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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古代架空)——存活确认/泼莲池

时间:2020-11-20 09:12:44  作者:存活确认/泼莲池
  在这神明所助之下,我们一行人得以全速进军,终于在不久后在一个峡谷中追上了鲜卑人。
  鲜卑大军善用火箭,这一次果然又是火光冲天,厮杀呐喊声不绝于耳。
  我挥停手下,寻了个山坡上去向战局望去,只见果然是苏容与周英那两个人,他们带着不多的骑兵正在与鲜卑追兵厮杀,只是这支鲜卑追兵过于骁勇善战,连谢明澜的护卫亲兵也不能相敌,竟显出败像。
  更有甚者,另有约莫两千弩手藏于左右峭壁上,正向无遮无挡的齐国兵士射箭,致使齐国兵士损失惨重。
  我一时又是震惊又是无言,苏容和周英这两个废物,如此好的埋伏地形,他们愣是只顾着跑,将这高地让给了追兵。
  不过此时腹诽已然无济于事,我对身后祁山兵士道:“带了强弓的随我来!其他人前去峡谷救驾!”
  如此,兵分两路,我带了一队人绕上左侧峭壁,到了远处,我便下马衔住匕首,换了强弓在手,示意他们随我悄声袭击这一侧的鲜卑强弩手。
  借着层林的掩护,我们静悄悄地摸到崖边,我无声地一挥手,顿时从密林中射出百千支箭,将大半强弩手射下悬崖,剩下的鲜卑人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向丛中射弩,只是还不等他们重新搭弩,我当先从林中跃出,用匕首了结了几人。
  我的部下随即跟上,清理了剩下残部。
  因着实在记挂谢明澜的安危,我顾不得对面还有鲜卑弩手,一脚踏上崖边巨石,搭了强弓向下瞄去。
  从此角度,果然下方战况一览无余,只见火光映着的两方混战中,齐国人群中有一人着了一身墨袍,他面色沉静,一手执剑立在乱军之后,威严得倒仿佛还在庙堂之上一般。
  只是当他看到祁山援兵后,竟微微变色,立时四下环顾,仿佛在寻找什么。
  许是他没有寻到想要的,他忽然快步走到近前一个岐山骑兵跟前,将他一把拽下,紧紧握住他的领子,急切地说了些什么。
  我心中忽地一沉,他原本隐在齐国兵士后,还不怎么显,这一动就不好了,他那身与众不同的墨色绣袍实在太扎眼。
  果然,只听对面峭壁上有人高呼一声:“着墨袍者就是中原人皇帝!杀了他!”
  这一喊之下,只见鲜卑兵都调转兵刃,四下寻找他。
  我顿时拉满强弓,放箭搭箭,射翻了几个带头冲向谢明澜的鲜卑人。
  谢明澜望着眼前倒地的尸体,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抬眼,向我望来。
  这一眼实在迅猛且毫无预兆,我忍不住退了半步。
  哪知他这样定定望着我片刻,忽然抿紧了唇,眼眶一红,一向深沉的墨黑眼瞳中笼了些许雾气。
  我赶忙摇了摇头,心道:隔得那么远,怎么可能看的那么细,我定是眼花了。
  定了定神,我放声喝道:“晋王谢时贤在此!尔等蛮夷还不束手就擒!”说罢一挥手,我的兵士立刻高呼起来,纷纷跃上峭壁,拉满强弓向下齐射。
  说完我琢磨着,当年三哥带兵在城墙上捉我,多半也是这个感觉了。
  只是还不等我过完瘾,只见对面一支弩箭裹挟着雷霆之势向我面门袭来,我本能地一偏头,那箭擦着我的脸颊划过去,我只觉颊一凉,下一瞬,我的面巾便飘落了下去。
  恰有一阵强风袭来,我的面巾被拂落峡谷,我一惊之下,忙用臂弯捂住口鼻,却已来不及了。
  峭壁对面有人哈哈大笑起来,用中原官话道:“你是谢时贤?我怎么不知齐国三王爷也是个杂种?!”他顿了顿,又道:“这小皇帝不是昭告天下你死了吗?看来你们中原所谓的金口玉言也是靠不住的啊。”
  我眯了眯眼,这人的声音,正是方才那个喊出谢明澜穿着之人。
  只是此时我来不及多想,峡谷上下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一瞬,均向我面上望来,我的相貌再无法掩饰了。
  一见之下,鲜卑兵士倒是还算平静,但是齐国兵士都惊呼出声,冷不防被回过神的鲜卑人偷袭得手了许多。
  我捏的指节一声脆响,再次搭弓瞄向对面峭壁,也大笑道:“鲜卑王,听闻你素来兵行鬼魅,身先士卒,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涉险前来追杀他?”
  对面密林中人影闪动,却看不分明,只有那人的声音道:“既然赌上国运这般重注,本王一人的性命又算得什么?谢时舒,你身上流着鲜卑的血,所思所想不也与本王一样吗?”
  我冷笑一声,执弓猛然调转了方向,想也不想向那处放了一箭,但是回应我的却是箭雨,和那人的哈哈大笑,他道:“诱本王说话好施以暗算?聪明得很,不愧是鲜卑人的儿子,中原人向来愚笨,怎么会如此机灵!”
  我躲在巨石后,被弩箭压制得无法出头,咬了咬牙,静默不语。
  然而,不等我回应,峡谷间忽然响起一个清越的声音。
  那人道:“九皇叔谢时舒是我齐国谢氏宗亲,如今诚心悔过戴罪立功,乍死,正是朕与他所设下的覆灭你鲜卑之计谋,鲜卑王,你的苑川早已被他所破,你再无可逃,还不束手就擒?”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我忽而有些欣慰,他还是信我的,见了我,便知我定是带了鲜卑国玺来见他。
  ……国玺?!
  我登时反应过来,冒着箭雨奔回马儿边,从包袱中摸出一块沉甸甸的物什。
  就当我要举起那物时,忽听那人又高声道:“谢时舒!本王当年与你盟誓共分天下,我们鲜卑人一诺九鼎,不似中原人向来出尔反尔,如今你与我联手杀了这小皇帝,本王承诺依旧作数,如何?!万里江山唾手可得,你救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一句,他是用中原官话说的,不用看我也知道,此言一出,别说齐国兵士,就连我所带来的祁山兵士也被动摇了。
  我伏在崖边巨石后,有些心乱。
  如今战局正是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乱形式,又有谢明澜在峡谷之中,使得我投鼠忌器,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对面鲜卑王部下的流矢不停飞击而来,而我带来的祁山兵士随身携带的弓箭终究为数不多,我暗暗忖着应变之计。
  忽然间,我摸了摸巨石的根部,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放眼望去,只见这一侧均似这般怪石嶙峋,十分可怖。
  心念一转,我悄然唤来一个一直追随我的亲兵,附耳过去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
  见他领命而去,我为了拖延时间,用鲜卑语大声道:“鲜卑王,你且停了箭我们再谈。如今你这样倒不像有诚意的模样,小心我胆小手颤把你鲜卑国玺丢下谷中!”
  飞龙谷中顿时传来鲜卑王的大笑,旁的不说,他倒是个痛快人,当下喝停了弩手,不等我说,又命令谷中鲜卑骑兵退了五十步。
  我也挥停祁山骑兵和弓手,一时间,谷中三方骑兵呈对峙之势。
  我只身一人,用一手捧了鲜卑国玺,踏上巨石,放声道:“鲜卑王,你是真英雄,不妨现身来与我说话。”
  对面层林中闪了闪,不多时,当真有一个颀高身影步出隐蔽的层林,现身崖边。
  此人身着黑甲,身披猩红披风,他与我差不多年纪,肤色白皙,长手长脚,相貌有一种异域风情的英俊,浅绿色的眸中精光四射。
  我心道:果然是他。
  当年我出使鲜卑时曾见过他一面,当年他亦是刚刚登基的幼主,面对我请求撤兵和谈的来意,面上稚气还未褪去的他一脸愁眉苦脸地说:“不是本王不愿,而是叱罗将军一意孤行,本王如何奈何得他啊。”
  一别多年,如今的他,再也看不出当年一分软弱了。
  他对我笑了笑,开口确实一句叙旧:“谢时舒你也不必自谦,豪掷重注破釜沉舟的勇气,齐国中只有你才干得出来,所以本王向来欣赏你,前不久听说你死了,本王还甚是惋惜来着。”
  我遥遥半揖,也笑道:“鲜卑王,我也颇为欣赏你,你留在苑川的后宫佳丽和群臣百官都在我手上,此刻竟然还有闲心说这些客套的话——不必再说了吧,好像刚才骂我杂种的不是你一样。”
  鲜卑王不怒反笑,抚掌道:“快人快语,痛快!”他睥睨着一扬下颌,道:“好,你说吧,你有何条件?”
  我思忖片刻,道:“我更是敬佩你了,如今你身在劣势,这口气好像还是你在施舍我一般。要知你的大军已知苑川被攻陷的消息,如今军心涣散已现败象,即便你现在杀了谢明澜,他虽然没有儿子继位,但谢氏宗亲远有谢时贤,近有我在,你杀了他,我和三哥倒是要谢你啊。”
  鲜卑王的颜色终于变了变,敛了笑意,道:“既然如此,你又在此说这些废话作甚!且看各自本事吧!”
  鲜卑人的性子多半都烈得很,碰不得逆鳞,鲜卑王更是一点就着,说着身子向后一退,就要挥兵进攻。
  我忙一挥手,道:“慢!”
  我看了一眼掩在大石后的亲兵,他们按我所说正在布置,只是进度仍不过半,我只得又慢慢扯出了抹笑来,放柔口气道:“鲜卑王,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我刚说了一半呢。”
  鲜卑王望着我愣了愣,忽然也跟着笑了,无头无尾地道了一句:“谢时舒,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哪里变了些。”
  我道:“什么?”
  鲜卑王摸了摸下巴,道:“本王也说不好,算了。你快说!”
  我道:“我是叛王,如果你在此杀了谢明澜,到时比起名正言顺起兵的谢时贤,我恐怕师出无名不能服众……更难登大宝,所以……谢明澜,我要活的。”
  见鲜卑王恍然模样,我心知他上钩,我道:“不如你我合力擒住谢明澜,我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你我合兵剿灭谢时贤等一众谢氏宗亲不费吹灰之力,到时,你鲜卑国都苑川我自然归还,待我登基,我还可与你盟誓,遣公主和亲于你,且开放商路,让你我两国永久通商,如何?”
  鲜卑王听得眼中发亮,他短短思索了一刻,便爽快点头,道:“一言为定!”
  我也很满意,甚至觉得鲜卑王亏了。
  毕竟就算他此刻要齐国全境,我谢时舒也可以在嘴上划给他。
  我与他隔空一击掌,我道:“如此,为表诚意我这便与祁山弓手撤去谷中,可是我们入了谷中,便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你是否也该拿出诚意来,撤兵谷内,如此,我愿把鲜卑国玺先行奉还。”
  鲜卑王痛快道:“也罢,我与你一起退兵便是。”
  说罢,我与他对视着彼此,各自抬手挥退兵士,一步步向峡谷退去。
  我与鲜卑王一番对谈皆用的鲜卑语,不过谢明澜身边怎么会少的了精通多国语言之材?即便我不敢看他,余光却觉得他炙热又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我。
  待我与飞龙谷中的骑兵汇合后,只见齐国兵士顿时如临大敌的竖起长矛利剑对准我们,不容我们前进半步。
  见鲜卑王那厢也已经与我合兵一处,我与他在马上对视一笑,又状似不经意地抬首望去,只见两侧崖边只剩巨石林立,再无兵士身影了。
  谢明澜此时终于缓缓开口道:“谢时舒,你要背叛你的誓言么。”
  我看都不看他,只顾命人将鲜卑国玺呈给鲜卑王,口中道:“妇人之仁,不是为君之道,既然放虎归山,你便早该料到今日。如今可还有人来救你?”
  谢明澜的眼神渐渐沉寂下去,却又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道:“你对我的好,就是为了这一日吗?”
  我道:“不全是,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说罢,我不等他回应,挥剑直至他的面容,道:“听我号令,生擒谢明澜!其他人格、杀、勿、论!”
  这情景好熟悉,一如两年前。
  鲜卑王也拔出佩剑,号令鲜卑骑兵进军!
  齐国兵士虽奋力抵抗,却如何能敌我与鲜卑王两支精锐?一时间,惨死铁骑之下不计其数。
  我奋力冲在当先,左右搏杀,偏偏此刻鲜卑王又令人放了火箭,顿时狭窄的峡谷间燃起大火。
  然而就在我突杀到近前,一脚踹开护驾的苏容,眼看一把就要抓住谢明澜时,却见原本伫立在原地的谢明澜骤然勃然变色,抽剑挥向我。
  我本能地抬刀一格,便听“铮”的一声,我的刀,断了。
  谢明澜所配的正是谢氏剑,那是传世名剑,我那随手捡的破铜烂铁哪里抵挡得住?
  那剑曾三次点在我的左肩上,象征着一个君主对臣子至高的礼遇和信任。如今看他凌厉的剑势,只怕是真的伤透了心。
  他的剑势未止,生生砍在我的左肩胛上,当下血红四溅,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又逢他的亲兵来救驾,一剑往我腰侧刺来,我躲无可躲,只得用手生生握住剑刃,才堪堪避开要害。
  做完这一切,我浑身浴血近乎力竭,一脱力,便半跪在地上。
  我竭力抬眼,迎着他冰冷的眼神,用只有我与他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信我。”
  谢明澜的眼底掀起掩饰不住的惊澜,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道:“呵,你还有什么花样?”
  我喘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我身上淌下的血流在砂砾地上汇成一滩。
  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祁山军与鲜卑军已占了上风,齐国兵士死伤惨重。
  我又费力地向崖边望去,只见一面不起眼的祁山军旗立在山巅,不起眼得像是撤退时被落下的,我心中却如大石落地。
  眼前已然开始逐渐发黑,连厮杀声都远去了些,我费力将他的剑刃拔出来,撑着地面喘了口气。
  奇异的,他竟也没有阻止我,他就这样看着我动作,只是眼神晦暗的仿佛已经死去了。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爬起来,不顾谢明澜的剑刃,用尽全力用力抱住了他,在他耳边道:“别怕,信我。”
  咫尺之间,谢明澜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我轻轻吻了他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拉着他谷口狂奔而去,不等鲜卑王反应,我便回首用此生最大的声音吼道:“放!”
  话音刚落,只听崖上响起巨响。
  上一次我听到这种巨响,是栖云山的暗道中,再上一次,是在多年前的祁山。
  伴随着巨响,崖边的巨石纷纷滚落下来,将谷中所有人都砸得人仰马翻,他们连一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砸成了肉酱。
  我拉着谢明澜狂奔出了谷口,本能使然,在最后一丈猛地抱住他一跃,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将他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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