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种类多样的津贴奖金外,员工餐厅基本参照了三星级的酒店标准。
十五楼几乎整层都是用餐区,四人座的木质桌椅间隔排开,两两之间距离宽敞,既留出充分的活动空间,又保证了舒适度与私密性,用餐环境也是明亮洁净,比起公司食堂,更像是装潢简洁的家庭餐厅。
骆阑笙来得不算早,餐厅里已经聚了一小拨员工。
当他和宋琏之同时出现时,瞬间就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骆阑笙倒是泰然处之,从容地牵着宋琏之走到了后排。
“这里人少,你先坐在这。”
“我去打几个菜回来。”
骆阑笙挑了张靠角落的桌子,让宋琏之坐到了背对人群的位置上。
“你早点回来。”
宋琏之攥了下他的手,再依依不舍地放开。
他受了一路的瞩目礼,终于有了种踏入陌生地盘的实感,心里打着鼓,举止都带着几分拘谨,唯恐丢了骆阑笙的脸面。
“嗯,很快。”
骆阑笙跨步折返,径直往打菜窗口走去。
宋琏之等了片刻,忍不住转头寻他背影,被连续几个员工挡住视线后,又失望地重新坐直身体。
午餐高峰期将至,大量的白领涌入餐厅,骆阑笙往返的间隙里,宋琏之附近的餐桌都坐满了人。
然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他的桌子,甚至在这样拥挤的环境里,没有一个人向他发出拼桌的邀请。
宋琏之并着脚,坐姿端正到有些僵硬。
如果视线有穿透力,那他这会的后脑勺早就被人盯出一个大洞。
左等右等,骆阑笙终于在他的殷切期盼中翩然而至。
“人有点多,出菜慢了些。”
骆阑笙放下托盘,把几份一人食的餐点摆到他面前。
除了肉糜炖蛋沾着点荤,其余的皆是炒三鲜,凉拌木耳一类的素菜。
宋琏之认命地捧起饭碗,从骆阑笙手中接过餐具。
就当昨晚开了荤,一顿顶三顿吧。
“你怎么不点些肉菜?”
宋琏之吃了口蛋羹,在心里纳闷,屁股开花的又不是骆阑笙,跟他凑一块渡劫有什么意思。
“怕你看着眼馋。”
骆阑笙不在意地笑笑,夹起一片山药送进嘴里,咀嚼也是慢条斯理的,吃相十分优雅。
两人安安静静地用餐,吃到一半时,宋琏之忽然蹙起眉头,别扭地说道,“我们快点吃完吧。”
被注视的感觉太过强烈,他被迫体验了一把珍稀动物的心情。
骆阑笙大抵能猜到他在介意什么,点了点头,又抚慰道,
“吃不下就不用吃了。”
“我等会给你买点别的。”
来这里是宋琏之主动提的,他哪有脸浪费人家公司粮食。
“吃得下的。”
宋琏之又往嘴里送了一筷米饭,刻意吃得很美味的样子。
“这么好吃?”
骆阑笙面露笑意,忽然将手抬到他嘴角,拿指腹轻轻一拭,又自然地收了回来,低头舔掉了黏在上面的半粒米饭。
宋琏之心跳停了一瞬,又成倍剧烈地跃动起来,把胸口撞得发疼。
“好...好吃。”
他慌忙扒起白饭,脸都快埋进饭碗里,耳廓灼烫,隐约能听见周遭刻意压低的吸气声。
“别噎着了。”
骆阑笙压下嘴角,推了碗蔬菜汤到了他面前,宋琏之立马捧起,乖乖喝了干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两人用完餐就回了办公室,中途搭乘电梯,宋琏之又收获了不少人的关注。
神经绷得像条拧紧的弦,一直到进入骆阑笙的办公室,他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骆阑笙揽着他的肩,在他背上轻轻抚动,调笑道,“下次还去员工餐厅吗?”
宋琏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随后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道,“不是饭菜的原因。”
“就是...就是太多人看着了,我有点不习惯...”
骆阑笙轻笑,“嗯,是我没考虑周到。”
“作为补偿,下次带你去附近吃日料。”
男人揉了揉他的发顶,笑容又暖了几分,“不过我很高兴。”
“别人能够知道你的存在。”
宋琏之睁大眼睛,不知第几次地怦然心动。
等回过神来,只能暗恼自己不争气,三言两语就被人撩得方寸大乱。
他拿下骆阑笙的手,握也不是放也不是,面红耳赤,一时结巴,最后差劲地尿遁了。
宋琏之走出洗手间,甩了甩指尖的水珠,心里还在翻来覆去地品读骆阑笙的话,走路都飘飘然的。
经过茶水间的时候,宋琏之敏锐地捕捉到“骆总”两个字,迈出的步伐又不自觉地撤回了原地。
骆阑笙的员工们在饭后闲聊,宋琏之按耐不住八卦的心,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可耻地竖起了耳朵。
“哎,骆总今天带的那个,你见着没?”
“穿毛衣那个小哥哥?”
“可要点脸吧,人家说不定比你小呢,还小哥哥。”
宋琏之听到她们聊到自己,不禁暗自发笑,在门外找了个隐蔽的角度,可以大致看清里头的情形。
茶水间里站了三名年轻女孩,每人捧着个马克杯,面对面地聊起天,正好围成个小三角形。
“行行行,漂亮弟弟可以了吧?”
短发女孩嘻嘻一笑,眼中精光流转,“我赌五毛钱,那弟弟绝对是骆总新对象。”
“我赌一块。”
“我一块五。”
长发女孩挑了挑眉,抬指抹了下唇角,压低声音道,“哎,你们中午看到这个没?”
“有所耳闻。”
“可不是,我们小群从刚刚嚎到现在,说被骆总帅晕了。”
“靠,我那时可坐在他们附近!”长发女孩蓦地激动起来,立马把中午那段又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引得另外两个女孩捂着心口连声惊呼,词汇量只剩下了单调的感叹词。
“草,我晕倒了。”
“我好酸。”
“酸什么,你要能长弟弟那张脸,说不定骆总就看上你了。”长发女孩挤眉弄眼地打趣道。
她对面的女孩立马摸了摸自己的脸,捂着腮摇头叹气。
“我连五块钱的体彩都没中过,还想长成弟弟那样。”
“从现在开始存钱,也不知道退休时能不能攒够整容费。”
宋琏之听着她们调侃自己,在外头乐得合不拢嘴,正想就此离开的时候,又听到长发女孩接了一句略显古怪的话。
“那你可得按弟弟那个型去整。”
“我们骆总的审美很专一的。”
长发女孩吹了吹杯子里的水,悠然自得地啜饮一口,像个高深莫测的智者。
“啥意思?”
“我仿佛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另外两个女孩瞬间凑近了长发女孩,表情透着隐隐的兴奋。
“哎呀”,长发女孩勾起嘴角,眼神狡黠,忍不住卖弄一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两入职得晚,所以不知道。”
“骆总几年前也带过一个,也是弟弟这一款的,又精致又漂亮。”
“当年公司所有的女员工都沸腾了。”
“靠!不是吧?”短发女孩惊得张大了嘴,大小能吞下一个拳头。
“骆总这是在玩集邮吗?”
“嘿,怎么就是集邮了?”
“反正我看骆总不像,说不定是对谁情有独钟呢?”
“.......”
宋琏之僵硬地转过身体,笑容已经凝固在了脸上。
他走了几步,把自己藏进走廊的角落里,艰难地调整呼吸。
骆阑笙从未交代过自己的情史,他也不想扫兴去问。
不是不在意,而是纠结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个注重当下的人,骆阑笙以前爱过谁,和谁有过山盟海誓,都只是他过往或云淡风轻,或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琏之明白,他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色彩覆过那些痕迹,让骆阑笙从今往后,眼里心里都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
只是他再豁达乐观,也架不住别人几次三番地提醒他,骆阑笙曾经有过怎样的挚爱。
比他更早地陪在骆阑笙身边,同他肌肤相亲,灵肉相契。
宋琏之稍一想象,心脏就像被人拿刀子剐了,疼得他两眼发黑。
办公室里,骆阑笙正在拟订下一季度的投资方案,文档刚起了个稿,宋琏之就蜗行牛步地挪了过来,像个游魂一样,神情消沉。
“怎么了?”骆阑笙不由关切道。
宋琏之摇了摇头,等走到他的位置上,才发现桌面多了一份草莓慕斯。
“我让助理买的,尝尝喜欢吗?”
宋琏之坐了下来,拆开包装袋,舀了勺奶油含在嘴里。
果粒酸甜可口,奶油细腻柔和,当饭后甜点再合适不过。
只是宋琏之心头发涩,尝不出几分滋味,吃了两口就放下叉子,兴致缺缺。
“阑笙”
宋琏之走到骆阑笙身边,拉开一条胳膊,岔开双腿坐到了男人大腿上。
他抬起手臂,松松环住男人脖子,眼里倒映着对方英俊的面孔。
“怎么了?”
骆阑笙抚着他的背,坦荡地与他对视,目光中尽是担忧与怜爱。
宋琏之凝视他许久,心底翻江倒海,几乎要外泄成灾,面上却将将稳住了,端的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末了软软地倾过身子,倚在了男人胸口,恹恹道,“算了”。
算了,宋琏之想,只要骆阑笙此时此刻,还有往后余生,都独爱他一个,曾经怎样又何妨?
“能抱着我睡一会吗?”
宋琏之仰起脸,又变成了一副带笑的神情。
骆阑笙托着他调了个姿势,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脑袋正好能靠在肩头。
宋琏之凑近他的脖颈,轻轻蹭了蹭,情态满是眷恋。
他闭上眼,用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模糊地喃喃着。
“阑笙,别再送给别人了。”
你的心给了我,就不可以再分给别人了。
骆阑笙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像在应和一样,宋琏之眉间舒展,慢慢地静下神来。
下午,刘倩来找骆阑笙交报告,刚进门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骆阑笙怀里抱着个人,那人歪头抵在他肩上,只露给她半张熟悉的脸。
骆阑笙轻揽着那人,只空出一只手,不甚灵便地操纵键盘和鼠标,尽量不发出声响。
刘倩心领神会,提着脚跟走过去,把文件摆到骆阑笙面前,再悄悄地退出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一件事写这么长,我真是个屁话大王🤦🏻♀️
【随手在隔壁占了个坑,《默汐末徙》,主要更瓜,新文看的人多再写吧】]
第二十四章
周末的午后,宋琏之心血来潮,像只猫儿一样悄悄溜进了骆阑笙书房。
男人正专心致志地伏案工作,并未分神理睬,宋琏之鬼点子多,先是从骆阑笙臂下钻进他怀里,又趁机夺了他手中的笔,大胆地跨坐在男人腿上,语调温软地撒起了娇。
“骆阑笙,骆阑笙,带我出去玩吧。”
宋琏之晃着垂落两侧的小腿,扭起了柔韧的腰臀,手腕搭在男人肩上,瞳仁晶亮,笑靥如花。
不过磨了一时半刻,宋琏之便得尝所愿,顺利地把他的攻略对象拖出了家门。
时至深秋,行道两侧铺开浓郁的金黄,朔风乍起,杏叶翩翩坠地,又覆上一层碎金翠锦。
宋琏之与骆阑笙漫步在城市公园,两手相牵,步调协同,偶尔与三四游人擦身而过。
晚桂的残香沁入肺腑,宋琏之深深地汲气,鼻腔灌满了干爽清洌的凉风。
“小心被呛着。”
骆阑笙低低地笑,望着一脸惬意的宋琏之,目光又温柔了许多。
他倒是未曾料到,宋琏之兴致勃勃地嚷了一路,最后会拉着他来逛公园。
两人缓缓地踱着,看似平淡无奇,却也温馨清宁。
静默间,宋琏之忽然眼神一亮,伸手指向前方一辆流动餐车,声音透着兴奋与惊喜。
“糖炒栗子!”
宋琏之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跑到了餐车前,两手贴着透明隔板,直勾勾地盯着铁锅里头,眼珠闪闪放光。
“老板,麻烦来一袋。”
骆阑笙快步跟到他身旁,从外套口袋掏出了皮夹,取出一张百元钞递过去。
隔板后的老爷爷笑眯了眼,一手撑开纸袋,一手将小钢铲插进锅中翻搅。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香,铲起铲落,板栗滑坡似地簌簌滚动,密实地填满了凹陷处,老爷爷技艺熟练,不一会就装了满满当当的一袋,掐紧了封口,胳膊伸过隔板,将鼓囊囊的纸袋交给宋琏之。
宋琏之满心欢喜地抱在怀里,探入袋口拈出一粒,用侧牙磕开了壳,剥出半颗温热的栗子肉,丢进嘴里细细咀嚼,享受这软糯甜润的应季美味。
骆阑笙收拾好零钱,将皮夹放进口袋,一抬头就被人塞了一包暖乎乎的东西。
突袭之下,骆阑笙毫无防备,垂头怔怔盯着怀里的一袋板栗,宋琏之抠出剩下半颗栗肉,眼疾手快地推进了男人微启的唇缝中,又竖起食指,轻轻地堵在双唇之间。
“请你吃。”
宋琏之仰起脸看他,眉开眼笑,神采灵动。
“甜吗?”
骆阑笙嚼了嚼,认真品尝起来,栗肉被齿列碾出甜蜜的香气,盈满了口腔,徐徐溢向了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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