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力度之大让荀粲都有些喘不上气。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守在驿馆了,就算他墨枫异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逃得了。”
荀粲根本没法回话,他只觉得喉咙痛痒,脑袋闷涨,眼前也有些模糊。
眼看着荀粲就要被掐死了,殷霓虹慌忙上前拉住贺鞍:“他不能死! 你快停手! ”
贺鞍愤怒地放开手说:“你给我好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荀粲立刻狠狠地呼吸了几口。
贺鞍大步离开之后,殷霓虹才问:“是墨枫异让你来的吗?”
荀粲恢复之后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不是。”殷霓虹直接否认,“他这种凡事习惯自己解决的人,不会让你来。”
荀粲挑眉:“你还挺了解他。”
殷霓虹摇摇头:“我这不是了解,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墨枫异会把《斩髓策》这种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明明这连花遣子都不知道。”
“因为他要做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啊,他当然必须告诉我。”荀粲理所应当地回道。
殷霓虹冷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刚刚贺鞍问的问题我也想知道,这个墨枫异到底何德何能啊,让你荀大将军都来替他送死。”
荀粲避重就轻地说:“因为他的身份啊,我必须保护他。”
殷霓虹了然:“他的身份是够特殊的。”
毕竟是巫毒蛊后。
荀粲笑着说:“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我保护他是应该的,但是你不一样,谢谢你没有把这些告诉贺鞍。”
殷霓虹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贺鞍他明显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这些,我可不会在这儿了,他也不可能放了紫冥。”荀粲说。
殷霓虹舒了一口气:“是我把紫冥抓来的,也害得你受这种罪,你还要谢我?”
“抓我们是应该的,反而保留这个秘密没必要,况且你说了那些才对你有好处,贺鞍会更信任你,在你们新雁过妆楼的人还没来之前,他也会保护你。”荀粲一点一点跟她分析道。
“你倒是比墨枫异那个死骗子看着顺眼多了。”殷霓虹眯着眼睛看他,“那你来之前,就不担心我已经告诉了贺鞍吗?”
荀粲撅着嘴说:“我觉得你不会,我们都知道他被抓的后果,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这样。”
殷霓虹点点头说:“那你有什么打算啊?外面几十个人看着你,怎么出去?”
荀粲弯唇浅笑:“你要帮我吗?”
殷霓虹果断拒绝:“我可没这个打算,我绑紫冥就是为了博得贺鞍的信任,现在如果救你就是卖了我自己。”
荀粲得寸进尺地开口:“何必呢,帮人帮到底啊。”
“我虽然的确不希望墨枫异被抓,但那是因为我不希望巫蛊之术重现于世,这不代表我会帮你们,你不要指望。”殷霓虹冷冷地跟他提醒。
荀粲笑着说:“谢谢你。”
第44章 黑夜
入夜戌时,城边老宅。
荀粲从袖子里摸索出小刀片,一点一点用了一下午才把绳子割断,最后简直全身都僵硬了,手腕更是疼到不行。
他轻轻走到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惜什么都没听到,应该是有人看守,但是没有出声。
荀粲又把窗上的纸戳开一个小洞,趴着仔细看了一下,估摸着差不多有三十人。
三十个人倒是好解决,但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就不可能了,万一还有援兵他可就麻烦了。
荀粲只好在屋里搜寻,试图找到一个能出去的地方。
令荀粲惊喜的是,房间里间,靠近房梁的地方有一个天窗,他一下子翻上去,尽量缓慢地打开。
这边居然没有人看守!
人居然都在前面!
荀粲顾不上怀疑,翻身跳了下去。
墨枫异偷偷靠近宅子。
他俯到墙边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一起来?”
花遣子把折扇合上之后说:“既然拦不住,自然要和你一起。”
“你压根就没拦过。”墨枫异笑着说。
花遣子点点头:“我知道你等不了。”
墨枫异又笑了一声:“那就走吧。”
花遣子欣然应声。
二人立刻翻身上墙,又悄无声息地从墙上下来,墨枫异迅速掏出匕首把看守的两个士兵杀掉了。
花遣子手持折扇,扇柄内暗藏刀刃,能够杀人于无形,所以他就算动手也看起来风轻云淡。
墨枫异打着手势告诉他,往后院去。
花遣子了然,二人一路沿着墙根快速移动,在黑夜里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刚刚准备靠近后院,墨枫异忽然用手拦住花遣子。
花遣子实在太了解他了,直接点点头,回身两步翻身上了屋顶。
花遣子上了屋顶,默默看着院内的情况,那些士兵安然地守着门口,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么多人同时守着的地方,里面关的不是荀粲就是陶疯。
可是总有哪里不对劲。
花遣子刚准备回身告诉墨枫异,他刚把头扭回去,就发现墨枫异不见了!
花遣子慌张地四下看着,又不敢出声,只好一直探头左右张望。
花遣子一直觉得自己夜间看物的本领很好,可是看来看去,这里根本没有墨枫异的影子!
荀粲翻身上屋顶,四下观望着,希望找到另一个看守多的房间。
他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发现了墙根的身影。
荀粲在心里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翻身下去,悄悄潜伏到那人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口鼻,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墨枫异惊慌地刚准备抬脚后踢过去,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我。”
他又闻到熟悉的味道,这才放心。
荀粲放开他,墨枫异转身,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又摸了摸他身上,确认没受伤,这才把他拉了出去,和花遣子招手。
荀粲攥紧了墨枫异的手,心里又是无奈又是高兴。
花遣子这才看到人,放下心来,跟他示意那个院子里一共差不多二十人。
他猛然又发现墨枫异身后有个人,定睛细看才发现是荀粲。
他一阵惊喜,翻身下房。
墨枫异看到人下来,才走上前去,小声说:“这些人不用解决吧,荀粲已经出来了。”
荀粲拍拍他说:“这不是关我的房间。”
墨枫异惊讶,他原本以为荀粲是刚刚逃出来,这个应该就是关押他的地方。
可是现在明显不是,荀粲也是偷偷潜伏来的。
“这里关押的应该是陶疯。”荀粲接上话说。
墨枫异在黑夜里挑眉:“那又怎样?”
荀粲攀住他的肩膀:“当然是去杀了他。”
“首先这不一定就真的关了陶疯。”墨枫异尽量低声细语,但他根本控制不住想要把他们轰走,“其次,这里指不定有多少士兵呢,我们杀不了的。”
荀粲皱眉:“我们已经进来了,难道你要放弃吗?”
墨枫异不想放弃,也不会退缩,可是他不能带着这两个人一起。
墨枫异一手抓着一个人的胳膊,他知道说了也没用,但是还是开口:“你们走,我来解决。”
那二人连摇头都没有,就这么看着他。
墨枫异无奈地说:“你们不能留。”
荀粲反手拉住他就往前推,便推便说:“别废话,走吧。”
墨枫异悄悄靠近前门,刚走进去就直接上手坎向其中一个守卫的后颈,那人闷哼一声就软绵绵地倒下了,而另一边荀粲也拿了刀划破另一个守卫的脖子,两个人被无声地放倒在地。
花遣子俯在房顶,看到那两个人解决好门口之后就直接起身,几个踏步越上了另一个房子。
他检查了一下才发现房顶的砖瓦根本不能打开,所以只好悄然下房,示意墨枫异他们动手。
三人快速地潜进院内,离得近的士兵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没了生息。
可是他们速度依旧不够快,还是有士兵发现闯入了人,立刻高声喊到:“有刺客! ”
静谧的夜空瞬间被划破。
墨枫异闻声而起,把最后的几个人一刀一个通通杀掉。
虽然只是喊了几声,并没有看到应援的人赶来,但是墨枫异还是止不住地心慌。
荀粲和花遣子马上清算了人,跑到他身边。
墨枫异咽了一口唾沫,抬手打开房闸。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是浓重空荡的夜色。
没有人。
墨枫异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早该料到的,今晚这么顺利,怎么可能呢?
余下二人也是不怎么震惊的脸色,荀粲还是拍拍他的肩。
墨枫异刚刚回头,就听到院外一阵骚动。
他们忽然看到了大片的火光!
墨枫异闭了闭眼,心知是走不了了。
贺鞍带着兵,后面看起来乌泱泱一群人,最少也有百人。
他慢悠悠地晃进了门,边走边笑着说:“墨枫异,你还不是来了?”
墨枫异抱着胳膊,面色放松,甚至带着笑开口:“是啊,我来了。”
贺鞍一步一晃悠,等到他带的人都进了门,墨枫异才看到他身旁的陶疯尊。
要不是他依旧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墨枫异可真是要认不出了。毕竟陶疯尊已经没有戴着手铐脚镣,而且换了衣服,可真是收拾得体面妥当,在灯火的照耀下,墨枫异这才看清他的脸,忽然发现这个陶疯尊其实还算得上是个威武霸气的人,他依稀能想见这个人年轻时的雄姿。
可是岁月蹉跎,十四年的牢狱已经磨去了他所有的棱角,即便衣着面发可以改换,他的气态也已经不复雄浑。
然而墨枫异现在根本没空想这些,他打趣说:“陶疯,原来你能站起来啊。”
陶疯尊闻言也是笑了一声:“墨枫异,就你这样也想杀我?”
墨枫异恶狠狠地开口:“不然我们试试?你敢跟我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吗?”
陶疯尊冷哼一声:“跟我这个已经废了的人打,你不觉得胜之不武吗?”
墨枫异刚要继续说,贺鞍打断他缓缓琢磨着开口:“巫,毒,蛊,后......墨枫异,怪不得所有人都要你。”
墨枫异瞬间怔在原地,面如土色。
他实在不想听到这几个字。
荀粲没什么反应,可是花遣子也是一愣。
贺鞍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花遣子和荀粲立刻上前拦在他面前,可是被墨枫异拉开。
贺鞍手握长刀,在夜色里打量他说:“墨枫异,你还是高估你了,我本来以为你就算要来也该带兵的,居然就两个人?”
墨枫异恍惚了一瞬,握紧拳头问:“你今夜就是专门设防等我的对吗?”
“那不然呢?”贺鞍放肆地笑了起来:“墨枫异,今天别说你,你身边这两个,一个都别想跑! ”
墨枫异眯起眼,他看了看贺鞍身后,殷霓虹并不在,贺鞍明显是已经知道了全部。
不不不,不是全部,殷霓虹的那部分他还不知道,他知道的应该只是陶疯尊告诉他的东西。
墨枫异当即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究竟是谁告诉贺鞍的。
可是殷霓虹呢?是贺鞍不够信任她吗?所以不带她?
墨枫异无暇想这么多,他淡定地说:“贺鞍,你想抓我,无非就是为了立功对吗?”
贺鞍对此不置可否,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你为了立功,不惜得罪北易和文禹盟?”墨枫异弯着嘴角问。
贺鞍冷笑:“等到了阪奈,那可就是天高皇帝远,你觉得你那个舅舅和爹,会想引起战乱吗?”
墨枫异觉得有道理,转念一想开口说:“原来我这么重要啊...那你就甘心这么把我交出去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难道就不想试试巫蛊的威力?”
他这么一说贺鞍果然当即愣住了,对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这个诱惑未免太大。
贺鞍还在犹豫,旁边的陶疯尊就愤怒道:“你根本就没能驱动蛊毒! 别在这儿危言耸听! ”
墨枫异无谓地笑了笑:“我跟你说我没驱动成功,那是对你有顾虑。但凡我一说,恐怕更难逃脱了吧?”
贺鞍不确定地试探道:“所以你真的......驱动成功了?”
墨枫异满意地笑了一下,忽然走下了台阶,离他们近一些,那些个士兵通通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这个巫蛊之后会向他们种蛊。
墨枫异乐得看笑话。
贺鞍愤恨地吼道:“一群废物! 你们怕什么! 我就不信他真的已经掌控了蛊术! ”
“不信?”墨枫异嗤笑一声,“不信贺将军怎么也后退了呢?”
贺鞍一阵尴尬,巫蛊之术的传说太可怕了,他就算不信也必须忌惮。
“我是不信,你有本事就展现一下! ”贺鞍虽然这么说,心下却希望他根本不能,毕竟如果他真的已经驱动了蛊毒,那他们恐怕都不能活了。
墨枫异耸耸肩说:“不是我不想,可是这个蛊术消耗太大了,我总不能为了给你表演就白费力气吧?”
墨枫异的样子未免太过自然,令贺鞍一时间不知道该信不该信。
他看向陶疯尊,那人也是一副拿不准的模样。
不过陶疯尊明显比贺鞍要沉稳,他冷笑一下说:“墨枫异,蛊毒驱动之后,如果不向别人下蛊,那就会导致蛊毒蔓延全身,最后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你怎么可能已经驱动了呢?”
“是啊,必须要下蛊我才能活。”墨枫异玩味道,“今天这么多人,城外还有一万多的大军,我可就能一次下个够了......而且啊,下蛊越多,我的功力越强...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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