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还能不能再生出个双生子来,听闻七王爷一直多得圣上喜欢,可惜身子骨太弱……”
“连带着灵犀公主都是咱礼朝最尊贵的一个公主,当年嫁去羌部时,真真是十里红妆。”
“不足羌部献给我礼朝十分之一。也可惜了灵犀公主,好好的一个天姿国色,在羌部连两年时光都没熬过……”
听到这里的时候,顾宴生愣了愣。
他问敖渊:“灵犀公主死了吗?”
敖渊沉默的点头,说:“羌部数年前大乱,灵犀嫁的,是羌部那岁数可做她爷爷的大王——后来羌王薨逝,灵犀便二嫁给了新王,生下来的旧王子嗣也被秘密处死。积年郁结,两年间,她便怀着孩子没了。”
顾宴生有点吃不太下了,“自杀的吗?”
“并非。”敖渊看着顾宴生,目光之中有些顾宴生看不太分明的神色,“有些人,连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顾宴生愣愣的看着敖渊。
然后他大约有些懂得敖渊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敖灵犀一个人的命是命,可她后头的母族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都是命。
顾宴生不会为一个不认识的、未知的人有太多的难过,他更心疼的,反而是提前知道了这太多事情的敖渊。
“圆圆。”顾宴生看了眼手上的白米饭,想了想说道:“那你就快点成为皇帝吧,你当了皇帝之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皇帝最终以一己之力逼得人到暮年被自己所有骨肉疏远,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他明明最疼爱敖灵犀和敖灵璧兄妹,可偏偏在人迫害他们最重的时候,给了两兄妹更深的绝望。
不听、不看。
敖灵犀刚远嫁不久,敖灵璧就中了毒。
当爹的当成这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嗯。”敖渊垂眸,“就快了。”
*
“听闻父皇近日经常召见太子。”敖瑞喝着手中的热茶,和敖灵璧在一排坐着的时候,顾宴生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进了病房。
两个病人的脸上全都没什么血色,也全都很消瘦又虚弱。
大皇子比敖灵璧还好一点。
他先前更多的是郁结于心,只要那股郁气散了,心结一解,说不定就不用把自己愁死了。
敖灵璧嗤笑一声,“大哥可知道父皇召见太子,所为何事?”
顾宴生喝了口茶,“我知道,他想要玮哥嘛。”
敖灵璧放下杯子,“玮哥为何物?”
顾宴生眨眨眼,说:“啊,这个……就是你们说的壮.阳药。”
敖武在旁边瞪眼,“这你都知道?”
顾宴生神在在的点点头,开始忽悠敖武,“你最近几天看到你父皇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看起来特别有精神,但是又好像特别累的样子,脑子很清醒,但其实他行动又特别缓慢?”
敖武不由点了点头,“确实……”
“而且他就算是看起来很清醒,可其实说什么都说不到点子上。”顾宴生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敖武重重点头。
顾宴生晃晃脑袋,“这就对了嘛——”
用药后遗症啊。
再用下去,皇帝就会成为一个行走的小……嗯不,老智障。
只剩下基本自理能力的那种……说不到,他这么大岁数,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
顾宴生叹了口气说:“看来圆圆说的快到时间了,还真的是快到时间了。”
皇帝本来还要再过几年才死。
现在看来,就照着这个速度,能不能撑得过明年都不一定呢。
“他可不傻。”敖灵璧转头看向了敖武,淡淡的说:“想必父皇大约曾经找过你,问你那药之中,是否含有毒素了。”
敖武点了点头。
“太医院的人什么都不敢说,只说药物服用过多可能会伤身,让父皇酌量使用而已。谁都知道那药吃多了也不好,可他疑心病本就严重,哪里会信那些太医的。”敖武满脸的烦躁,“他要来问,那我就直接跟他说有毒了,说了有毒,他自己反倒是突然安心了似的!”
敖灵璧和敖瑞闻言却同时都嗤笑了一声。
“这么说来,便只需等着便是。”敖瑞叹了口气,从桌上撑起来,说道:“太子近日行事也越发荒唐——先前被关了一月禁闭是小事,现在他自己举办的选美,美人进宫,父皇服药,他去献药,偏药中有毒……”
敖灵璧也一掸衣摆,“太子自寻死路罢了,自己亲手做了一个将他自己送往死地的局,还指望着咱们去救他不成。”
就看这一次,皇帝到底还要不要接着保他了。
敖灵璧最后嗤笑一声。
走了两步,他突然回过头,浅笑着望着屋内的几个兄弟,说:“待父皇传召那一日,请诸位兄弟给我留些时间与他单独聊,我有些话,想亲自问问他。”
*
敖渊将人送出府后,让管家跟着顾宴生回去,自己却没再回府,而是找人备马,又进了一趟宫。
途中他和大皇子的车队偶然相逢,却都互相装作了仍旧没什么往来的模样——大皇子每日进敖府时,都是乔装打扮过的。
顾宴生问了敖渊去干什么——但是敖渊神神秘秘的,也不肯告诉他,他也就只能作罢了。
一直到了傍晚,敖渊身上裹着夏日的暑气进屋。
顾宴生睡的不安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却还是往敖渊怀里钻了钻,嘟囔着说道:“圆圆你干什么去了……”
“请旨。”敖渊低声说着,伸手拿起了一边的蒲扇,上下扇着风。
顾宴生睡梦中摸到了什么又软又硬的东西,还带着纹路。
好像是布……
但是他已经没了睁眼的力气,又咕哝了一声,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久等了大家!之后会努力更新的!
今明两天大约会有很多章更新~
如果可以一次性写完的话,我就一次性发出来,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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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顾宴生一觉醒来,就盯着一旁黄澄澄的卷轴仔仔细细的看。
他伸出自己细白的手,看了半晌说:“圆圆这是圣旨吗?”
敖渊一点头,“手谕。”
顾宴生睁大眼睛,精神了点,“那为什么没有老太监带着一窝小太监出来读圣旨呢?我们不是得换特别正经的衣服出去迎接吗?还得跪下来哐哐磕头?”
敖渊挑挑眉,“手谕而已,不必如此隆重。”
顾宴生有点遗憾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上次我都没有看到几个小太监。”
除了茅厕的那两个捧着大枣的,好像就没别人了。
身前身后围着的大多都是宫女。
皇帝果然是个老色批。
顾宴生打开卷轴,“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呀?”
顾宴生打开,念念有词的读了读,“镇北王人品贵重、文武兼,廉孝兼,今有左相之子顾宴生率真可爱、天真活泼,故朕钦定其为镇北王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念完他一扭头,说:“这是在说我天真可爱吗?”
敖渊颔首。
顾宴生嘟嘟嘴,“那他可实在是不太会看人,我其实可坏了,我鬼点子也可多了,我知道的也多着呢……”
多到他大哥都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喊他一声商业鬼才。
可惜鬼才不在现代,不然肯定能在商场叱咤风云!
敖渊静静的看着他说,眉眼盛满了温柔,软化了平日里的锋利。
顾宴生将那个卷轴仔仔细细的收起来,左右看看,“这个东西可得好好收着——你父皇有没有说,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完婚啊?”
可别等他死翘翘了。
听说皇帝狗带的话,皇子要守孝好多年呢。
新帝要守孝吗?
顾宴生不知道,原著里好像也没说过的样子。
敖渊垂眸看着那张卷轴,唇角一挑,“我登基之日。”
顾宴生一愣。
敖渊复又说道:“这天下间,没有什么比帝后大婚更隆重的庆典了,我会给你最好的,到那时,你便是皇后。”
顾宴生张了张嘴。
他刚想说他不会,也不知道皇后平时要做什么。
然后话才刚要说出口,脑海里面便突然多出来了很多事情。
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道久未做过的数学题一样,看到了问题,他就知道了解法。
然后他把话重新吞了回去,认认真真的点点头,捏着自己的小拳头,“我会努力的!”
*
又过了风平浪静的几个月,宫中不光传来了太子被软禁的消息,还传来了大皇子命不久矣的噩耗。
这下就连太医都瞒不住了。
敖渊在宫门口遇见了同样驾马赶去的敖武,两人并未多言,一同驾马走向了大皇子居住的寝殿。
两人到的时候,皇帝正双眸通红,坐在窗边握着大皇子的手垂泪。
而大皇子双眸紧闭,嘴唇泛紫,眼窝乌青,两鬓甚至也已经染上了白霜,俨然……大限将至的模样。
“朕问你们,瑞儿究竟如何?”皇帝的声音中气不足。
几个月来长久的亏空让他的身体也越发颓败,一句话而已,就已经比起几个月前来说大不相同。
御医长跪行几步,拱手道:“皇上息怒,只是大皇子……”
他咬咬牙,目光看见了旁边几个皇子滚着金边的靴子,紧闭眉眼说:“大皇子郁结于心已久,心结未消,早有五脏俱损之前兆……非药石可医啊!”
“一群废物!”皇帝果然怒不可遏,他站起身,重重踹在御医肩上,“他是朕的儿子,礼朝最尊贵的皇子!何来郁结于心一说!”
敖灵璧漠然的看了眼大皇子散发的模样,对这话恍若未闻,眼观鼻鼻观心,垂首坐在一个角落。
他也是除开大皇子之外第二个不需冲着皇帝行礼的皇子。
皇帝无能狂怒了一会儿,摔下一句“医不好提头来见朕”之后,便怒不可遏的离开了。
剩下的太医这才战战兢兢的起来,彼此对视,全都是满脸的愁苦。
屋内不多时被清空。
大皇子这才迟迟的睁开了双眼,似乎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都是谁。
他被人扶着站起来,手背、胳膊、乃至脖颈都全是被太医施针后留下的针孔。大皇子恍若未觉,撑着自己青紫又夹杂着斑驳血点的身子,虚虚抬起手,指着屋内的几个凳子,“都坐吧。”
敖灵璧看着大皇子,说道:“皇兄这是何意?”
“何意?”大皇子抚着胸口,看着敖渊说:“父皇不愿处置太子,一味偏袒维护……我日夜遭受焚心自问之苦,我是何意,你不知道吗?”
敖灵璧沉默不言。
他看着太子的模样,轻笑一声说:“我自然知晓。”
大皇子喘了几口气,看着敖灵璧的双眼,突然也笑了声,说道:“是,你也懂我。”
敖灵璧生母被皇帝逼死,说她受不住双生子的福气,将他们兄妹二人从生母身边夺走,给了别人养。
其后虽诸多宠爱,却又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公主嫁给了年近七旬的羌王。
被问及为何不愿时,敖灵犀将这缘由说了,却更引来了皇帝怨怼。
因皇帝也年近七旬。
如此周折之下,唯一的妹妹也惨死他乡,骨肉无存。
而提出这奸计的人,不也正是太子吗?
敖瑞闭了闭眼,看着敖渊说道:“时机差不多也已经成熟了。我瞧着父皇那模样,已经……糊涂了。”
“肆意妄为,暴躁易怒,纵欲纵情,除了蓝贵妃,没人能贴的上他的边儿——当年太子用在你身上的药,大约他自己和父皇到死都不会知道,那药会被用在他们自己身上。”
敖渊沉默不言。
过会儿,他说道:“他最后会怎么死?”
这是极为大逆不道的一句话。
可敖瑞却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血液倒流、爆体而亡,尸身僵硬无法固定,然而……金枪不倒。”
敖渊脸色冷了冷。
大皇子一顿,说道:“你也已久未毒发,说不定是扛过去了。”
敖渊却没有回他。
只默默的说:“你接下来,待如何做?”
“在给父皇最后一剂猛药罢。”他似乎已经是倦了,身子不住的往下滑,“太子入冬以来,许是因为气温降低,他稍稍收敛了些。待到开春之日,我留在他身边那人,便会崔使着加大他的药量,让他没日没夜找他当日用来克你的美人儿饮鸩止渴……”
“最终步入死亡。”
*
敖渊带着滚滚寒气重新回了王府。
顾宴生这段时间好忙好忙好忙。
脚不着地的那种忙。
因为心知自己未来可能要肩负起多大的责任,他这段时间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学习——练字也好、熟读默背也罢,他甚至还去了很多次备考学子们经常会去的地点,蹭人家的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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