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倾接过茶,显得更加局促了,过了片刻,才道:“幸与沈先生相识。”
金小姐隐晦地瞪了王倾一眼,只觉得对方丢了自己的面子,不显娇嗔,反倒有些刻薄了。
这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王倾借口去洗手间,提前离席想要结账,又被服务员委婉地拒绝了。他才知晓,这个看起来就很贵的饭店是沈先生的私人产业,自家老板带人吃饭,自然不会收客人的钱。
王倾将钱包收好了,又回了包厢里,而金曼和沈先生正在聊天,他们勉强称得上青梅竹马,接受的也是相近的教育,自然有数不清的话题。
王倾听他们聊某一副画的下落,听他们聊最近的股市变动,又听他们聊某个二代的趣事,实在插不上嘴,只能闷头吃饭。
金曼回过神来,就看到王倾默不作声、吃得欢快,她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了,但手指甲扣住了掌心,硬生生忍了。
她倒也没忘记王倾的好处,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决计是不能功亏一篑的。
想到这儿,金曼又温温柔柔地替王倾夹起了菜,一时倒有了几分贤惠模样。
吃过了饭,沈先生又送了王先生和金小姐一人一份伴手礼,紫色的丝绒盒子包裹着的,看起来就很贵重。
王倾想要推辞,沈先生却笑道:“我与你一见如故,是想同你做朋友的,况且金曼与我有兄妹情意,你是她未婚夫,算是我妹婿,不过一份礼物,哪里拿不得了?”
妹婿……?
倘若不知晓沈先生与他是情敌,王倾怕是真会信了这一番说辞,但他实在寻不出什么推拒理由,沈先生态度自然又坚决,他只好收了盒子。
沈先生贴心将二人送到了原来的珠宝店处,金曼不必寻个理由回来,自然十分感动。
王倾却觉得沈先生不露声色、格外可怕,这样通透睿智的人物,轻易招惹不得,幸好沈先生还算大度,否则,金曼与他都无从抵抗。
金曼开车将王倾带回了自己家中,王倾见过了准岳父岳母,金父金母待他态度也算和善,甚至有些诡异的热络。金小姐曾解释说是家人开明,王倾原本信了,今日却生出一丝怀疑来。
王倾实在找不出沈先生哪里的不好来,看金曼与沈先生的互动也称不上感情差。金父金母即使因为疼宠女儿,答应了女儿退婚,珠玉在前,见到自己,也不应该会如此热络。
王倾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子,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天下掉馅饼的可能当然有,但馅饼一个接一个,就不像是什么正常的事了。
沈先生回了自己的宅子,他底下的人已经探明了金家人近期的消息,除了私底下购买物资和武器,金家的一些核心人物也有所动作,前往了楠城,那座城地处山区,旧时还是一处战略要地。倘若金小姐真是重生回来的,那座城说不定有大用处。
沈先生约了顾问团,将现有的讯息全部公开,众人讨论后出了个准备的章程,沈先生看了,略做修改,便叫人放手去做。
金曼还能从容挑选戒指,金家人动作也慢条斯理,那变故短时间内并不会发生,如今全力准备,总不至于落入尴尬境地。
沈先生倒是对自己将来的变化颇为在意,顾问团推测的结果与他昨日的思索大体一致,他上一世极有可能出了意外,否则金曼没必要舍近求远,去勾引那位王先生,但也不排除王先生未来会极厉害,叫金小姐起了觊觎之心。
沈先生泡了杯茶,自己同自己下了一盘围棋,他的心思平静下来,舍掉了对金曼的些许不忍。
纵使未来沈先生会出些意外,倘若金曼愿意告知,未尝不会有周旋的余地。但金小姐执意远离,去追逐王先生,为的怕不是自保,而是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权利。
沈先生将棋子挑拣着,扔进瓮里,扬声下令:“去,叫小五过来。”
小五是沈先生底下的情报助手,掌握着沈先生底下最隐秘的情报网。沈先生从不专信一人,纵使亲密如宋秘书,依旧无法碰触到沈先生所有的底牌。
小五底下的人,有一位已经深扎入金家的情报网十年,之前同沈先生反馈过金小姐对那枚戒指的觊觎,如今又递来了新的消息——金小姐在秘密地寻一批东西。
小五这次将东西的图纸和描述递了过来,沈先生看了看,便笑了起来,道:“她自然是找不到的。”
这批东西大多都在沈先生的私库里,金小姐如何能找得到?
沈先生倒是十分好奇,上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批东西流了出去,成了金小姐眼中有用的“道具”。
第三章
沈朝阳看过了王倾所有的过往资料,他记忆力极好,连王倾小学的时候多次被先生评了甲等的小事都记住了。他也确信,短时间内他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沈朝阳用茶水润了润口,又用湿热毛巾擦了手,一点也不焦虑烦闷。虽然不知道王倾有什么好处,但用些手段,让人为己所用,总是能做得到的。
王倾打了个喷嚏,换来金曼的斜睨。金曼正在看沈朝阳送她的伴手礼,那是一枚女款腕表,很贵,限量的款式,金曼能买得起但买不到。
金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表戴上了,又打开了王倾的盒子,是同款的男士腕表,金曼拿了出来,想让王倾戴上,王倾却很不愿意的。
“这不太合适。”王倾隐晦地提醒。
金曼看出了王倾的不满,可她有恃无恐,只低着头,不说话。
王倾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我戴就是了,你不要难过。”
金曼笑了起来,帮王倾戴了表,又亲了王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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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阳心里有了主意,便派了自己手下最漂亮的姑娘去接近王倾。那姑娘生得眉目多情,更有颗七巧玲珑心,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沈朝阳又给金曼找了点事情,将她支开了。
漂亮姑娘离开时笑着说,不会超过半月,她就能让王倾爱上她。但沈朝阳等了一个月,漂亮姑娘却不愿再干了,她道,她勾引不到王倾,反而对这老实男人生出了些许真心,再接触下去,怕是要喜欢上他了。
沈朝阳这倒有些惊讶了。他自然是可以再用些手段,威逼利诱、下药控制,但眼前晃了晃王倾那张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脸,竟有一丝不忍。
算了,不过是让两人分开,王倾这边不行,金曼那边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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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曼这些时日有些忙,她之前派了些人去查上一世那些极好用的装备的下落,竟真有人查出了线索。纵使有王倾在,她无需畏惧未来,但男人的心思总是变幻莫测,难保对方不会有变心的一天。倘若她身上多些装备,自然更有所依仗,如果等得到足够的能量石,她甚至可以寻个机会——
金曼及时止住了过于危险的想法,收拾行囊准备去寻装备,至于王倾那边,则是用了一句“我去旅游”搪塞过去。
王倾帮金曼准备了医药包,又提醒对方多带些厚实的衣物,金曼满不在乎地把玩着戒指,道:“到了地方自然买新的,带那么多东西做甚?”
王倾轻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再找些兼职,至少让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能供给金曼买件新衣服。
金曼离开几天后,王倾便主动向她告知,有一位女子正在接触她,言谈举止中似乎有些别样心思。
金曼听得却很不耐烦,全当王倾是想她了,故意叫她吃醋的。她派过去监控王倾的人,早就同她做了汇报,那不过是个姿色平平的女人,根本无法对金曼造成任何威胁——她自然是不知道,她派去监控王倾的人,如今都成了沈朝阳的眼线。
奔波了数十日,金曼终于找到了一样装备的下落,那样装备是一条漂亮的项链,很贵,据说是传家之宝。
拥有项链的人是李言生李先生,生活富足,也算小有后台,金曼无法买回来,也无法抢回来。
寻不到也就算了,偏偏寻到了又得不到……金曼实在放不了手。
好在李言生对金曼的皮相很感兴趣,金曼咬咬牙,便去勾引李言生了。
李言生人长得俊俏,为人也风趣幽默,一来二去,两人便滚上了床,金曼**得水汪汪的,她盯着李言生汗涔涔的脸,心里想的却是,这样总能将项链拿到手了。
两人做了大半夜,李言生爽够了,拔出了东西,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又道:“原以为你是个处子,却是被人沾过了,是那沈朝阳还是那王倾为你开的苞?”
金曼细细看了李言生的神色,看不出多少不满来。她知道这位李先生对沈朝阳有些厌恶,又觉得拿王倾做幌子没什么面子,便半真半假地道了实话:“都不是,只是一位兄弟,喝醉了酒,便滚做一团了。”
“怪不得你要同沈朝阳分开了,他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李言生嗤笑一声,手掌揉捏着金曼的酥胸,力道颇重,引来金曼连声呻吟。
金曼又勾引着李言生做了一回,但始终没有换来李言生的松口。她在对方沉迷的时候,伸手试图摸摸李言生挂在脖子上项链,却被对方抓住了手,束在了床上玩弄,叫她心中恨极。
李言生玩了金曼半个月,似乎真的心软了一些,便向金曼提出了交易,他可以给金曼项链,但金曼要陪一陪他的朋友们。
金曼勃然大怒,当即便要离开,李言生也不以为意,只叫她走。
金曼已经走到门口了,却看到了李言生的朋友们,竟然都是上一世的强者,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都有些重要装备。
金曼这便迟疑了。
李言生也在此时走到了金曼的身侧,搂着她的腰,啃咬着她的耳垂,道:“见到他们,便不想走了?”
金曼没有吭声,但却默认了。
李言生的脸上划过嘲讽,却笑道:“金曼特地来门口接,你们倒是来得巧了。”
众人都轻笑出声,交谈起来,气氛倒是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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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倾这日下了班,手里拎着一条活鱼,却在自家的楼下碰见了沈朝阳。
沈朝阳的人在,车却不在,脚边还放着几个礼盒。他今日穿得休闲了一些,却还是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王倾说不出感受,只觉得像仙子误入凡尘。
王倾恍惚了一瞬,便听那仙子说了话:“路过了,便来看看妹婿你。”
沈朝阳哪里是他的妹婿?倘若只是路过,脚边那几个礼盒是做什么的?
王倾明知沈朝阳是在骗他的,但也做不出掉头就走的事,还是硬着头皮道:“上来喝口水吧。”
沈朝阳从善如流,竟真的随着王倾上了楼。他坐在王倾家的西式沙发上,同王倾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两人默契地绕过了金曼,便只能聊着在哪里上过学,最近在做些什么的琐碎。
相较沈朝阳金光闪闪的履历,王倾的过往经历实很拿不出手了,但他也想得开,有一说一,也不吹嘘些什么,倒是没露了怯。
聊了约莫半个小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这时再委婉提示人离开,就很不合适了。
“要留下来吃个便饭么?”王倾硬着头皮问。
“好啊。”沈朝阳露齿一笑,温良无害极了。
王倾便只得去了厨房,开始杀鱼做饭,他在厨房里满手血腥,一抬头,却发现沈朝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虽没有进来,但满含笑意地盯着他看。
王倾便脱口而出,问道:“看我做甚?”
“听闻些响动,便过来看看。”
沈朝阳回得自然,不见一丝尴尬,虽理不直但气十分粗壮,便硬生生叫王倾没有多想。
“方才在杀鱼,动静大了些,厨房脏乱,你还是回客厅歇息吧。”
“好。”
沈朝阳含笑应了,重新坐在了沙发上,他早年吃过苦,便也不觉得待在这室内委屈了自己。
厨房里渐渐传出些许食物的香味,沈朝阳动了动手指,难得有了些许食欲,那香味又叫他久违地想起了早逝的母亲,若是她还活着……
沈朝阳抿直了唇线,心里有些许不高兴,恰在此刻,王倾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沈先生,能吃辣么?”
沈朝阳回过神来,道:“可以。”
“那我便加些辣椒。”
“好。”
又过了一会儿,王倾围着碎花围裙,手里捧着一个铁盆,出了厨房。他将铁盆放在了餐桌上,唤沈朝阳:“快好了,可以来吃了。”
沈朝阳慢吞吞地走到了餐桌边,他的视线挑剔地扫过餐桌,却发现餐桌收拾得极为干净,座椅上套着棉麻编织的椅套,古板又妥帖。
他略微生疏地拉开了座椅,坐了下去,便看到王倾又端出来两盘菜来,过了一会儿,又捧着两碗汤两碗饭出来了。
王倾撤下了围裙,坐在了沈先生的对面,此刻倒不怎么局促了,道:“沈先生试试看?”
“朝阳。”
“嗯?”王倾没懂沈先生的意思。
“唤我朝阳即可。”
王倾也没多想,直接换了称呼,道:“朝阳兄,来试试看。”
沈朝阳拣起木制筷子,端倪了几秒,抬手挑了一片鱼肉,他低头吃了一口,面色不变,舌尖传来的愉悦感却叫他心情大好。
很好吃,比他预想的,好吃无数倍。
第四章
慢吞吞地吃过了王倾做的饭菜,沈朝阳用湿毛巾擦了擦嘴。湿毛巾是王倾递过来的,他记得金曼总是这个习惯,沈朝阳应该也是如此的。
沈朝阳又同王倾聊了聊,便起身告辞,王倾欲送,却被沈朝阳温言推辞了。
沈朝阳坐在返程的车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回放着今日相处的诸多细节。王倾似乎并不知晓他自身的过人之处,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性格也腼腆柔软并不强势。
唯一过人的,倒是那一手厨艺,沈朝阳年少时尚能吃出些饭菜的味道,过了十四,便什么都尝不出了。但他一贯多疑隐忍,并不将这点显露在外,只是愈发挑剔,平日里除了食物,再多吃些营养片剂,也能过得去。
他也曾私下里检查过,但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要么是心理上的问题,要么,便是些超自然的理由。
而王倾此人,看似平平,却能得到金曼的追逐,亦能做出让自己尝到味道的食物,实在很合沈朝阳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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