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区别!”
夏兮兮几乎是用吼的。
“去你妈的大道理!我不需要做什么圣人!”她恶狠狠地扯回手从教室左边指到右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这群人,骂我、打我、侮辱我,把我的脸踩在脚底下碾,我他妈就要他们生不如死!”
夏兮兮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苏云,冷笑着说:“我没有要你的命,不是我不想,不是我善良,是我不能。”
“拿我命换你一命,太亏。”
她抬起头冷冷的视线扫过班级里的每一个人:“你们的未来是未来,难道我的就不是了吗?”
恶鬼的所作所为,将使她一生活在阴影里。
他们已经毁了她。
那她凭什么善良,凭什么放过。
“谁爱原谅你们谁原谅,我只恨不得你们都死。”
夏兮兮回过头看着向耀虔嘲笑:“真没想到咱班先站出来的人是你。”她毫不避讳地指着后排的男生说:“他们也打过你,不记得了吗?”
向耀虔闭口不言。
他记得。
即使记得,也不想夏兮兮走上这样一条路。
可他也明白,任何人都没有劝夏兮兮善良或是原谅的资格。
也许是被诅咒一通心生怨尤,也许是被指着鼻子点名道姓太孬种。后排的那个红头发的男生阴阳怪气地说:“这些事都能记这么清,你是心理变态吧?……我们又没怎么样吧,不是谁都欠你的。”
不乏有旁观者露出赞同的表情。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面对的不止一个夏兮兮,还有绝世扫把星。
相比于夏兮兮,祈尤就没那么温和了。
他借用这具身体回手摸了个什么东西,还没等旁人看清,只听见嗖的一声如同穿云箭猛地扎进红毛肩膀皮肉里。
男生捂住流出血的伤口哀嚎出声。
先贱者死。
在众人惊诧惶恐的眼神里,祈尤冷笑着说:“嗯。我是。”
红毛:“……”他和阎王面对面,临走再说来相见。
他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
“啾~啾啾啾~”一只灰色的小鸟在陆忏面前欢快地叫唤着。
它与另一只小麻雀轮班播报着六班的“战况”,陆忏一边听一边看着沉睡的小公主,也不知道小鸟说了什么,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祈尤的头发。
然而惊变就在那一刻。
睡美人被野鸡摸醒了。
两个人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对上,几乎要摩擦起火,那只小鸟被这凶煞之气直接吓飞了。
祈尤的视线又慢慢地落到了陆忏的胳膊上。
“……”
陆忏倒是坦荡荡,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
桌上写着夏兮兮生辰八字的小纸人已经褪去了怨气,想来是报应不爽。
祈尤活动了一下肩膀,冷着脸说:“有些人就像狗皮膏药,拼了命也撕不掉。”
陆忏脸不红心不跳地接:“有些人就像风湿骨病,非要狗皮膏药贴了才舒坦。”
舒坦个屁!
虽然他面上不显山不漏水的,但陆忏能感觉到祈尤大抵是心情不错。
确实如此。
叶锦一和夏兮兮的怨气使他恢复了一部分神力,祈尤大概推算一下,觉着应该是能回魂请庙一段时间。
……怎么说也能比上次长一点吧。
老房子不听话,修理一顿就好了。
陆忏靠在桌子上说:“小殿下,夏小姐那边解决好了?”
怨尤神殿下对“报酬”还是很满意的,格外赏脸地眯着眼嗯了一声。
难得露着点喜色。
外面大概是要下雪了,天色沉沉,午光奄奄。
凤凰血珠在怨尤神干净白皙的指间透出荧荧红光,仿若胭脂映着他那张明艳的脸颊。
恰似三月桃花开。
陆忏将手扣在祈尤的头后,款款俯身,与他抵着额头。
不是花开,是离人来。
祈尤一个“你”字未出口,先撞进那双墨中藏血的眼眸。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陆忏笑了,又似乎是没有,沉沉地说:“真是个好孩子。”
[——“真是个好孩子,十一。”]
祈尤倏的变了脸色,抬手便要去掐他脖子:“你——”指尖堪堪触到温热的肌肤,陆忏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他顿了一下,理智回笼大半。
……只是说了一句相同的话。
这人从头到脚,哪里有大祭司的样子呢。
不应该。
祈尤默不作声地收回已经摸到他脖颈的手。
放在桌角的手机还在嗡嗡地振动。
陆忏看了祈尤一眼,半转过身去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淡的可以,偏偏对面已经无暇顾及了,压低了兴奋又紧张的声音对他说:“老陆,好消息听不听?!”
陆忏的指尖摩挲着自己的颈项,淡淡道:“你最好是真有好消息,不然就用你的死讯代替了。”
江浮生:“……”
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情,他清了清嗓子说:“孙故师父这人被抓到了!”
陆忏一顿,“你说真的?”
江浮生字字句句透着兴奋与惊喜:“真的!我今天盯梢的时候看见一人在夏家楼下鬼鬼祟祟贼眉鼠眼就觉得不对劲,顺着跟上去的时候发现他真要往夏兮兮家里钻。记住我说的动词啊!是‘钻’!我草,那场景给我恶心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陆忏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噤派一向小心谨慎,行动诡谲。
如果是他们的人怎么会这么……傻逼。
“喂喂喂?老陆,你有没有在听啊!”
陆忏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你们现在人在哪?”
江浮生:“在九局呢,审完徒弟审师父,啧啧。”
“……”
左右这边的事该落幕了。
陆忏挂了电话后回头看着祈尤:“小殿下,我要回九局一趟。……你跟我去吗?”
怨尤神和九局编内人员的工作是大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毛钱关系,虽然局长说给他办了个营业执照并且承认他是九局半个员工……
但大抵是不相同的。
祈尤捏了捏鼻梁,“去。”
他还有事情要找九局局长沈玄。
想到过去的事情,他那点好心情被毁了个七七八八,才转过头来唇间被陆忏探过来的手指递了个什么东西。
祈尤:“?”
老凤凰:“巧克力。张嘴。”
那颗棕褐色的方块在唇齿间融化,淌了一嘴甜蜜。
祈尤浮躁的心口也跟着舒展平静下来,他低声道了句谢,站起身时本来披在他背上的由于他醒时堆到腰间的大衣滑了下去。
沾着竹子与花焚烧的味道。
祈尤怔了怔,把它拾起来物归原主,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外套穿好。
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二教学楼天台。
穿着单薄校服的少女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向原处看去。
她湛蓝的裤脚沾着鲜红的血迹。
看上去有些诡异。
寒风拂过她半长的头发与纤弱的睫毛。
她如同一株盛开的玫瑰。
天台门口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染回深黑头发的少年顿了一下很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夏兮兮转过身来看着他,“那么紧张干什么,怕我会跳下去吗?”
她露出了少女特有的、对于她来说十分难得的笑容:“我不会的。”
向耀虔动了动嘴唇,他想说那个红毛被送到医院去了,还有苏云,以及那些……他想问如果苏云妈妈联合别的家长整她怎么办。
但是最后他只是向她鞠着躬说:“对不起。”
夏兮兮拢了拢飞起的碎发,笑眯眯地说:“哎呀,你今晚就不会做噩梦了。……其他人可能还会做一段日子直到我心头恨消失,你倒是不用的。”
“我不是为了这个道歉。”向耀虔直起身子,非常坚定地看着她:“为我过去无论是旁观亦或做的恶心事。一切的一切,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夏兮兮只是笑。
一点白粒落到了她的眼前。
她轻轻哎呀一声,转过头看去:“下雪了。”
这场雪来势汹汹,转眼已是满目银白。
她站在天台边缘向远看去。
看见走在风雪中的两个人。
他们走得不快,雪片却没有挨到两个人的衣角。
祈尤望着漫天飞舞的银星,迟疑着伸出一只手摊开。
走在他身边的陆忏一笑,不动声色地运用一点灵力改变了风向,让祈尤期许的雪花如愿落到他的掌心里去。
有点凉。
祈尤垂下了眼睫,盯着那一点水珠看。
陆忏替他抹去那点水渍,问他说:“想玩?雪还没有落实。”
他只是一觉睡了一千年,对什么都有点新奇而已。
不等他摇头,陆忏便说:“过两个小时雪能积得更厚一点,我带你出来玩。”
他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
祈尤把手插进口袋,随口说:“你不是还有工作。”
陆忏笑了,“可我的小公主没有玩到雪是会哭的吧。”
“……”哭你妈。
两个人并肩穿过满目风雪。
[——“此为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施暴者将无数次坠入噩梦,直到天秤达到平衡。
夏兮兮的部分就到此结束啦。
暴力也许无处不在,如果我们无法改变他人,那就做好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耀眼。
愿你永远不屈,永远炽热,永远心怀赤诚。
第20章 品尝
左右九局那边有局长坐镇,有关噤派的事他一向很上心,再者审讯过程也用不着自己掺合,干脆就把时间留给小公主了。
祈尤现世以来还没有出去玩过,车开过来这一路,他看着窗外对什么都很陌生,但并不太好奇。
好像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高楼大厦亦或车水马龙都不过是破铜烂铁堆成的新式积木。
“小殿下,”陆忏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后面不改色地说:“衣服脱了吧。”
祈尤:“……”
他那张常年板着的脸上还是头一遭浮现出那种复杂的神情,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没什么好说的,双拳先硬为敬。
看见这个拳头了吗?下一刻它将出现在陆忏的脑仁上。
陆忏那边已经利落地脱去了大衣,见他半天不动,尚且不知自己大难临头,还有些纳闷地催他:“怎么?害羞了?要不我帮小殿下脱?”
不是,是动了杀心。
听见这话,祈尤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横了过来看着陆忏。
陆忏:“……”
怎么感觉头上凉飕飕的。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随手将大衣扔到车后座,半俯过身,清淡的香气夹杂着温度侵蚀而来,“小公主,真要我帮你——”
陆忏都没来得及看清祈尤是怎么动的,仅凭着直觉下意识往后仰过去,一阵劲风擦着鼻尖挥过去。
死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死就一瞬间,送你上西天。
他一看,祈尤身上的安全带都绷紧了,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面无表情地回看着他。
陆忏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来:“商场里热,我让你把外套脱了放车上比较方便。”
祈尤:“……”
他绷着脸说:“用不着。”
小殿下还没经历过商场里的热浪毒打。
陆忏轻描淡写地帮他解开安全带,动作轻柔的给人一种在剥柔软果实的错觉,他轻抬眼,纤长的眼睫像是刷在人心上,痒酥酥的,“哦,不热。”
他点点头,又似笑非笑地说:“也是,要是小殿下穿的少了,不一定谁热。”
祈尤:“……”
他其实是没太听出这句话的狎猊,陆忏的表情也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没什么奇异,但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忍了又忍才把天火流星拳收回来,扔下一句:“莫挨我。”
然后拉开车门长腿一马当先迈了出去。
商场内华灯璀璨,到处都是花与气球。
人们三两做伴、说说笑笑地穿梭其中,祈尤对于商品的兴趣不大,倒是偶尔会把目光停在来往的人群上。
男女不限,甚至是……老少不限。
陆忏轻轻拉了一下他的小指。
祈尤:“?”
能别动手动脚的吗。
他转过头看着陆忏,讽刺道:“人多害怕?”
陆忏面不改色,说:“嗯。害怕。”
怕你个大地瓜啊。
祈尤看着他煞有其事地靠过来,脸都绿了:“害怕就找你妈,找我没用。”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忏居然还能顶着那张比城墙还厚的帅脸不为所动,拉着他上电梯说,“可能你长的太有母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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