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渊静静地看着前面的路,说:“你累了。”
顾宴生瞪大双眼。
点穴!
“唔唔唔!”你们会武功的都会这一招吗!
敖渊低头看了顾宴生一眼。
他也不知道顾宴生怎么突然又来了精神——这会儿顾宴生正不停的上下踢着腿,手舞足蹈,好像甚至还很想在原地蹦一蹦。
不累了?
敖渊拍了拍顾宴生的腰臀之间,低声说哄他,“听话。”
顾宴生不动了,想了想,就老老实实的窝在了敖渊怀里。
他应该对敖渊的体力有信心!
累趴十个顾宴生,都累不垮敖渊一根手指的!
不然他也不会以一己之力单挑两千多个太子派来的人之后还安然无恙!
敖渊就是最厉害的!
顾宴生再望向敖渊的时候,目光被月光衬得十分明亮,水汪汪的眸子望着敖渊的时候,敖渊只觉得胸口那似乎传出了一股痒痒的感觉。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总归又陌生又熟悉。
山下的村庄逐渐变得清晰可见,还隐隐约约有些光亮,甚至还有孩童在围着篝火取暖玩闹。
顾宴生这才想起,冬天的天黑的一向很早,这会儿可能也就只有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大家应该都还没有睡。
“我看到村……咦?”顾宴生摸了摸嗓子,有点惊讶,“我又可以说话啦。”
敖渊点点头,“一刻钟。”
一刻那就是十五分钟?
顾宴生眼中露出了崇拜的模样来,“圆圆厉害!”
连时间都能掐的这么准!
顾宴生被敖渊抱着走了十五分钟,自觉已经缓过来劲儿,挣扎着想下地自己走。
然而敖渊却浑身一僵,顾宴生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察觉到他的头被敖渊牢牢地护在怀里,随后两人就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混乱间,顾宴生听见了敖渊发出的闷哼,七荤八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赶紧跑过去看了看敖渊的伤势。
有血液又从敖渊的腰侧涌了出来,那一个最深的伤口恐怕重新撕裂了。
左右看了一圈儿,顾宴生费力的将他衣服上的布撕成条给敖渊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才瘪了瘪嘴,哭丧着脸说,“圆圆我们掉到陷阱里面了。”
敖渊看了一眼角落里已经有些腐朽的木头,说:“是个老坑。”
有猎人会在山林里面挖很多的坑,来蹲守猎物自己掉进坑里。
这个大坑存在,应该是准备狩猎什么庞然大物。
“这你也能看出来啊……”顾宴生看了看那个坑顶,只觉得两人一瞬间都变得渺小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打起了精神说,“我们快点爬上去吧,再耽误一会儿,村里的人都该睡觉啦!”
敖渊点点头,作势要去抱顾宴生跃上去,却没想到顾宴生已经趴到了土坑的边缘。
敖渊动作停了。
顾宴生看了一眼将近有三米多长的坑顶,将匕首拿出来递给敖渊,拍了拍肩膀,回头一脸认真的说,“圆圆你先踩着我爬上去,出去之后再去找东西回来拉我啊。”
敖渊没动。
他双眸沉沉的看着顾宴生,耳边却又重新响起了一个和顾宴生极为接近的声音:“不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踩着我,往上爬。”
这次的声音,也更为清晰且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累趴十个顾宴生,都累不垮敖渊一根手指的!
现在的生生:骄傲!挺胸!圆圆超厉害!
以后的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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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顾宴生等了一会儿,敖渊也没有过来。
他又扭过头,看着月光下像是浑身被渡了一层光的人,眨了眨眼,双眸澄澈,清清亮亮的喊了一声,“圆圆?”
敖渊回过神,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看了眼顾宴生,一手撑着墙壁给自己撑了起来,说道:“不必。”
敖渊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附近传来了阵阵极强的凌乱脚步声,嘈杂纷乱,人数也众多。
且这脚步声当中混杂着男女老少不少人的声音,全都似乎很兴奋的模样。
“抓到了抓到了!”
“阿爹阿爹!阿哥快来,熊瞎子抓到啦!”
“找矛,咱们的弩呢,一起拿来……就不信射不死这熊瞎子!”
片刻过后,顾宴生扒拉了一下掉到头上的叶子,放在胸前双手拿着,迷茫的抬起头,对上了坑顶一圈举着火把和凶器的男女老少。
“呀,是两个大活人,阿爹!抓错啦,不是那熊瞎子!”
“快救人,这后生受伤了!”
“快快快……赶紧给人捞上来……”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顾宴生和敖渊顺利从坑底爬了出来。
一群人团团的围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打量他们身上的穿着——他们两个怕被人发现,早就已经把沉重的军装脱下包了起来,身上只穿着里面的破棉絮。
“你们这是……”其中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走了过来,模样像是这里的村长。
顾宴生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瘸着腿上前两步,“我们是上京城寻亲的,夜里路过这,本来想起村里投宿一宿,却没想到掉进这坑里了……”
村长尴尬的摸了摸脸,嘿嘿一笑,完全揭过了刚才那个坑的事,说道:“那便一起去歇歇吧,瞧你们赶路赶得也着急,在咱们村子歇息两天再走。”
顾宴生和敖渊便随着乌泱泱数十个村民就要往村里走。
然而抬脚的瞬间,顾宴生整个人脸就皱成了一个小包子,有些踉跄的抓住了敖渊一只手,蹦蹦跳跳的要努力跟上大部队。
敖渊十分敏锐的说:“怎么了?”
顾宴生小声说道:“我脚刚才不小心崴到了。”
他声音小,可夜晚本来就静谧,树林里面更是连个虫鸣鸟叫都没有。别说敖渊听得一清二楚,就连附近离的近的村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脚崴着了?”村长过去看了眼,就要找人背着顾宴生回村。
一个看着挺壮实的汉子听见了就要出列,被敖渊半路拦下了,“我来。”
顾宴生一愣,下意识的就开始挣扎,“圆圆你身上还……嗷唔!”
又点他穴!
顾宴生瞬间气鼓鼓的抱住胳膊!
敖渊伸手在顾宴生颈侧轻轻一抚,直接无视了顾宴生瞪得圆滚滚的眼睛,穿过顾宴生的腋下将人直接抱了起来,平静的对村长说,“带路吧。”
顾宴生不气了。
他总觉得敖渊好像是有点生气了。
虽然敖渊什么都没有表示,但是他就是觉得敖渊好像也有点生气了。
村长借着火光和夜色看了看,只觉得这人肩背笔挺,身上的气度浑然天成又威武不凡,不像是那小公子的侍卫,指不定也是哪家的权贵。
当下他也不再迟疑,将人带到了自己家中。
*
屋内很温暖。
扑面而来的家庭的味道让顾宴生精神都振作了几分。
村长媳妇特别热心的给他们准备了热水洗漱,顾宴生前些天都只能龇牙咧嘴的用冷水擦一擦露在外面的皮肤,这一下有温水,当下就不太忍得住了,不愿意脏兮兮的上床睡觉。
敖渊闷不做声的半跪在顾宴生面前,将他的鞋子脱掉。
顾宴生缩了缩脚,抱着胳膊,鼓起勇气瞪他。
反正敖渊没有恢复记忆,生气了他也不怕!
敖渊头也不抬的继续脱,完全无视掉了顾宴生毫无威胁的愤怒的小表情。
顾宴生白生生的脚露在屋内的煤油灯下,侧边几乎已经蔓延了整只脚的淤青显得尤为刺眼。敖渊皱了皱眉,一手温度逐渐升高,在顾宴生龇牙咧嘴的表情下缓缓的按了上去。
“圆圆疼……”顾宴生疼的呜呜咽咽的要缩脚,顾不上生气了,“我不想揉了,太疼了,你先看看你的伤……”
敖渊沉着脸不说话,只眉毛皱的更紧了。
他一只手钳着顾宴生纤细的脚踝,顾宴生根本就挣扎不开,甚至总隐隐约约觉得,敖渊一只手似乎就能给他脚踝捏断掉。
力气这么大,以后肯定娶不到媳妇。
顾宴生双眼泪汪汪的,用手背蹭了蹭眼睛,也不嫌弃脏不脏了,就顺手又在衣服上抹了一下。
好半会儿,淤血被推开,顾宴生的脚终于可以重新活动,而不会再有钻心般的疼痛了。
他赶紧踩到了自己鞋子上,不由分说的将敖渊按到了椅子上就要给他脱衣服,连声说道:“你快点让我看看你的伤。”
敖渊这次任由他动作。
顾宴生给他上身扒.光了,蹲在他双腿中间,一只胳膊借着敖渊的腿使力,看着那个重新果然崩裂的伤口,小心翼翼擦了擦,说:“你疼不疼啊?”
敖渊沉默的摇了摇头,看着他,表情很严肃的说:“以后若受伤了,不许强撑着。”
还要拖着受伤的脚,让他踩着上去。
敖渊表情又沉了些。
顾宴生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哼哼,“知道啦。”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来送吃食村长媳妇儿看着屋里这景象一愣,当下‘哎呀’一声,捂着眼睛躲开了。
顾宴生好奇的要抬头。
却不防敖渊正巧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上,顺势还摸了摸。
顾宴生晃晃脑袋恐吓他,“我好几天没洗头了哦。”
敖渊唇角浅浅淡淡一勾,应了一声,“嗯。”
村长媳妇少说也算是年过四十了,初时一愣,见他们坦坦荡荡,也不像是在做那档子事儿,之后便又重新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还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想多了。
顾宴生顿时就闻到了饭香气,捂着肚子吞了吞口水。
“饿了吧?”村长媳妇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顾宴生,才惊觉这个小公子长得就像是玉雕出来的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致和灵动。
虽然浑身脏兮兮的,可那眉眼和神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小公子,从没见过人间险恶的模样。
看着就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倒是那坐着的那位……
她也不敢多看,将托盘放下之后就说:“外头热水还有一大锅,都在灶上煮着,要不够直接去取就行,不用跟着咱们见外。”
顾宴生感激的点点头,“您真是个好人。”
掉个坑、崴个脚就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也是值了!
可惜害的敖渊的伤口也裂开了。
顾宴生皱着脸,忍不住抚了一下胸口。
他从前也有一次做完手术之后伤口不小心裂开,疼痛感比第一次还要强烈很多,而且一直持续很多天。
晚上还经常疼到睡不着觉,总捂着伤口流眼泪,又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两人早早的吃完了饭,顾宴生抓着布巾,勤勤恳恳的蹲在水盆前面,拧干了之后慢慢的擦。
外间的水烧的还是不太够多,顾宴生一个人就几乎用完了所有的水,才终于将身上彻彻底底擦了个干净,还把头发洗了一遍。
敖渊身上有伤,顾宴生没让他自己动手,又一走一顿的去外面烧水,再回去给敖渊擦洗。
“圆圆舒服吗?”顾宴生看着躺在床上的敖渊。
他身上也都已经擦完了,只剩下头发还没洗。
顾宴生曾经看过人家美发店里面就是这么给人洗头的,但是一直没有人能让他试一试,这下也总算是找到对象了。
敖渊躺在床上,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顾宴生,眼神温和,神情在那一瞬间彻底融化了脸上所有的冰霜,甚至露出了一抹可以称得上是安详的表情,“嗯。”
顾宴生弯着眼睛,备受鼓舞的继续给他洗头,“我还会别的,以后还能让你更舒服的!”
一番折腾,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深夜了。
顾宴生累的够呛,刚沾到床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直等顾宴生睡着,敖渊才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丝毫睡意都没有。
他在顾宴生耳下的穴位轻轻点了一下。
顾宴生于睡梦中皱了皱眉,嘟囔了两句什么,就侧过身,抱着敖渊的腰,整个人下意识的往敖渊胸口蹭了蹭。
敖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窝在他怀里的顾宴生,小心翼翼的在他发间嗅了嗅。
有一种很熟悉,又令他很心安的味道从顾宴生身上传出,睡着的时候更加的明显。
他说不出那种味道是什么,可他很喜欢,甚至有些沉迷。
敖渊又等了一会儿,才利落的起身,于夜色之中推开了门,几个冲刺跳跃之后,便消失在村子。
天色将明的时候,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顾宴生睡的迷迷糊糊的,冷风扑面二来的时候,将被子下意识往上拉了拉,就要给身边的敖渊也一起掖被子,便往身边摸了摸。
空的,还凉飕飕的,完全没有敖渊热滚滚的温度。
他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瞪大眼睛在屋里看了一圈。
没有,哪都没有敖渊!
顾宴生慌慌张张的起床找鞋子,然而屋里一片漆黑,他又有点看不太清夜路,一脚没踩稳,整个人就要往地下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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