊?」
  晴平虽是话少,可真要说起来,那是句句在理。只瞧着她站起来瞅了瞅,答道:「这不是凌桥常穿的那件嘛,我方才看他换了件衣服,和我们早上出去时的那件不一样。」
  关筱秋慌了,拽着衣服往自己腿上一锤,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烟霞还怪委屈地瞅了一眼晴平,拉了拉她衣角说道:「我们也没想哪样?」
  关筱秋忙作释:「我早上借凌桥的大刀玩,结果没拿稳给划破他衣服了。这事又不能让凌婶知道吧,他就换下来给我缝了。」
  晴平听了冷不丁地评论道:「就你那力气还想玩大刀?没伤着人就是好的了。」
  关筱秋忙应着是是是,又说:「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夫人啊!不然她回来可得罚死我!」
  烟霞一笑,说:「你放心,我们绝不提这事。夫人啊,初来时看着病怏怏的,不想训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诶?你怎么知道小姐训过我的?」
  「谁知道是从哪知道的呢。」烟霞忙岔开话,抚着关筱秋千方百计扎好的那几个针脚说:「唉,先别提夫人了,你看看你这针线,要我说凌桥这衣服不是被你给砍废的,倒是被你给缝烂的。」
  关筱秋忙撒了手红了眼,可怜巴巴地央求道:「我不会嘛……姐姐们你们可要帮帮我啊!」
  烟霞从她手里拿了去,正反面看了看,又转交给了晴平,说:「这京城中的丫鬟里啊,很少找到能比你晴平姐姐针线功夫更好了。」
  晴平一手接过了,也正反面看了看,二话不说,从桌上拿起剪子把关筱秋先扎的那几根线给挑了。关筱秋瘪着嘴看她挑线,一脸不快,忽又想到刚才烟霞提到的事,便在心头骂起了芙竹。好你个芙竹!居然敢把小姐训我的丑事说出去,还想不想在这方府混下去了!
  烟霞看她一脸苦闷啊,不知从哪变出个饼来塞到她手心里,说:「今早在外吃早饭特地给你买的一个。上次还记得你说好吃来着。」
  关筱秋接过了饼,大口吃饼,大口喝茶,一扫阴霾。正吃得欢呢,又想起件事,嘴里的还没嚼完呢就急着同晴平说:「晴平姐姐,你给我留点,不要绣得太好了,不然凌桥说不是我给他绣的。」
  晴平点了点头,说:「我给你把这几个转角缝好,中间那条直的,你就自己来吧。」
  关筱秋忙点头,说好好好。烟霞在一旁笑着说:「衣服缝好了不就成了么,别人哪管是不是你做的?」
  关筱秋瞪了她一眼,继续吃着自己的饼。烟霞瞅着她那模样实难忍住笑意,眼瞧着添油加醋也弄得差不多了,无须过火,遂不再做声。待吃完了饼,关筱秋问:「这大人出去这么久,怎么连个音儿都没有?」
  烟霞回:「大家都习惯了。大人常不在府里。前些年去江陵,一去就是四个月,来了一封信问候没一句,还吩咐要转交给谁谁谁呢。一出海就是一年多,不也是一个音儿也没有吗?现在还好是去抚州,一个来回也就一个月,不然啊,这府里清闲日子有的是呢。」
  关筱秋应着:「那照理说,在这里做个下人也挺好,主子常不在,倒像是半个主子了。」
  烟霞回:「可不?这方大人待下人好是出了名的,不管是我们还是王家一家老小,哪有给下人住这么好的屋子的道理。说出去别人还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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