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的老太君,也是一个重要的配角。
她虽然是个女人,可却是从将军府出身,又是个从战场上下来的豪杰。
顾老将军戎马一生,死在沙场,培养出的儿子也成了一朝宰相……可惜识人不清,又不太会做人,又是个认死理的,一朝押宝压到太子身上,导致全盘皆输。
那时候,也是顾家那位老太君,带着孙子分府别居,又将自己所有人脉和私产全都捐给了敖渊的军队,后来更是和儿子断绝了母子关系,才保下了顾家唯一的血脉。
顾老太君和顾准不是一路的。
是友军!
顾宴生脑袋上的小雷达‘嗖嗖’的转。
*
入夜没多久,顾宴生已经困得脑袋不住往下掉了。
敖渊正在桌前看书,背影挺拔笔直,睫毛和鼻梁都在烛火映衬下投出了长长的阴影。
顾宴生一边啄米,一边喃喃道:“圆圆你好好看……”
比他小时候暗恋的那个电影明星还好看。
他就连做梦都梦到的圆圆。
话音刚落,敖渊将手中的书放下,抬眼望向了窗外,说道:“来了。”
顾宴生可怜巴巴的瞪大眼睛。
敖渊已经拧了布巾,盖在了顾宴生的脸上给他轻轻的擦拭。
顾宴生从前习惯了这样的照顾,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坐在床上,任由敖渊给他擦脸、擦手、穿衣服,让抬手就抬手,乖巧的不得了。
大皇子是被八个龙卫架着轿子直接抬进屋里的。
顾宴生揣着手炉出去的时候,他刚扶着其中一个龙卫的手从轿子里走出来。
顾宴生看着他,说道:“先坐吧。”
屋内只留下了他和大皇子两个人。
大皇子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喃喃道:“你还记得,我最爱的便是这雪松。”
“嗯。”顾宴生点点头,小幅度的晃了晃自己的小脚丫。
他啥都知道。
他还知道圆圆最爱的是白水,圆圆一点都不爱喝这些有味道的东西,因为容易被做手脚。
但是圆圆喜欢吃山楂汁和酸梅汁,任何酸酸的东西他都还挺喜欢的。
明天可以试一试?
顾宴生想着,目光落在了大皇子身上。
敖瑞一口饮尽杯中茶,被呛得轻咳了两声,说道:“你当年……咳,离开我身边时曾言,我与那九五之尊之位无缘,甚至会因其葬送自己一生。”
顾宴生张了张嘴,还是沉默了。
敖瑞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满脸的疲惫,说道:“这信,是我被收押后一月有余收到的,信中说,让我日后将这信交给你,说你日后会性情大变,也不必让我寻你,更要与老九彻底断了关系,让我不要插手他与太子之间的事情……”
顾宴生已经拿出信看了看。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惊了。
——信上的东西,居然全都是拼音!
跟他那天给敖武的小破黄布上写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个字迹,还有每一个字母结束时习惯向上勾起的一点弧度,都确定是他自己的字迹没错!
顾宴生越看越吃惊。
信上说,他自己就是顾宴生。
十五年前是他第一次进到书里,奖励同样是让他活下去,就连任务目标,也都是同样的。
只是那个时候与现在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书,是没有“原著”存在的。
那是一本白书。
只有一个开头,和一个结尾。
开头告诉他,他要陪伴少年敖渊成长,直到他成为帝王。
他就如同任务所言,陪伴敖渊成长,在冷宫之中,教少年敖渊识文断字,让他重回学堂,费劲心力让他和皇后遗留的人手,也就是洪管家搭上线。
后来敖渊成年,成功靠着顾怜儿身上的异香压下了身上中的毒,又和敖瑞、敖灵璧与敖武合力斗垮了太子,最终……逼死了皇帝,顺位登基。
本来到这里,整本书应该就结束了。
可最终的任务却还是失败了。
那时候他功成身退,从宫中诈死,成功卸下了身上的重担,打算找一个僻静的村庄等待任务完结的那一天。
可就在他“死”后,敖渊性情大变,最终导致人间一片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而他也因为最终任务失败,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中的事情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好,心脏仍然是随时会骤停的虚弱模样,可却也死不了。
因为那个任务没有结束,在系统重新将世界拼凑成功之后,他会进入第二轮的穿书,也就是这一次。
顾宴生愣愣的看着这封信,拿着它站起来,茫然没有什么目的的走了两步,却突然眼前一白,整个人都瞬间晕了过去。
在他晕过去的瞬间,敖瑞脸色一变:“龙卫!”
他声音嘶哑虚弱,两个字都像是吼干了全身力气。
敖渊一阵风般进了门,瞬间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顾宴生,和他眼角、鼻孔、唇角、耳朵里流出的血。
几乎是瞬间,敖渊双眸充血,长剑已经自身后抽出,反身便刺向了敖瑞,“敖瑞——?”
龙卫飞身上前,八个人堪堪间和敖渊打成平手,刀光剑影处,洪管家跪到门外,喊道:“王爷——顾府老太君来了!说、说是……”
洪管家看见屋里的模样,顿了顿,说完了最后半句,“说是带了让顾少爷醒来的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粗长!!!【挺胸!】
啊,我好爱的玛丽苏=v=
区区十万字,生崽晕了三次。太惨了qa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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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顾宴生一觉醒来,满脸的深沉。
他周边围了一圈人。
大皇子、顾府老太君,还有站在角落的管家。
顾宴生的目光落到了把他圈在怀里的敖渊脸上,看到他眼中带着些许疲惫和血丝。
顾宴生心疼的摸了摸,“圆圆你晚上没有睡觉吗?”
敖渊摇了摇头,语气艰涩,“你昏迷了整宿。”
顾宴生眨眨眼睛,听出了敖渊肯定是守了他一宿。
别说敖渊了,旁边的大皇子更惨,整张脸惨白,眼底青黑,嘴唇却红的发紫,很像是快死了。
动了动自己的小脚丫,用左右动了动脚脖子。
滚滚这个小坏蛋最近总喜欢咬他脚尖,好像在磨牙——不光是这样,府里还有些桌椅板凳腿儿也都出现了参差不齐的豁口。
门槛还没被人踩断,就要先被滚滚小朋友给啃光光了。
“既是醒了,便请王爷留些空隙,让我们祖孙二人有个说话的空档。”坐在侧边一直沉默着的老太君开口说道。
顾宴生这才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这是个很老的女人了,岁数应该和医院的院士奶奶差不多年纪,约莫七十……在这种时代下,这已经是高寿了。
敖渊闻言沉默了一瞬,但还是捏了捏顾宴生的走离开了。
大皇子依然是被搀扶着出去的,只是出去前,他双目沉沉的看了眼顾宴生,那一眼藏了太多的东西。
屋内瞬间被清空了。
顾宴生看了看仍端坐在主位,双眸清明的老太君,说道:“祖母。”
“可都记起来了?”顾辞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慈祥和蔼,眉眼间尽是威严,然而望着顾宴生时,却仍有藏不住的喜爱与困惑:“你现在该与我说说,当日你同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何意了?”
顾宴生抿抿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半晌,他灵光一闪,抬起头,眼底微亮的说:“是因为太子。”
老太君神情一沉,“太子?”
顾宴生满嘴胡说八道:“是。”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早年间为了夺取太子之位,离间大皇子和皇上的父子亲情,更是在生母刚辞世时便诬陷大皇子意图侵犯嫔妃,说他失了伦理纲常……那时皇上喜欢七皇子,有意立幼不立长,大皇子如法炮制,暗害了七皇子。其余黄子忠,五皇子不堪大用,有勇无谋,圆圆……”顾宴生一顿,脸上一抹困惑一闪而过,“他厌恶敖渊,更不可能立他做太子。”
顾宴生说的这些事情堪称惊天动地,可顾辞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
她只是点了点头,也听出了顾宴生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他用了同样的法子,也毒害了你?”
“对!”顾宴生重重的点头。
顾辞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顾宴生这才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祖母,实不相瞒,皇室目前存于的这五位皇子……除了大皇子和五皇子之外,其余人,怕是全都命不久矣了。”
顾辞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变了神色,“你这是何意?”
顾宴生垂着头,低头将滚滚揣在了怀里,摸着它的毛说:“这些,我便不能告诉祖母了。”
他可没办法用现代遗传学去解释——说你们家皇帝娶得这几个老婆全都没出五服,都算是近亲结婚,没生出来几个傻子都已经得去烧高香了——哦,倒是也有,刚出生就被掐死了。
就剩下那么几个先天正常的儿子,还一个个全都被太子害的挺惨。
大皇子是皇帝当年强要了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来的,让太子下毒了。
五皇子的母亲和皇帝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是不是皇帝的儿子都要另算——至于为什么长得像皇帝,那是作者的事儿,他是不知道的,也让太子他母亲下毒了。
敖灵璧的母亲是当年惊才绝艳的右相独女,一生下来就被受期望——也被太子他娘和太子加在一起联合下毒了。
老幺,也就是敖渊,也算是根正苗红的嫡出皇子,且是正宫皇后生下来的,同样,刚出生,就被太子他娘和太子一起,下毒了。
顾宴生不由看了眼窗外,心想这皇家可真是个大毒窝。
其他的人他暂且管不着,但是敖渊的事儿,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了。
他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当中,顾怜儿虽然可以止住敖渊一时发疯,却止不了一世——而顾怜儿身上的那股香气,反而会在每一次压制了敖渊的疯病之后,让他下一次疯的更加彻底。
这才导致了最终惨烈的结局。
但是这辈子……他怎么搞?
顾怜儿都已经被太子搞走了。
看出顾宴生脸上的忧愁,顾辞也没说太多。她点点头,悠悠站起身,叹道:“多年前你带着那瓶回生仙饮来求我,说今日让我来救你的命,我做到了,便也该回了。”
“祖母!”顾宴生一愣,急匆匆的从床上站起来,追了两步,想了想,跪在她面前说道:“您若还信孩儿一次,便请亲自带着元甫,同父亲一脉疏远的好。”
顾辞定定的望着他。
顾宴生双瞳黝黑,言辞肯定的说:“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上,最终只会是敖渊。”
*
老太君走后,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室内。
顾宴生没什么精神的窝在床上,滚滚窝在他颈侧睡的四仰八叉,舌头耷拉在一边,还在不停地打着小呼噜。
顾宴生看着敖渊要进门,愣了一下,赶紧从床上半跪了起来,抬起手,“等等,圆圆,你……你等一下再进来!”
敖渊抬脚的动作一顿,又落回到了门栏后。
他定定的看了眼屋里的顾宴生和坐在他对面的大皇子,抿抿唇,挺直肩背,“嗯。”
门被重新关上了。
屋外的洪管家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侧了侧脑袋,冲着敖渊说:“王爷,方才顾少爷说什么?”
他们家王爷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闷不做声的坐到了亭子里。
洪管家这才迈着小短腿挪了过去——看到亭子里被踩成了□□的石子时,洪管家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
顾宴生垂头丧气的看了眼大皇子,蔫哒哒的说:“你说吧。”
敖瑞看见顾宴生的模样顿了顿,说“你……”
他收了一下情绪,闭眼又睁开,说道:“你当年走前曾言,待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之日,我便可拿着龙佩寻你。”
“嗯。”顾宴生也想起了这一茬。
他看着敖瑞,歪了歪头,声音清脆的说:“我当时说,能帮你洗刷掉所有冤屈,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敖瑞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憋得整张脸涨红,半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声音沙哑,满目通红,“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一无兵权,二无人脉。除了这些个自小跟着我的龙卫之外……”
顾宴生的目光从窗户飘出去,正巧能看到端坐在小亭子里面的敖渊。
他摆摆手,想了想说:“你有的。”
敖瑞看着他。
顾宴生这才回过头,想起敖渊刚才的模样,再看着敖瑞时,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他说道:“你拥有先帝对你几乎毫无底线的父爱。”
“父爱?”敖瑞闻言却长长的嗤笑一声,“天家何谈父子亲情?”
“那我换个说法。”顾宴生说:“是愧疚。一个皇帝的愧疚,而这个皇帝,恰好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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