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说了吧?”
太乖了。
赵立没再吊他胃口,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祁寒。
在祁钰几次梦到祁寒死去之后,她向赵立求情,让祁寒回京。
赵立又何曾不想见祁寒,只是没有理由。
祁钰就提议,“祁政远被抓的消息不是还没透露吗,就当我死了怎么样?子声知道了,他肯定会回来的。”
祁钰那时也是瞎笃定,她就是莫名相信祁寒还会在意她的消息。
而他的话给了赵立灵感,先是把自己要大婚的消息散布各地,再是制造丞相府被火烧光的假象。
他跟祁钰一样,都不敢确定祁寒是否能知道。
他怕这样了祁寒还是不来,还下了狠心在烽火台挂了三天三夜的红灯笼,他想祁寒肯定会懂的,若是祁寒还在意他就一定会回来。
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独有的秘密。
其实在这之前,赵立微服私访去过江南一次,微服私访是假的,看祁寒才是真的。
不过那次也只是在集市上匆匆见了一眼,祁寒在买零嘴儿的小摊上,看着杏干犹豫半天,摊主看不下去催促他:“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
祁寒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终于下定决心,“要买的。”
赵立看着他提着一大盒杏干走了,没跟上去。
刘志自然也看见祁寒,他问赵立:“来都来了,不见一见吗?”
想见的,但是没有理由。
他已经认输不远万里来看祁寒了,若是当面见了,两人都只会徒增尴尬,所以算了。
赵立见他跟一对双生子在酒楼碰了面,便想起那应当是祁寒跟他提过的苏木苏方。
有人陪着他,赵立不知怎么就心有不甘,若是祁寒不背叛他,他们也该是互相陪伴的。
因此他用尽一切方法来逼祁寒回京,他只是不知道会差点害死祁寒。
祁寒好几次问他就不怕皇后生气吗,赵立回答说要看他生不生气。因为从来没有什么皇后,从始至终赵立在意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祁寒说要给皇后送鲜花饼时,赵立不可能凭空给他造个皇后出来,便说送到长宁宫去吧,祁钰肯定会开心的。
然后祁寒就自以为长宁宫是皇后的寝宫。
赵立说,“没有什么皇后,挂了三天的红灯笼只是为了欢迎我的心上人回到我的身边。”
祁寒无语凝噎。
他张开手让赵立抱他,赵立轻轻搂住他。
“怎么不早点跟我说?”祁寒的声音有点哑。
赵立有些无辜,“我不知道有人这么傻,为了我连命都不要。要是早知道,我就是把你绑在这宫中也不会让你走。”
说到这,赵立忍不住又问,“子声,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祁寒知道他主要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只是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回答。
他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你十六那年第一次去战场时我就想,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护着你。”
“云峥,很多人的如果最后都只能成为如果,但是老天偏袒我,给了我把如果变成现实的机会,我怎么会后悔。”他怕被打断,接着又说,“想的,日日夜夜都想,想你是否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有的话,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值得你爱的人。你们会有几个很听话的孩子,你会教他们正直和善良,像你一样有容纳天下一切的胸怀。”
祁寒每说出一个字,就在赵立心上刺伤一次。
赵立都不敢想,要是他没把祁寒逼回来,他跟祁寒,就真如祁寒在信里所说的已经缘尽了。
他的手不停的在祁寒后背轻抚,安慰祁寒的同时也安慰自己。
“我想得很多,我觉得这就是你我最好的宿命。而我呢,我大概会隔三岔五上集市买很多杏干,每天都吃,吃的时候就偷偷想你一次。”祁寒说到这不免炫耀,“有一日我吃了几十颗杏干,最后导致胃发酸难受,被阿兄知道之后给我把杏干没收了,从那以后我就只能每日控制着量吃,但其实不吃的时候也是想你的。”
赵立知道他那些小孩举动有多招人疼,以前在昭阳殿,他赏给祁寒的杏干,祁寒每回都挑最小的吃,害怕吃完了就没有了。
怎么到他自己买,这人就一点儿都不节制了,赵立想到那场景就觉得好笑。
祁寒还在说,“我还会种很多寓满情话的花,把我对你的思念都种在那里,看着它们生根发芽、开花、再衰落,跟着四季变化无止尽地循环。”
赵立听出来了,祁寒是真的想过没有他的以后,他不止计划着死去,还计划着一个人生活。
衣襟上湿湿的,透过布料贴在皮肤上,赵立这才反应过来,比他更难受的人是祁寒,他要一边爱他,还不得不放弃他。
祁寒才刚醒过来这都哭两回了,张御医特意叮嘱过让他好好护着眼睛,赵立心疼又无奈。
“我怎么会舍得不爱你。”赵立知道他在意什么,“子声,传宗接代的话是气话,我有你一个此生就足矣。”
赵立顺势牵住的手,他说:“子声,我爱你。”
“你要做朕的皇后吗?”
他难得在祁寒面前自称朕,他用最正式的方式跟祁寒告白,祁寒没应答,是被吓到了。
他觉得爱可以说,说多少次都没事,但是皇后不能做,他不能因为自己让赵立背上任何不堪的辱骂。
他自己用手擦了擦眼泪,跟赵立说,“我困了。”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明显,摆明是要耍赖不回答的意思了。
赵立拿他没辙,只能给他松了发,宽了衣,让他躺好了还给盖了被子。
第四十八章
祁寒眼睛上系了条黑色的绸带,是赵立替他绑上去的。张御医说祁寒现在看不见最好少见光,免得眼睛刺痛。
苏木苏方回来时见到的祁寒就是这样,还来不及问,祁寒就已经知道是他们了,“阿兄回来了吗?”
苏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的?”
祁寒摇着头笑了笑,有些小得意,“你们身上的香囊里面的香料我做的啊,味道我可熟悉了。”
熟悉到那日在猎场凭着味道认出了他俩。
苏木苏方明白了,于是又问:“眼睛怎么回事?”
“啊……”祁寒抬手摸了摸遮在自己眼睛上布条,“我现在还看不见,张御医让我遮遮光。”
“会好的对吗?”
“当然啊。”祁寒说完才想起来问他们,“你们那日怎么会在猎场?”
昨天赵立跟他说了很多,唯独他们都忘了这个。
这种事都是苏木说,因为这得涉及到之前。
苏木把他们如何进的无忧阁,又是如何生活的这些都告诉了祁寒,自动忽略了他们吃苦的时候。
“无忧阁中管事的是另一人,所以我们也不知道阁主就是皇上。去猎场的前两天,总统领用阁主的令牌召我们回了京,向我们说清了事情的始末,还把我们安插在黔安王的下属里面,以防你有不测时可以保护你。”苏木哀叹一声,“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是没能保护你。”
这是祁寒第一次听他们说起过去,有很多苦头,但也有一些好运。至少总的来说,在他们分隔的时候,他们过得还算不错。
听到苏木介绍无忧阁,祁寒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十六的赵立会武功。
赵立一直都在掩盖锋芒,他不用跟任何人争,他若是要争就只有赢。
祁寒忽然觉得以前拼命护着他的自己有点傻,但是不后悔。
他宽慰苏木苏方,“这跟你们没关系,是我甘愿自食恶果。”
“你跟皇上……”苏木不擅长问这些,他换了个问法,“皇上他待你好吗?”
“好啊。”祁寒确定地说,“如若不好,他又怎会回回都护着我?我又怎会甘愿为他赴死对不对?”
“是。”
但是……“但是皇上不需要妻妾子嗣吗?他能永远这样护着你吗?”
苏方替苏木问出口了。
昨日赵立说只要他一人就足矣,可祁寒又怎么不知,堂堂皇帝若没有妻妾和子嗣,下面的百官还不知怎么参奏他。
所以赵立让问他是否要做他的皇后时,祁寒装傻逃避了,从古至今,哪有男子为后的先例?
祁寒抿唇笑着道,“他需要很正常。至于他能不能永远护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当下他会护着我。”
“子声,你都不介意吗?”苏方没唤他主子。
谈不上介意,但也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人的七情六欲甚至可以操控人的意识,赵立要是这样祁寒觉得很正常,何况他身为一朝君主,若是没有欲望才说不过去吧?
赵立只是说过没有皇后,但其他侍寝的总该有的吧,祁寒知道。
不过赵立不说他便不问。
从来都是如此,赵立给他什么他就只管欣然接受就好了,赵立不给的,他也不会要。
他对赵立而言本就该不值一提,可赵立一次又一次地护着他,祁寒心存感激,用命去还他这份恩情祁寒都觉得不够的,所以他说思念和牵挂,独独不说爱。
赵立说爱他,他不是不信,只是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赵立可以轻易说,但他不能。
欲言又止藏在心底的爱总比昭然若揭的爱更让祁寒有安全感,他总觉得至少这般,无论将来赵立如何待他,他都是有退路可言的。
他现在也试着去依赖赵立,虽然大部分原因是源于他看不见。
祁寒久久没回答,苏方就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祁寒才刚醒,从那信中也知道他很爱赵立,这些事情他们不该问的。
但是话说出去又收不回来,苏方求救地看向苏木,希望他能帮忙解解围。可他却忘了,苏木的嘴比他的还要笨。
苏木说:“子声,阿兄们只是不想你受委屈。”
委屈不委屈的,除了当事两人,谁又能去评判呢?
苏方想这话祁寒怕是没法接了。
谁知祁寒却道,“我知道的,阿兄你们别担心,我没有委屈。我现在很开心。”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苏方赶紧说,“那你先休息,我们去偏殿换身衣服。”
祁寒想着他们回来还没休息,便点头说好。
然后偌大的寝宫就又只剩祁寒一人。
赵立今早起来就在说自己不去早朝了,祁寒不解地问:“是没什么要事吗?”
“是没什么,”赵立本想让祁寒跟他撒撒娇,所以才说,“主要是想陪陪你。”
结果祁寒听了这句话脸色就变了,很冷淡地说:“云峥,你别这样,我会有负担。”
赵立见他不高兴赶紧就哄,“我去,我去就是了。那我让祁钰早点过来,你别到处走,有事就叫夏春知道吗?”
祁寒这才满意的赶他,“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赵立气结,觉得自己是彻底栽祁寒手里了,走之前不顾祁寒的催促在他系了带子的眼睛上亲了亲。
这还不放心,他又叮嘱夏春一定不能离开祁寒的身边,还交代了藏在长生殿的影卫让他们一定要护着祁寒,做完这些他还是觉得不大放心,只想着早点下朝好早点回来,自己守着他才算放心。
按照往日,祁钰早早就该过来了,今日却迟迟没来。
祁寒也不急,让夏春带着他出去,坐在长亭里晒太阳。只是夏春走的路好像不是他往日走的那条,他疑问道:“夏春,前院是改了什么吗?”
夏春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她委婉道:“皇上把石路移了下,不过公子放心,你种的玫瑰还留着的。”
“哦。”祁寒这才放心,“皇上移这个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夏春说,“等皇上下朝回来,你亲自问他吧。”
祁寒已经坐好了,他闻着茶香,回答道:“那好吧。”
第四十九章
祁钰本该早就来了,昨日刘志送她回长宁宫她才想起来,祁寒昏迷的这段时间刘志也常帮衬她,还有她在宫中这两年,也常常捎祁寒的消息给她,祁钰觉得过意不去,便打算绣条手绢给刘志。
这对学了十几年女红的祁钰来说再简单不过,只是那手绢上绣什么图案倒把她难住了。
以前她学的东西大多是取悦丈夫,女子向男子羞涩表达情意用的,可她只是单纯想感谢刘志,并没什么其他想法,那到底绣什么才好呢?
她临睡前就一直在想,到子时了才睡着,以至于今早起晚了也没想出个答案。
她匆匆赶去长生殿,见祁寒坐在那长亭里,他眼睛上覆着一条黑色绸带,一身素净的青衣,秋日的暖阳衬得他仿若置身云端里,跟尘世的喧嚣没有半分关系。
祁钰看得有些怔愣了,一时竟忘了往前走。
祁寒看不见之后,听觉和嗅觉就比之前灵敏些,祁钰还没靠近,他就唤了声,“阿姐。”
祁钰这才回过神,“怎么知道是我?”
阿兄也这样问过。
祁寒抿唇笑,跟祁钰解释,“你走路总是把重心放在脚尖,落地的声音都很小。”
这是祁钰从小被要求养成的习惯,张氏说女子家大跨步走路,难看。发出声音,难听。
所以便要求祁钰这样走路。
祁钰没想到他还会注意这些,走过去在祁寒身旁的位置坐下,关心道:“今日感觉如何?”
“挺好的。”祁寒道。
“那阿姐问你件事行吗?”
祁寒想不到她要问什么,“当然可以啊。”
祁钰就将手绢的事跟祁寒说了,祁寒听明白了,然后问她:“阿姐喜欢总统领吗?”
“没……没有啊。”祁钰被他这句话吓得着急忙慌地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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