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念倒是有了兴致:“哎,你别生气。尧儿,你说说你知道些什么,我看你说的对不对。”
果真是阴险狡诈,能和周芍清一较高下的人物,自己滴水不漏,就想着套别人的话!
赵泗从门外进来,额头上全是汗珠:“小王爷,不好了,矿脉全部都塌了,有半数的矿工被埋在了下面。”
“什么?!”
赵越尧急的火烧眉毛,推开褚念往外走。大门口,他嫌马车太慢,解下车厢翻身上马,马鞭一甩,跑的猎猎生风。
上一世,南凉山的矿脉倒塌,因为赵越尧的死,老王爷根本没心情管,半数的矿工被生生活埋。
接着,矿工发生□□,整个南岳都身处动荡之中。老王爷被双重刺激,分不清真相,杀了很多人,这才被褚念找到空子,将南岳接管下。
赵越尧绝对不允许南凉再次发生□□。
——
褚念慢慢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从小跟着他的心腹长庆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殿下,南凉山安插的人手已经开始行动了。明日,他们就会煽动那些矿民反抗。”
窗外吹来柔柔的晚风,褚念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做的不错,发生了地动,连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若是赵越尧死在了那场反抗中,我们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南岳。”
长庆跟着褚念二十几年,知道这句话算是在下命令了:“是,属下领命。”
当长庆走出房门的时候,褚念突然“啪”的一声在棋盘上落下了一枚黑子。
“行动只有一次,若是赵越尧躲过了,就顺应天命吧。”
赵越尧骑马一路飞奔疾驰,赵泗差点都没追上。
到了矿场,里面传来了阵阵哭声哀嚎。
有些被救出来的矿民灰头土脸,呆滞的坐着,脸上是道道伤痕。就算他们断了胳膊腿,也是幸运的。因为更多的是掩埋在矿下,无法营救的矿民。
整个矿场充斥着一种悲伤的气息,赵越尧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被吓到。矿民衣衫褴褛,眼神麻木,肋骨在背部清晰可见,瘦的整个人都脱了形。
矿场管事的看见了赵越尧,吓得连鞋都掉了:“小王爷千金之躯,怎么能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地动还没结束,这儿随时可能再次坍塌!”
赵越尧看矿场人手实在不够,转头对赵泗说:“你快去告诉我爹,将王府的府兵带来帮着营救,还有大夫,也一并让他们来。”
没想到赵越尧这样雷厉风行,那些矿民绝望的眼神中渐渐透出一点光亮。
有了主心骨,那些受伤没多重的矿民站了起来,帮着营救。赵越尧也将自己的衣袖用绳子捆了,拿了工具帮着挖人。
挖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管事殷勤的端了一碗清水过来:“小王爷,您快喝口水吧,累了就休息会儿。”
赵泗来的很快,带领着一队私兵:“小王爷,王爷说此事由您全权负责,他就不来了。”
赵越尧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此时已经火烧眉毛,不是他发脾气的时候。
马车中,柳枝带着周启时过来:“小王爷,人手够了,您就不要亲自动手了吧。”
赵越尧皱眉:“你怎么把他带来了,看着就让人心烦。”
柳枝抿嘴一笑,为什么,还不是怕周启时逃跑,到时候又惹得小王爷伤心。
周启时恨恨的盯着赵越尧,赵越尧瞪大眼睛,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你看什么,混账东西,快来帮忙救人!”
气儿还没喘匀的周启时被迫进入营救工作中,偏偏旁边那个让他厌恶的人还在不停的挑三拣四。
“你用力一点嘛,看看别人是怎么挖的,再看看你自己!”
“轻点儿,都说了不要破坏这里的稳定性。”
“。。。。。。”
赵越尧昂头插腰,脸上身上灰扑扑的,仿若一只羽毛蓬松的灰麻雀,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唤。
周启时心烦意乱,重重的将铁锹插在地上,地上缓慢的出现了一条裂纹。
赵越尧觉得脚下的土地似乎在摇晃?低头看了一下,原来这一带又开始地动了!
众人慌忙逃跑,赵泗柳枝惊恐的跑过来,想要将赵越尧带走,却没想到赵越尧正好站在一个矿脉之上,泥土纷纷掉落,下一瞬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空洞。
这也太倒霉了吧。
“啊,救命!”
周启时条件反射的动手,拉住了赵越尧,因为用力,他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赵越尧吓得眼泪汪汪:“你,周启时,你不要松手啊!”
周启时左手拉着旁边的石头,右手拉着赵越尧,:“我尽力。”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周启时背后袭来,两人一起落在了矿脉之下。
接着又是地动,泥沙纷纷往下坠,覆盖在两人身上。
周启时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将赵越尧护在身下,护的严严实实。
所有的石块泥沙都落在了周启时的背上,将他的背部伤的血迹斑驳。
等地动过后,赵越尧睁开紧闭的双眼,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除了他们之外,周围竟然还有几个人,都是被石头泥沙压住的矿工。他们奄奄一息,被两人的大动静刺激的清醒了些。
“你是,小王爷!”
“救命,黑子,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小王爷,求你拉我一下!”
此时有个下半身皆被沙石紧紧压住的男子慌乱求救,沙石下面有暗红色的血液正在汨汨流动。赵越尧擦擦脸上的泥土,忍着身上的痛,走过去:“好,我这就来救你!”
他拉着男子的肩膀往外拉,男子额冒冷汗,身体痛到痉挛,身下流出了鲜红色的液体。
“不要再拉了,他活不下来。”
周启时拖着身体握住赵越尧的手腕,阻止他做无用功。
另外几人看着情况不好,也虚弱的出言阻止。
因为上面的沙石压得太重,根本就拉不动。那个男人因为身下的伤口被撕裂开,又兼失血过多,头一歪,陷入了昏迷之中。
赵越尧手在发抖,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你醒醒,我没有力气,拉不动你,等一下会有人来救我们。”
那男人怎么都叫不醒,赵越尧轻轻的将手放在了他的鼻息之间,气息全无。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赵越尧面前断了气。
“他,他死了。”
赵越尧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抬头看正在窸窸窣窣往下掉的石块沙土,眼中满是绝望。
周启时伸出双手,蒙住了赵越尧的眼睛:“你只要不看就不会害怕。”
赵越尧悲从中来,转身抱住周启时:“呜,我觉得我好惨!”
上辈子被周芍清割喉,这辈子竟然被因为地动被矿埋,难道这就是炮灰的路吗,不管怎么做,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周启时猝不及防将人抱了个满怀,鼻尖全是香甜到腻人的气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似乎是有种奇特的诱惑力,这气息包围着他,令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赵越尧哭的抽抽噎噎:“想不到你竟然愿意伸手拉我,若是我们能出去,我就不扣着你了,让你自行离开。”
周启时此时觉得赵越尧可怜可爱,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无脑愚蠢了些,但是意外的心肠很软。为了那些矿工,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跑来救人。
但是,想到在上面的时候那股巨大的推力,他皱了眉。
“有人想让我们死,我本来可以将你拉上来。但在最后的那刻,有人推了我。”
“推我的人力气很大,没有留一丝余地,那绝对就是想将我们置之死地。”
赵越尧脑子一团浆糊,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要杀他。
第7章 救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矿脉下的温度渐渐降低,本来就受了伤,更是受不住冷。赵越尧身娇体弱,平日的武学课基本都逃出去听小曲,身体素质比这里的所有人都差。
他浑身颤抖着抱住自己,从身体内散发出的那种刺骨寒冷险些要将他淹没:“好冷。”
矿场中,那场地动让柳枝和赵泗来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推下了矿洞之中。
“小王爷!”
赵泗拉住哭泣的柳枝:“柳枝姑娘,你别贸然过去。那块地方太薄,若是踩塌了,小王爷就注定魂归西天了。”
矿场管事冷汗哗哗的流,跑过来问:“那怎么办,赵大人,您快想个办法。若是小王爷出了事,我们都要陪葬!”
赵泗咬牙,暂时顾不得去抓那个加害的人,先将人救出来最重要:“你去找些坚固的绳子来,我看能不能顺着爬下去。”
麻绳很快就被找来,赵泗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感受着脚下每一块泥沙的震动。
“哗啦啦。”
只走了两步,就有石块往矿下不停的掉。
“不行,不能过去。”
众人束手无策,老王爷和王妃赶来,满面焦灼。王妃平日里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有些毛躁。
老王爷:“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救人!”
赵泗跪下,禀明了情况。王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倒:“若是尧儿死了,我也不活了!”
矿脉之下,周启时解开自己与赵越尧的衣服,将他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赵越尧迷迷糊糊,感受到了热源,像一只小猫儿一样挨过去。不仅自己的身体要暖和,连冰冷的脸蛋都要贴到周启时的胸膛上。
乍然感受到冷意,周启时刺激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接着,触感仿佛放大了十倍般,感受着怀中滑腻的皮肤。这是他第一次与人这样亲近,肌肤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毁了赵越尧的亲事。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觉得赵越尧并不是传闻中那样纨绔残忍,缺点有几分,但不至于十恶不赦。
“对不起,赵越尧。我,我毁了你的亲事。”
真心与假意,有时候很好分辨,赵越尧体温逐渐回暖,也不好再针锋相对:“唔,好吧,我接受你的对不起。如果你肯将周芍清给我找来,那我就更愿意原谅你了。”
这话没错,只是周启时听着,怎么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他板着脸:“强扭的瓜不甜,事已至此,你还是别想我长姐了。”
赵越尧不自觉的撇嘴,瞟了他一眼:“你不是道歉吗,难不成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根本就不愿意帮我做任何事?”
“原来这就叫银样镴枪头,一点儿也不中用。”
周启时微蓝的眸子布满血丝:“我可是为了救你才落到这种处境的,你就一点儿也不内疚后悔吗?”
赵越尧扬起小脸,也不嘀咕了:“谁让你将周芍清放跑的?这都是你应该做的,你要赎罪!”
周启时咬牙切齿:“那你不顾我长姐不愿意,强硬的逼婚,以势压人,这难道就是好的?”
赵越尧有些理亏,死鸭子嘴硬:“周老爷收了聘礼,就该将女儿嫁给我!”
周启时冷哼一声,站起身,将赵越尧的衣服摔给他:“我看你现在生龙活虎,应该也不需要我为你取暖了。”
陡然之间,赵越尧摔倒在地上,上身光溜溜的,在微亮的光线之下,越发显得肤如凝脂。肩膀圆润,锁骨小巧,不知道是谁吞了一下口水。
“咕咚”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分外显眼。
赵越尧恼羞成怒,看着周围几双眼睛:“你们看什么看,小心我全都将你们抓起来打板子!”
有个矿工哭着说:“小王爷,您原谅小人吧。您和那位公子吵架,将我们从昏迷中吵醒了,我们不是故意看您的!”
看他们哭的样子,赵越尧觉得自己就像是残暴的昏君一样。
这些哭哭啼啼的矿民,还满身尘土鲜血,他才没兴趣和他们计较呢。
“周启时,你过来给我穿衣服。”
看着他那趾高气昂的小模样,周启时就牙痒痒:“你的两只手生来是做摆设的吗?”
赵越尧碰了个钉子,恼恨的咬着唇,气鼓鼓的将衣服翻来覆去。他的衣服因为制作精良,本身就有三层,还有许多的带子,穿着复杂。
又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身边的人给他穿,做了几十年的阿飘,也不用穿衣服。现在,倒是真的弄不会这衣服究竟怎么穿。
周启时虽然话说的难听,心中也打定主意不管他,但是脑子却控制不了眼睛,总是往那个方向看。看赵越尧低头和衣带纠缠,勒出腰间一道柔韧的弧度,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帮他解开并系好衣带。
赵越尧倒是伸出双手,十分的心安理得。衣袖展开后,那股浓郁的香甜气息兜头而来,周启时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神态让赵越尧觉得狐疑,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轻轻闻了闻什么都闻不到。
他又走到那几个矿工身边,让他们闻。那几个矿工颤抖着,都说没闻到香味儿。
赵越尧懂了,原来他身上的味道,是要特定的人才能闻到。这算什么,特制的熏香吗?不过,只要不是所有人都能闻到,他就放心了。
上面的洞口处忽然垂下了一只竹篮,竹篮是用麻绳挂着的,小心翼翼的往下滑。
赵越尧惊喜的走过去,眼巴巴的看着竹篮,篮子中有一壶水,有羊肉,还有一封信。
信是老王爷写的,上面都在安慰赵越尧,让他别着急,已经在想办法救他们了。还有王妃的一大堆允诺,都是平日赵越尧想要的东西而王妃不给的。
看着看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落在了信纸上,将墨色的字晕染开来。可以想象,上一世他死后,老王爷两人是多么的痛苦与万念俱灰。
周启时看他默默的流泪,尾指抽搐了两下。
羊肉挺好吃,是王府老厨子的手艺,赵越尧将它分给了几人。这羊肉也不是能轻易吃到的,南岳土地贫瘠,本身种粮食都没有几颗,哪里有多余的地方养这种大一点的牲畜。
这都是洛家送来的,他们的商队走南闯北,到处都有商铺,是南岳最有钱的一个世家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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