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
祁寒说,“若是不喜欢为什么要送手绢?女子送男子手绢不是本就有那个意思吗?阿姐不知道吗?”
祁钰怎会不知道,她尴尬地替自己解释,“这不是我只会这个吗。”
祁寒不再打趣她,认真给了建议,“总统领一生在战场征伐,你送他一片安稳的河山吧,他定会高兴的。”
“真的吗?”祁钰有些期待。
“我猜的,”祁寒笑着道,“反正这山河秀丽的风景也没其他旖旎的意思,中规中矩。”
祁钰听进去了,她觉得祁寒说的甚时是有理。
解决完心事,她一身轻松,还有闲情打探祁寒的事。
“那你跟皇上互相赠过对方什么礼物?”
祁寒心里乐死了,他阿姐这话一问出来不就是在跟自己证实她对刘志的感情吗?
他没拆穿祁钰的话,而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不过他能想起来的都是赵立送他的东西,他好像还没送过赵立什么。
想到这他的情绪就低了,他跟祁钰说,“阿姐,都是云峥送我礼物,我未曾回赠过他。”
祁钰也没想自己一番话会惹出事来,一时连安慰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祁寒还说,“我不仅没送过他东西,连他借给我的东西我都故意没还给他。”
祁钰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东西?”
“先皇赐给云峥的金牌,他那时借给我,让我方便去翰林院学习,但是后来我中举之后一直拖着没还给他。”
祁寒想到他还是用那块金牌回的京城。
当时他中举之后是想过要还给赵立的,只是当时被祁政远找上之后耽搁了。而且赵立没提,祁寒便抱着侥幸偷偷藏下了。
祁政远找上他的那一刻,或者说从他选择祁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跟赵立已经没办法回到从前了,他想着留点什么做纪念也是好的。
杏干吃了就没了,不吃又会坏,赵立待他的好也迟早会消失,这样想来,好像只有金牌能永存。
去了江南以后,祁寒时不时把金牌拿出来看,它的存在提醒着祁寒,昨日过去并不是他的黄粱一梦。
祁钰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祁寒也不需要。
他自己笑着说,“阿姐,等下我们出宫去逛逛吧。云飞刚才来过了,先生在早朝,他说想出去玩,让我带他去。”
祁钰来的时候他刚好去茅厕了。
“我看不见不太方便,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祁钰进宫之后一直没出去,有祁寒一起,她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祁寒祁钰带着云飞,还有夏春和苏木苏方一道出了宫。
走之前夏春还问了,“不跟皇上说吗?”
祁寒不想打扰赵立处理朝政,何况只是出个宫而已。
他说,“不用,等他下朝我们也快回来了。”
若是赵立午时不回长生殿的话。
马车只停在了皇宫大门,他们要去集市逛,坐马车实在不方便。
祁寒拉着苏木的衣袖跟着他们走,云飞跟祁钰走在一起,他们比较有兴致,看到什么都想买。
赵立没亏待过祁钰,只是她今天出门急没带银子,祁寒早有准备,把自己的钱袋给祁钰,让她随便花,反正是赵立的钱。
他还跟夏春说,若有喜欢的就说,给买。
祁寒的话说完,原本提心吊胆的一行人总算放宽心逛了起来。
祁寒对其他东西都没什么兴致,只有到了香料铺子,他才有了兴趣。
等祁钰选完了,他才熟练地跟店家要了几种香料,然后待苏木付好钱离开。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祁寒听见了刀剑声,他还没出声,苏木就把他推到放香料的柜子后面躲着。
云飞没见过这场面差点吓得哭出来,祁寒胡乱摸着,总算摸到他的脸,帮他擦擦已经掉出来的眼泪安慰道:“没事的,苏木苏方哥哥在保护我们,别怕。”
其实祁寒只是安慰他,因为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又为何事所来,若是因为自己……那阿兄阿姐跟着他……他就真要成罪人了。
第五十章
祁寒这两天来头一次因为自己看不见而烦恼,甚至都有些生气。
他跟祁钰说,“阿姐,你跟夏春把云飞看好,我出去看一看。”
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见。
“不行!”果然三人异口同声道。
外面的声音并没有停,加上是集市,祁寒想到无辜百姓心里就更焦虑不安,他拜托祁钰,“我不能看着阿兄因为护着我而置身危险之中,阿姐,你帮帮我好吗?”
他装得可怜,说完没等她们回神就走了,然后还因为看不见,脚撞在了香料柜上,他忍着痛凭着感觉往外走。
他听见因为自己的出现,外面的声音暂时停止了,接着是苏木的吼声,“祁寒!给我进去躲着!”
躲着干什么呢,又不能解决问题。
他摸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外面走,他也不知道是谁,反正他说,“是冲我来的对吧?我出来了,你现在收手吧。”
祁寒听见一道女声说:“好啊,就是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放了其他人。”
祁寒听见有人向他走近,他从怀里掏出那块金牌高高举起,“这个值得了吧?这都够你在京城做任何事了。”
那人应当认得这块金牌,因为她没问祁寒,但是她也没有行动。
这时又传来阵阵急切的马蹄声,然后是打杀声,祁寒以为是那人反悔了,他便提高了声音,“不是说好抓我就够了吗?”
赵立听到他这句话憋了一路的胆战心惊在此刻终于爆发,怒吼道:“祁子声!”
祁寒吓得一激灵,云峥?他怎么来了?他是否安全?
祁寒急得不管不顾,连自己看不见都忘了,想着就要冲出去,却被香料铺的门槛绊住了,然后整个人直直地摔了下去。
赵立吓得魂都丢了,快速下马跑过去把人抱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认出他的祁寒一把抓住他的手,慌张地问道:“云峥,你没受伤吧?”
在路上就想着把祁寒带回去收拾一顿的赵立瞬间就说不出话了,这人怎么这么傻。
他看了眼祁寒额头上的擦伤,很心疼地低头挨着他的脸蹭了蹭,压着嗓子说:“没事,你别担心。我们回宫。”
“啊……”祁寒被他抱着就走,他拍赵立的手臂,“还有阿兄阿姐,夏春和云飞。”
行,每个人都挨着说了,偏偏没说自己。
赵立惩罚似的在他没几两肉的腰上掐了掐,很轻,都觉不出痛。
他故意没回答祁寒,而是吩咐刘志,“把人压入天牢,次日处死。”
“苏木苏方把祁钰、夏春送回宫,把云飞送回礼部尚书府中。
三人纷纷领命:“是。”
赵立没耐心等马车,直接抱着祁寒上了马,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个一直盯着他的女人。
其子愚蠢,其母尤甚。
赵立本没想动她,打算任她在黔安自生自灭的,可她不知死活的竟回了京,还动了他的人,那就只能怪她自己活该。
路上赵立都隐忍着不发一言,祁寒更是不敢说话。
他们有很久没这样同骑一匹马,身体挨着对方的身体,近到祁寒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意。
赵立把祁寒抱回长生殿,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解祁寒的腰带,再褪掉他的衣服,而祁寒则是一动不动的任他脱,两人谁都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
脱到祁寒一丝不挂,赵立怕他冷又扯过被子给他围上,拿了药挨着祁寒受伤的地方一点点的擦。
额头上破皮出了血,两只膝盖全部淤青,最严重的地方是右脚的大脚趾,上面流着血看上去像是踢翻了指甲。
赵立给他上药,多痛祁寒忍着都没出声,赵立看着他皱着的脸越看越气,好不容易把药上完了,又给他换了身干净衣裳。
祁寒感觉他终于做完了才开口,“云峥,你在生气吗?”
那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赵立没回他。
而是自顾自地说:“祁子声,你是不是每次都要拿命去搏?”
要不是他安排了影卫跟着他们,就凭苏木苏方二人,怎么可能护得住他们?
刘志今日正好上报了赵世母亲进京的消息,他们都还没作反应,影卫就来信说祁寒带着祁钰一道出宫了。
赵立根本没法思考,他下意识就要往宫外冲,没办法,祁寒在鬼门关走了好几回,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可他听见祁寒又把自己推到前头的时候,他还是动了气,这人护着所有人,就偏生忘了自己。
今早他跟苏木苏方的话赵立听见了,他原本是不放心祁寒,所以把事务都交给周世平,想匆匆回来见祁寒一眼再走。
他习过轻功,所以祁寒听不出他的脚步声,他本想进去的,可听见苏方的问题,他还是因为好奇止住了脚步。
他听见祁寒说不介意自己有妻妾子嗣的时候差点冲进去把人打一顿,硬生生捏着拳头忍住了。
祁寒为什么会那样想,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还是给祁寒的信任还不够,让他不能完全依赖自己。
今早的怒气还有刚才的不安,在此刻全部爆发,赵立没再什么都依着祁寒,咄咄逼人的问了一句又一句。
“你不在意我的感受是不是?也不在意我有妻妾,还让别人为我侍寝?你就不在意我说爱你对不对?”
“祁寒,你既然这么无私,我便成全你好不好?”
祁寒开始慌乱,他怕赵立下一句就是他不想听到的话。
“对不起。”祁寒说,“若你是因为我没跟你打招呼就出宫而生气,那我跟你道歉。”
他还在装傻,赵立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他把祁寒拉着他手臂的手拨开,遮眼睛的黑色绸带早在刚才就已经松落,他看见祁寒空洞的眼睛里有盛满怒意的自己,那里面只有他。
赵立别过眼,然后狠心说:“不是这样的,祁寒,你别跟我装傻。”
“即刻起,我便不会再回长生殿,如你所愿,我会跟其他女子相爱,你不做我的皇后就让别人来做;你想让我有成群的子嗣,那我也满足你的心愿去跟别人生孩子;你不要你的命那我也不要了。”
赵立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痛一次,但是没办法。
“祁寒。”
“你不信我爱你,我便不爱你了。”
第五十一章
赵立说完就走了,祁寒伸手去抓没抓到,他急得要下床去找,脚上的伤口显然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摔在榻下,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赵立在门口看着于心不忍,拳头松开又攥紧,攥紧又松开,他告诉自己再忍一忍,不然祁寒这点苦头都白受了。
殿里很久没有动静,赵立往里瞧了一眼,祁寒压抑着声音在哭,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地掉眼泪。
自己才刚给他换好的衣裳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眼睛哭得通红,看着好不可怜。
要是换作往常,赵立看得心都碎了,恨不得马上把人抱进怀里哄。
但是现在不行,赵立为了防止自己心软,转头走了。
如果祁寒不主动争取他一次,那他怎么爱祁寒都是没用的。
苏木苏方带着夏春回长生殿,正好碰上火急火燎往外走的赵立,走得非常快,头都没回一下。
他们心里疑惑但都不敢问,他们往祁寒的寝宫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哭声,苏木苏方一下慌了,跑进去就看到祁寒坐在地上哭。
这是苏氏去世之后,苏木苏方第一次见他哭。
夏春也惊讶,刚才皇上走得那么快,公子又在这哭?吵架了吗?
“怎么了?”他们问道。
听见不是赵立的声音,祁寒有点失落,他马上止住哭声,沙哑着嗓子说:“没事。”说完还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自己躺回榻上去了。
他本就看不见,现在背对着众人心里会好过些,他不想说话,希望任何人都不要问他。
苏木苏方不知道他在置什么气,只说让他好生休息就出去了。
能叫祁寒情绪波动这么大的除了当今圣上,他们实在想不出第二人。
今日的情况他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赵立提前安排跟着他们的影卫,就凭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撑那么久。
他们也是在祁寒主动站出来的那一刻才明白过来,这世间真正能护着祁寒的也只有赵立了。
赵立对祁寒的在意和紧张他们也看见了,还有祁寒换了的衣裳和额头上的药,要说他们不是互相爱着对方没人会信的。
可是都如此了,他们还有什么可吵的?
未动过芳心的苏木苏方不懂,只能待在祁寒身边静观其变。
另一边,祁钰本是要跟着苏木苏方一道回宫的,结果刘志也看见了她,苏木苏方要先去礼部尚书府再回长生殿,如再去长宁宫就不太顺路,他说:“祁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愿与我一起?”
“啊?”祁钰有点错愕,像才反应过来刘志在和她说话。
“总统领不是要去天牢吗?”后面还跟了一句,“我跟着会不会不方便啊?”
那就是愿意了。
刘志笑着牵动缰绳调转马的方向,此时黔安王母亲那行人已经被压入囚车,驭马的是跟随他多年的手下,他知道速度有多快,所以不打算带祁钰乘坐马车,那玩意儿太慢。
集市已恢复平时的纷扰,不少百姓往这边看过来,刘志朝祁钰伸出手,“不介意跟我同乘一匹马吧?”
人家好心送自己,祁钰不会不知好歹,她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然后说道,“不介意。”
刘志今日骑的这匹马,马鞍算是比较大的,祁钰虽瘦,可他太壮了,两人坐着略显拥挤,不过还好祁钰并未说什么。
他们先到了天牢,刘志交代好狱官之后才送的祁钰,如刘志先前所说,天牢跟长宁宫真是一个方向,的确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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